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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有无人问津的美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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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愿生而彷徨,我愿生而动荡,我愿生而你便是我的王。


第8章 —8—
  辛祁三人去了他们平常驻唱的酒吧喝酒。
  甫一进门,里头的气氛就跟往日截然不同。嘈杂的音响声,霓虹照影间,酒吧里坐着的一片人凶神恶煞,像是一群来讨债的社会流氓。
  辛祁脚步一歇,刚回身,酒吧的门被猛地摔上。
  卡座上坐着的一群人人手抄着棍子,从位置上起来,扭了扭头,故意让骨头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站在最前的,赫然是刚刚在酒店外包围了周也的江坤。
  彭禹生骂了声“操”,冷哼了声,“一群日天日地的废物,拿根棍子还以为自己的鸡|巴能跟棍子一样硬了。”
  何建良拽了拽他的帽子,“你少废两句。”
  江坤站出来,头转了三百六十度,棍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老子鸡|巴厉不厉害,你用菊花试过了,知道得这么清楚。”
  彭禹生往前走两步,边走,边脱帽子,露出极轻蔑的表情,指头勾了勾。
  江坤被彭禹生顶看不起人的动作激得,手一挥,撕心裂肺地吼:“都给老子上!射他们一脸精,让他们看看谁他妈才是爸爸!”
  周也接到辛祁的电话时,刚好回到练习室。
  鼻子上顶着颗大黑痣的包租婆拿着厚厚一叠从别处已经收到的租金,一脸嫌弃地看着周也伤风败俗的装扮。
  周也将手机夹在耳朵边,不耐烦地说:“说话!”
  包租婆听周也这么一吼,提亮嗓门吼回去,“还用我说!交房租!”
  手机那头说了句什么,周也脸色变得又沉又冷。他放下吉他,疾步如风,出了练习室。
  包租婆见周也又无视她,她有气没处发,对着这阴测测的练习室一顿骂:“几个没爹娘的东西!穷的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还想唱歌,下个月再交不上房租都给我东大门喝西北风去!”
  包租婆骂的仍然不解气,上前一脚就要踹在周也的吉他上,背后有一道端庄的女生喊住她:“你干什么?”
  涂青霞往练习室里走了两步,翻了翻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叠红钞。
  “一年的租金。”
  包租婆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涂青霞,一把抢过钱。
  涂青霞没避讳她的眼神,任由她打量,末了,她说:“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祖上留了几个破房子就嘚瑟成这样的,我还第一次见。”
  包租婆冷笑:“你是小白脸他谁啊,管他事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涂青霞不理,问:“他呢?”
  包租婆切了声,看上钱的面儿上,答,“刚出去。你跟他没碰上。”
  涂青霞一边打电话,一边转身走了。
  周也到江坤说的地的时候,辛祁、何建良跟彭禹生身上都挂了彩,被迫跪在地上。
  暗红色的灯光里,周也的目光变成了猩红色,散发着浓稠的戾气。
  眼睛里像是在流血。
  但周也的声音还是安静的,没点波澜,大约是在竭力克制,说:“想怎样。”
  周也要怒不怒的样子,成功激起了江坤的挑衅心理,“你弟兄说我们兄弟几个废物一个,鸟儿硬不起呢。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个面子……”
  彭禹生面露狰狞,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周也,再恶狠狠威胁江坤,“江坤,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有本事单打独斗,以多欺少算哪门子江湖规矩!”
  彭禹生被人狠狠踹了一肚子,声音顿时焉了,整个人被踹翻在地上。
  周也没看彭禹生,他看着江坤,眼睛已经不红了,人身上的戾气也散了。他淡淡说:“放了他们。”
  江坤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走近周也。他嘴一噘,吹了吹小指,指尖的耳屎落到了周也□□的胸膛上。
  江坤恶心地笑了,一手拽住周也的衣摆。
  “放了他们可以。周也,让他们乖一点,别报警。老子今儿个拳头格外的痒,一定要在你身上好好泻泻火。”
  周也不动声色:“彭禹生,带他们走。”
  辛祁双眼通红,吼了声,“也哥!我刚刚不该跟你说那些混账话。你别赶我们走啊也哥!”
