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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民国-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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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钦似乎早料到王彼得会如此,冷笑一声,顿了会方道:“那你等着吧。”
挂了电话,他思索了一会,抬头对红豆温声道:“你到外面等我,我打个电话。”
红豆怔了怔,他语气温和,神态却极认真,可见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微嘟着嘴,起了身,往外走去。
掩上门,她屏息静听,不一会,恍惚听见贺云钦说了几句话,因说的德语,语速又快,她一句都听不懂。
这下她更不高兴了,贺云钦于洞察人心方面敏锐得出奇,难道是吃定了她会偷听?她才不听呢,慢慢踱了开去。
很快门打开,贺云钦从里头出来,见红豆立在走廊尽头的大玻璃窗前,明明听到开门动静也不回头。
他不紧不慢走到她身后,立在她身后,也像她那样看着窗外,口里道:“王探长忙不过来,我给他找几个助手,因为我那几个朋友较神秘,不好随意泄露他们的身份。”
红豆扭过身,抬眼看他。
他垂眸笑着对她对视:“回房吧。”
红豆赧然地任他拉着手,两人回房,红豆去盥洗室洗澡,出来时,见贺云钦坐在外屋的书桌前写东西。
她走过去低头一看,原来是在画图纸,轮轴、螺丝钉、杠杆、绳索等物都已经初具模型。
她干脆也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托腮问:“是在画凶手的杀人工具么?”
贺云钦笑了笑,红豆一点就透,向来极能跟得上他的思路,点点头,眼睛仍看着纸面道:“从两处现场残留的痕迹来看,凶手的确是利用这种工具将人吊上的房梁,我大概还原了一下,这工具原理简单,并不难做,只要提前制服了受害人,固定好绳索,凶手不用费多大力气,就可以缓缓转动滑轮将受害人慢慢吊上房梁,难就难在几点:第一、先假定凶手不是刻羽戏院内部的人,凶手怎么把这工具做得小而不起眼的?他不但拿着这工具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听戏,还敲开了许奕山和阳宇天的门,杀了他们之后,又从容拿着工具离开,若是一个庞然大物或是形状太奇怪的东西,理应会引起受害人的警觉。”
红豆点头:“阳宇天和许奕山都是高壮之人,如果起了警惕,凶手绝对找不到机会下手。而如果不是戏院内部人所为,凶手带着其他东西去戏院又很奇怪,所以王探长才推测会不会是鸟笼一类的物事。”
“第二、受害人不会乖乖任他吊上房梁,所以凶手事先必须用别的法子制服他们。我现在倾向于凶手是在酒水中羼入其他东西,先使得受害人丧失意识,然后在受害人口中塞入东西防他们呼救,不然不能顺利实施那法子,所以照目前线索来看,受害人跟凶手认识的可能性较大,而且受害人根本想不到凶手会杀他们。”
红豆回想白天在刻羽戏院的光景:“而白凤飞自案发以来表现太古怪,没准跟三个人都认识,是关键中的关键。”
贺云钦搁下笔:“我在等这两人的验尸单。”
红豆刚要答话,忽然听里屋的露台上细细密密一阵响,似是来了雨,瑟瑟秋风夹着急雨打在窗上,吹起两边低垂的细白绡纱。
一股清凉雨意送入屋中。
红豆起身到里屋去关落地窗。
回头门外有人敲门,却是下人送了茶水来,想是贺云钦提前有吩咐,一径端到贺云钦的书桌前,放下茶碗便静悄悄走了。
一盅是贺云钦自己常喝的碧螺春,另一盅却是羼了蜂蜜的桂花茶。
红豆端起茶喝了一口,暖甜极了。
两个人都异常安静,各自忙各自的。
只听自来水笔沙沙作响,贺云钦想一想,写一写,仍在有一搭没一搭填补工具的细节,红豆则在默默翻看德文字典。
外头雨潇潇、风瑟瑟,屋子里静静流淌着一室澄暖的光。
红豆看了一晌书,忽然想起一句应景的话: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眼看那工具已经还原得差不多,望着灯下的他,微嗔道:“你不睡吗?”
