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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之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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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荆小姐。”葛婧之的笑容恰到好处,转向晏玉时,端起长辈架子,严厉起来,“跟我出来。”
  荆觅玉顺势起身,“今晚的珠光璀璨让我大开眼界。谢谢葛小姐,我有事先走了。”
  “客气了,荆小姐慢走。”
  葛婧之看着荆觅玉出了会场,平心静气地问:“这是你的朋友还是祁玉峰的?”
  晏玉怡然,“谁给她的门票算谁的。”
  葛婧之冷笑,“祁玉峰的票可都是我这儿出的。”
  “那是你的朋友了。”
  …………
  送别来宾之后,葛婧之和晏玉往休息室走。
  她一个拳头捶上弟弟的肩膀,质问:“主持人的台词怎么回事?”
  “台词怎么了?发布会很成功啊,碧鸦犀未来接班人非你莫属。”他像拍马屁一样。
  “少来贫嘴。花开及春前面的形容词,是不是你改成荆山之玉的?”
  晏玉轻轻一笑。“算是。”
  “你小子!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提词卡出故障,多担心主持人接不下去。你敢这么玩你大姐?”葛婧之越捶越狠。
  晏玉不痛不痒,“这都是女强人必经的小插曲。”
  “为什么改?我用的词明明是随珠和璧。”
  “你给的台词本,我落车上了。告诉你肯定挨骂,只能自己瞎编了。”
  “你瞎编我就不骂了吗?坑爹、坑娘、又坑姐。”葛婧之将弟弟的手扭了扭,终于消了气,“我先换衣服了。”
  晏玉退出休息室。
  “晏玉。”祁玉峰倚着栏杆。
  晏玉回眸。
  “我送婧之回去。”祁玉峰问:“你要一起回家吗?”
  “我不了。”
  祁玉峰见晏玉转身要走,又唤住了他。
  晏玉眉梢挑起,“有事?”
  “你和荆觅玉成朋友了?”
  晏玉否认说:“不是。”
  “她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晏玉看了一眼休息室紧闭的门,“我姐跟她分别是红玫瑰和白玫瑰吗?”
  祁玉峰避开了这个问题,“你姐呢?”
  “祁玉峰。”晏玉讥嘲,“守好你那点男人劣根性。”
  “荆觅玉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拥有比你我都更好的男人。”祁玉峰的态度还挺真诚。
  晏玉这下是真笑了,“你自嘲别拉上我。”
  祁玉峰轻叹,感慨说,“我以前不知道伤她那么深。前几天才听说,她来北秀之后一直和名字带玉的男人交往,这一年有九个了。”
  走廊装饰墙的花架上,碧绿花瓶中有一束鲜艳的文心兰。
  晏玉先是望了一眼宛若少女起舞的花朵,“所以?”再转向祁玉峰,“她连换男朋友是因为你么?想太多要早秃的。男未婚,女未嫁,交多少任又关你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走到楼梯口。
  葛婧之拉开了休息室门,她深深看一眼祁玉峰,叫住了弟弟,“晏玉,爸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今晚一定抓你回去。”
  晏玉停住了脚步,“他又来北秀了?”
  “我的第一次发布会,他当然来捧场。”
  晏玉轻哼一声。
  这一声,隔着一段距离的葛婧之和祁玉峰听不到。
  三人上了祁玉峰的车,葛婧之笑道,“爸说台词的那句荆山之玉改得特别好。”
  晏玉戏谑,“你邀功了?”
  葛婧之差点又捶打弟弟,“哪敢啊,连忙把你捧出去。我一生的恭维话都帮你给说了。”
  晏玉奉承,“谢谢大姐。”
  祁玉峰听着两姐弟的打闹,静静将车子驶入津洺岛,停在了一幢环江别墅前。
  晏玉先下了车,头也不回往里走。
  葛婧之在车里亲吻祁玉峰,“小心开车。”
  他握起她的手,“今天你站在台上的时候真的很美。”
  “谢谢。”葛婧之抽回手,推开车门。
  “婧之。”
  她回头。
  祁玉峰温柔陈述,“我和荆觅玉只是普通朋友。”
  “我知道。”她的笑容无懈可击,看着车子离开后,转身进去。


第8章 
  # 008
  晏玉在一楼大厅没有见到晏风华,他径自上了三楼房间。
  掩上房门,他脱了西装外套,扯下领带,再解开衬衫扣子。他在桌上拿起烟盒,点了一根烟。
  才呼出烟圈,敲门声就响了。他跌坐在沙发椅,“请进。”
  晏风华推门的第一眼,就见到儿子半敞胸膛的样子,他沉下声,“坐没坐相。”
  晏玉微微正了身子,“爸,你最近来北秀的次数有点多啊。”
  晏风华的浓眉聚拢起来,“怎么!碧鸦犀发布会我不能来?”
