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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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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很多年后,符昀想起这个下午、想起阿扬背对她的晚上,心还是忍不住会抽痛。从来……从来就没有过,没有阿扬背对着她,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却找不到话说。
  “你知不知道阿权要去美国念书?”他当然知道,符昀只是没话找话说。
  他仍然想着心事。
  “你老是大陆、香港、美国乱飞,阿权也要出国了,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在台湾,我一定会觉得很寂寞。”
  她在叹气,那是她不常有的情绪,可最近出现的频率多到让她心慌意乱。
  孙家扬搅动汤勺的手顿了下。
  她接着说:“我觉得你和阿权很像那种奥运的长跑选手,你们有目标、不断往前跑,留下我一个人待在原地,想追都追不上,想跟你们这种人并驾齐驱,一定要很强,对不对?”
  摇头,他苦笑,他一点都不强,他永远也无法和阿权并驾齐驱。
  “你们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慢慢的,我们的想法、立场、观点都会越来越见差别,渐渐地,说不上话了、谈不来心事、朋友关系疏远了……讨厌,长大真的是件大烂特烂的鸟事。”
  她的话没说完,门铃声响起,孙家扬看一眼手表,出厨房、下楼、拿菜、上楼。
  符昀没跟,她静看着热气蒸腾的稀饭,水在米粒上面打滚,小火慢慢熬着、滚着,噗噗噗噗的米下时跳出水面。
  她跳下桌子,拿起一旁的汤勺,木头制的柄上还留着阿扬手心的温度,握了握,甜甜笑开,然后学他的动作,轻轻翻搅那些逐渐胀烂的米。
  她不是没有想过,“关系”和熬过头的粥米一样,时间越久便越失去味儿,慢慢地,水乾了、米烂透了,圆润饱满的米粒爆开、糊在一起,再也寻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们的情谊是不是也终会让光阴的文火煮坏了最初的纯粹,这个念头在阿扬正式踏入演艺圈的第一天,她就存着、隐隐不安着。
  孙家扬回来,手里拿着一袋食材,他从里面翻出几样菜,拿到水槽里冲冲洗洗、切成小块,逐一放入粥里一起熬。
  符昀搅动汤勺,说:“上次啊,杜爸的公司办跨年晚会,我去当阿权的舞伴,在那里,我看见很多光鲜亮丽的上班族,我听他们谈论着我听不懂的话,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能干,害我觉得自己超笨,真想挖个洞把自己活埋。
  “阿权跟我说:『你不需要自卑。』我呵呵大笑,拍拍胸口说:『我哪有自卑?将来他们生病,还得靠我帮忙咧。』”
  她不说自卑,却是货真价实地自卑着,孙家扬心底清楚。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我和阿权、阿扬的世界是真的不一样了呢。如果阿扬的戏办庆功宴邀我出席的话,我一定也会格格不入吧?
  “这样天差地别的我们还可以当好朋友吗?我们之间肯定要越来越疏远了吧?可是,我也下定决心,不管阿权、阿扬变成怎么不同的人,我、符昀,在这里发誓,我不会变,我会像小时候、像现在一样,这么喜欢你们。”
  孙家扬抿紧嘴角,把占据胸口的心疼挤压出去。
  他接过她手上的汤勺,关掉火,用隔热手套把小锅子端到餐桌上。
  “去拿碗。”他下令道。
  “遵命。”大姐头归顺山大王,乖乖拿碗筷,然后坐回椅子上,像幼稚园小朋友,幸福地等待老师发点心。
  他舀了两碗粥,坐在符昀对面,在心中酝酿了老半天的句子,缓缓出口。
  “光头伯家的帐我去结了,我已经交代过,以后你想吃什么尽量拿,我会去处理。”
  符昀看他,笑开心。
  阿扬是笨蛋,他不去光头伯家,她哪会去?她又不爱抽奖、不买小玩具,连汽水可乐冰棒都不能多吃了啊,她从来都不爱光头伯,她爱的是他们之间共有的那句“不见不散”。
  何况前阵子,她才弄清楚自己有多讨厌光头伯家前的路灯,那盏灯,会把她照出一道孤零零的黑影。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
  “你打算告诉我了吗?”她放下汤匙,热切的看他,她最爱和阿扬分享心事了。
  “吃饭。”他说。
  “哦。”她挖起一匙稀饭,吹两下、放进嘴巴。
  “你知不知道康以臻?”
