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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宠上眉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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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隐忧,令她寝室难安。
  尚开阳娶的是罗氏娘家的亲侄女小罗氏,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谁想小罗氏嫁进尚家三年多,无一男半女。四处求医问药,肚子还是没半点动静。若是眉心抢先一步诞下子嗣,依尚老夫人对尚玉衡的偏爱,难保不会将国公的爵位传给尚玉衡的儿子。
  一想到此事,罗氏就恨得牙痒痒!
  她费尽心机挑拨眉心与尚玉衡,不仅是给老夫人难堪,更是不能让尚玉衡先有子嗣!
  其中的利益干系,精妙算计,就算是比同龄人都早熟沉稳的尚玉衡尚且被罗氏牵着鼻子走,岂是眉心这个蜜罐里长大的娇小姐所能看透的?
  这种满肚子算计的女人,眉心真真一点都不想招惹。反正她不怕得罪谁,更不想巴结谁,继续耷拉着眼皮装死。
  罗氏脸皮再厚,这时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
  她先前听孙婆子说沈家这位小姐像是个不简单的,她还不信。一个商户女能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识?连唬带吓的,还愁拿捏不住?可现在看来,这贱丫头确实不寻常,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竟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大概是皮糙肉厚的没什么廉耻心,那她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罗氏轻咳一声,她左侧着鹅黄襦裙的少女立即娇嗔道:“娘,你太坏了,哪有当众揭人家伤疤的?”
  说话的是罗氏的女儿尚家大小姐尚月芙,身形眉目都酷似罗氏,生得圆润白净,笑起来娇憨可爱。当然,这些只是表相而已。尚月芙今年已年方十七,比眉心还要大两岁,婚事却迟迟未定下来。自然是因高不成低不就,眼光挑剔得很呢!
  “就是!就是!”罗氏左侧的儿媳妇小罗氏也跟着附和道,“这种事,对我们女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是换作我,早羞愤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脸见人?”
  这小罗氏年纪还不到二十,穿着一身姜黄的夹衫,挽着团髻,竟显得比身旁的婆婆罗氏还要老气。又因整日喝药,整个人显得恹恹的没精神,一双眼睛却又冷又毒,说出的话也阴阳怪气。
  喜鹊一听就不乐意了,唉,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家小姐不要脸是不是?
  不等她开口,眉心一记眼风扫过,鲁氏及时将喜鹊扯开。
  之前眉心敢毫不客气地抽孙婆子两个大嘴巴,那是因为孙婆子再横,也只是个下人。可罗氏就不一样了,她不是尚家的主事夫人,更是长辈。眉心装死不搭理她,这女人最多嘲讽几句,再暗中给眉心下套子、使绊子,总之明面上是不会闹得多难看的。
  但若喜鹊敢放肆,罗氏绝对不过放过“打狗给主人看”的机会。
  果然,虽然喜鹊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眼尖的小罗氏已察觉到了,阴恻恻道:“沈家妹妹身后的小丫头似乎对我刚刚说的话很不服气啊?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听听?”
  喜鹊憋得满红通红,没吭声。
  小罗氏岂肯就这么算了?咄咄逼人道:“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女人家若是连丝毫廉耻心都没有,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况且就算是我说得不对,也轮不到一个低贱的丫头甩脸子吧?”
  “不会吧?”尚月芙掩口惊讶,“我看小嫂子是个娴静性子,丫头岂会那般不懂事?”
  “这可难说了……”小罗氏冷哼,轻蔑地斜眼睨着眉心,“毕竟是商户女,家风能好到哪去?我可听说那些商贾之家后院里父子聚麀、乱伦扒灰之事多了去了。我倒是觉得新郎官会新婚之夜抛下新娘不管,八成觉得是新娘子身子不干净吧?”
  这女人本就尖酸刻薄,来之前罗氏又叮嘱她务必扮好黑脸,她向来惟罗氏马首是瞻作,当然表现得更加卖力。一番话说出来,别说喜鹊,就连脾气敦厚的鲁氏都气得脸色发白。
  眉心可以忍受旁人骂她,却绝不能容忍有人诋毁她们沈家!