  “那倒不是。”晏玉叼着烟,指指旁边的座位,“请坐。”
  “你这吊儿郎当的性格跟谁学的?”
  “也许是某位不知名的祖上。”他的星眸藏在飘摇白烟中。
  晏风华坐下。他的眉毛和上眼皮是两道弯。眉尾大弧,眼尾小勾。人到中年,自成一股气度魄力。他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开口道:“婧之说发布会的台词是你定的。”
  “算是。”其实仅有“荆山之玉”四个字是。
  晏风华笑起来,眼角的三道细纹,像是飞舞的小翅膀。他拍拍儿子的肩膀,“多帮帮你姐。老大不小了,不要再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晏玉笑了笑。
  晏风华状似不经意问起,“对了,今晚跟你亲密的那个美女是谁?”
  “亲密?”晏玉衔着烟的唇一歪,“我今晚最亲密的是大姐。”
  “别装傻,我看到你和她脸贴脸了。”
  “爸,你装得比我强。”晏玉剑眉压眼,不紧不慢道:“你不记得了?上回你把跑车钥匙给我,教我去碰瓷她来着。”
  晏风华记得,却又不能当作记得。“哦……是有点印象。”见儿子坏笑地看着自己,他说:“想起来了。那天看这美女气质不错,给你制造一个接近的机会。呃,我想想啊……”他低头,右手食指在太阳穴边点了两下,再抬起头来,“我当时说得是:轻碰一下,给美人惊慌的同时,展示我们男人的风度。你倒好,把人家吓了个半死,让祁玉峰给英雄救美去了。”
  晏玉两指夹下烟,抖了抖烟灰。成块白灰在星火处断掉、碎倒。“你那辆新跑车我不熟,一踩油门就呼出去了。”
  “幸好你刹住了。要是闹出事,我和你妈都保不住你。”晏风华顿了下,问道:“碰瓷那事有麻烦吗?”
  晏玉没有再吸烟,夹着烟的右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祁玉峰解决了,不是给你赔了辆新车嘛。”
  “噢……”晏风华又是仿佛才想起这事,“你姐的眼光不错,祁玉峰做事周详细致。”
  晏玉勾起左边唇角表达不屑。
  晏风华及时换了话题,“你妈刚刚跟我唠叨你的风流债。”
  晏玉闲邀邀地说,“她肯定说我这是学了我爸。”
  “你爸我现在心定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晏风华起身,走到门前补了一句,“我明天回芜阴市了,你要在北秀待着无聊就回来。”
  “知道了。”
  晏玉熄掉烟,关上门。解开纽扣,脱了衬衫,抽出皮带,拉下拉链,扯掉裤子。一系列动作过后,进了浴室。
  他躺在浴缸,拿手机翻看孙燃的朋友圈,里面没有关于荆觅玉的内容。
  上个月十八号,真是个好日子。
  那天,他步入餐厅贵宾间时,他父亲正在讲电话,问了一句,“姓荆?觅玉?”
  他父亲见到他,压低了声音。“嗯,我知道了。”
  然后,这通电话就这么挂了。
  “爸。”晏玉笑问:“你不会是在外头藏了私生子女吧?”
  “胡说八道。”晏风华浅酌小酒,“刚刚在停车场,遇到一个小美女,和你很般配。”
  觅玉,觅玉。多有意思的女人,连他的父亲都盯上了她。
  他这做儿子的,当然也更感兴趣了。
  …………
  荆觅玉在后来几天的碧鸦犀报道中,看到媒体将发布会介绍中的“荆山之玉”换成了“随珠和璧”。
  这是仅有的线索。
  巧合的是,这线索和第十一个男友重合了。如果碧鸦犀真和荆山之玉有关,那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晏玉这个名字,是她偶然见到的。鬼使神差下,她把他列为新对象。哪料到,在北秀首次听到荆山之玉四个字,竟然就在这乱选的目标上。
  她问孙燃要晏玉的联系方式。
  孙燃没有迟疑,把晏玉的微信名片给过来。
  晏玉的微信昵称有些怪,叫:门前一株破桃树。
  荆觅玉发送好友请求时,加了一个可爱的Emoji表情。
  等待验证的过程,犹如海上行舟。微信声响,大浪浮起。当看到并非晏玉,一颗心随之下落。
  这样浮沉到午休时间,荆觅玉和同事下楼去吃煲仔饭。
  一个煲仔饭的烹饪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平时和同事聊几句就过了,但荆觅玉被更深层的焦躁所牵制,显得不耐。
  同事问:“有心事吗?”
