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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你,如此美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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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托车飞驰,少年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脑子里回想起最初的那天,
  那一天,他被人打倒在地,嘲笑,羞辱。那群人不知道,他随身带着一把尖刀。下一秒,他会把刀刺进他们的心脏,同归于尽。
  可下一秒,她出现了。要为他报警,还吻了他。
  生命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正如北野拉开卷帘门时,不会想到陈念站在黄昏的光线里,握着带血的尖刀;
  说,“小北哥,救救我。”
  

  ☆、chapter 15

  “生命是天赐的礼物,我不想浪费。你永远不会知道到手的下一张牌是什么,你要学会接受生活带来的意外……”
  黑暗的电影院里,大荧幕上年轻的莱昂纳多说着一口翻译腔的中文。3D眼镜遮住了陈念的眼。
  几小时前,
  北野迅速关上卷帘门,冲去拉上窗帘,回头问:“怎么回事?”
  “昨天,她们打我,骂我,脱光我衣服,的时候,拍了照,录了视频。
  她说,让我今天去拿。
  我去后山,她不给我。她放给我看。还说要到网上去,很多人都录了,报警也没用。——她说不会放过我。——昨天的事,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够的,她威胁我,打我。我反抗,推她。……我知道要见她,带了刀,想着万一,可以吓到她不要再打我了。可她不怕,我让她不要过来,但她不听……她和我扯在一起……在草地里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想,真的没有想,她就……
  我错了,我不该自己去的,”
  可自胡小蝶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让她不再信任郑易他们,她仰头望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你救救我,送我去警察那里吧,我怕他们,我不敢自己去。我怕妈妈知道。”
  “不去。”北野说。
  “……”
  “凭什么?”他红着眼睛,“凭什么?!”
  “凭什么把你交给他们。你要让他们一遍遍分析照片视频,一遍遍逼问你的感受,拷问你究竟是防卫过当还是怀恨借机杀人?你想重新见到那群伤害你的人和他们对质,你要和她们还有那一群家长纠缠撕扯?你还要考试吗?”
  “……”
  妈妈会知道的,知道她受到了怎样非人的伤害,妈妈会哭的。
  而在短暂的失控后,北野冷静下来:“你确定她死了?”
  “……”她怔怔的,几秒后,茫然地摇摇头,“我立刻就跑了。”
  “我过会儿去看。但不管怎样,一切等考试完再说。把刀给我。”
  尖刀上鲜血干涸。北野过去夺,抽了两下才把刀从她手里拔。出。
  “把衣服脱了。”北野说。
  陈念没动。
  北野扒掉她的衣裳,把她拉到花洒下冲水,点点的血迹慢慢散开。
  北野把衣服鞋子塞进洗衣机,看见了自己的衬衫。今早陈念穿衣时找不到打底T恤,当时他找了件衬衫给她。他回头看她一眼,她滞望着墙壁。
  他背身遮住她的视线,把衬衫抽出来,团一团塞进洗脸台抽屉里,却意外在抽屉里看见他妈妈买的某件东西。
  他看那东西一眼,想了想,阖上抽屉。
  准备开洗衣机,略一思索,又把衣服捞出来,把口袋里一切物件清空,找了个大塑料袋装好。
  灯光昏黄,陈念身上已冲干净,北野戴了手套蹲在地上,一手厕洁灵一手刷子,把地板的边边角角都擦干净。
  “你先出去。”北野说。
  她没动。
  “我完了。”她说,“北野,我完了。”
  爆米花桶碰了碰陈念的手背,她扭头看一眼身旁的李想,伸手在桶里抓一把塞嘴里,味同嚼蜡。
  “没完。”北野脱了手套站起身,温水淋着两个少年的头发。他捧起她的脸,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她,“你不会有事,我保证。”
  “和我说,你……”他斟酌用词,“你伤了她哪里?”
  她摇头:“……我忘了。”
  “伤了她几刀?”
  “……不记得。”
  “多深?”
  “不知道……我恨她。我多希望她消失。可我没想要她死。”她发着颤,“她们那样的少年——为什么不被管起来……不该是这样的……原本不该……”
  北野紧握住她的头,盯着她,让她冷静:“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人看见你?”
