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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唐伯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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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合一下行了,没有接风宴,我要和朝阳弟弟吃饭。”
  林梓骏晃了晃一只纸杯,杯底还有几颗泡发的枸杞,这是小片警王朝阳给她泡的枸杞水,居然从派出所接待室一直带进了宝马车杯架上。
  多年好友,刘顿一下子觉察到林梓骏的企图,“小警察情商有点低,不会说话,但是个正经人。你我去英国读高中的时候,朝阳弟弟刚刚学会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吧?别祸害祖国的花朵。”
  “干净正气,做事认真,长得又好看,刚从校园出来,估计好多人盯着呢,我要是不主动行动,这枝花很快被别人掐走了。”林梓骏性格直爽,行动力超强,她打量了一下扶着方向盘的手,大拇指的美甲破了一小块,显得突兀,“我就想找个心甘情愿为我剥栗子的人。”
  刘顿指着自己,“我不是人啊?请问你刚才吃的是土吗?”
  林梓骏脸皮厚得像防弹衣,笑嘻嘻的说,“补充一下,是男人,好看的男人。”
  刘顿翻检着航空母舰般容量的大包,无论何时何地,她的包包里都不下于五只唇膏,一只手都抓不过来,她随手挑了一支递过去,有种助纣为虐之感,“不用还了。”
  “杨树林家的十二号,斩男色,还挺应景。”林梓骏调整车上后视镜的方向,涂上一层唇釉,满意的给自己一个飞吻。
  新家门口,刘顿直接刷门卡走进电梯,林梓骏推着行李箱,“这个点唐伯爵应该在做饭,要不要去客厅打个招呼?”
  装修最见人品和修养,一个多月下来,林梓骏对唐伯爵的印象是极好的。
  “不要。”刘顿按下三楼按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好累——哇哦!”
  电梯直接入户,开门就是化妆间,各种美妆物品以处女座的细节、强迫症的有序、偏执狂的严瑾收纳规置着,各种型号材质的化妆刷像一片片小森林排列,等待主人的检阅;所有的唇膏外壳都贴着试色标签,方便主人选择宠幸;化妆镜的背光调的恰到好处,主人上妆时不至于因光线原因而失手;所有镜面外壳的眼影盘腮红盘等都擦的光可鉴人,没有一丝残留指纹痕迹……
  刘顿一个人的化妆室的面积和物品数量相当于小半个专卖化妆品的丝芙兰。林梓骏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怕卧室乱成狗窝也不能容忍没有清洗过的上妆海绵放过夜。
  看着刘顿惊喜的恨不得在化妆室里打滚的样子,林梓骏颇有些得意,“所有的化妆品都扫码录进系统,智能机器人会在过期前一个月提醒你。”
  刘顿随意的踢掉红底高跟鞋,跳到化妆室沙发上躺下,“今晚我要在这里睡觉,感觉这里每一寸的空气都是甜的。”
  林梓骏正要邀功请赏,手机响了,中山路派出所小片警王朝阳打来的,一定是名侦探朝阳弟弟发现了她“遗落”在办公室的口红。
  “我先接个电话。”林梓骏不方便当着刘顿的面亵渎祖国的花朵,去了衣帽间,顺手捡起刘顿刚刚踢到地上的高跟鞋,放在鞋柜上。
  坚决不拿人民群众一针一线的王朝阳:“梓骏姐,你的口红落在我这里了。”
  林梓骏装傻:“是吗?我找找……”
  她提着药丸包在手机旁边晃了晃,听起来像是翻东西,“哟,还真是,可我已经到家了——明天早上还要出差。要不算了,一个口红而已。”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王朝阳不做他想,立刻咬钩:“那怎么行,我给你送过去吧。”
  林梓骏:“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地址我马上给你发过去。哦,对了,你怎么知道口红是我的?去过你办公室的,不止我一个人。”
  比如刘顿也去过,他怎么就确定口红是我的?