第52章
她的声音本就娇脆撩人; 加之房中静谧,无形间更添一份初初萌动的意味,贺云钦哪还顾得上画什么工具图,搁下笔就起了身:“那我去洗澡。”
红豆话一出口就暗悔,原是想着他这几日事忙,明日上午要陪她回门,下午还要去一趟学校; 怕他太累; 想劝他早些歇息罢了,谁知说出来就变了味。
眼看贺云钦二话不说进了里屋; 分明会错了她的意; 她为了表示自己决不急于上床,便仍气定神闲坐在凳上。
不一会贺云钦洗完了; 手里拿着澡巾; 胡乱擦着头发出来。
抬眼一望,谁知床上无人; 一看; 红豆仍在外屋看书。
他将澡巾丢回盥洗室; 走到她身后:“不睡觉么。”
红豆极严肃地看他画的工具图:“我研究一下大致可以做成什么形状。”
他扯过那张图纸:“这是王探长的事。”
红豆复又捧起那本辞典:“那我再学学德语。”
他拉她起来:“我来教你。”
“不要你教。”
“不教怎么学得会。”
“我悟性可高了。”
“外语可不是光靠悟性能学得会的; 需得人教你。”
“怎么有你这么无赖的人; 没事非要强当人家的老师。”
“别人求我教我还不教呢,就只教你一个。”
红豆被他拉着进了屋,路过睡榻时,他停下来; 突然搂着她坐下。
“不是要睡觉吗。”
他固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们先在榻上睡一觉好不好。”
这光景闻所未闻,红豆又羞又怒:“你到底要干嘛!”
贺云钦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仰头吻她脖颈,手探入她的衣裳下摆:“在榻上也可以睡觉。”
竟还可以这样?红豆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扭动一番,终于从他腿上跳下来,边笑着边床边跑:“你自己在榻上睡,我可是要上床睡觉的。”
贺云钦虽然满心想跟红豆试些新花样,却也怕红豆不高兴,本就没诚心强迫她,眼看她跑了,摸摸鼻梁,只得上床。
她有意使坏,故意躺得离他远远的,他掀开被子,刚躺下就趁她不防,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下,然后扳住她的脑袋,低下头去啄她领子里透出的一截雪腻脖颈:“在床上睡也行,但我们试试别的睡法。”
说着便往下一捞,折起她的腿,强行让她环住自己的腰。
这对于他来说新鲜极了,他今晚打定主意要教红豆。
难得红豆这回虽也羞得不行,总算没有推开他就跑了,只闭着眼睛道:“我、我还是有点疼,白天都是忍着的。”
贺云钦刚将她的衣裳褪了一半,听了这话不由一怔,原来她竟还疼着,哪怕恨不得立刻提枪上阵,顾虑到她的感受,不得不停下来,他又不是等不起,何必非她不舒服的时候硬来。
红豆等了一会,贺云钦身上的某处仍不屈不挠,然而久久不见下文,只不断地吻她这、吻她那,反反复复在他最喜欢的某部位流连,暗猜他这是有意体贴她,心中一软,虽仍闭着眼,却摸索着抬起手来,拉下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声音低得近乎耳语,仅是两瓣唇的翕动。
贺云钦一怔,心中大悦,忍笑吻了吻她道:“好,我轻点。“
一折腾就折腾到极晚,贺云钦替红豆收拾干净,搂她躺下。
红豆疲乏极了,脑袋搁在他胸膛上,半闭着眼睛假寐。
他的呼吸拂得她额前发丝痒痒的,两人虽不说话,然胸臆间自有一种类似充盈知足的感觉,浅浅的,近乎透明,极为宁谧。
不知过了多久,她满足地轻叹口气,想起白天的事,有些疑惑搁在心里太久了会发酵,不如趁这个机会释疑,便抬头看他:“你的脚踏车那么旧了,为何还不肯换。”
贺云钦原是闭着眼睛在酝酿睡意,听了这话睁开,一低头,对上她的眸子。
倒不觉得意外,她这么聪明,迟早会注意到那脚踏车。
他静了一晌,不想绕弯子更不想扯谎敷衍她,抬手掠过她的头发,直截了当道:“我不换自有我不换的理由。”
红豆定定望着他的黑眸。
他丝毫不让,两人对视片刻,眼看是撬不开他的嘴了,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不高兴,便推开他,对着另一侧躺着,假装不在乎道:“好,那我不问了。”反正来日方长,她总有机会弄明白。
贺云钦望着她的后背,床头澄莹的灯光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侧脸轮廓勾勒得那般饱满,老让他想起散发着甜香的水蜜桃。
然而这颗桃子现在正在生闷气,只拿个桃子屁股对着他。
他拉她回来:“红豆。”
红豆闭着眼睛道:“红豆睡着了。”
“是么?”贺云钦一挑眉,“睡着了还能说话。”