  话才落,辛祁被人一拳勾在下巴骨,有血水飞溅连着门牙碎裂的声音蹦了出来。
  周也:“彭禹生,带他们走。”
  彭禹生揩了揩嘴角未干的血迹,笑着,说,“一个人被打是打,四个人被打是打,也哥,咱们……”
  有难同当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周也脾气起来了,脸上的棱角线条绷得死紧:“我说,都给我滚!”他顿了声,看着江坤,“你让人送他们回练习室。”
  江坤使了个眼神。
  ……
  离学校还剩一段路的时候,天降暴雨。
  雨点密密匝匝地,打在车窗玻璃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梁昕玥看车窗外,说:“下雨了。”
  致音放下手下手机,从另一侧看向窗外,“下的蛮大的。”
  梁昕玥忽然在窗外看到个模糊漆黑的人影,她推了把致音,说:“喂,你看,那是不是周也!”
  致音立马朝她说的方向看过去。
  是周也。致音即刻认出了他。
  他低着头,一手撑在路灯灯柱上。
  惨白的路灯光打在他半弯着腰的身躯上。他上半身的粉色皮衣已经不见,□□的胸膛上随处可见明显的血迹、红痕还有棍伤;雨水裹满了他一身,他整个人晶莹剔透,看不出一点狼狈的迹象。
  他像一株淤泥浑水里长出来的一段白色莲藕,长在这样一个暴雨缠绵、烈日炎炎的大夏天。
  隔着重重雨帘,致音看见他在咳嗽,一咳就是好几口鲜血。
  致音拍着司机的椅背,大喊:“停车!师傅,停车!”
  致音扭头跟梁昕玥说:“昕玥,我去看看他。你先回去。到时候宿管阿姨来点名你帮我喊个到。”
  梁昕玥拉住她,一脸难以置信,“致音,你别发疯!他八成是跟人干过架,很正常的事。你迷他可以,傻事一定不能做!”
  致音看着不远处的周也,什么话也说不上来了。
  车子已经靠边停下。
  司机等了会,不见后面有动静,略略不悦地开口,“到底下不下车啊?”
  致音推开了车门,要冲进雨里。
  梁昕玥抓着她的手,神情殷切,说:“致音,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致音手握着车门,低头沉默。
  “致音。他生在黑暗里,长在黑暗里,连前途和未来也在黑暗里。你跟了他,见不得一点光的。”
  致音握着门把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她绷紧的声音被吞噬在倾盆而下的雨声中。
  “我知道。我都有数。他打架,他酗酒,他有无数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他除了会唱歌一无是处。他坏,坏得不讲道理,坏得不通人性。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爱上他。一点都不。宇宙洪荒和世界末日都不影响我爱上他。”
  致音掀起眼皮,看着梁昕玥,声音极低却透出孤勇一腔的坚定——
  “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已经疯了。事实上,从第一次看见他在雨里流着血唱歌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疯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对我就有这样的神力,我想要他记住我,我想要他能多看我一眼。他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我就心甘情愿地栽进去了。我躲不开了,逃不出了。”
  “他哪怕连灵魂是黑的都没关系。我不怕黑,我也不要光,我只要他。”
  致音说完,摔上车门走了。
  司机急着接完这单回家,致音一下车,他马上启动车子加速开走了。
  车子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湿了致音一身。
  那司机看着在大雨中奔跑的女孩,操着地方口音,评头论足,“你这朋友,精神不正常吧。这么大的雨不听你劝,还跑去找男人。”
  梁昕玥换了个坐姿,盯着窗外的女孩,轻声说:“她不是精神不正常。她是太乖了。乖得太久了。所以骨子里比谁都偏执都极端。那个坏男人只是个导|火索。”
  致音走在雨里。
  暴雨肆虐,整个城市仿佛被泼了墨,黑不见底。
  雨水打在她身上,像冰渣子砸在身上的疼。
  致音吸了口气,冲过雨幕跑到周也身后。
  致音伸手,犹豫了会,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周……”
  周也身手敏捷,一个拳头直接挥了过来,打在致音肚子上,致音不自觉地往后倒退,平衡保持不住,她最终一下跌坐在地上。
  雨水爬满了致音的脸,她抹了把水渍,努力睁大酸涩的眼睛,解释:“周也,是我。我陪你买过啤酒的。”
  周也看她一眼。
  隔着滂沱的雨,致音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她觉得,周也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等致音站起来的时候,周也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致音追上去,她看着透明的水珠亲密地接触周也每一寸皮肤,看着水珠在周也的脸上形成一道道溪流,看着水珠滚过他灼热的喉结。
