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秋色不平分-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所谓的美丽就是如此吧。
  林飞迷迷糊糊地想着,但随即超级快地跳起身,伸出颤巍巍的食指,点住陡然冒出的“障碍物”。
  “半、半夜三更站在人家墙角下,分明就是意图不轨!就算我的屁股在你的脸上烙下一个充满艺术感觉的完美烙印,也只能怪你自己咎由自取!所以哦,什么心灵损失费、跌打损伤膏、怠工补助款,一样也不能少!”
  语气激烈地掐指盘点过后,才猛然忆起目前的状况,好像……并不是走江湖扮神棍的时候啊。话锋一转,她讨好地微笑,“不过……喂喂,你知不知道城门在哪边?我是被抬进来的耶,现在找不到路啊。帅帅的小哥,帮我指个路,我就倒给你医药费哦。”
  保持着鼻尖相对的姿势,有着美丽凤眼的女子巧笑倩兮的样子,令少年下意识地依从吩咐无言地伸手指向北方。
  匪气十足地吹了声口哨,少女抬手绾发,“谢啦。”就甩着长发,飘飘然地背着可疑的包裹,视这场意外为无物地走掉了……
  那个因为颠簸而露出包裹一角的东西……夜视力极好的少年疑惑地揉了揉眼,再次确定,那方结以璎珞配饰流苏的东东是、是、是——国师崔浩的大印啊。
  貌似目击了不得了的事件哦。
  不过……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脸,遥遥望着北边。直到那边传来隐隐的骚动,少年垂下睫毛,挑起一抹淡若浮云的诡异微笑。
  转身,在夜色中莹莹烁动的斗篷显现着北魏王家特有的图案。
  现身于黑暗的侍从,悄无声息地移动着脚步跟上。
  “殿下不是来拜见崔浩吗?”
  “不必了……”少年悠哉地耸了耸肩,回眸,展露一个顽皮地残留着孩子气的笑脸,“也许,已经见到了吧。”
  风吹起一地如盐的颗粒。
  刚从轿中走下的林飞,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裹紧身上的大氅。巍峨雄丽的宫殿近在眼前,或许是被细小的雪粒所迷,一时竟有些看不清。她哆哆嗦嗦地抓紧镶在领口的一圈白毛。灰色的兜帽垂得低低的,与挡脸的面罩几乎相连,不露出半寸肌肤。
  两列士兵对穿于宫殿前阶,闪烁着寒光的兵刀剑戟,引得林飞心虚胆寒。小小地咽口唾沫,再小小地后退一步、两步……直到咯吱一声踩到轿沿,才暗骂一声没种。
  可是……要见大王耶。
  她可以蒙混过关吗?
  唉……如果昨晚能够顺利逃脱就好了……恨恨地垂下眼,却瞧见一双大脚直冲自己行来。
  “崔大人,你可来了。”豪爽中又带了抹焦虑的音色催促,“陛下等您很久了。说南下乃是大事,一定要听听崔先生的看法。”
  “南下?”林飞一惊,抬睫发出诧异之声。
  “是。崔大人难道有所顾虑?”武将装扮的男子细心回眸。
  林飞慌忙垂首,却在斜角的阶前猛地瞧见一个人,看着还有点眼熟。
  当风而立的少年,有着秀雅如绢略显阴柔的相貌,却带着抹挥之不去并不讨喜的冷僻孤清感。以尚武的北魏人来说,身形也稍嫌清简,一重重白色毡球紧贴着覆在额角的冠帽,被风一吹,就摇荡起一席纯白一色的绮丽。
  第1章(2)
  然而吸引住林飞的并不是精致漠然如面具的脸孔、缠绕周身阴冷凛冽的气息、以及华丽的衣帽和他能够站在殿前的身份……
  她怒气冲冲抛下引路的武将,任由麋靴在雪上踏出吱吱声响,甚至转瞬忘记不安冒出腾腾杀气,都只有一个理由……
  “喂!昨天你竟敢骗我!”提起对方的衣领,恶狠狠地将额头压过去,林飞瞪大清灼明亮的双眸,“不认识路,就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要胡乱指路啊。”她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啊,才会害我被巡城的士兵看到!”