  王朝阳顿了顿,说道:“因为你的唇色和这只口红吻合。”
  林梓骏一怔,卧槽,老娘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像被刚出校门的祖国花朵反撩了。
  快要过保质期的少女心砰砰乱跳,林梓骏挂断电话,把自家的地址发过去,跑到化妆间说道:“你帮我分析一下祖国花朵是有意还是无意——”
  话音戈然而止,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刘顿居然在沙发上睡熟了。
  她真的很累。
  什么是中国好闺蜜?不是陪你吃饭逛街、听你抱怨男朋友老公孩子不听话,也不是帮你去酒店捉奸手撕小三。
  而是在你睡着的时候,还记得帮你卸妆。
  不让你的妆容陪你过夜。
  林梓骏用了四张卸妆湿巾才卸完了刘顿的妆容,连发际线、耳朵和脖子都没放过,她发现刘顿看似完美的发际线是人工用阴影粉填充过空白部位的,在焦虑和高压的猛攻下,发际线正在做垂死挣扎。
  “悠悠,把你主人浏览最多次的防脱洗发水买下来。”林梓骏对智能音箱机器人发出指令。
  悠悠发出冰冷的机器人声音:“主人已购买植物防脱洗发水一瓶,物流显示正在装箱空运中。确定要再买一瓶吗?”
  “不用了。”
  最后,林梓骏去卧室抱了床被子给她盖上,进了电梯,总觉得有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一拍脑门,在电梯门快要合拢时伸出药丸包拦住了。
  电梯门的防夹功能使得它迅速弹开,林梓骏冲回沙发旁边,把刘顿的手机调到静音,双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脊背,解开了胸罩,这样睡觉才舒服嘛。
  刘顿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垂到墙壁踢脚线的窗帘遮日光也遮月光,没有噩梦、没有工作焦虑、不用被飞机的颠簸惊醒的睡眠太美好了,比高/潮三次后的睡眠更好。
  只不过空空如也的胃也随之苏醒,发出剧烈的吼声提醒主人该喂食了。刘顿拿起手机一看,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正值黄昏,时间回到了昨天她刚回家时的原点。
  刘顿拉开窗户,伸了个懒腰,有种复活的快感。外面是碧海蓝天,海浪温柔的揉碎着夕阳的余晖,远处一角角白帆在洒落的余晖间漂游着,一切都那么的静谧美好,这真是一座能让人安心、平添幸福感的房子。
  “悠悠,唱个漂亮大房子的歌吧。”刘顿对智能音箱发出了指令。
  音箱播放了一首老歌,女歌手广阔清亮的嗓音浑然天成:
  “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阳光洒在地板上,也温暖了我的被子……”
  刘顿随着歌声起舞,同时拿着手机点外卖,刚开始把碳烤排骨和麻辣香锅放在购物车里,正在付款时,想起她一点都没瘦下来的体重,马上就要年终了,要去各种派对和颁奖晚会。
  为了激励自己,她报给设计师的尺寸都是小一码,要穿上漂亮的高级定制礼服,就必须对自己狠一点。
  没关系,你吃进去的是草,穿出门的是美丽。
  刘顿再三安慰自己,最终选择了水煮鸡胸肉和不加任何酱汁的蔬菜沙拉。
  洗完澡,头发才吹半干,外卖到了。
  刘顿戴上帽子和口罩下楼接外卖,正要上楼,却被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拽住了胃和腿。
  朝九晚五上班的唐伯爵正在做饭,清蒸皮皮虾和香菇菜心已经做好上桌了,炉子里正在熬一锅铁锅杂鱼,各种说不出名字、奇形怪状的海鱼在锅底咕噜吐着热气,铁锅旁边贴着一圈玉米杂粮小圆饼,小饼子已经被炖鱼的蒸汽烘熟了,外皮金黄糯软,贴着锅的一面焦脆鲜香,最接近锅底的饼圈被鱼汤舔舐的半软。
  再家常不过的家常菜,将刘顿的防线彻底击溃。
  反正当她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唐伯爵在餐桌上放一个隔热垫,戴上烤箱用的隔热手套,把熬着杂鱼、贴着饼子的平底铁锅放在垫子上。
  “欢迎回家,我们以前为了这栋房子有些不愉快,现在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希望我们邻里之间和平相处,互相尊重,互不干涉,互不相扰,喝啤酒吗?”
  “嗯。”刘顿点头,目光一直都在铁锅上,“谢谢。”
  唐伯爵提起挂在餐椅椅背后塑料袋,里面装着金黄透亮的鲜啤酒,刚才已经倒了一半啤酒用来炖铁锅杂鱼,剩下的刚好装满两只啤酒杯。
  唐伯爵举杯,他的说辞和他的名字一样古怪,不合时宜,“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刘顿一听这话,差点被一口气呛的咳嗽,一个拿着C工作签证的法国人,那里学来这种老干部腔调的话语?
