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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结婚-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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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璇儿的穿针引线下,白云羿在一天夜里,偷偷翻墙进入李家,璇儿在后院接应他,潜足蹑踪地将他带至珊瑚房里。
  “珊瑚——”白云羿一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情绪激昂、欣喜地拥住她。“我好想你、好想你……”
  “羿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股酸楚袭上她的心头,她泪眼婆娑地说。
  璇儿看了也万分感动,贴心道:“小姐,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到外面守着。”
  她转身出去,轻将门合上。
  珊瑚赶紧把握时间,心急地道:“羿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爹和奶奶都不让我们在一起。”
  “我爹娘也是,现在我大哥云鹏还被关在牢里,你家硬要告我大哥,我大嫂整天哭得死去活来……”白云羿也叹气道。
  “我大嫂对你们白家更是恨之入骨,我看要他们彼此放下仇恨是不可能了。”珊瑚黯然神伤。
  白云羿心头一横,握住她的手,说出骇人之语。“珊瑚,我们私奔吧!”
  “私奔?”她瞠大美眸,惊愕不已。
  “对,惟今之计,我们只有私奔,才有未来。”他坚定地道。
  她怯懦地抽回了手,心急意乱地道:“不,我不能那样做,我爹只剩我一个女儿了……”
  “我们又不是永远不回来,等我们生了胖娃娃,生米煮成熟饭,再回来请求他们原谅,相信他们届时气也消了。”他努力说服她。
  “这……”她举棋不定,左右摇摆。
  他从背后圈住她的纤腰。“珊瑚,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羿哥哥,我也不能没有你,而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午后的一场大雷雨,将他们推入了情欲漩涡中,珊瑚清楚地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另嫁他人,除了白云羿,她的心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那就和我走吧!天涯海角,我们都要在一起,至死相随,永不分离。”他撤下她最后的心防。
  终于,她点头了,她选择了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珊瑚,我不会辜负你的,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人。”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
  他的深情不悔令她动容,她晶莹的眸子闪着盈睫的泪光,含情凝睇、秋波荡漾地彼此注视着。
  那寸寸欲断的愁肠,无奈的凄苦,唤起他们炽热的情怀,他情难自禁地吻住她兰香馥馥的樱唇……
  烛台上的火焰跳跃着,他携起她的手,步向睡榻,红绍帐里,共度春宵……
  过了四更天,天就要亮了。
  忠心耿耿的丫环璇儿在外面守了一夜,未曾合眼,她有些着急地轻敲房门,小小声地道:
  “小姐,好了,天就要亮了,羿少爷得走了。”
  红绍帐里的男女赶紧起身着衣,离情依依地舍不得分开。
  “珊瑚,记得我们的约定,后天晚上我在十里亭等你。”白云羿最后再提醒她一次。
  “羿哥哥,我有点怕……”她还是感到惶恐不安。
  “别怕,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开了门,送走了羿哥哥,珊瑚不得不对璇儿坦承道:
  “璇儿,我们决定私奔了。”
  “小姐,你真的要……”璇儿惊呼,提心吊胆地。
  她握住璇儿的手。“璇儿,你要帮我,后天晚上我要赶去十里亭,和羿哥哥会合,然后离开梅山镇。”
  旅儿面有难色。“万一老爷知道了……”
  “那你和我们一起走。”珊瑚似乎非这么做不可,旋儿只好尽量帮她顺利逃出李家。
  “好吧!小姐,只要你快乐,簸儿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谢谢你,璇儿。”
  月黑风高的夜晚,李家大院里,楼影重重、树影幢幢、人影约约……珊瑚拎着简单的包袱,和璇儿偷偷摸摸地来到后院。
  璇儿轻悄地挪开了木桩,打开后门。
  “小姐,我们快走。”尽管她怕得手颤脚软,但是为了小姐的幸福,她还是得努力镇定。
  珊瑚心里也是紧张得要命,不住的回头张望,各种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般的冲击着她,毕竟她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她无法不去想象爹和奶奶发现她与人私奔,会有多么暴怒、不谅解。
  “小姐,别犹豫了,要是被人发现,想走也走不了。”璇儿明白她的心情,却不得不催促提醒她。
  珊瑚深深望了这个家最后一眼,饱含辛酸地掉头,直奔而去。
  她和璇儿依约前往十里亭,小心翼翼避过出来扫街巡逻的更夫。“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今晚的夜色特别诡异,一句半明半暗的残月,几颗欲显欲灭的疏星,朦朦胧胧地映着大地。
  珊瑚心中的不安在扩大,直到看到了已守候多时的白云羿,她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珊瑚,你终于来了,我等得心惶惶的,好怕你后悔不来了。”白云羿激动万分地上前握住她的双臂,热切地说。
  “我说过我会来,我一定会来,就算是刀山箭林,也阻挡不了我对你的心。”珊瑚投入了他的怀里,柔肠百折。
  月色下,两人生死相随的心是那么的坚定。
  忽然,远远的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快把小姐找回来——”
  同时看见了几簇燃起的火把,朝这个方向过来。
  “糟了,被发现了。”璇儿惊恐地道。
  珊瑚的脸色无比苍白,白云羿紧急拉起她的手,低呼。“快走!”
