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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小似眉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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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后甚是惊讶,想来此事定有内情。便问道:“那是否查清与烟屏无关?”他摇了摇头,说道:“府尹大人根本不让查,只说就定烟屏的罪。”
我心中颇是气愤,皱眉道:“怎能如此办案,这么多的疑点,不去查清,就定烟屏的罪,实在太过武断了。”
他紧张地朝四下张望,低声说:“姑娘,切莫声张,若被他人知道,你我都要有麻烦的。”
我心中有诸多疑惑,想来府尹不会因为找不到凶手,而随意拿烟屏来顶罪,且听这衙役长说他并未去查,就此定罪,这里一定有别的隐情。我朝红笺使了个眼色,红笺又取出十两纹银往他手中递去。他慌忙推迟,低声急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了。”
红笺低声说:“你且拿着,我们家小姐还有话要问。”
他将钱藏于怀中,道:“不知姑娘还有何事要问?”
“你可知近日来府尹大人是否与谁有密切来往?”我低声问道。
“这……”他思索着,随后摇了摇头,道:“并无与谁有密切来往。”
“你且再想想。”
他低头沉思,片刻方道:“除了岳大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只是以往府尹大人也常请岳大人过府的。”
岳承隍,难道此事会与他有关?我没再问下去,随后淡淡一笑,道:“今日谢谢你了,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是否可以。”
“姑娘有事尽管道来。”他笑着看我。
“我想见烟屏一面。”
“好,姑娘请随我来。”
我与红笺跟随在他后面,转过大堂,走至后门的牢房。
进去的时候,里边一片阴暗潮湿,外面已是暖风徐徐,牢内却是春寒料峭。见着烟屏,她被木栅栏隔着,孤独地坐在角落,令人堪怜。
开门进去,她跪在我的脚下,哭泣道:“谢谢眉弯姑娘来看我。”
红笺将她扶起,我见她衣衫单薄,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嘱咐道:“你莫心急,我知道你蒙冤,且待我想办法,一定查清此事,将你解救出去。”
她抽泣道:“姑娘的大恩大德,烟屏没齿难忘。”说完,又要跪下,我将她挽起。
“你放心,我会尽快。”我坚定地对她说,说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空空的。“明日我会让红笺为你送些衣物和饭菜来,你自己多珍重。”我满是怜惜地朝她看着。
她感激地点着头,眼里噙着泪。
我有些不忍看,转身便要离去。我知道,面对我们的背影她是孤独害怕的,而我只能如此。
走出监牢的时候,我看到红笺眼中有泪,而我没有,我早已习惯没有眼泪。阳光明晃晃地照耀大地,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我无心留恋这样的风景,只是匆匆上轿,回迷月渡。
转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一处深巷,坐在轿内只听到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驰来。然后听见红笺大喊:“啊……当心。”我赶紧掀开帘子,见一黑衣男子骑着一匹高大的棕色马匹,朝我的轿子飞奔而来,眼看已经无法躲闪,轿夫吓得放下轿子恐慌而逃。
这时只见一道白衣飘忽而过,那骑在马上的黑衣男子已从马上重重摔下,而那白衣却已骑在了马背上,紧紧地勒住缰绳,总算稳住了那马儿。
我赶紧掀帘下轿,红笺紧紧的扶着我,见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头上的珠钗也落在地上。而我的脸色想必也不好看,毕竟刚才那一幕是无法沉静下来。