  两人碰杯,啤酒金色的气泡在碰撞中更加沸腾了。
  像买菜一样用塑料袋装啤酒回家是岛城的传统,这事说起来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今天正好是十一月七日。
  一八/九七年的今天,五百个德国士兵乘坐两艘舰艇——“羚羊号”和“威廉号”攻占岛城,限令清政府守军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全部撤出岛城,割让整个胶州湾。
  清政府没有放炮抵抗,连个屁都没放,走了。
  不仅如此,还赔偿了二十二万零五千两白银给德国人。
  德国外交大臣说:“清政府准备给我们的,居然比我们要求的还多!”
  岛城成为德国殖民地。
  一百年后,德国留给岛城的主要有三样东西:第一是红瓦黄墙的德式建筑,岛城海岸线至今都保持着红瓦黄墙,碧海蓝天的一致风格,刘顿和唐伯爵目前住的房子也是如此。
  第二是几乎每年都要在社交媒体上一回热点的月经贴、说德国在一百年前挖的下水道可以跑一辆大货车,至今都是岛城主要排水系统的谣言。
  第三就是啤酒了。中国第一个啤酒厂,就是德国人在岛城建成的,保留至今,刘顿和唐伯爵喝的塑料袋鲜啤就出自该厂,没有经过高温杀掉酒液里的酵母菌,保质期只有二十四小时,口感却是最佳,是岛城人民最喜欢的啤酒。下班买菜时顺便提一袋啤酒回家,用来炖鱼或者当饮料佐餐,来慰藉一天的劳累。
  啤酒喝干,晚饭吃到尾声,盘子里只剩下两支皮皮虾,其余全部一扫而空,铁锅炖鱼里连最后一个大蒜都吃完了,刘顿停了筷子。
  唐伯爵指着皮皮虾,“你不爱吃这个?都没朝这里伸筷子。”
  刘顿:“我喜欢吃虾虎,可虾虎的皮太难扒了,伤手。”
  比起其他虾类,皮皮虾肉质鲜美,但长相凶狠,蜈蚣般密集尖锐的爪子,坦克般硬实的壳牢牢包裹着肉,每吃一顿皮皮虾,拇指和食指要保养一周才能恢复水润嫩滑。
  化妆都要深入到发际线,刘顿对美丽的追求胜过美食。
  反正从来不缺人主动帮她扒皮皮虾!
  唐伯爵拿起一支皮皮虾,熟练的拔掉尾部两个最锋利的爪子,似乎不经意间问道:“你把皮皮虾叫虾虎,是岛城本地人吧。”
  皮皮虾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如猛兽老虎,因而在岛城有虾虎的说法。
  刘顿点点头,第一次尝试和新邻居沟通,“这里是我的家乡——你是哪里人?”
  唐伯爵拧断虾头,“我是华裔法国人,在巴黎出生,是个艺术品商人,五年前来岛城,目前在西海区博物馆工作。”
  看到对方毫无保留说出来历,主动伸出橄榄枝,刘顿也充分发挥东道主的包容精神,“我一直在家乡生活,十六岁出国求学,大概十年前回国,我是个彩妆师。没想到外国人也能在博物馆这种事业单位工作,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专家学者。”
  唐伯爵也有谦虚的一面,用剪刀剪开虾的两边密密麻麻的腿,“过誉了,我在博物馆没有正式学者编制,只是个临时工,平时修一修文物、做些档案管理工作。”
  A签证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临时工?曾经的最高领导人是图书馆临时工,被拖欠工资后敢叫日月换新天,少林寺扫地的临时工轻描淡写就打败了乔峰和慕容复的爹,还有书架上刘顿不知看过多少遍的《爱因斯坦传》里伯尔尼专利局的临时工爱因斯坦。
  所以刘顿的第一反应是:“临时工……也挺好的,爱因斯坦在瑞士伯尔尼专利局当过两年临时工。”
  吃了人家的饭,当然要往好处说。
  “蛮好的,不累,又是我喜欢的工作。”唐伯爵从尾端拉出完整一条皮皮虾肉,往坐在对面的刘顿方向递过去,刘顿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殷勤,以为是给自己剥的,刚要伸手去接,唐伯爵的手在铁锅上方落下,蘸了蘸剩余的鱼汤汁,放到了自己嘴里。
  出厂不到五小时的鲜啤酒,上岸不到六小时的小杂鱼,两者互相融合的鲜美是普通蘸料无法比拟的。
  吃完一只,还有一只。
  吃是人类最容易获得的快乐,虽不如性来的强烈,但胜在持久,且获得的方式相对简单。
  唐伯爵慢悠悠的剥最后一只皮皮虾,他不着急,好像他的人生有大把大把的时光供他剥虾。
  看得到,吃不到。刘顿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低头拿出手机,搜索“如何剥皮皮虾不伤手。”