  荆觅玉怔了下,“不是。”她这时才意识到,她心里已然把晏玉和荆山之玉串联起来了。
  下午四点多,晏玉戏耍够了,终于通过了这个好友。
  荆觅玉的一叶孤舟靠上了岸,如释重负。
  她借打折的事情问他。「晏先生,我想买花开及春的项链。上次你说要给我优惠价,真的吗?」
  晏玉:「当然,晚上有空不?」
  她立即约他在碧鸦犀旗舰店见面。
  晏玉:「公司在哪?要我去接你么?」
  她当然接受他的主动。
  下了班,荆觅玉赶紧到卫生间卸妆。
  她今天的妆容很淡,到了灯光璀璨的珠宝店,皮肤的瑕疵会被照得无所遁形。她重新画了一个烈焰红妆。
  搭乘电梯时,惊艳了一位男同事,他目不转睛看着她,“有约会吗?”
  荆觅玉笑道:“约了朋友。”
  “男的吗?”
  “是呀。”她假装低头看手机,躲开他直白的目光。
  走出电梯,只见一个热衷八卦的女同事站在办公大楼门前。
  荆觅玉赶紧避开。
  等候已久的晏玉却发现了她。
  她轻挪步子的姿势,像一只小鸭子,一摆一摆地躲到了角落里。
  他猜出了她的意图,故意将车稳稳停在了办公大楼前。
  张扬的骚红车身引来不少注目。这下,别说那位女同事,就连刚刚的男同事都注意到了。
  晏玉微信报了车牌号,「我到了。」
  荆觅玉不得不从墙角走出来。她低头,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谁都看不见我。
  她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晏玉把方向盘往左一旋。
  车子绝尘而去。
  …………
  碧鸦犀旗舰店果然璀璨。珠宝,灯光,每一个角落都在发光。
  荆觅玉借灯打量晏玉。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强光下,他也仅是暴露了下巴淡淡的须印。
  店员不知道晏玉是老板的儿子,却认得他是贵宾客户。想来他历任女朋友的首饰都是在这儿打理的。
  店员说:“晏先生,花开及春是限量出售的新品,暂时没货。上午发了补货申请,最快也要后天才到。”
  晏玉回头看了荆觅玉一眼,“急么?”
  她摇头。断货更好,还能拉长和他见面的时间。
  可是,晏玉向店员说,“到货通知她。”似乎是下回不愿作陪了。
  店员笑着应好。
  走出店门,荆觅玉跟上晏玉的步子,“我这趟沾了你的脸面,不如晚餐我请你?”自从他称赞过她的笑容,她就不吝于在他面前运用这项武器。
  他浅笑,眼睛形状像极了绽放的桃花瓣。“想吃住家菜。”
  住家菜?去哪吃?心中有疑问,她却点了头,“行啊,地方你选。”
  结果去的是远郊的一个山庄。庄内搭着简陋的木棚子,摆设并不讲究。唯一让她惊喜的是青山绿水的新鲜空气。美景也该是一个特色,但晚上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菜单上的介绍,山庄不远处就是那一座号称含氧量比市区高百倍的寺水山。
  荆觅玉赞道,“很清新的一家馆子。网评为什么没有爆啊?”
