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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杀[金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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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半只脚都迈出去,又生生僵住。整个人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被点穴一般静立,然后在北风里一寸寸龟裂开。

    第五十五章、

    楚行不在宅中。罂粟虽然被管家告知了一句少爷过了晌午应该就能回来,她却对他的去向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先径直去了主卧,接着又去书房。管家始终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罂粟甩不脱,停下脚步,冷冷地说:“周管家。你阴魂不散跟在我身后,是闲得没其他事做么?”
    管家本想答话,抬起眼皮,便看到罂粟眼角冷如刀剐的寒意。顿了一下,还是把话咽回喉咙,微微一欠身,退开去。
    中午时候,罂粟从书房出来时,酝酿了多日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开始飘起鹅毛一样的雪花。雪分外大,只片刻,地上就铺起簌簌一层浅白。
    冬天是楚宅最萧瑟的时候。楚行不喜梅花,执掌楚家后,便命人将路两旁的梅树都砍去,换作海棠。暮春时节说不尽的粉嫩娇艳,到了冬日,就是一片干涩灰白。
    罂粟一贯不怎么刻意去看这些需要抬头观望的东西。今日被六瓣雪花一冰,无意抬起脸来,才看了一眼楚家的花亭楼台。
    楚宅的地皮,据说在动土之前,曾专门请人看过风水。又在建成之后,做了两只镇邪的神物放在内重。罂粟如今这样抬头一望,入目皆是花枝和雕梁,却还是觉得整个楚家宅院都透着阴森晦暗,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楚家这些年,暗杀无数,活剥人皮1的事都代人做过。罂粟初初从楚行书桌上翻到那张被灌了水银剥皮的照片,尚且十四岁,心狠初露端倪,却也不过是浮夸的张狂阶段,乍一看到那样血腥恶心的模样,一度被吓得三天没有吃饭。
    而如今她手刃离枝,前后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时间。手法残忍磨人,足以令平常之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很早的时候,楚行曾殷殷希望她能懂事乖巧,恭敬温良。直到她令他失望,泯然与楚家任何一个训练有素,心机深沉的杀手没有两样。
    罂粟很少会主动回忆。从初来楚家到现在,将近十一年的时间,很少腾出时间用于过回想。每日醒来后所做的事,用两个字都足以概括,最初是讨好,后来是算计。
    她曾经用于讨好楚行的力气,不亚于后来与离枝相互的算计。那时的心思何其简单,不过是你对我好,我便也要回报而已。她花了全副心思,努力揣摩透那时楚行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分笑容的涵义。用自己的方式讨好他,新摘下的葡萄粒第一时间送过去,或者是默契地递过楚行想要的纸笔。
    即便是被惯得最无法无天,敢当面骄横谈判,乃至顶撞的时候,她也时刻记得要以楚行不会生气为前提。小心窥探他的脸色,懂得适可而止,进退得宜。
    那时她的头脑仅仅到此为止,根本不曾料到这世界不只是有两个人,所有事物也皆非静立,有人的笑容下面心怀妒忌,有人的好会不复往昔,连同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身不由己,连讨好都变成一种含着利用的算计。
    再到后来,就是彻底死心,与水火不容,你死我活而已。
    她少有的几次回忆,都想不通透,从昔年娇憨清澈的苏璞,到如今凉薄狠辣的罂粟,究竟是有人在推着她走,还是她本身就想成为这个模样。
    她只知道,在楚家这个地方,她自己这一粒种子生根发芽,要么便长成一株毒罂粟,要么便是夭亡。
    她只要还有活着的念想,就永不可能会是一株出水芙蓉。
    那日会馆中,景致派来的人同她联络完后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下,回过头来,说:“对了,我家大小姐还叫我提醒罂粟小姐,开了弓就不能再回头。窟窿已经捅到现今这个地步,只有越来越大,再难以进行弥补。要罂粟小姐做好心理准备,不管结局成什么样,都将反悔无门。”
    罂粟一直不觉得后悔,只感到茫然。景致之前同她私下碰面时,还曾问过她,若楚家真的倒了,她想去哪里。那时她无声半晌,找不出答案,到现在,也还是一样。
    她在这里生长十年,铭心刻骨。闭着眼都能分辨出这里四季变换之间不同的味道,可以立刻说出从书房的门口到楚行的桌案究竟是几步之遥,知道哪个亭台中看满弦月的角度最好,暗暗记得楚家所有杀手,保镖,与佣人的名字,来历以及面貌。
    她十年里,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在楚家的人,事,物上萦绕,鲜有偏颇。骨和血都无声无息融进去,难以剥离。
    晌午时分,一辆黑色车子在不见缓和的大雪中缓缓驶进内重。早已接了数个电话,等得焦心跺脚的路明在看到车牌号的一瞬间,有如望见救星,三步两步奔过去,未等楚行跨下车,已经心急火燎道:“少爷!少爷!出事了!出事了!”