  “没有。”厂区除了院墙那头的小巷,三面都是荒地。
  “她人现在在哪儿?”
  陈念看他。
  “我去看看,你力气小,或许她只是受伤。人没那么容易死的。”他异常冷静。
  “我和你一起……”
  “我一个人去。如果有事,我会通知你。”
  “可是……”
  “没问题的。你不相信我?”
  “信。”
  他上前,突然握住她的湿发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用力贴紧她的脸颊。
  陈念的手机响起,两人猛然一惊,李想打电话来:
  “陈念,《泰坦尼克》以3D版本重新上映啦。我抢到两张票,要不要去看。”
  “我……想复习。”话说完,北野蹙眉摇一下头。
  李想劝:“等高考完都下映了。这么经典的电影,以后很难在电影院看到。你就当放松一下嘛。”
  北野握住陈念的肩膀,眼神告诉她答应。
  陈念嘴唇颤了颤,缓缓摇头。她不是傻子,他太谨慎,为以防万一已开始给她制造不在场证明。
  电话里李想仍在努力:“陈念,《泰坦尼克》那么经典啊。你心里肯定也喜欢……”
  狭窄简陋的浴室里,灯光昏黄如旧电影。他和她四目相对,谁的心思对方都心知肚明。他握紧她的肩膀,缓慢而用力地点头。
  这部电影太漫长。
  陈念坐在黑暗的影院,像坐在坟里。终于到了结局,海面上,JACK和ROSE抓着同一块救生的浮木。年轻的男子让女子爬上去,自己漂在冰水里。
  他们共同的未来像北冰洋的寒夜,冰冷,黑暗。
  “我爱你。”
  “你敢再说一次!……不要说告别的话。”
  “可我太冷了。”
  “听着,你会逃离这里,安全脱险;你会向前走,活下去。……你会老去,会安息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结束在这个鬼地方,不是结束在今晚。你明白吗?”
  “可我太冷,已经麻木。”
  “赢得那张船票,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因此认识你,我万分感激。……答应我活下去,答应我你不会放弃。……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你身处如何绝望的境地,答应我,不要放弃,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我答应你。”
  最后,女子拨开他的手,奋力游向光明;英俊的男子缓缓沉入北冰洋,被黑暗吞噬。
  走出电影院,李想见陈念红着眼睛。
  “哭了吗?”
  陈念垂着脑袋,摇摇头:“没有。”
  “女生看这类电影都容易伤感。”李想说,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又把手缩了回去。
  他晃荡着纸桶:“没想到你这么不能吃,你看,爆米花还剩一大桶。”
  陈念只好说:“我不喜欢吃零食。”
  “难怪你这么瘦。”他看看手表,“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陈念回家后不久,风雨接踵而至。
  等了好一会儿,北野还没来。
  她翻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却意外发现通信录里没了北野这个人。正疑惑思索之时,门上响起敲门声。
  陈念一惊,凑到门边,听他低声说:“是我。”
  陈念立刻开门让他进来,他一身风雨,水流顺着雨衣滴在地上。
  她递给他一条毛巾,问:“她怎么样?”
  “应该没事。”北野说。
  “没事?”
  “我去了你们学校后山,找遍了也没看见她。”
  “找错地方了?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没。我看到了血迹。但她不在。”
  陈念吃惊:“你……没骗我?”
  “不骗你。真的。”他说,“血迹很少,估计是轻微的刺伤。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你回来时,衣服上的血迹也很少。”
  她惶惑而依赖地望住他。
  “她应该伤的不重,自己走了。”北野说,“你也不清楚伤了她几刀,深不深。我觉得你太紧张,想严重了。”
  “是吗?”陈念蹙眉,又道,“但……她会告诉警察,会……”
  “不会。”北野擦擦头发,把雨衣脱下来挂在衣钩上,“她打架不少,受伤也多,她哪回找警察?再说,告诉警察,她们欺。辱你的事也会曝光。她们人多,有的还在上学,会被开除。要真告诉了警察,你现在能站在这里?”