  “知道,她红翻了,她演的偶像剧创下很高的收视率,听说最近要开拍一个大卡司的电影,是好莱坞出资……不会吧,你要跟她合作?”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忙成这样了,符昀松口气。对不起,小方,她不应该仇视他,不该主观认定他说谎。
  “对,这部电影将在大陆西藏和南美洲取景。”
  “哇,那你要多久才能回家?”
  “至少要半年。”
  “好吧,要是你真的忙到不能接手机,就收收Email,不必写太多,回一句『我很好』就行了。”
  “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我爱上以臻了,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真正让我心动的女孩子,我决定要用各种方法,务必把她追上手。”
  符昀猛然抬头,他自信的笑脸洋溢,灼灼的眼光闪烁,那是恋爱中男人的表情……汤匙上的红萝卜掉回碗里。
  心被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拿球棒K个正着,痛得她张嘴却喊不出救命,痛啊,痛到她想拿大管针筒刺进别人的屁股里面。
  嘶……真的超痛,被砸的心脏烂成泥巴了,一坨一坨,堵住她的呼吸道,害她喘不过气。
  她没哭,因为泪腺被火烧到,她没尖叫,因为喉头被胃液梗到,她没表情,因为颜面神经被扯成碎片。她要死了,死得支离破碎。
  她心痛,他也没有比她好过一点。但他是个还算成功的演员,这种戏,难不倒他。
  “以臻没有学音乐,也没有一头直溜溜的长发,可是我就是爱上她了,没有道理和原因,她不符合我的择偶条件,可是……我就是爱上她。
  “我吻她的时候,天雷勾动地火,我突然明白,爱情不是架构在条件说上,爱就是爱了,身不由己。”
  说得好好哦,就是“身不由己”啦。
  她也是身不由己才会爱上他啊,所以拚了命想符合他的条件,谁想得到,她努力朝目标跑,他却转过头来说,目标不重要,重点是,他不爱她,就算她紧紧跟在他身旁。
  心越呛越凶,大火从泪腺一路延烧,烧掉她物以稀为贵的脑浆,烧掉她很自豪的强健心脏,还一并烧掉她的自以为是的屌……
  符昀,你会不会写白痴这个词啊,英文拼不出来没关系,至少要会写国字啊……
  胃痛加剧,没痛的肠肝肺都跟着抽起来,一阵一阵,痛得她牙龈紧缩。
  “饭不好吃吗?”孙家扬假意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哦!”她回神,赶紧拉出一脸笑。“好吃啊,阿扬煮的饭最好吃了。”
  她是个烂演员,把痛苦演得那么深刻,连笑容都沾上芥末。
  她低头,顾不得粥还烫着,一口口拨进嘴里,咬两下吞进去,滚烫的粥烫了她的喉舌,也烫了她伤感的食道和哀愁的胃。
  “好吃耶,好好吃哦,来,再多说一点那个康以臻的事来听听。”她语调刻意轻松,心却异常沉重。
  他轻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互看彼此不对眼,我们都觉得对方要大牌,后来一次次对峙、一次次沟通,我才发现她的好。
  “是她先低头跟我说对不起的,厉害吧?以前我交往的那些女明星都说,女人可以做错事,但绝不能跟男人低头。
  “可是,她居然先开口跟我说对不起,粉扑扑的脸庞上带着羞赧,就是那个表情,让我深受吸引。
  “然后,我们开始聊天,聊对方的家庭、对演艺圈的看法、聊未来……第一次我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和一个女生那么有话聊,而不会只想剥光她的衣服。”
  说对不起很了不起吗?她都不知道跟他讲几千遍了,害羞会让他深受吸引吗?她可以装啊,他们也很有得聊啊,他也从来没剥光她的衣服……
  “我们也很有话聊啊!”她塞了满口粥,说话含糊不清。
  “你敢说自己是女生?”他笑睨她一眼。
  符昀乾笑两声,“说的也是,我们是哥儿们嘛。”她硬生生把自己挤到男人那边。
  第6章(2)
