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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年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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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四川回来,陆怀征入了伍,向家冕几个便去考了飞行执照,组建了这飞行队,他们没有垂范千古的志向,这些年固定会给山区一些留守儿童做飞行表演,尾翼在空中划过,他们会留下一个w的记号。
  这是这些男孩心中的英雄梦。
  不曾拿出来与人说道的,虽然也微不足道,但仍在以一己之力尝试改变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多人给我私信说很丧,希望你们要相信,世界上真的是有像家冕怀征这样的一群男孩子,不拘于皮相,心藏大爱。


第55章 第六卷 敬你风流潇洒骨(01) 
  向园早上起床送走徐燕时; 再回来时; 看见向家冕西装革履手上拎着一透明文件袋; 急匆匆要出去。向家冕很少穿这么正式; 除非有重要场合,向园留了个心眼,便瞧见那文件袋上,若隐若现透着股权两字; 她立马把人拦下来,一盘问,才知道,这基地要卖了。
  向园从小是跟着这帮哥哥混大的; 也知道当年她哥为了这基地跟老爷子闹翻了无数回; 闹得满城风雨; 整个京城都知道向家大公子无心家业又败家,天天可劲儿作,不把老爷子那点家产作没了怕是不罢休; 开飞行基地?可不就是地上跑的、海里潜的玩腻味了; 这不整到天上去了么?外头传那些闲话家冕不当一回事; 反正他身上早就透透彻彻地写满了纨绔二字; 这富二代的标签他撕不下来,索性也懒得撕。可这么些年下来,经历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曲折的故事他也不屑像个女人似的跟妹妹去说道。
  开这基地他跟兄弟几个凑了不少钱,没拿家里一分一毫; 但之后还融资过两轮,一次是他用向家的面子去找了老爷子的一些旧时伙伴,人紧着他这向家大公子的身份,到底是给了几分薄面。第二轮,是向老爷子亲自发话,谁也不准帮他,他迫于无奈,拉下脸回去跟老爷子周旋。
  因为这基地的事儿,这几年跟老爷子的关系势同水火,都是向园从中调停,加上家冕这年纪大了还没结婚,向老爷子看见他一回是恼火一回。前些日子,家冕回了趟向宅,老爷子难得没翻脸,第一次认认真真坐下来跟他心平气和地谈,意思是希望他回去接手向氏。
  向家冕打从生下来就对这个家业没有半分想法,他大约是跟陆怀征处惯了,性子也随了三分像,自由懒散惯了,结果没想到老爷子说,要么向园回向氏工作,要么他回向氏。向家冕了解向园,让她去向氏上班,她可能宁可把头割下来,让你带着她的脑袋去,这其中牵扯的又是另一门家庭秘史。
  向家冕当下沉默。
  老爷子又抛出一杀手锏:“你那破基地去年亏了三百万,我听说你兄弟那几个分账都还是你从私人账户上划出去?你心中什么想法,你以为我不知道?傻小子!每年去白山给那些孩子做飞行表演得费多少钱,你不会算?自己翅膀还不够硬呢,妄想当什么英雄!”
  向家冕刚要骂铜臭,被老爷子抢了先:“别说我铜臭,你还欠我一千万呢,这钱明年连本带利不还给我,我直接把你基地给抵押出去!”
  向家冕回基地想了很久,老爷子是言出必行之人,就像当年借钱给他融资,说借就借。与其等着被他抵押,不如自己先找好下家。还有就是,如果他跟向园必须有一个要回向氏的话,那就他吧。
  向家冕卖基地,有一半是为了向园。
  而向园不让卖基地,有一半也是为了向家冕。向园知道这几个哥哥这些年就在倒腾这些事,她开始也跟京城里那些人似的,以为哥哥玩这个真就是一时兴起,后来她跟着他们去过白山,塌方救险,她才体会这些人心中对飞行的热爱。不到迫不得已,她哥怎么会把基地拿出来卖。
  向园死死拽着那份被撕毁了一半的合同书,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那份合同书上,视线渐渐模糊,就听她小声哽咽着问:“哥,是不是资金的问题?”
  家冕不答,红着眼睛看向别处。
  向园急了,“你说呀,你要是真缺钱,我去跟爷爷要,爷爷会给我的!”
  看这妹妹哭成这样,林一辉心里是一抽抽的疼,也跟着劝:“家冕,你要不再考虑看看?”