那黑衣男子从地上爬起,慌忙逃跑。这才看马上的白衣,乃一年轻男子。这时,他从马上下来,向我走来,施礼道:“让姑娘受惊了。”
我也朝他福了一福:“多谢公子搭救。”这才仔细打量他,一袭素净白衣,风度翩然,青发用白丝带束于耳后,随风飘逸。眉目俊朗,温润如玉,很是气宇不凡,那清澈的眼神,仿佛与这世俗无关,又对这世间之事无所不知。
他微微一笑,很是亲和,说道:“就让在下护送姑娘一程吧。”
我们三人走在长长的深巷,一切又回复到方才的平静。那公子一边行走一边对我说:“姑娘日后要多当心,今日之事不是偶然,显然是有心之人算计的。”
“哦?我素来与人无冤,何人要算计于我”我疑惑地看着他。走在我身边的红笺一脸的惊恐。
“你还是多加小心为好,世间许多的事,一半是注定,另一半就是有人在操纵。况你处烟花场所,所遇到的的风险亦比寻常人家的要多。”
我满脸的惊讶,道:“你怎知我是烟花女子?”他只是笑了笑,不答。
不经意的已来到烟花巷,看着前面的迷月渡,我们停下了脚步。
他笑着看我:“在下就此告别,姑娘你多珍重。”
我道:“多谢公子,有缘再见。”
“会再见的。”说完,他已飘然离去。
我亦和红笺转身。边走边想起他方才的话,“会再见的。”仿佛他知晓些什么。我不曾问他姓名,亦不知他是何来历,只是萍水相逢,莫问来处,也不问归处。
也许真的会如他所说,还会有重见之时,只是也许。
带着满腹的疑团归来,迷月渡同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从午后开始就已经是人来客往。妈妈一见到我,就赶紧迎来,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归来,没有同那公子多玩一会,”
早么?我看了外面,已经是午后了。我说道:“有些累了,妈妈我先回房。”说完,我与红笺回到房里。
只是稍作歇息,窗外已是月上柳梢,而白日纠结的那么多事,我一件也不愿去想。楼下喧闹声不断,莺歌燕舞,曲苑酒觞,仿佛永远都是烟花之地的主题。
我让红笺下楼去跟妈妈说,今晚我不想见任何的客人。许是因了得了个花魁的缘由,妈妈竟不像往日那般上楼来催我。她心中纵有怪怨,也由着她去。
沐浴更衣,只吃了少许点心,便早早睡去。
第七章 玄机谁悟翠梅庵
醒来又见阳光,一夜无梦,这一夜也是我来迷月渡最安静的一夜,不像往日每个夜晚要接见客人。纵然没有客人,亦要焚香守侯,像我们这样的地方,夜晚是当白天过的。
我坐在镜前梳理,想起昨日的种种,无论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些事,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先救出烟屏。
简约的装扮,一袭淡紫色裙装,一朵白芙蓉插鬓,略施胭脂。
“红笺,今日我们去翠梅庵,你且去备轿。”我对红笺说道。
“是。”她答应着离去。
翠梅庵坐落在城外十里处的翠梅山上,还不到半山处。一路上,我提高了些警惕,穿过热闹的街巷,走过丛林的山道,不消多少功夫,就到了翠梅庵。
走进庵内,烟雾萦绕,这庙宇独特的建筑可以让人忘却俗尘。每次我心中有事,都来此处静心,来来往往的香客想必也是如此。都是来佛前求一份心宁,许下心中所愿。
燃烛,点香,站在佛前,我什么愿也没许,什么也没求,只是空空地看着佛,佛也看着我。
红笺取出二十两纹银,捐的香油钱。
与红笺朝后院走去,院内的桃花已绽出花蕾,几株银杏也长出嫩芽。走至妙尘师太的门口,叩门。开门的正是妙尘师太,一袭飘逸的玄衫,还是那样的风清俊骨。
“真是巧了,方才说到你,你就来了。”她双手合十。
“哦?师太与谁说起我?”我笑道。
只见画扇朝里屋走来,见到我,表情甚是惊喜。笑道:“早晨来的时候路过迷月渡,就想和湘琴说唤妹妹同来,又怕打扰妹妹,终是自己来了。”
红笺见到湘琴,二人很是高兴,便牵着手,齐说道:“小姐,你们和师太聊,我们到庵中走走。”说完,二人出得门去。
三人围坐一起,品茶。我看着画扇,笑道:“方才与师太说我什么呢?”
画扇抿着嘴:“还能说什么呢,说你一幅画夺得花魁,真是出手不凡。”
“姐姐真是取笑我了,你那日的竹枝词我还记忆犹新的,你一人独领风骚,我只是做个陪衬。”我喝了一小口茶,清新宜人。
我看了看师太,想她不是外人,且见识渊博。于是对着画扇说道:“今日见姐姐,有一事想要商谈。”
“何事?姐姐只管说来。”
“那日殷羡羡之死你可还记得?”
画扇惊异道:“记得?怎么问起这个?”