  网上得分最高的答案是:找个愿意为你剥虾的人。
  那一刻,刘顿很想摔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舟每一章都够粗长的份上,读者小天使们留个评论呗。
  作为一个美妆+考古题材的奇葩文,岛城的历史和故事内核息息相关,舟尽量写的好玩些

  ☆、第5章 喝酒不开车

  现代人的灵魂和生活都在手机里,刘顿摔手机也只是刘备摔阿斗,做做样子而已,舍不得。
  唐伯爵吃完最后一只皮皮虾,“晚饭是我做的,接下来是洗碗和倒垃圾——”
  “我选择洗碗。”刘顿立刻说道,“既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我愿意分担共同的家务。”
  刘顿选择洗碗,不是因为她喜欢洗碗,而是厨房有个大容量的洗碗机,用厨房用纸把餐盘锅具里的食物残渣擦进垃圾桶里,然后放进洗碗机即可,洗刷烘干消毒都由洗碗机完成。
  唐伯爵:“我的意思是,既然晚饭是我做的,那么洗碗和倒垃圾就归你了。垃圾不能过夜,否则会有蟑螂,蟑螂的繁殖很快的,当你发现家里有一只蟑螂时,意味着至少有三千只蟑螂生活在你周围。”
  刘顿:“……”
  就当饭后消食了。
  洗碗机开始运作,刘顿要出门扔垃圾,此时天快黑了,离她最近的垃圾箱只相隔两座临海别墅,且黑乎乎的没有亮灯,好像无人居住或者主人没回家,偶尔有小区夜跑的邻居经过此地。
  对于刘顿而言,“素颜不出门,出门不素颜”。和“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是一个道理。
  尽管“人迹罕至”,刘顿还是戴上帽子和口罩,正要出门,唐伯爵拿着两张纸过来,“这里有一份室友补充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麻烦你签一下字。”
  还有完没完?
  算了,看在晚饭的份上。刘顿取下口罩看协议,这是一份类似国家司法解释对现行法律法条的补充。内容比以前签的合租协议更详实,比如如果带朋友回家聚会,不能超过晚上十一点。
  用过的厨房必须及时清理,垃圾不过夜。
  带朋友(PS:无论同性或者异性)回家发生肉/体关系,地点范围仅限于各自的楼层,不得在一楼公用空间(包括室外露台)发生亲密关系(包括但不限于亲吻、抚摸、捆绑……)
  好吧,这些都可以接受。双方都遵守这个补充约定,是互相尊重,互不打扰,互不干涉的表现,但是——
  刘顿指着最后一条,“不得在露台喂海鸥是怎么回事?”
  唐伯爵说道:“海鸥记性很好的,如果你喂了一次,它会带着全家老小来找你投喂,到时候露台全是鸟粪,很难清洗。当然,如果你愿意承包清洗露台的任务,可以随便喂。”
  “不用了,我签。”刘顿赶紧签字,拧着垃圾袋就跑。懒惰是人类社会进化的动力,刘顿一直在进化过程中。
  扔了垃圾,天也黑了,有夜跑者路过,刘顿摸了摸肚子,吃饱饭的副作用是心中的罪恶感,她没有回家,沿着海岸线慢跑,燃烧卡路里。
  岛城的西海岸建筑就像外国人来华工作证一样,分ABC三种,等级分明,界限严格。
  沿海别墅区人口密度最低,占地面积最大,这里住着政商界的强者,他们享受着无敌海景。海岸线退后一步,以国光博物馆、国光广场为中心、七座孪生兄弟般的国光大厦犹如北斗七星般的排列开来,这里是西海岸的中央商务区,传说这是岛城首富卢国光请了轻易不出山的风水先生画的图,七座大厦招财进宝,风水极好,是岛城最贵的写字楼,人赠外号七星楼。
  首富卢国光为此也有个外号——七星楼主。
  刘顿彩妆工作室新地址就在七星楼的A座。和入住七星楼各种巨型跨国企业相比,她的公司犹如一只小虾米。
  七星簇拥的国光博物馆,就是卢氏家族产业的定海神针。
  从“七星楼”中央商务区辐射开来,是一栋栋高层公寓楼,汇集都市的中产阶级,这里有最昂贵的双语幼稚园和私立国际学校。
  被中央商务区和高级公寓挤到边边角角的,是一栋栋如韭菜般密集的拆迁回迁户住房,占地面积最小,人口密度最高。
  楼和楼之间建孩子玩的几个滑梯,栽几颗半死不活的树,立单杠、双杠、太空漫步机、扭腰机等户外运动机械,再用水泥铺一个小广场供退休大爷大妈们跳舞,构成了社会的平民阶层。
  西海区的垃圾中转站、供暖公司、高压变电站、公交停车场等有污染、噪音、异味的城市基础设施当然就在平民阶层居住区见缝插针的安放着。中产阶级以上的人享受着都市生活的便利,这种基础设施是不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