  这群下流东西就是要故意激她在佛堂面前失态,大哭大闹方才罢休。那她就偏不如她们的意!打蛇打七寸,这几个女人的致命弱点她可清楚得很呢!
  “都给我住口!”罗氏见眉心变了脸色,心下冷笑不已。金花那死丫头嘴皮果然厉害,该她出来揉揉了。遂佯作大怒,厉声训斥小罗氏,“沈家在江南富甲一方,岂是你所说的贩夫走卒之流!还不快向你眉心妹妹道歉!”接着转向眉心,满脸慈爱,“哎呀,眉心啊,你这嫂嫂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你莫要跟她们一般见识啊!不过呢,她也都是好心,一听说昨夜上……”
  “大夫人!”
  “大夫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眉心吓了一跳,咦,她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只见一直站到菩提树阴后的尚玉衡三两步走到眉心跟前,站定,目光冷峻地看向罗氏,沉声道:“大夫人,此事好像与你无关吧?”
  “玉衡侄儿,你……你这话什么意思?”罗氏一脸惊愕,委屈。
  “虽然我不明白祖为何偏要我娶这个女人,不过……”尚玉衡面无表情地瞥了眉心一眼,“她既已与我拜堂成亲,就是我尚玉衡的人,绝不会让旁人欺负!”
  罗氏假笑的脸终绷不住了,笑意一点点从眼角裂开:“玉衡,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这个儿长辈的关心一下小辈子,有错吗?再说了,明明是你做的不对,眉心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你竟然新婚之夜抛下她不管!作婶娘的教训你几句,怎么了?难道还说不得吗?”
  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眉心都忍不住要拍手称赞了。
  “大夫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呢!”尚玉衡一把将眉心揽到怀里,“不过呢,咱们小夫妻之间就算拌几句嘴,那也是床头打架床尾合,就不必大夫人操心了吧?”
  不光是罗氏,眉心也被尚玉衡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震惊了!
  周围明里暗里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目瞪口呆!府中谁人不知,尚家二公子是出了名的冷漠少言,平日仍罗氏再冷嘲热讽,再无事生非也不过是冷眼相对,不作理会。
  今儿这位爷是抽哪门子风,居然跟罗氏当面叫上板了?
  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8章 世情薄

眉心觉得耳根发热,下意识地想挣开。可她越是挣脱,尚玉衡反而搂得更紧。这下不光是耳根,眉心的整张脸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绯红,窘迫极了。
  由外人看来,这两人确实像极了一对闹了别扭的小夫妻。
  罗氏憋得脸色发青,似笑非笑道:“哎呦,我说玉衡侄儿,当初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儿的是你,如今出尔反而的也是你。婶娘这般紧张也是为了眉心好,指不定哪天侄儿你又变卦了呢?”
  “绝无可能。”尚玉衡斩钉截铁道,“尚家祖训,非七出大罪不得休妻。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谁再敢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就算是夫人你,也休怪我不客气!”
  周围的众人又被震住了。
  怪不得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新娘子生得如此美貌,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哎呀,真看不出来。这尚二公子平日里冷声少语的,发起威来,倒真有几分尚家老爷子当年的风采!
  此刻,眉心脑子也有点乱。
  重生一世,事事皆按着前世的辙印碾过,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独尚玉衡却屡屡出乎她的预料,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在她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世,尚玉衡都是一个虚伪花心的渣男,她必须狠狠唾弃,踩踏脚底下,如此方能一雪前耻,解心头之恨。
  然而有些问题,她从未认真想过。
  如果这一世尚玉衡没有欺骗她,也没有背弃她,她是不是还要冷脸恶言相对甚至仇恨报复?
  就好比一个穷凶其恶的坏人,前世他杀人如麻,这一世他却还是一个懵懂天真的孩子,那是不是该未雨绸缪先把这个孩子杀了,以绝后患?