  家冕:“闭嘴!”
  林一辉不敢说话了,回头看看陆怀征。
  这会儿,陆怀征才牵着于好过去,于好弯腰从矮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向园,向园接过,攥在手里没擦,陆怀征让林一辉把向园带走,推着家冕进了一旁的器具室。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
  林一辉让他们该上课上课去。
  向园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涕泗横流,哭狠了索性趴在于好身上哭,鼻涕眼泪一股脑往她身上擦。
  于好从没有跟陌生人这么亲密过,就算是赵黛琳,两人也走在一起也都是并肩,不会这样勾勾搭搭地抱在一起,她俩都不是爱撒娇的人,再加上认识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小女生那个年纪,也不会像小姑娘似的互相撒娇。
  但向园这姑娘完全没把她当外人,亲亲密密地搂着她的脖子哭,显然是拿她当自己人了,仿佛有一股奇异的电流穿过于好全身,这种被人接纳的感觉特别好,心里也越发喜欢起这小姑娘来。
  第一次,僵着身子,小小心地伸出手,在向园的背上安抚似的捋了捋,动作生涩极其不自然,却也尝试安慰道:“别哭了……”
  小姑娘抱着她,哭得更伤心。
  哭得不是别的,是她脸上这肿肿的五指印,着实疼呐!
  ……
  器具室,黑洞洞的,没有开灯,里头是一排排整齐的货架,货架上堆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些废弃的老旧航模。
  两人分别靠着货架,面对面。
  向家冕不耐烦地把西装扣子解开,听他把事情说完,陆怀征抱臂靠着,问了句:“向园知道么?”
  “不知道,你别跟她说,被她知道又他妈得闹一阵,我现在就指望安安静静把这合同签了,谁他妈也别给我找事儿。”说到这,他仰头,有些泄气地靠在货架上:“我算是想明白了,我这一生啊,就是责任感太强,没办法,谁让哥们姓向呢。”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陆怀征也瞅着没什么事儿了,抬手拍拍他的肩,嗤笑了下:“得了吧,这时候还不忘拐着弯儿给自己戴高帽。对方靠谱么?调查清楚没?”
  “靠谱啊!”
  话音刚落。
  门口有动响,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于好站在门口,陆怀征柔声问:“怎么?”
  于好看了眼家冕,对陆怀征说:“冰块在哪里,向园的脸有点肿。”
  ……
  “疼疼疼!!!哎呀冰死我了!!林一辉,你跟我有仇吧你!”向园坐在沙发上,鼓着一张脸,呲牙咧嘴嚷嚷着往一旁躲。
  林一辉拿着冰袋,毫不怜香惜玉地去拽她脑袋,斥她:“你别动!!”
  向园大声嚷嚷:“你手粗!没个轻重。”手往一旁一指:“让嫂子来!”
  陆怀征抱着胳膊靠着墙,嘶了声,给林一辉使了使眼色,随后又看着向园笑骂:“谁给你的胆子,使唤起我的人来了!”
  却见,于好已经走过去接过林一辉手中的冰袋,“我来吧。”
  林一辉一愣,看了后方的陆怀征一眼,见那少爷没什么表示,这才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把东西递给于好,还不忘挤兑向园:“正好,叽叽喳喳吵死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一只麻雀怎么了呢?!”
  向园小时候有个绰号,因为话多,哥几个都叫她向大麻雀。
  向园一听,急了,作势扑过去要揍林一辉:“这咋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林一辉灵活闪过,挑衅似的:“向大麻雀!”
  向园左手捋着头发,让于好拿着冰袋在她脸上敷,右手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模型控制器狠狠砸过去,啐骂一声:“林大胖子!”
  结果林一辉反应贼快,说时迟那时快,手起刀落,抬起一挡,一时兴起还给自己配上了李小龙的标准武打配音:“阿哒——”
  那控制器瞬间朝向园那边直直飞回去。
  “哐”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于好的额头上,她没防备,正专心致志给向园敷冰呢,结果额头钝痛,把她给砸懵了,痛哼了声。
  与此同时,林一辉屁股一闷痛,被人狠狠踹了脚:“干什么!”