  当普通公立学校的孩子在教室里“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的音乐声里打瞌睡补眠,或者一阵瞎揉乱搓时,国际学校的孩子已经按照各自兴趣去了马场或者带着昂贵的装备扬帆大海了。
  金钱区分的世界里,每个阶层都在各自范围里生存,生活,如无意外,他们毕生都无交集。就像夜跑者的路线基本是海岸线和中央商务区,谁会想不开跑到平民阶层的垃圾中转站呢。
  刘顿慢跑到中央商务区,停下。长期不锻炼的她已筋疲力竭,又累又渴,闻到浓郁的咖啡香,再也挺不住了,戴着口罩走进咖啡馆,“拿铁,低咖/啡因。”
  刘顿嗜好咖啡,觉得低咖/啡因不算真正的咖啡,很少碰,但大晚上的,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刘顿找了个靠墙的座位,确保没人看到她的素颜,才面对着墙壁摘下口罩,喝着拿铁,刘顿想着还欠邻居唐伯爵人情,不能白吃人家的晚饭,干脆买杯咖啡送给他?
  也不知他喜欢什么口味,直接问他……
  刘顿掏出手机,滑来滑去找不到名字,这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唐伯爵的联系方式。
  喝完咖啡,腿脚却更加酸软,刘顿没有跑回去的勇气,看到商场橱窗展示的电动平衡车,心下一动。
  一刻钟后,刘顿踩着象牙白电动平衡车,扶着中间的长手柄,一路风驰电掣行驶在海岸线步行路上。
  科技就这样为了满足人类懒惰的需求而不断进化着,刘顿很愿意为这种进化付费。
  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那里有一家热带装修风格的水果店,还亮着灯。刘顿进店挑水果,鲜榨果汁或者往果汁里倒牛奶做成奶昔是她仅有的几项厨艺。没能给唐伯爵带杯咖啡回家,一杯鲜榨果汁应该能还人情。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两个店员正准备打烊收工,把水果搬进冷藏柜的店员对同事说:“你出去吃晚饭那会,有个车牌号是鲁Z9999的迈巴赫开到小区了,知道车的主人是谁吗?”
  “不知道。”
  “啧啧,真是乡下来的土鳖,七星楼主的车嘛,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刘顿提着水果,踩着平衡车到家门口,两个店员谈论的那辆车正好停在门庭中间。
  刘顿和岛城首富毫无交集,此人显然是来找唐伯爵的。
  邻居有客人来了,如果是普通人,刘顿就直接坐电梯去了三楼,可客人是传说中的岛城首富,他们一般很注重形象管理,将来有可能成为工作室的大客户呢……
  客厅书架老旧的《爱因斯坦传》旁边是前不久被林梓骏撕破包装薄膜的《资本论》,马克思在这本书里引用登宁的话说“资本会逃避动乱和纷争,是胆怯的……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壮起来,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会使人触犯法律……”
  刘顿是彩妆师,也是彩妆工作室总裁,在西海岸金钱区分的阶层里,她属于遵纪守法的小资产阶级,天性有对利润孜孜不倦的追求。
  在刘顿眼中,唐伯爵的客人是她潜在客户。所以她摘下口罩和帽子,对着迈巴赫后视镜涂上口红——她出门或许忘带钥匙,但永远不会忘记带一只口红。
  运动后的脸色自然红润,即使素颜也很漂亮,就是帽子压塌了头发,刘顿弯腰,头朝下快速拨弄着头发,抬头时发根自然蓬起来了。
  美丽给了她勇气,刘顿开门,进屋,很自然的和唐伯爵打招呼,“我回来了,咦,有客人啊。”
  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坐在中间的是岛城首富、七星楼主卢国光,长相和官方媒体宣传照差不多,乍一看上去不到五十,其实六十五岁了。
  他穿着休闲的高尔夫球衫,坐在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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