    罂粟恰从书房出来,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有雪花飘在鼻尖上,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根本没有察觉。
    楚行微微一皱眉,沉声道:“你嚷什么嚷?”
    他穿一身深黑,衣襟半敞,露出里面浅灰的开司米毛衣。罔顾路明催促,朝着书房走。路过罂粟身旁时,随意间捉住了她的一只手。
    罂粟脚下一涩,没有跟过去。楚行略停下,看她一眼,罂粟闷声不吭别开脸,楚行眼眸深邃,脚下只退回半步,路明修长的身躯已经像根柱子一样横亘进两人中间,朝着楚行低声急道:“少爷,离枝昨晚给人弄死了!尸体飘上海岸,就死在我们的盘口上!”
    罂粟欲把手抽^回去,被楚行眉目不动地牢牢攥在掌心里。她呆在温暖的书房中一上午,至今手心仍旧微凉,还跟不上他的温热。楚行沉吟片刻,说道:“梁天成怎么说?”
    路明早已急出一嘴的火:“今天早上您不在,手机也关机,梁天成怒意勃然,已经朝道上发了话,叫您给个说法。我替您回了人不是我们杀的,梁天成根本不信,说您到晚上七点前再不给个过得去的交代,梁家就拿您的命来抵!”
    楚行听完,“嗯”了一声,说:“想拿我的命,也得拎得动才行。”
    “可不管怎么说,这回梁家都是来真的了!”路明焦心说道,“我刚刚得了消息,说楚家在T城的盘口已经给梁天成毁光了!这要是等过了晚上七点,梁天成还不得疯了打到a城来!”
    楚行又“嗯”一声,愈发稀松平淡:“那就跟他打。”
    路明一噎,说:“……少爷,可是,离枝明明不是我们杀的!跟梁家闹成这么僵,对我们百害无一利!您跟梁天成解释解释,弄清楚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何必要平白树敌!难道我们还真要跟梁天成弄到你死我活才行?那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啊少爷!少爷您可要三思啊!楚家百年根基再深……”
    路明还要再劝,被楚行抬起眼皮,一眼瞟过来,下意识便讷讷地住了嘴。路明手心相互搓着,脑袋左右摆动半晌,最后,还是说:“少爷,能给我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么?”
    “我要去趟m市,今天下午走。最早三天后回来。”楚行漫不经心道,“这期间别跟我打任何电话。所有的事包括梁家这次,你都自行处理。”
    路明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更对他话里的内容不可思议到极点,半晌才发出声音:“m……m市?那儿现在还没我们的盘口吧?那不就是个旅游地点吗?您在这当口去那儿干什么?!让我自行处理,您是在开玩笑吗?梁天成这么大的事我万万不敢擅专啊!少爷您有什么事都万万不能走啊少爷!”
    罂粟在一旁听着,始终木着一张脸,雕塑一般。听到最后,眼珠才稍稍动了动。路明已经完全呆滞在一边,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楚行对他不予理会,掌心之间微一用力,罂粟终于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楚行同她说:“你下午和我一起走。”
    罂粟没有表示出明显抗拒,下午跟楚行一起去了机场。
    她也没有问楚行去m城的目的何在。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抱着手臂一言不发,连楚行逗她说话都不见回应。行李也是楚行替她一手打包。自上次生了大病,罂粟的衣食住行各种所需用具都在内重的起居处占了一席之地,等到后来罂粟清醒,这些东西未见清减,反而有愈多的趋势。
    罂粟看楚行把两人的衣物一一折叠好,并排放进一只行李箱内。又把她最近常用的手袋打开,把她惯用的小物件一一添好。等到把东西都规整好,楚行顺手拧了一把她的脸颊,说:“想的什么?”