  她一直吃粥,吃完一碗又添一碗,耳朵听着阿扬和康以臻的爱情故事,听他们的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咸咸的泪水不能往外流,全数和着稀饭吞进肚子里,也好啊,他怕她胃痛没放太多盐巴味精,就让咸咸的泪水来帮稀饭增添风味。
  “两边的经纪公司急着封锁消息,我们都是偶像明星,怕这场恋爱会影响我们的演艺生命。可是符昀,你知道吗?爱情是不能被阻止的,你越是不准它发芽,它越是要成荫成林。”
  对啊,她好同意他的话。
  所以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爱他,但如果爱情不能被阻止,那可不可以被砍掉?就像他现在,大刀阔斧,把她的爱情藤蔓,一刀一斧除恶务尽,他砍得不手软,却听不见她的心在位血哀号。
  “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我相信你会喜欢她的。”
  “噢。”她不置可否,下意识地添了第三碗粥。
  孙家扬见状想阻止,手却停在半空,阻止她心痛?不可能,她的情绪从来不是可以被影响的那一种。
  那么他能阻止她什么?什么都不行,他们注定要各自往前走,不回头。
  他不好受,至少不比符昀好受,但想清楚了、下了决定的事情,他不会改弦易辙。
  拳头在桌面下握紧了,符昀没抬头,否则她会发现,沉溺在爱情中的男生,不会出现痛苦神色。
  “康以臻知道你和阿权,她很羡慕我有哥哥和妹妹,虽然我们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我们是最亲的一家人。”
  “噢。”她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唉,真不习惯,要是以后你真的嫁给阿权,我很难叫你大嫂,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角色错乱?”他轻笑两声,嘴里含的全是苦涩。
  她不会嫁给阿权,永远都不会,但这句话……她不说。
  拉扯脸,符昀勉强自己抬眉,“哈哈,到时候,我一定要逼你叫我嫂嫂。”
  接触到她的笑眼,心扯痛,这个不会演戏的笨家伙。
  “那也要你有能耐逼得了我。”孙家扬起身,走出厨房,她没追过去。“我先回去了。”
  她不语、不回应。
  他离开,忙碌的汤匙停了下来,往里头吞的泪水找到藉口往外流,一滴、一颗、一串……她停不下来,静静地,她看着汇聚的泪水在碗里形成小池子,静静地,她被伤心打得无处逃窜。
  “屁啦!康以臻有什么好,还不是没大脑的草包……”她终于发飙。
  可她的大脑也没有比人家好到哪里去啊,要比草包,她也不输人。
  “屁啦,鬼才喜欢她,要装害羞我也很强啊……”手一挥,她把碗挥开,匡啷匡啷,瓷碗滚到地板上,碎成片。
  她压住胸口,啜泣,“明明是碗在滚,又不是我的心在滚,怎样会这么痛啊……好讨厌……”
  阿扬不在了,她放声大哭,抓起才喝两口的宝特瓶,用力一丢,把窗户砸了个大洞。
  “臭阿扬,你是白痴啊,那个康以臻只不过长得比我好看一点点,又没有比我棒,干么去跟她天雷勾动地火啊……要雷要火,我也很多啊,我还有火柴和汽油……”她气得抓起椅上的坐垫,一阵乱七八糟的挥舞,打破了许多瓶瓶罐罐。
  “笨阿扬,知人知面不知心啦,找到一个狐狸精有什么了不起啦……你脑残啦,会不会挑人啊……一百分的在你眼前,你干么去挑三十分……”
  她一面吼一面跳,把屋里的东西打得乱七八糟,突然一阵恶心,她冲进厕所、捧着马桶,把阿扬的稀饭吐光光。
  她一直哭、一直哭,用那种惊天动地的哭法,哭得停在楼梯间的孙家扬心碎。
  他没走,他在楼梯间等她心平气和,听着她的咒骂,听着她的哭闹,他紧握的拳头没松开过。
  终于,哭声低了,符昀委顿地坐在厕所的地板上,把头埋进膝间。
  “笨蛋……很快就不会伤心了,过了今天,你就会幸福无限。”
  轻轻地,他下楼梯,经过以前符叔叔用来当诊所的一楼,走出栽满花草的庭院,以前这里是符妈妈的天地,现在杂草丛生,因为符昀对它们漫不经心。
  又叹气,他开门、走出庭院、关上门。
  二○○一年六月十七日。