红豆道:“不但可以说话,还能咬人呢。”拉过他环在她胸前的胳膊,一口咬住。
贺云钦忍痛任她咬,谁知她只咬了一口,便推开他的胳膊,拿起来一看,极浅极浅,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他忍笑吻了吻她的发顶:“红豆,我没打算存心瞒你什么秘密,但是有些事不只牵扯到我,还有其他人,总归要等到事情办完了才能告诉你。”
红豆还是不做声,但原本绷着的肩头略略松弛了几分。
贺云钦又道:“明天我们回同福巷,礼物备了,明早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大哥现在不做警察了,听岳母的意思,是打算重新将铺子开张,明天我跟他们商量商量,看到何处盘爿店面,早些将家中营生操持起来。”
红豆心中一暖,可是这件事若是由贺云钦来插手,一来店面说不定会弄得太阔气,反而不利于生意。再来以贺云钦的为人处事风格,定会又出钱又出力,母亲和哥哥都是极硬气之人,未必肯叨扰贺云钦,何况他们俩刚成亲,贺家本就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知道贺云钦贴补虞家,定会惹来嫌话,便道:“明天等见了母亲和哥哥再说。”
第53章
次日; 贺家因给虞家准备了好些回门礼,一大早就令老余在底下等着,而为了体现贺家对此事的重视,还特地吩咐几位懂旧礼的老管事陪着两人回门。
一行贺家车队到了同福巷,贺云钦和红豆下了车往内走; 尚在楼下就碰到彭裁缝两口子出来; 裁缝铺门关着; 两人一人手里抱着个孩子,看样子正要出门。
“红豆回来了。” 彭太太上下打量红豆,啧啧笑叹; “成了亲就是不一样; 一天比一天漂亮; 看来贺先生待你极好。”
红豆不便接话; 只笑着打岔道:“彭先生彭太太这是要去玩呢。”
彭裁缝惟恐老婆说错话得罪人,暗暗在后头扯了扯老婆的衣裳,笑道:“带孩子们去外婆家走亲戚。”
说着便冲贺云钦道:“贺先生好。”
他手里抱的是大些的孩子,叫大宝; 这孩子记得贺云钦上回给过自己糖吃,见父亲跟这人说话,便张开胳膊凑过贺云钦道:“糖。”
贺云钦因为四妹有低血糖病的缘故,的确有随身带糖的习惯,眼见这孩子缠着自己要糖,不以为忤,随手往裤兜里一摸; 谁知成婚这几日天天跟红豆在一处,竟忘了往里头揣糖,便笑道:“叔叔今天可没带糖。”
彭裁缝羞惭得说不出话,狠打了大宝好几下,彭太太气得直拧大宝屁股,嘴里咬牙切齿。
大宝吃痛不过,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大哭起来。
彭裁缝充满歉意对贺云钦道:“孩子不懂规矩,贺先生别见怪。”
二楼有人听到动静,推开窗户往下看,旋即笑起来道:“姑姑,红豆和贺先生来了。”
红豆和贺云钦抬头一看,原来是玉淇和玉沅两姐妹,今日不是礼拜日,想是为着她回门的缘故,两姐妹特意请了假。
楼内咚咚咚作响,虞崇毅早已迎下来了。
看到妹妹先是一怔,仔仔细细看她一眼,许是妹妹嫁人的缘故,不过两日不见,总感觉两兄妹像隔了好久没见似的。
看妹妹粉面桃腮,气色极好,料这两日过得极顺心,心里立时舒坦不少,笑着对妹妹和妹夫道:“快进屋。”
又招呼后头那几个捧着回门礼的管事。
屋子里热闹极了,不止虞太太,舅舅一家人也来了,为着红豆今日回门,虞太太昨晚大半晚未睡着。女儿出嫁前她恨不得将毕生绝学都倾囊相授,奈何备嫁时间太短,也不知红豆听进去了多少,这几天一颗心七上八下,惟恐红豆到了贺家被人挑理。
一听说红豆和贺云钦来了,恨不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一等小夫妻进屋,脸上笑着,一双眼睛却在女儿身上团团转。
女儿过得顺心不顺心,一眼工夫就能看出来了,再看贺云钦待女儿又极体贴,贺家人也极知礼,多少放了心。
简单招呼贺云钦和贺家管事几句,就借故到了里头,拉着红豆好一番细问,直问得红豆满脸通红才罢休。
红豆从房中出来,惟恐母亲想起什么又将她逮回去,恰好走廊上遇到玉淇表姐,如蒙大赦,忙要拉玉淇回屋说话,她这些日子忙着自己的亲事,始终没问玉淇表姐的打算,两人进了屋,坐下说话。
玉淇本就是个极通透的人,知道红豆这一是害羞有意不去客厅,二也是想问她和袁箬笠的事。
之前她遭掳全赖红豆和贺云钦搭救,这些日子对红豆一直心存感激,说了几句话,便极敞亮地说:“我已经征得了父亲母亲的同意,我和袁箬笠打算年底成亲,过些日子就会给本埠亲友发帖子。”
红豆一呆,原来表姐还是决定嫁袁箬笠,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道:“他的前妻呢,袁先生打算怎么处理他前妻的事?”