    罂粟转过脸来,看着他,静静开口:“离枝是我弄死的。”

    第五十六章、

    楚行像是对做这切根本没有意外,他安稳地坐在那里,眉目也未曾动下,只平静问:“为什么要烧了宅子?”
    罂粟把抹去脸上泪水,扭过头闷声不吭。他走到面前,低下眼瞧着,问:“对这么报复,是因为讨厌?”
    不回答,他就又把问题重复了遍。罂粟猛地抬起头,眼中仇恨在那刻就像把锥子,直插对方心脏:“对!就是讨厌!就是恨!”
    楚行仍旧眉目不动:“因为什么而恨?”
    罂粟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喊:“什么都恨!恨这些年把压得不透气,又把像东西样玩弄在股掌里,恨放纵别人伤害,恨杀了李游缨!根本没有负过责任,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别人感受,只顾着自己!”
    说到后面,泪水又大颗大颗掉下来,楚行伸手抹去脸颊上水泽,被把拂开。他看着,低声说:“那现在呢?过去这四个月到现在,还直在恨着么?”
    罂粟厉声说:“当然还在恨!”
    “这么报复,觉得高兴?”
    “有什么不高兴?高兴极了!”
    “如果真高兴,不会总是跟确认安全感,又紧张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罂粟微微震,把推开他,失声否认:“在胡说。”
    楚行没有动,反而顺势攥住手。罂粟手冰凉,微微发着抖,被他握在温热掌心中。楚行淡淡说:“如果真还那么恨,就该在个月前刚清醒时候就给枪,直接杀死。懂楚家所有事务,死,再稍微挑拨,楚家就是盘散沙。没必要再去找景致和鄢玉,遮遮掩掩拐弯抹角。”
    罂粟微微止住泪水,瞪大眼望着他,楚行两手撑住墙壁,将虚虚拢在怀里,声音低柔,娓娓道来:“看,罂粟,根本没想象中那么恨。做这切,只不过因为些不甘心。”
    “就算不会枪杀了,也恨。”罂粟盯着他,认真得像是小学生,“不杀,只是因为不会轻易杀人而已!”
    楚行顺着话,沉声说下去:“想象遍假如报复成功之后生活。离开,离开楚宅,再也见不到,从此与楚家无关,与无关。个人,没人会只个眼神就懂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没人会再把抱在腿上喂饭,在睡不着时候讲故事哄睡觉,教品茶陪画画,没人会帮收拾那些自己收拾不了事。再不会在这世上找到个人像这样比自己更懂得,也不会找到个人比更适合。那样生活,半分不会比现在好,不会习惯。罂粟,觉得会比现在高兴几分?根本不会喜欢。”
    他说得越多,罂粟眼泪流得越急。他话音尚未落地,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反驳他:“才不是非要跟着才可以!才不是非不可!”
    “好。知道恨着。或许离开,会过得很好。”楚行看着,平静说道,“那么呢?离开,要怎么办?”
    罂粟微微怔,半天才反映出他意思,却又像是根本没有听懂,仰脸望着他,半晌才低低出声:“……说什么?”
    “需要程度,比想象中要多许多。”楚行不习惯这样直白说话方式,因而说得很慢,却同时又字字清晰,“如果不爱,这四个月认为在做些什么?个人不在意另个人,不会对照顾衣食住行乐此不疲。不会尽心收拾这个人闯下每个烂摊子。不会不管这个人在不在眼前,都要花半以上思考时间在这个人身上。这世上只有适合,也只有适合。罂粟,可以恨。但不能说不在爱。”
    罂粟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半晌才低声回答:“不信。”
    样子有些茫然,声音低弱下去:“不是无所不能,不能再让时间回来。再也不能让变回以前那种处事方式。会直任性自私下去,直都看不惯这样,就算现在接受了,总有天也会觉得厌烦。那时候就又会像是两年前不能如所愿变成想要那种样子时候,在失望之极情况下做那些事。到那个时候,还会再做遍。”
    “不会。”楚行摸着鬓角,声音低沉轻缓,“知道以前错在哪里。不该把惯成朵玫瑰样子,再试图拔光所有刺。那本来就应当是样子。不会再做那样事。”
    罂粟有些发愣地看着他,过了会儿,忽然捂住脸放声大哭。
    像是比方才还要伤心十分样子,哭得止不住,身体贴着墙壁低下去,直坐到地毯上。抱住双膝蜷缩起自己,哭声很大,穿透耳膜般,像是要把这些年以来所有委屈和怨愤统统都哭出来。楚行跟着蹲下来,伸手去抱,被狠狠摔手甩开。
    罂粟泪眼模糊,话语因哽咽而断断续续:“知道有多恨那样对!知道离枝那些人背地里都对做过什么事!知道下了多大决心才想要离开!什么都不知道!把送去崔家,拿任何件小事压制,让离枝处处骑到头上,还杀了李游缨!知不知道被逼得想过自杀?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是错。”
    罂粟脸颊被泪水浸得发白,胸口因抽泣而剧烈起伏,泛起绵密疼:“只知道为所欲为,从来都不会想过处境,只知道拿比能承受还要更严厉方式制裁,根本没有想问过为什么,把话说得这么晚,知不知道什么都已经晚了?已经把楚宅烧了,把所有重要东西都毁得塌糊涂,现在没看到具体是什么模样,所以才没有动怒。等看到了,就会很生气,会报复,比以前惩罚还要严厉十倍地报复!”