  致音心口一烫,她站在他左侧,带着江南女孩独有的吴侬软语,轻喊:“周也。”
  周也不看她,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致音跟在他边上。
  致音觉得自己不止是疯了。
  她想她大概是吸食了他给的精神麻药。上瘾了,也没命了。
  她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向内向的、沉闷的、冷静的自己还能做出这些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致音看着地上汩汩流动的雨水里,不断被融入一股股的鲜血,她逆着血流下来的方向看向周也的胳膊,才发现他胳膊里侧竟然有一道很深的刀伤。
  她的鼻子酸极了。
  她明知道以周也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但还是说:“周也,我给你叫救护车。我们去医院吧。”
  周也脚步终于停了停,薄唇不耐地迸出两个字——
  “滚!”
  致音不做声了。她停在了原地。
  周也接着开始往前走。
  他口袋里的手机不间断地有铃声响起,他也跟没听见似的,一个劲往前走。
  致音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周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住在青州郊区一户人家的阁楼上,从外面爬坡可以直接到他房间的门口。
  周也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钥匙,踢了几脚,踹开了门,进去了。
  他没关门,也没开灯,走了两步,一屁股陷进了沙发。
  他像个在沙漠中踽踽独行多日的旅人,找到了水源之后,终于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
  致音觉得他是知道自己在跟着他的。
  致音进了门,再把门关上。
  周也的房间很小,也很简陋,但味道很好闻。和致音宿舍差不多大的房间,带了一个小卫生间,房间里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沙发,还有一墙壁的磁带和CD。
  床上堆着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桌子上垛堞着纸团和好几个摊开的五线谱本。
  房间只有一扇窗户,窗户玻璃已经破了,雨水从外面扫进来,浸湿了大半个桌子。
  没有做饭的地方,没有大部分的生活用品,整个房间,没有一点人气。
  是谁刚刚告诉她。
  “致音。他生在黑暗里,长在黑暗里,连前途和未来也在黑暗里。你跟了他,见不得一点光的。”
  这话真的不假。
  致音在原地,抱着胳膊,浑身冷得发颤,盯着周也看了许久。
  仿佛在看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道常常把她难住的大题,总是算不出最正确的答案,总是得不出最终的计算结果。
  看了他很久很久之后,致音仿佛自言自语,说——
  “光明里的第一束黑暗总是最漂亮的,有征服的意味。你是我的第一束黑暗。”
  致音陡然间想起初中的某堂语文课上,她当时不爱听课,趴在在桌子上,一边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边被虐的泣不成声。
  那个陌生女人给他爱慕多年的男人在信里就有说,她说——
  是我自己挤到你的眼睛,扑到你的怀里,一头栽进我的命运里。


第9章 —9—
  致音感觉自己也跟那女人一样,心甘命抵地跌进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
  致音完全看清这一点,就不在原地看着周也发呆犹豫了。她打着手电,开始在房间里找灯光开关,但按下按钮的时候,她才发现灯泡早就坏了。
  致音叹了口气,只能打着手电在他房间里找医药箱。
  他那么经常打架,总该有点收拾自己伤口的东西吧。
  致音猫着腰,在不大的房间里翻了好几圈,终于在他床底下找到了一个破纸箱,纸箱盖子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里头有小半卷纱布,和消毒用的碘酒。
  明明是再稀松平常的东西,致音却满足地看着这两样东西傻笑,末了,才过去帮周也收拾伤口。
  周也似乎已经睡着了。
  青白的脸蛋上浮着一点病态的红,这种病态的的红,反而减了他身上太过张扬的冷漠。
  致音用指尖戳了下他的脸,周也没有反应。
  致音笑了。
  致音去浴室找了块已经被风干许久的毛巾,用水浸湿,再拧开,帮周也擦拭上半身。
  少年青春又精瘦的□□在夜里像会发光一样的好看精致,致音屏着息,一寸一寸帮他将上面的雨水擦干。
  因为周也背靠着沙发,致音没法擦他的背,她想着反正周也已经睡着,于是将周也往她身上拉,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她拿毛巾擦拭他的背脊。