  他们迅速逃遁,没命地狂奔,深怕被抓了回去。
  一阵脚步声杂杳而至,李老爷带领着家丁,面罩寒霜。“你们往这边,你们往那头,务必把小姐抓回来。”
  原来珊瑚的大嫂早就察觉不对劲,夜里如果起来上茅房,一定会到她房门外瞧瞧,想不到正好给她逮到了。
  大半夜里,惊动了李老爹,召集家丁,全数出动。
  梅山镇是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他们在慌乱中走入山路,夜色幽暗,山路崎岖难行,珊瑚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自幼缠足,一路上脚步颠踬,跑也跑不快。
  “哎呀!”她又被一块凸出地面的石块绊了一跤。
  “小心!”云羿牵扶着她,心中十分着急。
  璇儿机警地道:“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抓到的,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来引开他们。”
  “这是个办法。”云羿颔首同意。
  “可是你若被抓了,我爹不会饶过你的。”珊瑚担忧地道。
  “我不要紧,小姐的幸福比较重要,小姐你们快走吧!”璇儿急促地说完,便往另一头奔去。
  “璇儿……”珊瑚心疼不已,充满不舍。
  “快走,别辜负了璇儿的一片好意,我们如果被抓回去,就遭殃了。”云羿赶紧拖着她逃逸。
  在昏暗不清的夜色里,璇儿故意现了身,让家丁发现,而后拼命地跑,拖延时间,家丁果然中计,以为是小姐,便一个劲儿的在背后追。
  等到追上了,才察觉被骗了。
  “可恶!”李老爷重重地刮了她一个耳光。“回去再惩治你!”赶紧再追缉与人私奔的女儿。
  珊瑚觉得她的脚好痛,实在跑不动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我背你!”云羿不由分说,兀自背起她,不敢稍作歇息。
  珊瑚伏在他的背上,心惊胆颤的。
  “该死!应该准备马的。”他忍不住咒骂,怪自己的粗心大意。
  他以为夜深了,应该不会被发现才是,骑马反而容易引起骚动。
  结果他错了,他忽略了珊瑚根本不能久行。
  然而更惊悚的是,夜色不良于行,他慌不择路,忽然踩滑了一块青苔石,珊瑚的身子往后倾,离开了他的背——
  “啊——”两人同时惊叫,白云羿跌下山林深谷,惨叫声直窜云霄。珊瑚摔到山壁,重挫脊椎。
  “云羿……”珊瑚强忍着痛,爬向崖边,悲怆的呼喊。“云羿——”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绝望悲恸的情绪。
  李老爷和家丁闻声赶来,还搞不清楚状况。
  “珊瑚,你这个不孝女,全梅山镇的男人都死了吗?你非要跟姓白的,还要跟人家私奔,一点也不体恤爹的心情,你气死我了,枉费我养了你十七年。”李老爷一连串的责骂,还没有察觉到白云羿不见了。
  珊瑚泣喊。“爹,先救救羿哥哥吧!他跌下山谷了。”
  “什么?”李老爷一惊,非同小可,万一再弄出人命来,事情更难以收拾,连忙命令家丁下去寻找。
  可是天这么黑,山谷又深不可测,他们怎么找呢?