  不过呢,她好歹是死过一次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尚玉衡要是个渣,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她要是这会儿跟他翻脸,岂不是如了罗氏的意?但若是不吭声吧,又让尚玉衡以为她非得靠他庇佑,呵呵,算盘倒是打得响!
  “婶娘,你就没怪玉郎了。”眉心抬起头,眸中带泪,柔弱无比道,“我既然嫁给玉郎,即使玉郎他……他不能……我也绝无怨言……”
  谁让你替我出头了?我自己能解决的好不好!
  对付罗氏这种虚荣心极强的女人,你只要问她头上绾的镂空金凤钗好漂亮,就是颜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吧?不像她沈家金玉满堂的工艺,不会是鎏金仿品吧?
  这女人保准一句废话都不会再说,掩面而逃!
  小罗氏,你就问她怎么还没怀上?绝对气得当场昏厥。至于尚月芙那朵小娇花就更简单了,直接喊她一句姐姐,问她婆家定下来了吗?非得哭死给你看……
  你看看,她都准备得妥妥的,就等爆发,结果这个混蛋男人非要跳出来捣乱!
  那好,就别怪她放绝招了!
  尚玉衡浑身一僵,看怪物似的盯着眉心。
  众人也一愣,片刻后恍然大悟,个个眼神诡异地望向尚玉衡,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罗氏忡怔良久,才反应过来,冷笑连连道:“哎呦,婶娘才知道侄儿你竟然……唉,怪不得脾气这么大呢!呵呵呵……”闹半天竟是个无能男人!我呸!
  不就是京都凤翎卫中小小的从七品翊麾副尉么,居然如此张狂,敢威胁她?皇帝老儿身边亲信之人又如何?就是一只看家咬人的狗罢了,说不准哪天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
  话虽这么说,罗氏对尚玉衡终究还是忌惮的。
  京都凤翎卫,大楚各大名门世族子弟云集之处,家世、人品、相貌、武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少年才俊。当年罗氏为自己的儿子尚开阳能入选凤翎卫,拉下脸四处求人,连昔日陪嫁的箱底子都翻空了,还是没选上。这尚玉衡倒好,一考即中,轻松得跟玩似的,差点把罗氏活活气死!
  如今尚开阳虽袭了国公府的爵位,却也只在京都城门司作个正六品昭武校尉。直白点说,就是个看大门的。日日天不亮点卯,早出晚归不说,还没丁点儿油水可捞。尚开阳本人又是个大大咧咧的粗鲁性子,不跟人打架惹事罗氏就算烧高香了,根本不指望他会逢迎巴结上司。
  如不出预料,尚开阳这一辈子顶多做到正五品的游骑将军,饿不死罢了,指望他养家都困难。
  而尚玉衡就不同了,皇帝身边的亲信之人,指不定哪天护驾有功龙心大悦就蹭蹭升上去了。就算遇不到露脸的机会,身边结交的人也是非富即贵。别看尚玉衡那小子整日板着脸,闷不吭声的,私下里跟陆太尉家的三公子陆放舟、大司马顾家的小儿子顾云庭称兄道弟,关系匪浅。
  只要抱对大腿,到时候还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罗氏活了大半辈子,看得很明白,人活在世上,光傻乎乎地闷头干事是不行的。上头有人,再有人脉,想不飞黄腾达都难!
  正因如此,罗氏虽对尚玉衡恨得咬牙切齿,时不时冷嘲热讽几句,却不敢真撕破脸皮。再怎么说,他家开阳也是尚玉衡亲堂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若尚玉衡日后真发达了,能不管自己家里人?
  她之所以敢在家里嚣张,就是吃准尚玉衡性子高傲,不会跟她个妇道人家计较。但尚玉衡真要计较起来,罗氏自然就怂了。
  尚玉衡面如寒冰,森然道:“大夫人若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罗氏不敢激怒尚玉衡,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眼珠子转了转,又望向眉心,满脸堆笑道:“眉心啊,婶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日后玉衡若再不懂事欺负你,只管跟婶娘说,婶娘替你做主啊!”
  哼,小兔崽子,真能耐了!你当众给老娘难堪,老娘也不让你好过!