  陈念“哦”一声,恍惚地看着他。
  “别自责。”他轻声说,“你对她的伤,还不如她自己打一次架的。”
  她似乎有些迷茫,好久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手机存储卡。
  北野接过去剪碎了;
  陈念说:“垃圾桶在那儿。”
  北野:“我扔到外边去。”
  她抬头望他,他揉她的头,右手腕上系着的红绳垂下一缕线,擦过她脸颊,
  “她没事。你别想那么多,认真复习,准备考试。”
  陈念机械地点点头。
  风声雨声,灯泡在头顶摇荡,两人的影子晃来晃去,单薄,不定。
  北野坐到床沿,人似乎有些疲惫,抬头见她在出神,他凝望了她一会儿,轻声问:“电影好看吗?”
  “啊?”
  “我问电影好看吗?”
  “——不好看。”陈念摇摇头,“是悲剧。我不喜欢。”
  “悲剧?”
  “嗯,男主角把生,生的机会,留给女主角。自己死掉了。”
  “女主角呢?”
  “结婚,生子,活到很老。”
  “挺好的。”北野笑了笑。
  “哪里好了?”陈念说。
  北野抬头望着她,张开口,要说什么,最后却无疾而终;就那样安静看着,眼神笔直而柔软,像一口深深的井。
  陈念站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忽然就有些想落泪。
  两个少年读懂了彼此生命里的苦痛挣扎,爱与无望,
  可什么也不能说,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他们单薄的肩膀承受太多不可承受的重量;他们还那么小,可这凄风苦雨的世界,他们唯有彼此可依可靠,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凝望着,
  北野微微一笑,朝她张开双臂;
  小结巴,过来我这里啊。
  陈念揉揉眼睛,走过去坐到他腿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像孩子抱着最心爱的玩具。她把头枕在他肩膀,箍得紧紧的,嗅到他脖颈间风雨的气息。
  他抱着她缓缓向后倒去,倒在床上。
  屋外的风雨声,仿佛再也听不见。
  死死相拥,如果时光能够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chapter 16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奥斯卡?王尔德的这句话怎么翻译?”英语老师坐在讲台后边,眼睛从鼻梁上的镜框边看向教室,“谁来翻译一下?……陈念?”
  陈念捋着裙子刚要起身,老师抬手:“不用站起来了。”
  陈念轻声说:“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
  “对。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仰望星空。”英语老师重复叙述一遍,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下一题。”
  第四天了,一切风平浪静。
  魏莱没再来找陈念的麻烦。
  雨季接近尾声,天气越来越热,北野给陈念买了个小小的电风扇,无声音的,挂在课桌底下吹风。
  老师仍在念题,班主任的影子出现在窗口,陈念微微分神,却听他说:“曾好,你出来一下。”
  曾好出去了。
  陈念继续听课,不久后曾好回来,看上去有些得意。
  下课后,小米戳她后背:“曾好。”
  “嗯?”她转过身来。
  “老师找你干嘛,有好事儿么?”
  陈念拆开一盒百奇。
  “我吃点。”曾好伸手拿一根;小米也拿一根,说:“念最近总吃零食。”
  前前后后外加路过的同学都凑来拿,拆开的饼干如同人民广场喂鸽子,一眨眼就没了。
  “魏莱失踪了。”曾好咬着饼干耸耸肩,别提有多幸灾乐祸。
  小米问:“失踪了为什么找你呀?”
  曾好翻了个白眼:“象征性地问一问。谁都知道当初不是恶作剧,就是她们欺负我。那时劝我别想复杂,现在倒晓得来问我。呵,她还欺负过外校的学生,恨她的人就我一个?反正她活该。”
  陈念抬头,道:“别说那么满,万一,她跑出去玩,过几天又,回来了。”
  曾好瘪瘪嘴:“最好永远别回来。”
  小米:“咱班主任又得长白头发了。”
  “白什么呀。”曾好说,“魏莱被退学,归家长管,和学校没关系。以前不愿承认只想大事化小,还是那个警察干预的。现在估计庆幸早早脱离关系了吧,不然名声要臭掉。”
  陈念看见徐渺在她身后,推了推她;曾好扭头,见徐渺脸色尴尬,回头来对陈念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傍晚,陈念走到校门口,照例远远看一眼街对面的北野,但……北野正盯着路边的徐渺看,隐约奇怪地笑了一下,直到徐渺上了她家的车远去。
  陈念想了想,觉得自己看错了。
  北野看到她了,拔脚过来。
  陈念继续走自己的路。
  经过上次的事,她常常不安,走几步就得回头,看见北野了才安心。
  才转过头来,听见李想喊她:“陈念!”