  而且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恐怕早已没命了。
  “不——”这太残忍了,珊瑚仰首向天,痛不欲生的凄厉大喊,喊声穿透了林间,回荡在山谷。
  山谷依然静悄悄,所有的家丁无功而返,七嘴八舌的讨论:找不到,大概活不成了。
  珊瑚顿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天蒙蒙发亮,李家的人就全醒了。
  厅内,祖奶奶和李老爷分坐在紫檀木雕龙茶几的两端,神情凝肃地审判珊瑚。
  珊瑚被送回李家之后,人就醒过来了,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就这么一脸哀绝地跪在地上,动也不动,仿佛灵魂已跟着白云羿走了,只剩下一具躯壳。
  祖奶奶摇摇晃晃地撑着龙头拐,走向珊瑚,然后举起拐杖,一拐杖打在她的身上,愤怒地叱骂。
  “我宁可有个死掉的孙女,也不要有个不知羞耻的孙女!”
  拐杖重重地落下,一次次……
  珊瑚却一声痛也不叫,也不闪避,仿佛没有知觉般。在她的心底,云羿死了,什么也都不重要了,此时她只想追随他而去。
  崔娘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她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般田地,白云羿居然摔到山崖下死了。
  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内疚油然而生,她忍不住脱口制止。
  “祖奶奶,手下留情,珊瑚回来就好了,毕竟是一家人,别打散了亲情。”
  祖奶奶见孙媳妇出面求情,手也软了,颤巍巍地道:
  “反正你也得到教训了,老天爷惩罚了你,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奶奶尖锐刻薄的话句句敲痛她的心坎,珊瑚咬紧了嘴唇,脸色更加惨白,泪水汨汨流出。
  李老爷冷冷地开口道:“如果你不和白云羿私奔,他也不会摔下山崖,这是你们的报应。”
  爹也残忍地打击她,珊瑚忍无可忍,愤恨咆哮。
  “你为什么不说如果你不追缉我们,云羿他也不会死呢?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在我身上,爹,你好自私,你才是刽子手。奶奶如果不那么偏宠哥哥,哥哥也不会那么目无法纪,去强奸人家,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她一口气说出,李老爷和祖奶奶脸色大变,勃然大怒。
  “你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是大逆不道。”祖奶奶跺着拐杖,厉声责备。
  珊瑚瘫软在地,垂下头,她已无力去改变他们的思想。云羿的死已教她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门外,一名家丁匆匆来报。
  “老夫人,老爷,白家的人前来抬棺抗议了。”
  厅内的人皆为之一愕,老夫人气愤地道:“岂有此理,咱们也是丧家,他们抬什么棺!”拄着拐杖,和李老爷走出去。
  白家二十几口人,人人披麻带孝,举着白幡白旗,扛着一具紫楠空棺,冥纸满天飞。
  白夫人伤心悲号。“还我儿子来、还我女儿的命来。”天一亮他们就接获了恶耗,再一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珊瑚奔了出来,见到此景,倚在门边,哭肿了双眼。
  白老爷暴吼着。“姓李的,我的一个女儿死了、一个儿子关在大牢里,如今剩下的一个儿子又为你女儿送命,你还我一个公道来。”
  李、白两家亲家变冤家,引起了镇民的围观,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挤,议论纷纷。
  李老夫人紧紧的握着拐杖的柄,神情僵硬地道:
  “你儿子诱拐我家孙女,我都还没上门算帐,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李老爷宽宽的下巴向上翘着,姿态高高在上。“你大儿子打死我儿子的官司,我绝对告到底,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扛一具空棺来,恐怕不够吧!”
  “你……”白老爷额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白夫人更是悲切的喊着。“你们李家不是人,是禽兽,苍天有眼,我白家之人世世代代不与李家结交,如有违者,天诛地灭!”
  李、白两家个个怒发如狂、暴跳如雷,眼看又要打起来了。
  珊瑚含泪奔出,跪在白老爷、夫人面前,泣道: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云羿,求求你们让我捧着云羿的牌位嫁入白家,我愿意终身为云羿守节,代替他孝顺两位长辈。”
  所有的人为之一震,白老爷居然毫不留情面,当众踹她一脚,痛斥。“谁要你这种命中带克的媳妇!”