  周也的背脊上伤痕累累,看的致音触目惊心。致音看着这些伤,都忍不住想替他疼。
  周也的背脊上纹了一双黑色的翅膀,这双翅膀好像时刻就要挣脱一切的束缚,带着周也一起起飞翱翔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致音觉得,这个纹身于周也而言,合适极了。
  致音帮周也的胳膊进行了最简单的包扎,然后在周也的床上翻了件黑T恤给他套上。致音看了眼周也浸湿的裤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胆子去脱他的裤子。
  致音在周也床上找了件白T恤,走去浴室,冲了冲身上的雨水后,就套上了周也的衣服。
  周也这里连块洗衣服的肥皂都没有,致音用清水搓了两把衣服,就把衣服晾在挂毛巾的杆子上。
  致音踌躇要不要喊醒周也让他自己条裤子,刚光着脚走出浴室,却发现周也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条裤子,从沙发上睡到了床上。
  致音小小地惊讶了下,然后莞尔。
  致音从周也的房间里搜罗了一圈,找了几块塑料,还有破布,走去窗户,爬到桌子上,开始对漏雨的窗户倒腾来倒腾去。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雨总算不扫进来了。
  致音第一次干这种修理窗户的事情,见总算是成功了,她舒了口气。刚爬下桌子,她的手机铃声就玩命似的唱了起来。
  致音看了眼床上的周也,连连跑过去接起电话往浴室里冲。
  “喂。”
  “音音。我。”是梁昕玥。
  “嗯。”致音瘪嘴,“我没出事。你不要担心。我明天就回来。”
  梁昕玥踌躇了会,问:“你跟他……”
  致音知道她的意思,她慌忙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他受了伤,现在已经睡着了。”
  “你在他家?”
  “嗯。”
  梁昕玥没话好说了,说:“那你早点回来。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致音接完电话,走出浴室。
  她不经意地看向床头,下一秒,就撞进了少年又深又长的目光里。
  致音:“……”
  周也:“……”
  致音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地面因为一滩滩水渍容易踩滑,所以她脚趾绷紧,几乎是抠一样站在地上。
  致音头发没干,湿漉漉的头发披了一个肩膀,不断有水珠“啪嗒啪嗒”砸到地面上。
  这点声音,成了整个房间最响亮的声音。
  周也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小打了个转,他闭上了眼睛。
  致音心口压着的巨石瞬时消失了。
  致音回去浴室,用手握住自己的头发,将里面的水挤干。
  浴室里有面已经裂了缝的镜子,上头晕了一层水汽,致音用手擦了擦,往镜子里看自己的模样。
  她长得很规矩,就跟她这个人一样规矩。平刘海,长头发,圆脸,干扁的身子,没有波澜壮阔的胸,也没有翘挺美艳的屁股。乍一看并不出彩,但看多了总觉得顺眼舒服。
  不像周也,长得就那么锋利。哪怕是把周也放在地平线上去,他往那一站,他还是能吸引无数人,让人为他的好看惊叹艳羡。
  致音拧了好一会头发,觉得不再滴水了,才从浴室出去。
  房间里没有灯光,致音摸着黑,躺上一侧的沙发上,摘下助听器,想这么将就一夜,熬过去得了。
  可毕竟是秋天,再加上致音只穿了一件T恤,总感觉有些冷。
  致音从沙发上起来,偷偷走到床边,翻了翻周也堆在里侧的衣服,刚拿起一件他冬天的毛衣和一条他的牛仔裤,周也又睁开了眼睛。
  致音:“……”
  致音抱着他的衣裤,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有点……冷。”
  周也眼瞳干净,看着她,不说话。
  致音没戴助听器,但分辨出周也没说话,于是说:“晚……安……”
  致音说完,马上跑回沙发。
  她努力平复掉自己心里的别扭,套上周也的宽大的牛仔裤,又盖上周也的毛衣,试图想要睡觉。
  致音一夜没睡。
  她熬到了自己的头发一寸寸变干,又熬到外头的雨慢慢停下来,最后熬到了外面的天放出第一缕清光。
  致音拿着手机看了眼,五点半了。
  致音从沙发上起来,去到周也床上,她听见了他微微的鼾声。
  致音想他应该是睡得很熟,她探出手,拨开他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
  额头不烫,伤口没有引起发热。
  这人体格可真好。致音暗想。
  致音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消了消炎,重新替他换了纱布。
  做完这一切,周也还在睡。致音走去浴室,换上了自己还泛着潮的衣服,离开了。
  致音在校门外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当早餐,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除了和男朋友在外面住的付思怡,其他两人都在。
  梁昕玥听到动静,马上从床头卧起半个身,压低声音,问:“回来了?”