  这一脚疼的,林一辉哎哟连天,身边的男人已经过去,弯腰掰着于好的额头细细看了眼,于好推他:“没事,不疼。”
  陆怀征发现她皮肤还真敏感,这一下就红了。
  拿手给她揉了揉,然后随手把于好手上的冰敷袋摁在她的脑门上。
  把向园气得哇哇直哭!
  于好忙拿下来,给她摁回去,“逗你玩的。”
  向园抬头看陆怀征,就听后者低头看着她,面不改色地逗她:“咦,这脸怎么肿的跟猪头一样……”
  向园眼一闭,又要哭,“你们一个个——“
  然后呜呜泱泱倒在于好怀里求安慰:“嫂子抱抱!”
  打小这几个哥哥就爱逗向园,这姑娘表情多,又滑稽,重点不会真跟你生气,怎么逗她都不会生气,脾气特别好,有时候你不开心的时候,她还能扮鬼脸逗你笑,单纯直白的很。
  向园天生有一种本事,有她出现的地方,氛围总归不会差,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最后都能让她化解地毫不尴尬,就连于好这种不太跟陌生人亲近的人,都能被她带起气氛。
  这也是,第一次,于好真真切切、脚踏实地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陆怀征的朋友们接纳的。
  这气氛融洽到连陆怀征都察觉了。
  尽管他宠她,可他没办法把于好身上的问题跟矛盾拿去跟家冕几个解释,纵使情商高如他,也没办法一时之间让家冕几个改变对于好的看法。向园毫不费力就把人拉进去了,陆怀征是越发疼得起这妹妹。
  闹归闹,身后的林一辉也靠着墙感叹,是纯感叹:“谁以后要是娶了这妹妹,该多幸福啊?”
  感觉跟买了个表情包制造机似的。
  那小表情一个个的,多生动啊!
  ……
  合同被撕碎,家冕重新打了一份出来,最后出发的时候,向园还坐在沙发上一脸闷闷不乐,虽也知道她哥做了的决定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但还是最后在他走之前表达了一下愤慨。
  家冕没搭理她,走到车门边,手刚扶上门把,又折回来,把陆怀征叫出去。
  最后是向家冕,陆怀征带着于好一起去往了签合同的地方。
  地点是对方订的,一茶馆,没什么人,四周空空落落的,他们仨进去的时候,服务员还跟擦地的阿姨打趣,一见有人,忙丢下东西,笑眯眯走了过来,“几位?有预定么?”
  家冕报上包间名字,服务员领他们上去。
  人还没到,向家冕把东西放下,让服务员随便上了一壶茶,自己到门口抽烟去了。
  陆怀征则抽开椅子,让于好坐下。
  自己则半个屁股搭在桌沿,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她玩,一会儿捏捏她耳朵,一会儿挠她下巴,跟逗猫似的,于好急了,张嘴作势要咬她那根闲得蛋疼的手指,一仰头,他把手指微微往上提,于好那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那根手指,也顺着他的动作,微微往上抬起下巴。
  然后嘬。
  被他低头顺势亲了口。
  向家冕抽完烟回来,在门口瞧见这一幕,气得捶胸顿足。
  陆怀征慢悠悠转过身,在椅子上坐下,给于好到了杯水,放到她面前,这才问:“还没来?”
  向家冕打好领带进来,在他边上坐下,“在楼下。”
  话音刚落,服务员送茶进来。
  包厢安静,窗外艳阳,光线透着薄薄的窗玻璃,落进来,树叶窸窸窣窣作响。
  “哒哒哒——”
  走廊里响起两道脚步声,一道沉稳,不疾不徐,一道略快点,显得有些局促而故意迎合着那位沉稳的步伐。
  “来了。”
  向家冕把手机揣回兜里,说。
  脚步声停在包厢外,服务员刚好出去,开门的时候撞了个正着,就听一道声音威威响起:“拿点龙井过来。”
  陆怀征先是听着声音,盯着地面,透过桌角缝看见一双熟悉的定制皮鞋后,猛然抬头,看清来人后,哑然失笑,抬头拍了拍家冕的肩,道是谁呢,难怪他说过了这村没了这店儿了。
  这男人他太了解了,他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第56章 第六卷 敬你风流潇洒骨(02) 
  来人也看见他了; 嘴角一勾; 风流气派地走到桌边; 原是家冕跟他都要站起来; 那人一抬手,示意他们不用麻烦,自己则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双腿交叠; 尖头皮鞋锃光发亮,亮到能看见桌角矮几的倒影。
  模样神气,跟陆怀征有些相像。
  只是年纪上,比陆怀征大很多; 他先是看了眼陆怀征; 下一秒目光落在这包厢里唯一的一位女性身上; 绅士风度十足地颔首微笑,最后才看向家冕,刚要说话; 身后又进来一男人; 提着公文包。
  笑眯眯地跟家冕打了声招呼; “小年轻准时啊。”目光随后落在一旁的于好身上; 笑容僵住了。
  于好坐在陆怀征旁边,她的视线一直在先头进来那男人身上,全然没注意身后跟着的那个点头哈腰的男人,这一声,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神色骤变!