袁太太因绑架王美萍触犯了律条,虽经袁箬笠一番活动暂且被保释出来,名声却彻底臭了,受了这番刺激,听说袁太太病情加重,整日闭门不出,名下几家铺子也险些关张,若是玉淇真跟袁箬笠成了亲,以袁太太的性子,日后少不了会找麻烦。
玉淇极平静:“我爱袁箬笠,这些事错不在他,更错不在我,既然困难躲不过去,那就想法子来应对。”
红豆万想不到表姐如此坦然。
玉淇见红豆怔怔的,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都嫁了人了,难道不清楚这话的意思么,只消想想你和贺先生,就该知道这里头的学问了。‘爱如禅,不可说’。说起来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现在很清楚我有多爱袁箬笠,也清楚他爱我,何况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他已经和前头太太离婚了,他们离婚的原因太复杂,决不止前头太太不能生育这一项,当中种种,实不足为外人道。我只知道,我和他相恋是合情合理也合法的,我们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太太我们会妥善安置,日后有麻烦也会共同面对。”
红豆静静听着,明明很平淡一番话,细细品来,竟有丝回肠荡气的意味。
相形之下,虽然她和贺云钦阴差阳错成了亲,然而毕竟未正经谈过恋爱,比起玉淇和袁箬笠,他们平日相处时似乎仍缺了点什么,就拿昨晚的事来说,至少光坦诚这一点,贺云钦就做不到在她面前毫无隐瞒,眼看玉淇如此清楚自己的心意,她竟隐隐有些羡慕。
出来时,舅舅拉着贺云钦正说话。
贺云钦本来打算跟岳母和大舅哥商量买房子的事。听岳母的意思,从前一家人赁这房子的时候,多少有为了红豆上学方便的缘故,既然红豆嫁给他了,岳母也就不再打算继续赁这套洋房了。
然而在座除了红豆一家人,还有潘先生潘太太,潘先生也就算了,潘太太似乎对贺家极感兴趣,若是他这个做女婿主动商量岳家置办产业之事,万一讹传出什么,总归对红豆不好,于是只说些闲话,一句不提帮虞家看房子的事。
吃了一顿回门饭,贺云钦跟红豆上了车,几位管事另乘洋车。
路上红豆默默无语,老像在琢磨什么,贺云钦镜子里看她一眼,回想自己今日在虞家的表现,委实没有得罪她之处,便主动打破沉默道:“等我从学校回来,我打算去找王彼得,你跟我一道吗。”
红豆摇摇头:“我去学校找顾筠,她是许奕山的远亲,出事时又是她给王彼得打的电话,我想她多少知道点许奕山发迹前的事,就算她不知道,顾家人也该知道,既然她一心想破案,我打算一会找她打听打听许奕山的事。”
这还是新婚以来两人第一次分头行动,贺云钦心里竟冒出一丝不舍,皱了皱眉道:“那我送你去圣约翰,你大概什么时候出来,我来接你。”
红豆点点头:“下午第一堂课大概两点半结束,总归要下课后才能找她说话,要不你四点钟来接我。”
贺云钦看看腕表,道:“好。”
红豆默了一会,想到昨晚的事,心里仍有些闷闷的,托腮出了会神,突然唤他道:“贺云钦。”
她语调跟平日有些微妙的不同,贺云钦低应道:“怎么了。”
红豆软声道:“‘爱’的德语怎么说。”
贺云钦一怔:“liebe。”
红豆脸微红,声音又轻软几分:“那‘我爱你’呢。”
贺云钦这时已琢磨过味来了,红豆这是要他当面跟她示爱呢,他犹豫了一下,他爱红豆吗。仔细想了几秒后,低声道:“Ich hab' dich sehr lieb。”
红豆问完那句话后心啵啵跳个不停,几乎是屏息等着,然而贺云钦虽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隔了一会才回答,若是没有脚踏车和段明漪的事,她不至于觉得不舒服,可是前后几桩事加起来,一丝丝的不舒服也都放大了好些倍。