  “老板懒。”晏玉把玩着一个土灰茶杯。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她有意倾身。
  “和老板有点儿交情。”
  “我每见晏先生一次,都会刷新原来的印象。”见他因这话望了过来,她立即绽开笑颜,“有时候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晏玉不动声色,看着她拈着绳索向他靠近,快了怕他发现,慢了又担心套不住他。“我看你同样千变万化。”
  荆觅玉抚了下脸,“我的妆是经常变。”
  晏玉突然斟茶,把土灰茶杯喂到她的嘴边,“龙井茶。”
  她轻抿一口,双手接过杯子。杯子小,她的手指不免碰上了他的。
  他抽回了手。
  纵横情场的浪子竟然看不出她的暗示吗?她喝着龙井,脑海中回忆追男技巧。
  以往的男朋友们,她拿到资料之后,制定几场邂逅,再造作几下,对方就上钩了。直男大都喜欢绿茶女,而她很擅长伪装。
  但第六号之后的几任,交往时间越来越短。一定是巩玉冠的烟火炸垮了她的演技。
  她联想起汪珹莹。也是,回头的浪子都喜欢小白花。
  那她只能跟着白一白了。
  不过,好像没见过有十个前男友的小白花?


第9章 
  # 009
  “好茶,清香回甘。”荆觅玉将茶杯握在手里。
  青绿的茶汤,到了杯中就成了土土的黄。她曾经尤爱“悲剧”的谐音,收藏了三套高颜值的杯具。
  现在倒发现,这丑丑的杯子也挺可爱。
  晏玉给自己倒茶。“老板乡下的。”
  这时,服务员把家常小菜呈上来,“请慢用。”
  荆觅玉用纸巾把口红抿掉,舀了块豆腐,吹了吹,小小碎块送进嘴里。“唔……入口即化。”看向晏玉时,她注意到他用右手拿着筷子。那天从火锅里夹虾时,她记得他是左手。她用手挡了挡咀嚼中的嘴巴,咽下豆腐之后才问:“你是左右手都能用筷子吗?”
  他回道:“都行。”不过左手更顺。抢虾要快,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左手。
  她笑,“我外婆说我小时候喜欢用左手,但外公见到就打我,后来只能用右手了。”
  她自然舒心,仿佛沉浸在幸福生活。晏玉都被感染得弯起了眼。
  她再问:“你是北秀本地人吧?”
  “不是,祖籍复祝。”
  “那真巧,我祖籍也是复祝。”她幽幽地凝视他,据说这样能促进男人苯/乙胺的分泌。
  晏玉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但他无动于衷。“你要饮料么?”
  凉夜霜露,焉了小白花的花苞子。
  她摇了摇头。
  晏玉招了服务员,“一瓶可乐。”
  之后,他似乎很忙,一边喝可乐,一边讲电话。好不容易讲完,他就去玩游戏支援队友了。
  被晾在一边的荆觅玉撅了下嘴。再问他问题,他都是“嗯”、“哦”应对。
  她自讨没趣,便不问了。
  一场空欢喜的晚餐。
  造作的笑容让荆觅玉的脸颊都要抽筋了,回家发呆都好过在这儿听男人打游戏。
  好累。
  她笑容垮了,眺望着和夜空相偎的寺水山。
  山风徐徐,带来一阵玉兰花香。
  她不知道,状似沉迷游戏的晏玉抬眼看了她好几次,包括她那卸下笑容的呆相。
  …………
  九点半左右,晏玉和荆觅玉离开了山庄。
  道路两旁的路灯间距较远,行车基本靠车灯的亮度。
  荆觅玉发现,车子走在直直的山道,夜幕,树影,道路被割成了三幅画。底色皆是黑,绘染的景物却各成一卷。
  竟然有些像小时候走过的山野。
  外婆那比她大比她暖的手掌,牵着她不放。无边的暗夜罩着外婆的长影,长影呵护着小小的她。她怔然的前方,就像眼前。
  看似恐惧,实则安然。
  陷入回忆的她发出了一下轻喃。话音停在舌尖,没有惊动空气。
  车子转过一个弯,景色变了。她半眯起眼,右手捶捶左肩。
  “累了?”
  黑漆漆的车里,不知晏玉是如何判断她动作的。回到现实的她不想多语,简单答了句:“没有。”
  之后车内又是静悄悄的,但窗外的景色再也无法与儿时重叠了。
  车子驶进了一段尚未铺压的山路。通过山洞隧道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与此同时,胎压计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左后轮的胎压在下降。
  荆觅玉惊愕,“爆胎了?”
  “没爆,应该是扎到什么东西漏气了。”晏玉停了车。
  两人一起下了车。
  隧道没有路灯,车灯亮度照不到轮胎的细部。
  荆觅玉用手机给晏玉当手电筒。
  两人拉长的影子张牙舞爪,投射到了凹凸不平的山壁。
  他伏腰,“钉子进去了。”轻轻的一句话,让隧道有了回声。
  “哎?”她压低声音,把手机移近,看到了轮胎上的一枚大钉子。“有备胎吗?”