  陈念又一次回头,见北野正盯着她,插着兜往旁边挪了一步。李想跑过,撞上北野的肩膀。他轻轻晃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李想笑着对他道歉,跑向陈念。
  陈念静悄悄地看了李想一眼,回身。
  李想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忙解释:“嘿嘿,又去姑妈家吃饭。”
  “哦。”
  “陈念,我听说魏莱失踪了。”
  “是吧。”
  “可能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了吧。”李想说,“走了好。不会再影响你。”
  陈念敏感地抬起头,道:“我和她,没有关系。你说得就像,我想要她失踪一样。她没有影响我,影响曾好,还差不多。”
  李想一愣,赶紧道歉,说:“也是哦。”
  尴尬中,他无意地回头看一眼,笑容微收,走了几步,低下头小声说:“陈念,我上次也见过这个人。跟了你一路。”
  “啊?”
  “别回头!”
  可陈念已经回头,一瞬间,李想抓住她的手,道:“快跑!甩开他!”
  陈念惊讶地看着北野,来不及反应,人就被李想拉跑了。
  陈念挣了一路,可李想力气大,拽着她跑过整条街,看“那个人”没追上来,才作罢。
  陈念奋力甩开他的手,弯腰在路边气喘吁吁。
  “跑什么呀!”很不开心。
  她极少露出情绪,何况负面;李想猜想她今天可能心情不好,也有些惶然,低声:“我怕有人跟踪你。”
  “谁?”她胸腔一股一股的,盯着他,“谁!”
  “……呃,没跟上来。”
  “学校那么多,人。”陈念一头的汗,脸通红,“多少人同路!”
  “也是。不过,算是排除嘛,对不起啦。”李想很抱歉地赔笑。
  陈念别过头去:“算了。”
  到路口分别了,陈念站在路边等。直到远远看见了北野,刚才因李想而莫名升起的闷气才消下去。
  然而,北野经过,瞥她一眼,眼神里似有股力;也不停下,只往前走。
  陈念和他并排走,隔着两三人的距离。
  自那天后,他不再用摩托车载她,她也再不回自己家,中午也不留在学校学习,而是去北野家午休。不在学校的每分每秒,都要和他在一起才安心。
  走到荒地上,陈念才靠近他一点了,巴巴望着他,等他说话,问她今天上学怎么样。
  但他不说话,也不看她。
  过了很久,陈念说:“你不开心吗?”
  “没有。”他随手扯下身旁的狗尾巴草,问,“你呢?”
  “啊?”
  “你不开心吗?”
  “也没有。”她摇摇头。
  夕阳悬在远处的荒野,像一颗大大的咸蛋黄。
  陈念又问:“刚才你,干嘛撞他?”
  “谁?”
  “——李想。”
  “呵,古怪的名字。”
  “你干嘛撞他?”她今天倒刨根问底,“我看见了,你是故意的。”
  “讨厌就撞了。”北野微微倾身,拿狗尾巴草勾她的鼻尖,“你要找我算账么?”
  “……”陈念面红了,默了半刻,问,“那你为什么,讨厌他?”
  北野“呵”一声,冷淡地瞥她,“你不知道么?”
  陈念搓搓手心的汗,垂下脑袋去:“我又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北野问。
  红了脸。
  萋草轻摇,
  没有回答,只有柔软的手钻进他的手心,像一尾滑溜的小鱼钻进泥地,塘底的泥早有准备,却仍不及防地漏了个小洞,灌进去一洼春水,甘冽个激灵。
  少年牵着女孩,行走在苍茫的原野上,走向那颗红彤彤的夕阳。
  走进厂区,看见一株耳环花,北野摘了两朵挂在她耳朵上,他捏捏她的耳垂,忽说:“你没有耳洞。”
  “等考试完。”
  “好。”
  “你陪我去么?”