  “大人与殿下有什么纠葛不成?”身后的武将颇感奇怪地插嘴。
  紧扣对方脖颈的手指为之一僵。
  “殿下?”林飞嘴唇抽搐地怪叫。
  “对啊。这是当朝皇子拓拔焘啊。”
  “……”
  揪住对方衣领的手像突然察觉北方的温度不宜暴露在外,飞快地缩回袖中,藏在兜帽里的脸心虚地下垂,视线却撞到矮矮瘦瘦的少年对准自己漾起一抹似薄雪清幻的微笑。
  “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少年的声音喑喑哑哑,有着与年纪不符的低沉,残留着稚气的美貌上,明明嵌有邃暗如海的眼眸,神态却带着明显造作的天真,“我一直都很敬仰辅佐父皇的崔浩大人。早就想去拜见您了,能在意外的场合见面,真好啊。”一字一句吐出的说辞,是否带着某种意有所指?
  林飞只能冷汗涔涔地应答:“是、是这样啊……”或许少年并没有认出她便是昨夜背包跳墙的可疑份子吧。不、不对,就算他起初没有认出,自杀式地自报家门后,他也该知道了啊。完了完了,莫非还没有见到大王,她这个假崔浩就要在第一时间被揭穿了吗?
  “如果大人见到父皇,可以帮佛狸传句话吗?”少年清雅温婉地说着,抬起稚儿般无害的眼,用手指轻扯林飞的衣衫。
  “传、传话?”为什么殿下要见大王,还需要她来传话?
  林飞犹自懵懵懂懂,却已被少年踮起脚尖附耳贴近,那一串雪球状的饰物软软凉凉地蹭到了颈间,“请代佛狸说:如今兵众虽盛而将无韩白。刘裕一日不死,魏国一日不宜兴兵。”
  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的林飞只觉得颈窝处被呵得好痒。而少年已经抿唇抽身,别有深意地向她回眸一顾,一串串系在帽子旁的白色绒球,乱萦萦地舞着,向她微笑的少年却在千万片被风吹乱的薄雪中屹然挺立,站得稳稳的。
  两个人在殿前,遥遥对峙相互观望,间中隔着一场被风吹乱的迷蒙细雪。
  “大人,我们要进去了。”
  身后传来不快的咳嗽声提醒林飞转身,只是再一回眸的工夫,那个永远身形笔直的少年已被迷乱的飞雪阻隔得看不清了。
  “如今收到密报说刘裕今在洛阳……”展开一卷羊皮地图,凤目修仪威武堂堂的男子将手指伸向某处,“诸君以为如何?”
  “消息乃降将所言未必属实,恐有间谍诈降故意散播不实言论。”
  “机会稍纵即逝!岂能轻易放过!”
  嗡嗡的争论在林飞进殿的一刻蓦然静止,数道目光一齐射来,“先生终于来了。”大笑着迎上的男子想必就是当今魏主拓拔嗣了。
  没有想象中的龙椅高座,也没有文武各列两旁的阵势。伏身观望地图的众臣颇像是行兵打仗中围在帐中议事的武将。林飞谨慎地行礼,不敢多加妄语。
  说起来这位皇帝也算自己的半个师兄。远在拓拔嗣当太子时,师父已是他的太傅。可惜时移事异,自己现在要扮演的就是皇帝陛下的老师,以智谋闻名的朝中头号谋臣。看着拓拔嗣充满期待的目光,与那声接踵而来的“先生以为如何?”真是令她惭愧到想要转身而逃啊。
  但朝堂之上众目睽睽目光如刀,林飞也只好胡说八道:“此事需谨慎再议!”
  虽不明白他们在争什么,但“需谨慎再议”却是个能让自己迅速进入角色的最佳台词。唉,怪就怪师父死得电光火石,除了废话连一句有用的都未能留下。
  “你是汉人自然偏帮南主。”左侧一将军装束的男子面露不快,“行军打仗以武力取胜。陛下不要被文弱书生的懦弱见解左右,错过大好时机。如今刘裕人在洛阳,我们只需出兵断其后路,便可一举吞并江南!”
  北魏一向重武轻文,早有文官对此心怀芥蒂,如今此言一出,虽是冲崔浩而来,但被统一划分成“文弱书生懦弱之见”,也引来反对派官员的不满,当下有人出声驳斥:“符将军此话颇有偏失。刘裕之猛更胜慕容垂,引兵伐战自要小心谨慎。何况夏国日益壮大,对各国虎视眈眈实力不容小觑,我们随意兴兵,恐怕会顾此失彼后院起火!”
  “那难道就要坐视良机错失?”先前说话的武官也涨红了面孔,“我们不去攻打,便把这机会拱手于人岂不是让胡夏那黄口小儿有了猖狂的机会!”