  珊瑚扑倒在地,狼狈不堪,却不被挫折击倒,依然爬到白老爷、夫人的跟前,昂起头,楚楚可怜的乞求。
  “珊瑚求你们,我已经是云羿的人了,今生今世非他莫嫁,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和他做一对阴阳夫妻。”
  她的话惊动了在场的人,乡亲们交头接耳地谈论。
  李老夫人颜面挂不住,叱道:“珊瑚你在胡扯什么,我不允许你嫁入白家。”
  李老爷更是气得全身都抖起来了,命令家丁。“把小姐关进房里,不许她出来一步。”
  “不——”珊瑚死命挣扎,挥舞着双手,凄厉地呼号。“云羿……云羿……”
  “你们李家好狠的心!”白夫人咬牙切齿地道。
  “不要脸!”白老爷跟着唾骂。“闺女失了贞节,恐怕也没人敢要了。”
  “你们……欺人太甚,来人,给我打。”李老爷一声令下,家丁全倾而出。
  白家的人也不甘示弱,从日出打到日落……
  世世代代的纠缠,永不停息……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胡言乱语地走过来,身上被菜叶、烂果飞砸,浑身脏兮兮的。
  她双眼空洞、呆滞,原本案亮的水眸早失去光彩,她低头玩弄着凌乱的发丝,对外界事物一概不知。
  “小姐、小姐……”丫环璇儿四处找寻从家中偷溜出去的李珊瑚。“原来你在这里,下次别乱跑了,好不好?来,乖,我带你回家。”
  她呆愣地任由璇儿牵扶,自从半年前白云羿死了,家人不谅解她,白家不接受她,她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后来竟然疯了,完全不认得人。
  突然,她眼神一亮,似在湖中看见了什么,甩开璇儿的手,高兴得上前奔去,一面忘形地喊道:
  “羿哥哥……羿哥哥……你来了,你来接我了吗?”
  “小姐,回来啊!小姐……”璇儿着急地在后面追喊,眼儿珊瑚冲向湖里,扑通掉下水。
  珊瑚没顶之后,完全没有挣扎,很快沉下去。
  “小姐——”璇儿惨烈地呼喊。
  水面没有泛起一点涟漪,平静得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奇怪的是,经过打捞抢救,也没有发现李珊瑚的尸体,像是沉入了湖底,不愿浮起,再见世人。
  这个传奇成为梅山镇茶余饭后的话题,而李、白两家世代流传着老祖宗誓不两立,恶毒的诅咒……
  第三章
  西元一九九○年
  李佩琪一个人只身从台湾到欧洲自助旅行,她才大学刚毕业,一头乌溜溜的直泄长发,细致的柳叶眉,清亮有神的水灵眸子,唇形姣美的樱唇,全身散发着古典气息,罕儿的东方美人,坐在西方的火车厢里,很引人注目。
  欧洲的交通十分发达、便利,因此除了搭飞机,她也会利用铁路穿梭往来各国之间,已经玩了美、法、德、意大利共四个国家,下一站是北欧的挪威,也是最后一站,后天就要回台湾,结束旅程。
  她在法国听两名挪威人说,他们挪威的火车风景路线很美,极力怂恿她一定要去挪威,她本来没打算去的,后来被说动了。
  她从车窗远眺挪威森林,一片绿意迷住了她的视线,接着火车穿过一条很长的隧道,然后就开始下坡,等到再见天日时,车轮底工一见是一座令人咋舌的大峡谷,由上往下瞰视,火车好像随时可能掉下去一般,令人心惊胆颤,宛如在坐云霄飞车般刺激。
  李佩琪好兴奋,真是不虚此行。
  一个穿燕尾服的金发男服务生,一一为旅客送上晚餐,今天的菜单有香草汁鲑鱼片、鹅肝酱牛排、优格沙拉,在火车的客舱里也能享受到餐厅级的美味。
  服务生为她上菜时,特别关照她这位东方美女,她优雅地说了几句法文回应他的善意,在大学她是主修法文和英文,服务生听她会讲法文,高兴得和她聊起来,有了追求之意,但是佩琪无法接受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做男朋友,不知为何,她还是看黑发黑眼的男人顺眼,因此对服务生后来的问题,只是笑而不答,当做听不懂。
  如果她在外国有艳遇,她总是这么敷衍,然而她此趟的欧洲之旅,艳遇似乎多了点,法国三次、意大利两次,现在来到挪威,又来了,桃花运还真强。
  服务生讪讪而退,但是佩琪和他的对话,却一句不漏地进了背后的一名男子耳里。
  白毅帆悠闲地靠着椅背看报,他原本不知道他前面坐了一位东方女孩,听儿她开口说法文,那种台湾腔调,这才注意到了。
  他发现她的头发很长、很美,长及腰部,很少有女孩子头发留这么长,还那么乌亮有光泽,没有半点分叉。
  她是台湾人吗?来读书还是和他一样来旅行?