  致音看不见梁昕玥的唇形,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解释:“助听器进了水,坏了。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梁昕玥拿出手机,噼里啪啦给致音发消息。
  梁昕玥:他昨晚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致音:没有。什么也没做。
  梁昕玥:真的?
  致音:千真万确。
  致音:我浑身难受,去洗个澡。
  致音脱了湿衣服,拿着洗浴用品去洗澡。
  热腾腾的水从花洒里出来,蒸出层层水汽,致音一闭上眼睛,就是周也白的发光的上半身,他精瘦有力的胸膛,他纹着黑翅膀的背脊。
  致音晕乎乎地,轻呼:“真帅啊。”
  致音洗完澡,差不多到了宿舍人起床去上早课的时间,致音一夜没睡,困得不行,就跟梁昕玥说:“昕玥,我今天课都不去了。”
  “万一点名?”
  致音看着她的唇形,反应了好一会,才答:“那就当我逃课吧。长这么大,还没逃过课呢!”
  梁昕玥:“致音,你疯了!你疯了吧你!一个男人是怎么把你折腾到这种地步的!”
  致音没看明白她在说什么,嘿嘿笑两声,爬上床补觉去了。
  致音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她点了个外卖,给母亲发消息。
  致音的母亲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嫁了致音的父亲后,就成了严格的家庭主妇。按照致音母亲的作息,这会儿她应该午睡刚醒,会有时间跟她聊天。
  致音:妈妈。我想搬出宿舍住。
  母亲:怎么了?和宿舍闹矛盾?
  致音:不是。我就是想一个人住一阵。
  母亲:一个人住不安全。而且上下学也不方便,容易耽误功课。
  致音都能想出母亲说这两句话的表情,板着脸,用一种我为你好的口吻,实际却完全按照母亲自己的意志来。
  致音和母亲再聊了两句,就结束了聊天。她吃完外卖,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了。
  给助听器验配中心给助听器除湿去潮,致音出发再去找周也了。
  去周也住处的地方不能坐地铁,致音按照早上回来时相反的路线,转了两趟公交,又走了百余米路,才回到周也的出租房。昨天夜里黑,致音没仔细看周也住的地方,这回亮堂了,致音才看清了这片地方。
  这地方沿着山,景色倒是不错。靠山这一片布满了两层楼带阁楼的自建房,除了原本就在这生活的本地人,还有很多外地的在这一带租房子住。
  致音在周也住的附近找了一圈,最后锁定了就离周也住的房子隔了一个四米差不多过道的房子,房子上也有个阁楼,大白天窗户四闭,想来应该没有人在。
  致音深呼了口气,去敲这个房子的门。
  里面马上传来欢快的脚步声,还伴来妇女热情的声音:“谁呀!”
  致音清了清嗓子,“你好,我想来租房子。”
  有中年妇女来开了门,女人被晒得很黑,还长了一脸麻子,笑起来的时候有很深的鱼尾纹。见到致音,她有些诧异,操着方言口音,憨憨地问:“小姑娘你要租房子啊?”
  致音礼貌地笑着,指了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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