“我觉得事有蹊跷,他们抓了烟屏去顶罪,我昨日到衙门,里面的人竟不放了她,说案子已经定下,而犯人就是烟屏。”我皱眉道。
“怎可如此草率,实在令人气愤。”画扇的话音有些重。
一旁的妙尘师太叹息一声道:“这样的事在官府里实属平常,你们还年轻,以后就会明白了。”
“可也不能案子就不查,就定人罪的呀。”我急道。
“若是查了,又还能这么轻易定罪吗?”师太一边说,一边手捻佛珠,珠子为檀木所做,每粒珠子都雕刻着莲花,很是精致。
我看着画扇,道:“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画扇问道:“何事?妹妹且勿客气,尽管说来。”
“我知你与岳承隍大人素日来有些交情,你能否请他出面,帮这个忙,姑且不说查出真凶是谁,先把烟屏救出,免得她蒙受不白之冤。昨日在狱中见她消瘦不少,只怕府尹就要定她死罪了。”我说得有些急。
画扇安慰道:“妹妹先别急,此事我会去找岳大人帮忙,到时有结果我立刻回你话。”
我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先拜托姐姐了,我素日不与人交往,认识的人太少了。”接着说道:“我打听到殷羡羡是中毒而死,且腹中已怀孕三月之久,想来此事不太简单。”
画扇叹息了一声:“世间的事从来都是多复杂,有时也想剪了头发,干脆做姑子算了。”
妙尘师太笑道:“纵是姑娘有这想法,也不能如愿,命中有定数,姑娘是大富大贵的命,将来会青云直上。”
画扇淡淡一笑:“只怕今生就老死在青楼了。”
我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姐姐莫伤怀,师太的话定有缘由,说不定日后姐姐真的大富大贵呢。”
师太看着我,笑道:“你亦如此。”
我惊讶道:“我?”
“是的,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吗?欲将此生从头过,但看青天一缕云。你们都是如此,不过其间亦有许多磨难,凡事都有两面,在情义与权利面前,就看你们到时如何抉择了。”师太的话意味深长,让我觉得心中疑惑。
师太淡淡而笑,一只手持佛珠,一只手往杯中斟茶,道:“且不说这些,日后你们才会明白,人生定要尝透喜怒哀乐,方能体味到现在的平静。现在不如品茶参禅,来得闲逸。”
我饮下一杯茶,想到师太话中有玄机,我这一生,真不知会怎么打发了。
吃过斋饭,我与画扇便辞别师太,回烟花巷去。
到达迷月渡,与画扇分手。才一下轿,只见迷月渡里围着许多官兵,不知道发生何事。
只听到一领头的官兵举起一张纸,喊道:“这是官府发来的公文,皇上驾崩,举国上下哀悼三日,所有娱乐场所皆休业七日,七日后方可营业。”
只见妈妈带领迷月渡的姐妹一齐跪下,接过公文,答应道:“是。”
一群官兵往门口走来,一个个表情严肃,见他们到对面的流莺阁去了。
进门,见妈妈愁苦着脸,叹息道:“七日,这七日该要丢了多少生意啊。”又对姐妹们喊道:“姑娘们,这七日你们各自拿些银两出来,妈妈我可白养不起你们。”
迷月渡的姐妹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想来是有怨言。只听得瑶沐笑道:“妈妈,我们姐妹也不容易呀。”之后,另外几个姐妹也叫囔起来。
妈妈气恼地说道:“停业七天,难不成要老娘白养你们啊。”
…………
我只当没听见,径自上楼而去,这些个事,我从来都不在乎。七日,这七日的闲情又该如何消磨。想来有些嘲笑自己,难道烟花非要绽放才算是烟花么?而我,却从未真正的绽放过。只怕待到绽放时,已被岁月风霜浸染的潮湿了,再也无法璀璨。
坐在镜前,日日都是这般模样,老去的只是这时光。我让红笺备好二十两银子,权当这七日在迷月渡的支出。
果真,敲门声响,妈妈来得真是快呵。红笺将二十两银子递到她手上,她嘻笑着脸,说道:“姑娘,我这不也是没办法。”边说边将银子揣入怀中,往门外走去。
坐在房内等着天黑,仿佛与从前并无两样,只是天黑后,我还是属于我自己。