  “当然。”他微微侧头,嘴唇从她脸颊上掠过,像亲吻儿时最爱的棉花糖。
  他说,“到时,我送你一对耳环。”
  “……谢谢。”
  “还没送呢。”
  “提前说了,也不要紧。”
  拉手往家里走。
  北野手机响了。
  他皱着眉心接起,冷声道:“说了中午和晚上别找我。”
  陈念知道那是他的朋友。只有她上课时,他才有和朋友一起玩的时间,那件事后,尤其如此。
  挂了电话,
  陈念说:“晚上,自己做饭吃吧。”
  北野说:“好。”
  走到楼下,发现桑树上挂了两条粗粗的绳子,陈念看看绳子,又看他。北野说:“给你扎个秋千,等考试完,你可以天天在下边荡秋千。树上的虫子我用药水喷走了。”
  陈念轻轻地点点头。
  回到家里发现,米没了,方便面也没了,就剩一小把面条。煮开了水,把面条丢进去,陈念望他:“够两个人吃吗?”
  “应该不够,加两个鸡蛋。”北野把蛋磕进去。
  陈念四处找:“诶,有小白菜,还有平菇。……啊,西红柿。”
  不管了,洗干净了一股脑儿全扔锅里。
  最后出来一锅有红有绿的蔬菜面条汤,也不装碗,直接把锅端桌上,底下垫本书,拿两双筷子蹲椅子上就着锅里吃。
  出乎意料的鲜美。
  电风扇吹着,少年们吃得大汗淋漓。
  “好吃吗?”北野问。
  陈念点点头。
  北野把啤酒瓶推给她:“喝一点。”
  陈念抱起瓶子,对着瓶嘴慢慢仰起头,喝了一小口,苦涩,她眉毛揪起来。
  北野饶有兴致看着。
  “好喝吗?”他问。
  “不好喝。”陈念瘪嘴,看着桌子对面的北野,没有缘由,忽然就浅浅地抿起嘴唇。
  “为什么笑?”北野问。
  陈念摇摇头:“不为什么。”
  “你开心吗?”
  她懵懂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声音很低,小小的,像说一个秘密:“开心。”
  北野“哦”一声,垂眸夹锅里的面条,不自觉唇角弯起来,也是笑了。
  陈念问:“你也开心吗?”
  北野说:“我也开心了。”
  两人把面条吃得精光,见了锅底,北野问:“吃饱了么?”
  陈念点头:“吃饱了。”
  烤面包的香味又飘进来,他问:“想吃吗?”
  “……好呀。”
  北野于是又笑了,他翻窗子下去,一会儿带回了新烤的面包,还有一根灰太狼样子的软糖棒棒糖。
  陈念拆开咬一口,转眼看到柜子上的《圣经》,脸色微微变了变,过去把它塞进柜子里,再也看不见。
  她含着糖果,忽说:“魏莱失踪了。”
  “哦。”北野并不在意,把吸管插。进牛奶盒子,推到她面前。
  “她会去哪里?”
  “谁知道?她招惹的人多了去。和我们没关系。”北野说。
  “哦。”陈念说。
  但如果警察来询问,也会很困扰,她蹙眉想着,忽起身走去浴室,不知找什么,翻箱倒柜的;
  北野也没拦,坐在桌边喝牛奶。
  陈念拉开洗手台下的抽屉,里边空空的;她找了一圈,又出来四处看看,问:“那些衣服呢?”
  “嗯?”
  “那天,我穿的衣服。”
  “烧了。”
  “烧了?”他真够谨慎,她问,“烧的时候,不会被发现吗?”
  “我知道有个地方整天都在焚烧垃圾。”
  陈念还要说什么,北野问:“今天不复习吗?”
  “复习啊。”她回到桌边坐下,北野起身把台灯拿过来。
  两个少年分坐桌子两边,她低头看书解题,他看看漫画书,偶尔看看她,时不时去赶走窗外叫嚷的蛐蛐儿,夏天的夜晚就这样过去。
  一天又一天,两个少年相依为命。
  有一个晚上,火车铃响起的时候,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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