  陆怀征此刻搭在家冕肩上的手,目光从霍廷身上慢慢转过去,定睛瞧了会儿,他并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但在照片中看过,花衬衫,黑长裤,模样八九不离十。
  霍廷神色狐疑,看向后方的男人,下巴朝于好这边轻轻点了点,“认识?”
  男人在于好的对面、霍廷的身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公文包放在桌上,下意识拉了拉领带,面不改色地说:“我小侄女。”
  于好低着头浑身在抖,止不住的颤意,死死咬着牙,连腮帮子都忍不住抽了下。
  她口里泛苦,眼睛干涩,无神空洞,像是黑夜里,一地干涸的月光,渗着丝丝凉意。
  思绪恍恍惚惚,她仿佛看见了曾经那滩在她面前的血……
  高一快结束时,冯彦芝跟于家的战争彻底打响。
  起因是大姑的小儿子那年考研,原先是一小三本,成绩原本就不咋地,但非要考于国洋那学校,想混个文凭,就让于国洋找找关系帮帮忙,这通电话先是打到了冯彦芝这儿,大姑属于平日里阴阳怪气,有事儿求你就谄媚奉承,冯彦芝厌恶得很,当下就拒绝了,言辞有些激烈。
  大姑转头就打给于国洋告状,非说冯彦芝辱骂她,还说要写信告到院里,把冯彦芝当年干得那点儿事全都给她抖落出来。
  于国洋也是一楞头青,晚上回家就直接数落起冯彦芝,不应该那么跟大姐说话,冯彦芝没明白,虽然自己当时语气严肃了点,可没辱骂吧,听于国洋说完,她整个人就懵了,也彻底恼火起来!她大姑子那嘴就是有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本事。
  冯彦芝那时还没被允许回老宅吃饭,在于家,算是一个没什么地位,于老太也不认的外姓媳妇儿。
  当天晚上大姑就带着于老太上门了。
  那晚于好躲在房里,亲眼看着几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于国洋怎么劝都劝不住,隔在两个女人中间,最后大姑子伸手去抓冯彦芝头发的时候,冯彦芝在反抗时不小心推了老太太一把,结果直接把老太太的趾骨给摔裂了。
  七十几一老太,平日里身体素质挺好,那么一闹,算是彻底给废了。
  一伙人着急忙慌叫了救护车,检查结果一出来,医生叹着气让他们买轮椅去吧,这后半辈子是少不了这东西了。
  这事儿冯彦芝心里愧疚,以至后来,老太太那么在众人面前损她面子,羞辱她,她也始终忍气吞声。
  等再回来时已经半夜了,于国洋当时也气昏了头,跟冯彦芝没说两句又吵了起来,怨她不该跟大姐动手,怨她不该推老太太。
  冯彦芝当时很冷静,她觉得这么下去没意思了,自己当年舍弃一切被人戳着脊梁骨也要嫁给他的决心在那瞬间似乎都被他一句话给磨灭了,于是她很平静地提出离婚。
  于国洋不同意,冯彦芝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从家里搬出去了。
  临走前,来学校把于好接走了,并且把她交给了小姑姑,跟她说:“这段时间先跟着你小姑姑,我最近住酒店,你没事不要找我,也别去找你爸,等我跟他离婚的诉讼下来,我再来接你,转学的事我再找人安排。”
  别说冯彦芝跟大姑有矛盾,于家的矛盾多了去了,自己人之间也满是矛盾,可偏偏针对她的时候又格外同仇敌忾,唯独这个小姑姑,从小不在于家长大,性子懦弱,不善跟人勾心斗角。
  于好应承下来。
  冯彦芝担心离婚的事给孩子造成心理压力,还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给她科普,现在这个年代,离婚很正常,婚姻在不适合的时候就应该及时止损,而不是一错再错。
  于好当时没说话,她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对婚姻两个字很陌生。
  直到,半个月后,她在小姑家,见到了那个男人,男人丝毫没变,满眼猥琐展露无遗,却跟个没事儿人对小姑说:“这丫头怎么还在你这,我看你都快成人亲妈了。”
  于好气疯了,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那刻全线崩塌,泄了洪一般,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噩梦般的男人!