  他心中对她有了莫大的好奇,但他只看到她的背部,看不见她的长相,他开始产生想象……也许正如一首歌——只有背影还可以。不禁笑意渲染在唇边。
  用完餐,服务生又推着餐车过来,询问他。“先生,请问你要咖啡还是茶?”
  “茶。”他故意用中文,而且说得有点大声,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什么?”服务生听不懂。
  他笑着解释。“茶is  tea。”
  “噢。”服务生恍然大悟,把红茶端给了他,促狭地学着中文。“Your茶。”
  前座的东方女子果然侧过脸来,他想她心里一定在笑。
  但是白毅帆依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只知道她的脸部线条很柔美、皮肤很白,所谓一白遮三丑,她应该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火车过了一站又一站,她没有下车的意思,似乎和他一样,要坐到终点站卑尔根。
  李佩琪的确是要坐到终点站,她也注意到后面坐了一位和她一样来自台湾的男人,而且年纪和她差不多的样子。
  不过她是来旅行,增广见闻的,对于邂逅男人没有兴趣。
  从奥斯陆到卑尔根大约要七个小时,现在才过了四个小时,她感到有些疲倦,合上眼想小睡一下。
  脑袋昏沉沉的,像个无底的漩涡般,把她拖了下去,虚无缥缈间,那个千篇一律的梦境又窜进来
  有好多人在追她,她一直跑……
  有个男人紧紧抓住她的手,她跌了一跤……
  一个不小心,他跌进了山谷,她撞到山壁……
  她爬向崖边,撕心扯肺地哭喊……
  一切是那么真实,令人剜心割腕般的痛,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她脸颊。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她猛然惊醒过来,又做了同样的梦,这个怪梦从她小的时候就紧缠着她,梦里的她还穿着古装,活脱是她上辈子的事,梦中的男人更令她印象深刻,仿佛他们是一对相爱很深的情人。
  她百思不解她为何会一再重复做那个梦,到底意谓着什么?
  然而二十三年来,一直没有答案,她也就习以为常,一笑置之了。
  火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了,车内广播着。“各位旅客,本班列车已到达终点,请大家准备下车,别忘了随身物品。”
  李佩琪和其他人一样,开始卸下放在头顶上方的寄物箱,但是她的高度对拿高的东西有困难,幸好有一双好心的手帮她拿下来。
  “谢谢。”她点头道谢,原来那双大手的主人竟是那个东方人,足足高了她一个头,身材颀长,俊挺地站在她旁边。
  “不客气。”白毅帆露出友善的笑容,两人四目交接,电光石火间,他们皆愣住了,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
  多么熟悉的脸孔!
  梦中之人居然会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
  不会又是梦吧?
  白毅帆错愕极了,他一直在想象她长得什么样子,却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凑巧的事,她就是他经常梦到的女子,虽然换了时装,那眉、眼还是一模一样,错不了,就是她。
  李佩琪心中有股难以解释的冲动,方才的梦的余温在胸,莫名的情感排山倒海而来,她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颤抖了起来。
  他浓眉如剑,鼻若悬胆,外型敦厚斯文,深邃的黑瞳如一泓潭水,就像梦中那名男子一样,深情款款地睇着她。
  两人目不转睛地彼此注视,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
  全车的人都走光了,列车长疑惑地走过来问:
  “你们怎么不下车?这是最后一站了。”
  白毅帆和李佩琪回过神来,局促地被赶下车。
  带着行李,本来该分道扬镳的,却难舍地回头互望。终于,他忍不住开口了。
  “你是台湾人吗?”
  她点点头,眼神急切地问:“你住在台湾哪里?”
  “台南。”他回答,反问:“你呢?”
  “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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