  林飞听得晕头转向,完全搞不懂这帮人在说什么。她生在北方,长在南方。虽没什么胡汉之见,心里还是比较偏帮那处江米粮乡。因此当拓拔嗣再次问道:“先生以为如何?”时,她昏头涨脑地说出:“此事不妥!”
  “哦?”拓拔嗣眸中精光烁动,“有何不可?”
  她果然是自寻死路——林飞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局促不安地四处乱瞄,正值一阵轻风夹带雪花自未关严的门缝钻入……呆呆地望着零星的雪沫,猛然忆起那少年的唇碰到耳朵,哑哑的声线发出轻不可闻的叮咛……如果大人见到父王,请帮佛狸传句话……
  心念一动,她脱口而出:“如今兵众虽盛但将无韩白。刘裕一日不死,魏国一日不宜出兵!”
  “此话怎讲?”
  林飞定了定神,才道:“不知陛下可曾听过三国时期贾诩劝谏魏文帝的故事。”得到拓拔嗣的示意后,她继续讲了下去。“魏文帝欲征讨天下,征询贾诩的意见。贾诩认为:进攻他国应先在军事上权衡,吴蜀虽是小国,但地势险要有长江天险。刘备雄才大略,诸葛亮善于治国,孙权长于辨别虚实,陆逊精通军事;蜀汉固守险要,东吴泛舟江湖。难以在短时间将之击败。用兵的原则是先了解夺取胜利的途径,根据敌人的力量,任命我方的将领。才能做到攻战无误。文帝的文臣武将没有人是刘备、孙权的对手,即便亲自出征也不一定有取胜的把握。套换到如今的情境,就是我朝无人能胜过刘裕。既然毫无取胜的把握,又为何还要兵行险棋,给他人以渔利的机会呢。”
  一番话后,整个大殿寂然无声。
  拓拔嗣背手转步,遥望南方,久久长叹:“唉……”
  林飞紧勒到嗓子眼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叹息“砰”地落回原地。悄然举袖拭额,她知道这一关她——过了!呼呼,还好。还好有那个奇怪皇子的提醒,让她想起师父唠叨过的功课。
  得意洋洋地迈出大殿,林飞用与进去前大不相同的举止,神气活现地哼着侥幸的小调,待要跨上软轿,才刚掀起轿帘,手却蓦然一震,斜坐在轿中,全身包裹在一袭白裘里眉若春山的少年,正似笑非笑若有所期地望来。
  她闪过一丝惊诧,旋即报以掩饰的干笑,保持着这样将进未进的姿势,以手撑住轿额,俯身邪邪一笑,“外面风大,莫非殿下是来避风的吗?”
  “大人说笑了。我的话,可有传给父王呢。”少年仰起天真的笑脸。
  “这个嘛……”林飞抓抓头,索性厚着脸皮挤进去,“说是说了。”她咽了口唾沫,大方地承认,“只是忘了加上殿下的名字而已。”
  “不要紧。”对她这种盗取他人智慧的行为,少年只是颇有气度地露齿一笑,晃动着齐眉的刘海,“能帮上大人的忙,佛狸就很开心。”
  “哦?”林飞大感怀疑。要知道这世间向来只有损人不利己的恶业,却没有不记回报的善事啊。
  “不知可否向大人讨个人情呢。”而接下来以看似无害的笑脸吐出的话语,却把林飞吓得忙不迭闪向角落。
  “少来这套!”她凤眼一瞪,“昨天是你害我逃跑失败,就算今天救我,也是一报还一报——扯清!”
  “那明天呢,后天呢。”少年悠闲地撩来一瞥,“父王需要用到崔浩的时候……并不是只有今天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飞头皮麻麻地搓着瞬间激起小颗粒的膀臂。她可不是那种饱读兵书的才女哦,依托师父在天之灵的庇佑逃过此劫实属侥幸。她可没想过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一直扮演什么大国师。
  “崔大人的生活其实很闲暇吧。”少年好像只是随口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因为但凡是国师,就有那种炼内丹的借口,平常不用特意上朝嘛。”如果皇帝能一直不叫她上朝就更完美了。
  “崔大人府内的饮食也不错吧。”少年口吻亲切到像在与她闲聊。
  “对啊。那老头简直太奢侈了。”林飞义愤填膺,“你知道吗?小哥。他用来铺床的都是上好的丝绸啊。还有满柜子绢制的睡衣!啊啊!我都没有穿过绢制的衣服呢。”用力地擤鼻涕,可恶的臭老头,假装住在茅屋里扮演隐士,原来平日里过得这么奢华,她一直都被骗苦了。还不时感念师恩,托人带银钱给他,真是后悔到锥心泣血啊!