看晴光一点一点的消退,而月色交替着行来,屋内的烛光随着夜幕的到来更加的明亮。推窗迎月,望星光闪烁,寥邈天际,思春风花影,闲愁独倚。想此时身边竟无知韵之人,聊寄心怀。
遣人送来热水,在氤氲的水雾中蒸腾心事,洗去尘埃。雪白的肌肤浸在花瓣里,还记得幼年时在柳前月下,静院庭轩,我清纯烂漫,笑靥如花,可如今人却飘零,误落风尘。
披一袭薄衫,凉露涤尘。红笺细细地为我梳理齐腰长发,轻声说道:“小姐,你莫要想太多,这几日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昨日那王公子匆匆离去,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到现在还不见音信。”
“我并没有想他。”我看着红笺,道:“这些男儿都只能当做过客的,在他们眼中,我只是烟花女子,烟花的美只是瞬间,过后就是灰烬。”
红笺垂着头,神情甚是感伤,道:“小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当初若不是我生病,你也不会借妈妈银子,也不会落在这种地方。”她眼中闪着泪花。
我轻握她的手,安慰道:“傻丫头,不关你的事,纵然不落风尘,也不见得会有多好的结果。师太告诉我,这是命定,劫数是逃不过的。”
“只是,只是小姐的命不该如此的。”她有些哽咽。
“没有该与不该,我沈眉弯纵然一生坠落,又何妨。”我分明感觉到自己话音里有些冷,阵阵的寒意随夜风袭来。
“对了,小姐,自从昨日在巷子遇到那骑马的黑衣人,我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的。加上那白衣公子离开时说的话,更是让人心慌。我看以后我们还是谨慎些的好,这事只怕与烟屏那事有关呢。”红笺神情甚为凝重,想她昨日定是受了惊吓。
“嗯,暂且不想这许多,烟屏的事我已托画扇去找岳承隍帮忙,只是不知为何,想起那日何衙役的话,总感觉此事与岳承隍有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怕不要弄巧成拙的好。不然,我们可真的要陷入险境了。”我一边思索一边说来。
“我看我们还是想办法如何救烟屏,其他的事不要管了。”红笺有些惊慌。
“是的,我原本就是这么想,其他的事我没想过要去管的,至于殷羡羡腹中胎儿是何许人的,而她又是如何中毒而死的,都不重要,人已死去,知道了又能如何。只是想要救烟屏,就务必会牵涉到许多,到时想要全身而退,都怕难了。”我叹息道。
“那……如何是好?”
“且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抬头,看弯月如钩,今夜的烟花巷极为安静,门口没有那些接客的姑娘,街巷连一个路人都没有。想来也是,那些寻花问柳的男子不得来此,又还会有什么来这种地方。
我转身看墙上挂的七弦古琴,仿佛已生尘埃,轻轻取下,借着明月窗台,试调音律,寄几首竹枝。只唱道:“曾记幼年入学迟,爷娘教女背唐诗。如今二老双离散,余我灯前写竹枝……曲苑幽幽浅浅苔,一般花好少人来。多情侬似亭前月,夜夜流连不肯还……”一曲琴罢,古调清波,只余瑟冷。
很冷,紧了紧方才红笺为我披的披风,陷入沉思中。
猛地,听见嗖的一声响,窗外已飞进一把匕首,准确地插在墙壁上。我走过取下,上面夹着一张纸条,打开,上面写道:“明日去衙门接烟屏。”这么几个字,虽然草草,却落笔潇洒,极为写意。没有落款,什么都没有。
我赶紧朝窗外看去,一片寂静,不见任何人影。
“小姐,你说这是何人所为?”红笺一脸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是画扇?不对,她不会以如此方式转达给我的,况字迹亦不是她的。”我喃喃道。
“可这……真是怪异。”红笺也朝四下张望一番。
“难道是他?”我思忖着。
“谁呢?”红笺赶忙问道。
“昨日的那白衣公子……可是也不太可能。”
“那我们明日是否要去衙门接烟屏?”