  “应该有。”晏玉起身。
  她注意到他的用词,“这不是你的车吗?”
  “我姐的车。”他打开后备箱,掀起车板,里面空空的。“没有备胎。”
  “啊!”山壁荡起重重的回声,荆觅玉的表情在手机亮光下格外惊悚。
  “看能不能求助了。”晏玉合上后备箱,回到驾驶位。看了一眼手机,他回头问仍然站在轮胎旁的荆觅玉,“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她低头一看,摇头。“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段山路的信号非常弱。
  她这回答他并不意外,“上车坐吧,我们暂时出不去了。”他打开车窗,点上一根烟。
  她坐回了副驾驶位。“我们走回去山庄吗?”
  他呼出直直的一串白烟,“我们出来五公里了。路灯太暗,你穿着高跟鞋,走不了山路。”
  “那怎么办?”
  “等等有没有其他路人经过。”
  荆觅玉叹了声气。
  四周黑漆漆,山林静悄悄。路人是不会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野兽猛虎。疲惫又倒霉的一天,都是为了晏玉。
  “荆小姐。”晏玉气定神闲地抽着烟,“每天早上五点钟,山庄老板都要走这条路。我们死不了的。”
  “五点……”现在才不到十点。她正要再度叹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让她的这一阵气悬上喉咙,又咽了下去。
  深山野林,孤男寡女。
  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荆觅玉立即笑得露出上排的八颗牙,“老是先生、小姐地叫怪客气的,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左手斜撑在车窗,墨瞳直勾勾地望着她。
  借着车内的阅读灯,她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恣纵,眼里一汪清泉起了漩涡。
  此时的他比外面的黑夜更危险。她右手撑住椅子,强迫自己维持灿烂。
  晏玉突然笑了,他抽一口烟,“叫我晏巳就行。”
  她问:“为什么不是晏玉?”
  “这一个名字太约束了。”
  碧鸦犀的晏玉带着层层光环,的确不如晏巳来得自由。“我外婆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晏玉和晏巳,不都是你嘛。或许——”她含羞带怯地眨眨眼。“晏巳更接近真正的你?”
  他只觉她这模样好笑。“人类在独处的时候才最真实。”
  所以她这个喜欢发呆的人多么无趣。“可你这一句已经是真心话了。”
  “算不上。”
  她看到大风把他抖落在窗外的烟灰卷了回来,“这儿晚上有没有小动物打扰?我们要轮流守夜吗?”
  “有也早被村民宰了吞了。”
  “可到处这么黑,有点儿怕。”
  她软软糯糯,带了点复祝市乡音,引来他探究的一眼。“怕黑却不怕我?”
  “你和祁玉峰,和孙燃都是朋友,应该不是坏人。”她继续羞。
  “那可不一定。”晏玉扔掉了那根烟,轻浮道:“男人和男人的交情不牵扯到下半身。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能简单判断好坏了。”
  “但你救过我,这是单纯的善意吧。”
  “难说。万一我借机会要挟你,也不是不可能。”
  她忍俊不禁,“你真是不遗余力地自毁形象。”
  晏玉盯着她。“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担得起笑靥如花四个字。
  “过奖了。”
  他抬手关掉了车内阅读灯。
  荆觅玉的眼前瞬间一黑,下一秒,听得他的声音近在耳旁,“你是孙燃的前女友?”
  “是的。”
  “分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复合吗?”
  “不,只能当朋友了。”她指尖碰到了他的外套,“好黑啊。”其实不是很黑。月亮出来了,照在隧道口。
  他礼貌地问:“那开灯?”
  “我不喜欢一夜情。”
  晏玉立即撤离身子,“男女这事是要两相情愿的。”
  荆觅玉忽地笑起来,“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他危险,却也安全。
  “嘁。”他打开阅读灯,又点了一根烟。手指在车窗一上一下,山壁的影子跳跃起来。他说:“今晚只能无聊度过了。”
  没有情动的不耐,只是陈述句。
  …………
  荆觅玉到后座睡觉。
  太静了,反而睡不着。她鼻尖嗅到了烟草味,不知道这是晏玉抽的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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