她倒是对贺云钦够坦诚,遇到不明白之处,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相问,可是问了又如何,贺云钦不肯告诉就是不肯告诉。
她这几日已对德语有了一点粗浅的研究,不及细想为何他刚才复述那句‘我爱你’不只三个单词,只一想到两人虽已成了亲,贺云钦不知还要过多久才能主动跟她说这句话,不免有些颓然。
眼看圣约翰到了,便推门道:“我走了。”
贺云钦望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独自一个去调查凶手的事,明明学校里该很安全,不知为何莫名升腾起一份强烈的不安,他直觉一向很准,忙也跟着下了车道:“你在学校里待着哪也不要去,我三点半就来接你。”
红豆头也不回,点点头,往学校里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二这句,Ich hab' dich sehr lieb。——“我超爱你”
第54章
红豆知道下午第一堂课是国文; 进了学校后,径直到小教堂后头的大课室去找顾筠。
尚在台阶下,隔老远就听见课室严夫子在训话,疾言喷喷,气势摄人,想是某位学生敷衍功课,不小心惹恼了他老人家。
看样子一时半会下不了课; 红豆干脆到小教堂对面的草坪旁的长凳坐着等顾筠。约莫过了十来分钟; 课铃响了,如她所料; 课室里静悄悄的; 没一个人敢出来,直到严夫子捧着讲义疾步走了; 学生们才从教室里蜂拥而出。
红豆找到人群中的顾筠; 冲她招手:“顾筠。”
顾筠穿件淡月色襟袄,胸前别一支金笔; 底下黑色葛华丝长裙; 出来时怀里抱着一摞书; 慢腾腾地走着; 听到有人叫她; 先是左右一望,待看清红豆,推推眼镜,快步走到跟前; 道:“咦,不是明天才复课吗,今天怎么来了。”
红豆道:“我来问问许先生的事。”说着便拉她在身边坐下。
顾筠向来波澜不惊,将那摞书放到一边,想了想,问红豆:“是王探长告诉你的?”
红豆点头:“王探长说许奕山出事后,是你给他打的电话,他说你跟许先生是远房亲戚。”
顾筠淡然点头道:“许先生的母亲跟我父亲的一个堂兄是表亲,算是很远很远的亲戚,本来我们两家基本不走动,因许先生任了琅圜书局的经理一职,为了公务上的事,他跟我父亲时有往来,言谈时说到几个共同的熟人,这才叙起了亲戚,后来许先生就常带许太太和小孩来我们家作客,两家因此就熟了。他遇害那天,也就是你和贺云钦的婚礼上,我见过许先生,他当时正跟席上的人把酒言欢,还约了第二日去西山拼旧诗,根本看不出自尽的意思,是晚我们家接了他的噩耗,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就给王探长打了电话。”
她顿了一下:“前天王探长告诉许太太,目前可以确定许先生系被人吊上房梁伪装自杀,但凶手目前尚无头绪,应是独自犯案。我琢磨了两个晚上,能把许先生那样的人吊上房梁,得多大的臂力,会不会借助了什么工具?为了这事,这几天我一直在找资料,正打算回去好好研究。”
说着便指了指身边那堆书。
红豆一看,果然是些农耕工具类的书,便打趣她道:“看来顾先生的侦探技能越发精进了,王探长正到处找助手,既你对这方面起了兴趣,不如去王探长处应聘做助手。”
顾筠一本正经道:“我正有此意,可是王探长要招的助手需要记性奇佳,我也不知我能不能顺利通过那个桥牌游戏,这几日在家里苦练技巧呢。”
红豆刚才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顾筠竟真有此意,愣了一会,想起昨日贺云钦跟王彼得那通电话,王彼得这几日为了查案忙得焦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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