“自然是要去,我觉得此人并无恶意,明日先去再说,你且备好些银两。”我说道。
“是。”
看着字条,我往窗外看去,依旧不见人影。于是,关窗,与红笺熄灯睡下。
两人一夜辗转难眠。
第八章 一丝恻隐救烟屏
晨起时又见艳阳清照,都说春日多雨,绵绵的小雨淅沥地落着,而这么多的日子,仿佛每日都是阳光。其实我并不喜好阳光,在迷月渡两年之久,早已习惯了那沉沉的黑夜。仿佛在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任你有多少丑陋,都可以遮掩。
坐在镜前,梳洗更衣,珠钗插鬓,胭脂扑面,似乎日日都是如此。容颜会一日一日的改变,还有那心境。其实这个世界一切都在转变,昨日的帝王已死,新帝登基,一切又将改变。莫说是帝王更换,连朝代亦是如此。记事的时候,爹告诉我,我出生的那年,恰好是大齐灭大燕之年岁,可见百代浮沉皆有数,许多的事,都不是常人所能更改的。气数尽时,自是亡时。
立于窗外,烟花巷仿佛在一夜之间清冷了许多。垂柳影翠,薄薄的烟尘在风中轻扬。长长的巷陌,青石相连,只有散落的几个行人漫步,皆为这风月阁中的姑娘。
红笺为我披上了披风,看着窗外的暖阳说道:“小姐,这几日的天气真好啊,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庭院,篱笆里种着桃杏,门外是满野的油菜花开。”她眼中充满无限的回忆,而这回忆,也惊扰了我的乡愁。金陵城外,小村烟薄,几户人家隐隐,此时已是桑芽初嫩,莺飞蝶舞了。
我低头,淡淡笑道:“不去想这些了,过去已经太遥远。”我转而说道:“轿子备好了么?”
红笺点点头:“好了,已在楼下等候。”
下楼之时,妈妈迎来,笑道:“姑娘今日有约,可是那华贵公子?”
我笑而不答。走出门外,上轿,只往衙门行去。
一路上掀帘看户外,见杏花已开,春意浮软,飞鸢起处,恍若流莺惊梦。行至闹市,见游人无数,这烟柳繁华地,来往的商贾贵人络绎不绝,不因帝王的驾崩而有丝毫的清冷。
我无心观赏这春日佳景,心中思忖着一会到衙门会有何种情况。凭昨夜一张字条,就如此贸然前往,会不会过于草率?且不顾那后果怎样,到了那见机行事了。我问自己:沈眉弯,你虽不是什么恶人,可是自小娘说你生性淡漠,并不是那般热心之人。如今又为何因一个丫鬟而如此费尽心力?也许从赠琴解围之日开始,就注定我要管烟屏这事,总觉得此事或多或少与自己相关。
行至衙门口,轿子门外候着,我与红笺进去。已见何衙役长在内堂等候,他一见我,便快步迎来,笑道:“眉弯姑娘,来的这般早啊。”
我对他点头微笑:“有劳衙役长亲自相迎。”
他笑道:“姑娘见外了。”说完,伸手朝那日的里屋引去,道:“姑娘请随我来。”
走至里屋,坐下。
我问道:“何大人,请问你怎知眉弯今日会来此?”
何衙役长道:“昨夜府尹传我到他府上,他告知的。他说案件已查清,羡羡姑娘是出于自杀而死,此事与烟屏无关。又说今日姑娘会来衙门接她回去,让我早早在此等候。至于其他,我就不知了。”
我迟疑片刻,觉得此事费人思量,府尹大人没理由突然改变以前的观点,而这般轻易地改判烟屏无罪。却又想不出究竟为何,想必问何衙役长也是问不出缘由的。不管此间到底是谁人在暗中相助,先将烟屏带回便好。
我看着何衙役,笑道:“那就有劳何大人带路,我去狱中将烟屏带出来。”
“这哪要劳烦姑娘亲自再去那种地方。”只见他走至门口,唤来两名衙役,道:“你们这就去将烟屏从狱中带来此处。”
“是。”他们答应着离去。
我朝红笺使了个眼色,她取出备好的五十两纹银,往何衙役长的手中递去。何衙役长连忙推脱,道:“姑娘,这万万不可,是府尹大人交代的事,我怎敢不从。”
“何大人别客气,此事也多亏你费力帮助。且日后眉弯还少不了有事要何大人帮助,这点酒钱你只当我们交个朋友。”我笑道,觉得这不该是我沈眉弯说的话,人啊,是不能不被环境所改变的,我也不例外。
他朝四下张望,将那沉甸甸的银子往怀中揣去。笑道:“那就多谢姑娘美意,日后姑娘如有难事,只要我何某人做得到,定当竭尽全力,为姑娘解忧。”
“那就多谢何大人了。”
话音方落,已见两名衙役将烟屏带来,烟屏头发蓬松,面容憔悴,一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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