  符昀吃饭了,专心工作了,她是打不死的蟑螂,才伤心几天,她又生气勃勃,在医院里面当她了不起的大姐头。
  前天,她陪着受害人开记者会,硬把那个有老婆还搞外遇、院长又处处维护的高徒文可然医师给弄出医院。
  人家受害人还懂得戴帽子、蒙住头脸,保护自己,她偏是什么都不遮掩,大剌剌的坐在记者面前,愤怒指控医德不彰、品格不端的文医师。
  院长当然很不爽,可是她没在怕的,了不起被Fire,了不起去梨山种苹果和高丽菜,反正这个都市,很快就没有阿权阿扬,没有她的恋恋不舍。
  昨天,她照例威胁不合作的病人,告诉他们,焚化炉盖得很近,不介意先帮他们登记顺位。
  今天,她对着阿长呛声,说欺负小菜鸟不是一个有道德、有能力的女人该有的作为,她还说了很多类似女人不该为难女人之类的陈腔烂调,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动阿长。
  但跟着她的小护士们把她当成英雄,那些知道文医师很色的同事们,偷偷在背后对她竖起大拇指,给予支持。
  失恋算什么,失恋在现代人的眼里,不过是喝水噎到、走路摔跤,你会为这种小事去看医生吗?不会嘛!没什么了不起的啦,一个人一辈子不失恋个三千两百次,还会被嘲笑的咧。
  这年代,没人追比失恋更可怜。
  要她哭得死去活来?想都别想,要她黯然离开?下辈子啦!
  她要活得精精彩彩、要活得比那个康以臻更爽快,她要让阿扬知道,她是坚强伟大的新时代女性,不是那种弱鸡女。
  在她对着镜子说完以上那番话之后,双肩垮下,吁……长长叹气,又来了,她总是虚张声势。
  手机响,她接起来。
  “是我。”电话那头冷冷的语调传来,是阿权。
  “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国了。”
  听见他的声音,她拉开嘴巴,笑了起来,冰冰冷冷的阿权总是把温暖带给她,真好,她喜欢这个哥哥。
  “要我提醒几次你才会记住?我明天六点的飞机。”杜煜权好笑的说。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嘛。”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猴子了?”
  “我承不承认有差吗?反正你们都指人为猴,我习惯了啦。”
  他轻笑,又问:“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做什么?”
  “想不想替我送行?”
  “好啊。”
  “我带食物到你家里,好不好?”
  “我没问题,反正家里没大人,我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
  “一言为定,你几点下班。”
  “六点。”
  “要不要我去接你?”
  “厚,我又不是白雪公主,坐几站捷运难不倒我的啦。”
  “小昀。”
  “怎样?”
  “阿扬也会到,明天他要去南美洲拍戏,可能要半年才能回台湾。”
  “噢,习惯了啦,再过不久他就会和女主角传出不实绯闻,然后媒体大作文章,刺激票房,那部片子就会卖到不行,每次都搞这套,电影公司真没创意,他们那些大明星哦……啧啧……”
  她故意把康以臻当做“不实绯闻”,故意把他们的恋爱当成刺激票房的最佳八卦。
  可笑的符昀,该被“啧啧”的人是她。
  “那么了解过程?”
  他想问她,心不会痛了吗?可终究,他没问出口。
  阿扬告诉他,他已经跟符昀说清楚,他没追问他是用什么方法让她弄明白的,但他确定,不管是什么方法,她都不会好受。
  “我是谁啊,从小到大看太多了,那个花心风流鬼会放掉身边任何一个看上眼的女人?只不过这种恋情……算了吧,连观众都知道没意思,纯粹炒作,我还会被骗?”
  她又否认了,否认康以臻不是花心风流鬼的“终点”,她只是“短暂”、“片刻”、“炒作”。
  “好,那晚上见。”
  “晚上见。”符昀结束通话,双脚发软,软得她不得不扶着洗脸盆,支撑重量。
  阿扬要来……耳朵嗡嗡作响,脑袋里一片昏暗,阿扬要来……他又要不断描述他和康以臻那很了不起的爱情吗?