  “难道你不想拥有这种坐享美食华服的奢侈人生吗?”
  少年突然抬眸,无比认真地说出这番话。好像一记写着“诱惑”的重拳,砰然击中林飞的心口。啊啊啊——魔鬼啊,林飞想要捧头想要堵住耳朵想要拒绝诱惑,但那仿佛拥有穿透力的声音却像绵绵绕绕的蝴蝶那样飞进了一早盛开成花朵状的心口。
  “只要留下来就可以将这一切全部据为己有了哦。”
  低哑的音色鼓动着诱惑,像一汪春水的眼波挟带着幻色。自帘外吹入的薄雪,径自在林飞眼前舞动幻化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蔷薇色人生。
  “啊啊!傻瓜!”林飞猛地掴自己几个耳光,试图恢复清醒地呐喊:“会穿帮的!会砍头的!我所应该做的是凶猛地搜刮钱财——然后跑路啊!”
  对啊。狠狠地握拳一挥!这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是、但是为什么还是失败了屈服了放弃了挣扎简单地被诱惑了呢?是看到少年执着猛烈像一团黑夜静雪无声凝视却又熊熊燃烧的眼神吗?是因为浮动在他脸上一瞬间的苍白与随之而来无声微笑不肯放弃的高傲吗?是他那沉柔得像穿过山壁融化冬夜残雪的溪水清冽甘霖的音色吗?是他说着“请你还是留下来与我合作吧”时,话语中隐含着威胁却又不是因为威胁才让她无法拒绝的魅惑吗?以及、以及明明是小孩子却拼命要装作大人的样子呢……
  “这么冷的天。确实不适合上路呢……”
  于是,逸出口的话语,莫名其妙地拐音,变成应允般地回答。却在看到少年松口气的表情时,停止了还不到一秒钟的懊恼。
  将后背重重交付给这顶软轿的同时,自己的命运也就意味着要和这位北魏皇子纠结一处。
  “拉拢这个徒有虚名的‘崔浩’,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苦恼地把眼皮微微掀起,她透过那条细缝窥视着身侧的少年。
  “这个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平安饰演崔浩的笨蛋。对殿下来说,究竟能起什么意义呢。又有什么是殿下做不到,这个名为崔浩的傀儡却能做到的事吗?”她真的很困惑呢。
  “很简单啊。”少年好脾气地笑了。
  “不受宠的皇子拓拔焘,只想要个能被父王瞩目的机会。所以——”他望着她,一直望进她深色的眼眸中,虽然说着一定是渴望了很久的要求,却硬是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还请崔大人在父王面前进言——让我领兵攻打柔然吧。”
  “哗,好奇怪。”林飞一撩衣角站起身,弯腰单腿踩在轿内座位的软垫上,摆出金鸡独立的造型,“堂堂皇子之尊,为什么反而要找一个汉人帮你说话?”
  “因为你是崔浩。”少年悠哉地弯起唇角,“至少现在,你是‘崔浩’。我想要的……只是这个名字对北魏、对父王来讲所代表的意义啊。至于衣服里面装的是个怎样的人,佛狸并不介意。”
  “这是交易喽!”林飞把额前洒下的一缕长发帅气地往后一背,“你帮我瞒天过海,我帮你树立威信?”
  少年以眨眼代替颔首,唇边始终飘漾着淡如薄雪的笑容。
  “但是你真的拥有可以帮我完美饰演前任崔浩的才智吗?”
  林飞怀疑地斜瞥着这个瘦瘦小小却颇见城府的少年,终于忍不住问:“喂,拓拔焘,还是果子狸,你到底几岁?”
  燃在少年眼中流转的光华,仿佛撕裂绢色夜空的星火。他当时的样子直到很多年后,林飞都没有忘记过。
  那是一个天生霸主充满自信的笑容。
  ——在很久很久以后,林飞在回忆录《我的一生》里如此批注。
  那一年,北魏皇子拓拔焘,字佛狸,十二岁。
  第2章(1)
  天空布满青灰色的积云,不时飘洒零星雪霰。
  林飞披着厚实的雪裘,坐在窗边拢火烤手。格窗被短棍支起一条缝隙,顺着平坦的院落能够一直看到门口。添置炭火的下人来来回回走了几次,告诉她殿下的军队要到傍晚才会进城。
  北风挟带零星的雪末吹入,染上林飞的发梢,又被手炉中向上升腾的热气融成细小的水滴。
  林飞不在意地随手拨开,想着这是拓拔焘出门最久的一次……足足四个月,她都没有见到他。而第一次同下柔然的情景,却又好像还只是昨天的事……
  “喂!你到底要怎样!”那时,气急败坏的自己扯住马头,委屈地向坐在马背上的小孩子手脚并用地拉扯怒吼:“我都已经按照约定在皇帝面前举荐你了啊。也答应在名义上做你的师傅。可恶,按照约定你要保守秘密,放我离开嘛!”