    楚行静静说:“不会。”
    罂粟缓缓摇头,根本听不进他话,只顺着自己思路说下去,眼神暗蒙蒙,带着迷惘雾气:“不会再原谅,定不会。”
    “永远不会怪做这件事。”楚行握住手臂,微微用力,将强行从精神恍惚中逼退出来,沉声说,“罂粟,今天只告诉,不管做了什么,都不会再管制。同时,也绝对不会放离开。要么就枪杀了,从此以后就真正自由了。要么就回来身边,嫁给。没有第三种选择。”
    罂粟望着他,咬着唇不说话。楚行摸了摸脸颊,温柔望进眼睛里去,低低说道:“罂粟,给半个月时间考虑。半个月后,要么死,要么就嫁给。”
    次日清晨,罂粟独自人离开M城。
    楚行叫人送去机场,把司机和车子都忽略掉,打电话令酒店前台叫了计程车。楚行看眼,里面透出不赞同意思,又最终言不发,只看拎着行李离开。
    罂粟在关上房间门前刻又停住,动不动停了会儿,楚行看站在那里兀自纠结,也不催促。过了会儿终于回过身来,低声说:“明明知道根本下不了手。”
    说这话时候,眼神里透着恐慌不安,还有挣扎和丝祈求。眼睛本来生得极漂亮,黑白分明,婉转灵动,然而如今像是左右两只手,将生生拽成薄薄层,再稍微用力些,就要撕裂般。楚行看着,过了会儿,还是将滑到嘴边句“那就嫁给”咽了回去。
    他倚在窗台边,目光沉沉看向。过了许久,才很缓慢地开口,仿佛只说短短两句话,就要费他许多力气。
    “如果半个月后两个都不选,会放走。”他慢慢地说,“如果这真是最后意愿。”
    罂粟咬着唇,眼泪倏地涌出来。楚行却转过身,不再看。他身形修长,比例又极好,平日里不管穿什么,举手投足间都令人觉得有岁月沉淀下来慵懒与从容意味在里面。而今个简单背影,却让罂粟莫名觉得异样,仿佛他平素那些漫不经心和沉稳冷静都突然消失不见,他也会像那样揣测试探和踯躅。
    看他良久,楚行始终背对着,没有动。罂粟咬咬牙,终究头也不回离开。
    没有回去A城,而是直接去了C城找景致。取了行李出来时,远远便看到接机大厅中有人高高地举了牌子接人,上面黑体字加粗地写着名字,苏璞。
    罂粟看到,顿了顿,才慢慢走过去。来人对微微躬身,神色很是谦谨地递过来手上电话:“苏小姐路辛苦,大小姐让来接您。”
    罂粟看他眼,才把电话接过去。电话那头景致声音依然简洁利落:“到了?在茶社,司机会带过来。”
    罂粟沉默了下,还是问道:“怎么知道今天会来C城?没告诉过吧?”
    景致哼了声:“昨天晚上但凡没给楚行掐死,今天就不会可能跟他再共处室。至于离开M市要去哪里么,苏璞,别忘了跟样都是没有朋友人,除了这里,难道还有别地方可去么?”
    “……”
    年多前,罂粟和景致直接联系上,起因也不过是景致打量番后评价两句话。
    第句话是:“这位罂粟小姐,定没有朋友。”
    第二句话是:“瞧情绪态度,最近日子不太好过是不是?”