  她只觉自己当时热血上涌,整个人像是被人拽着头发狠狠摁进冰凉的水里,直到她呼吸不过来,口鼻间都灌满了水!她随手抄起门口的扫把疯了一般追着他打!
  小姑姑过来拦她,抱着她。
  可她气如蛮牛,猩红着眼,歇斯底里地让他滚!
  小姑姑当时抱着她,让她别激动,自己让他走,然后冲那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就真走了。
  结果第二天。
  那男人又来了,于好那天放学早,她回家的时候,听见两人谈话。
  “你什么时候跟你那侄女说咱俩的事。”
  “她爸妈现在闹离婚,心理状态本来就不好,我不想再让咱俩的事儿给她施压了!”
  “那明天先把证领了。”男人不耐烦地说。
  那时候,于好脑子混乱如麻,头疼得仿佛要炸开,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俩复婚!她一把推开门,冲进厨房抽了把菜刀出来直直朝那男人砍去,男人没防备,一抬头,于好第一刀砍在他肩上,男人捂着肩跪在地上,于好又一刀砸在他肩上,刀光如影削下来一根手指,她当下觉得很爽快,下一刀,她的目标是脖子!
  那眼睛跟入了魔似的,已经杀出了血!
  小姑姑抱着她,死死不肯撒手,一边哭一边求:“于好,我怀孕了,医生说过我不会生了,这是个意外,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机会!求求你!放过他……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孩子是无辜的!”
  直到警察来把于好带走。
  在去警局的路上,于好神色木然,小姑姑抱着她在她耳边声泪俱下地哀求:“于好,求求你,你跟警察说,就是吵了两句嘴,你一时冲动才砍他,他不能死,也不能坐牢,等我们复婚以后,我会带他离开北京,去别的城市生活,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的,放心好吗?他不会再动你了,你放心,他以前只是一时冲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咱们把这事儿放下好吗?等会你妈妈来了,也不要说好吗,小姑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我们以后不会再回北京来了,于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好吗?我不想孩子没有爸爸,求求你了,小姑姑求求你了好吗……”
  “他如果敢回来,我就杀了他!”
  那是于好对小姑姑说的最后一句话。
  期间调和,警方要她道歉加经济补偿,于好拒不道歉,也不肯让冯彦芝给经济补偿,警察就怒了,不补偿也不道歉就拘留!于好一脸坦然,那就拘留吧。
  然后就被少管所拘留了一个月,原先是三个月,后因为受害方那边多次要求,冯彦芝那段时间天天跑关系,加上于好表现良好不惹事,一个月就出来了。
  出来后,于好才知道冯彦芝办好了所有的转学手续,小姑姑也已经带着那人离开了北京。
  冯彦芝跟于国洋也不闹离婚了,一切好像忽然就回到了从前,只是不同的是,冯彦芝每周都带她看心理医生,发现没什么效果,于好出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是话少,后来是变成了整天整夜发呆,出神,对什么都很茫然。
  冯彦芝一直以为是她跟于国洋离婚闹的,导致于好变得这么偏激,起初小妹跟她解释的时候她还不信,于好从小比一般孩子孤僻,但她不相信她会砍人,直到后来有一晚,在于好的抽屉里,翻出于好的日记本。
  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叉叉。
  她不记录东西,是纯粹写字的发泄。
  “死”“滚”“命”“离婚”“杀了你”……类似这种极端的字眼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本子上,冯彦芝才恍然醒悟过来,自己好像对她的关心真的太少了。
  两人那晚在于好房间坐了很久,冯彦芝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于国洋说,不闹了,有这时间多关心关心孩子吧,你们家这趟浑水,我不想掺,以后老太那边爱怎么着怎么着,至少在孩子面前,别提这些事儿了。
  于好出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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