  马背上的小孩子弯起月牙般的笑眼,低下头,凉凉的指覆盖她因生气而血液急速游走的脸庞,“没错,我要带你离开,带你去攻打柔然嘛。”
  刻意效仿她的语调拉起长长的音,因为是小孩子的外表而令人掉以轻心,却在每每对上他眸中一闪的犀利时,才迟一步地发觉落入圈套。
  “可恶!明明是小孩子,却这么奸诈!我最讨厌寒冷的地方了!”
  然后,即使大喊大叫,即使再怎样不愿意,却被少年以天真的语调抛下一句“那么,崔大人要留在这里陪伴父王吗”而牢牢堵住了嘴,哀怨且不甘地踏上了远赴柔然的征程。
  讨厌的拓拔焘、狡猾的拓拔焘、说话不算数最最可恶的拓拔焘,却又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聪明伶俐到唯一可以救她的……拓拔焘。
  并辔而行的一路,是不断升级的争吵。
  “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那就让我走嘛。”她只想回到温暖熟悉的南方去,而不是留在尔虞我诈的朝廷里。
  “我这么笨!又帮不到你什么!一旦被发现是假的,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哦。”为了可以顺利逃走,她甚至不惜自贬身价。“但是你叫做崔浩啊。崔浩说的话,从来没有错过,所以父王会听。”少年微微笑道,“我所想要的,也只不过是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而已。”
  无法忍受自己只是他人眼中这种程度的替代品,林飞气急败坏地说道:“那是以前!我没有师父的才智,只会弄臭崔浩这个伟大的名字!让神话消失!”
  “不会的。”少年傲然地揪住缰绳,在被薄暮涂染的一片金色里,粲然一笑,“因为我会让你不败的神话继续下去。”
  精致妍丽到稍显柔弱的五官却有着极度自信骄傲的风采,系在发上的夷人装饰,在风里摇摇荡荡发出好似回音一样清凉的声音。因为美丽而格外魅惑使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被他利用呢。
  向往自由的自己,凭什么要听从这个根本不被皇帝喜欢的年幼孩子吩咐,甚至不惜成为他的同谋,和他一起去打仗呢。
  “因为我需要你。”
  接下来,打动人心的,是否其实是这样一句呢……
  平顺的眉微挑,大小适中的眼望来,用好像全世界最期盼某人的目光望着她的人,声称需要她的人,从以前到以后,都只有这个叫做拓拔焘的少年。
  无法放开用力握住她手指的手,无法放开体温比她更低凉的少年。因为那样做的话,与其说是背叛,更像是就这样把他抛弃了一般……
  “如果……如果你死在柔然,我是不会救你的哦。”青纱罩面的少女微偏过头,如此别扭地说道。
  “如果崔大人遇到危险,佛狸一定会去救你。”少年微微地笑着,认真地说出分明就是虚假的话语,却还是有着让听到的人会怔忡陷落的魅惑……
  于是在军队遭遇了流沙的那一刻,小小的皇子的马因一马当先而误中圈套的那一刻,当某个人夜晚独自巡察却掉进枯井的那一刻……会再二再三义无返顾把手伸向他的这个自己,简直就像是真的被下了蛊一样呢……
  星月微凉的晚上,她最后一次救起他时起,好像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再一样了。当少年别扭着说出“你可以叫我佛狸”的时候。他们之间紧窒的空气,竟也随着远去的流沙而消弭。
  “那么你就……叫我林飞吧。两个人的时候,叫我林飞。”不好意思来而无往,她勉强地如此说道,并且多余地补充:“既然我们是站在一边的,以后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好了。”
  交换了名字,是否等于交换了某种契约?
  林飞不知道。
  她所清楚的只是作为一直待在拓拔焘身边的人,看到了他如何运筹帷幄使柔然受到重创而已。
  少年所具备的并非骄傲,而是出于对自身的了解,所拥有的自信。在班师回朝后,他如愿以偿引起皇帝的关注,进而被封作北魏太子。而举荐有功的“崔浩”,也加倍受到了王室的礼遇。
  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年少的拓拔焘的胜利,是因有崔浩在暗中帮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