    这两句话直戳要害,景致又瞧着颇为气势冷艳,让罂粟几乎立刻就撑不住表情。然而景致跟在后面话又将所有炸起毛压了下去:“还不错么,难得能找到个跟处境样人。看来这次年宴没有白来。明天起喝杯咖啡怎么样?”
    那个时候,罂粟在咖啡店中坐下之前,对楚行报复还只是脑海中个模糊轮廓。只知道无比渴望做这样件事,现在不做,以后也必定会忍不住做,却无法确定是否因各种原因而失败,乃至自己是否能承担失败或成功之后后果。然而三个钟头后,罂粟从咖啡店中出来,对计划已然在景致辅助下有了初步眉目雏形。
    们达成致,个出钱与消息,个负责出面。景致运用手段要比罂粟花样更多,从来不会考虑入流与不入流之说,能利用空隙,能利用人,只要足够可靠,景致都来者不拒。帮罂粟搞定所有不方便出面事。们之间面对面商议次数不多,大多时候都通过中间人,每次也都只有寥寥几句。然而配合却分外默契,每隔上三四个月碰面时策划那些事,在下次碰面之前必定可以做到。
    罂粟曾经问过景致,为何会肯主动帮做这些事。景致挑着极漂亮眉毛,闲闲回答:“现在想做,就是对商逸直想做而无法做。那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又看挺顺眼,帮帮也没什么。”
    四十分钟后罂粟到茶社,景致身浅米色风衣飒爽利落,正坐在窗边位置等着,冲摆手示意。等罂粟坐下,景致开口第句话便是:“M城日游玩得好么?”
    “……”罂粟面无表情道,“不好。”
    景致唇角弯出个笑容来:“那么,离开楚行时候,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
    “罂粟小姐,”景致单手托腮斜眼瞧,慢条斯理地说,“觉得这话听了会信?”
    罂粟顿了会儿,还是低声开口:“或者走,或者结婚。考虑半个月。”
    景致微微挑眉,显得极度惊讶模样:“楚行居然肯放走?”
    罂粟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茶杯,没有说话。脸上血色很少,从M城路到C城,仍然未从前晚事情中绕出来。景致看了看,过了会儿问:“那么走不走呢?”
    “……不知道。”
    “有没有暂时偏向哪种?”
    罂粟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茫然,透着丝脆弱,半晌低声说:“真不知道。”
    景致微喟声,没有再逼问。随手从边座位上拿起份文件夹,推过来。
    “前段时间叫找蒋绵事。全在这里面,是自己看,还是直接告诉结果?”
    罂粟瞥过去眼,没有接过来,只看着景致,神色之间不言而喻。景致看着,目光中透出几分怜悯:“蒋信跟蒋绵所抱那点儿心思,就是最不希望那种。”
    罂粟听了,垂了垂眼,只低低“嗯”声,除此之外言不发。
    景致探究地瞧着,几次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问下去。
    罂粟沉默半晌,突然说:“如果是,会怎么选?”
    罂粟抬眼望向景致:“当年景家败落,全拜商逸所赐。如今去哪里,商逸都非要了解得很仔细。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同意跟商逸结婚?为什么最后还会选择跟他起过下去?”
    景致微微眯眼,反问道:“意思不就是想问,为什么会甘心给他牢牢攥在手心里?”
    “……”
    “因为知道除了商逸之外,没人会真心爱。”景致淡淡开口,“如果不跟他过下去,辈子就会只有个自己。那种生活不好过。再自主自立,如果这世上没有个身边人是爱,也活不下去。还不如跟商逸在起。”
    罂粟微抿了下唇:“知道蒋晟爱。”
    景致唇角弯了弯:“蒋晟?说得也对。而且像他那种喜欢,还不止他个。以为没有想脱离开过商逸么?也尝试过。但是最后发现,就算没有商逸搅乱,再适应,也没办法接纳他那种人作为男朋友,乃至以后丈夫。”
    “需要个能驾驭住人做另半。这种驾驭不必处处占优,但要能在最重视方面胜于,当然最好情况,是让还有点钦佩乃至崇拜意思在。这样挑选另半好处在于,在最慌张时候,这个男人不仅能握住手安慰,更重要是他还可以给出主意。这是安全感最大来源。而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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