  第7章(1)
  符昀强打起精神、做好心理准备,孙家扬一出现,她就笑得咯咯响,好像她从来没把康以臻放在心上,好像他们的关系还是像以前一样。
  他们把外叫的菜摆在和室房里,一张方方的桌子,三个人围坐。
  她大声唱歌,用那种会让人想跳楼的歌声,她还跳大腿舞替两个俊男饯别。她很豪气地把三个人的酒杯注满,仰头喝掉,忽略胃壁里的神经线在向她抗议。
  “呼搭啦……”她高举酒杯,笑得很开怀。
  “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孙家扬抽走她的杯子,把碗筷往她面前推。他和她一样,都在假装,假装两个人之间没有异样。
  “有什么关系?顶多胃痛咩,又不是没痛过,反正你都有带……”她勾住他的口袋,手伸进去掏老半天,咦?没有。
  原来……原来胃药,他已经不为她随身携带了啊。“哎呀,反正我们家什么东西不多,就是药很多啊。”她抓抓头发,替自己找台阶下。
  她笑得很桃花,眼眯眯、眉弯弯,心情好得不得了。
  “阿扬说的对,先吃东西再喝酒。”杜煜权夹两块她最喜欢的龙虾放进她碗里。
  这一桌是孙家扬从五星级饭店里叫来的,每道菜都是符昀的最爱,这是他最后一次宠她,下一次,他已经失去宠她的权利。
  “阿权,你会不会到美国娶洋妞?”她捧住自己的下巴,笑得灿烂。
  “不会。”他冷着脸回道。
  “那如果有男性需求的话怎么办?你又不像阿扬会到处找公园吃野餐。”
  “符昀,你在说什么?”孙家扬听不下去了。
  “我又没说错,我很担心阿权欸,你国中的健康教育有没有念好?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我教你,不要害羞,我是护士,这是我的专业领域,你千万不要让杜家的骨肉流落在外面哦。”
  她说得认真,却让杜煜权涨红了脸,孙家扬气翻脸。
  “小姐,你是女的好吗?”
  “喂,我是好心,怕杜爸高血压发作,到时你们有空回来床边当孝子吗?还不是要杜妈一个人忙。”
  “你可以说得再过分一点。”孙家扬把烤乳猪塞进她的嘴里。
  她随便嚼两下,囫圃吞下。“我又没说错,阿权,怎样,要不要帮忙?”她用筷子点点他的衬衫。
  “不必,我有很好的克制力。”他的颜面神经绷得很紧。
  “你真的是北极牌机器人耶,按钮一压,就不会出现性冲动问题。”
  “换话题!”孙家扬喊。
  “同意。”杜煜权站在他那边,两个大男人吃定小女生。
  “真是的,敢做不敢说,你知道我被分到泌尿科的时候,一天要看几只鸟?这个根本……根本难不倒我的啦。”
  “都换话题了,你还讲不停。”孙家扬夹菜,把她的碗叠出一座小山。
  “阿扬,这次的工作会很忙吗?”杜煜权没骂她,直接问着弟弟把话题转开。
  “还好,不过我有参与监制的工作,原则上会忙一点。”
  “你的服饰店听说营业额不错。”
  “对,上半年成长了百分之三十七,我考虑下半年度开分店。”
  “有没有新款的包包还是衣服?我要。”符昀插话,没人理她,就当做是她对小鸟话题过度狂热的惩罚。
  “开在哪里,还是美国吗?”杜煜权问。
  “美东两家、美西一家,另外在日本、韩国和中国大陆都各开一家。”
  “美东?在纽约吗,我要去、我要去,我可以请丧假,然后因为办丧事太累、累出病来,就可以继续请病假。”
  老套,还是没人理她。
  “找好地点了没?”
  “有眉目了,等企划、装修告一段落就会一起开幕,我预计在电影拍摄完成之后,到每家店做巡回宣传。”
  “好啊、好啊,我可以帮阿扬提化妆箱,只要给我一张飞机票,不领薪水没关系。”符昀两只手举得很高,毛遂自荐。
  还是没人甩她。
  “到时候如果有任何需要,通知我一声,我让在地的分公司拨人手过去帮忙。”
  “可以啊,其实杜叔公司的主要消费群是三十岁上下的熟女,如果有意思的话,可以发展出一支新的化妆品系列,在包装上用我们的设计,冠上我们的店名,也许可以试试争取十几岁的消费族群。”
  “这倒是有讨论空间。”
  “喂,有人在家吗?”
  符昀在杜煜权面前挥挥手、再到孙家扬面前挥挥手,然而两人都对她视若无睹。
  她瞪着他们,瞪到眼球快要往下掉也没用,她吐气,背开身,把头埋进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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