  可眉心岂会看不出罗氏的算计?
  想想也真可笑,这么明显的挑拨之语,她以前竟丝毫没察觉出来?居然被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上赶着把爹娘给的宝贝往人家手中塞,还生怕人家会嫌弃不要……
  “婶娘,你就别说了,玉郎他……”眉心含羞带怯,“他也不是愿意的。”
  呵呵呵,尚玉衡,被人泼脏水的滋味好受吗?
  “哎呦,这可不是小事儿!”这下罗氏来劲,“女人这一辈子啊,最要紧的是……”
  “吵什么吵!”一个身材瘦小五官阴沉的老婆子突然现身,“都到正厅去候着,老夫人马上就到。”来人是尚老夫人身边的花嬷嬷,性子孤僻乖戾,颇有些手段,就连罗氏见了都忌惮三分。
  罗氏冷哼,趾高气昂地领着一大帮人走了。
  终于滚了!
  眉心仰头冷冷瞪向尚玉衡,“喂,你的爪子该挪开了吧?”
  尚玉衡紧盯着眉心,脸色沉得吓人:“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啊?”眉心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
  尚玉衡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似乎在极力忍耐,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眉心有点怕了,就当她以为尚玉衡要暴怒打人时,尚玉衡却突然松开手,一本正经道:“你不用担心,那几个女人惯会搬弄是非,你不理会便是,有我在,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若我不在府中,你尽管找祖母替你作主。”
  说完,蹙眉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需要什么,尽管跟茂林说,让他去买。”
  眉心怔了怔,“那多谢了。”
  敬茶请安是在浮云堂的正堂。
  虽说吃斋念佛,须清心寡欲,但浮云堂的简陋仍出乎眉心的预料。偌大的正厅中,除是正中放着一张磨得面目全非的檀木罗汉床之外,两边只各设三张四脚矮凳,上面连个垫子都没有。
  右手侧的一溜的矮凳都空着,罗氏坐在左手侧首位,中间空着,下首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纤弱苍白,怀里半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双髻女娃娃,也瘦得可怜。
  这对母女便是尚家三爷的妻子白氏和唯一的女儿尚月蓉,尚安帮常年缠绵病榻,自是不亲临。
  尚开阳天没亮就得去城门司,今儿到他轮值,也不能来。
  所以满屋子的人中,除了尚玉衡之外竟全是女人。
  进厅里,尚玉衡径直坐在右手侧中间的位置。坐定后,抬头瞥一眼眉心。
  眉心冷着脸站到他身后。
  尚老夫人进来时,原本嘈杂的正堂瞬间安静。
  即使曾经的名动天下的一代奇女子如今已沦落成干瘪枯瘦沉默寡言的老妇人,也只须抬眸淡淡一扫,所过之处无不敛声低头。就算嚣张跋扈如罗氏,也得乖乖闭嘴行礼。
  猛虎虽死,余威犹在。
  高门世家的“请安”并非字面上那般简单,早上省视问安,晚间服侍就寝,一日不得怠慢。自五年前尚老夫人将中馔之事交给罗氏之后,每日的昏定晨省也减作初一、十五两次。除逢佳节大典或是忌日,老夫人一概关门不见客。
  当然,除了老夫人最疼爱的尚玉衡。
  这位爷想什么时候来,浮云堂的大门都是开着的。为此罗氏亦是恨得磨牙。
  尚老夫人在罗汉床左侧的位置上坐定,淡淡开口:“敬茶吧!”
  这时尚玉衡携着眉心上前,双手执起芳婆婆盘中的蓝纹粗瓷茶盏,恭敬地捧到老夫人跟前,俯身作揖,口中朗声念道:“恭祝祖母福寿安康。”
  眉心虽是个娇惯大小姐,该有的规矩还是懂的,恭顺地跟奉茶。
  出嫁前,沈甫田也特意请了一位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教过她礼仪。敬茶时的仪容姿态比起京城里的贵女半点不差。加之她心里本就对尚老夫人存着愧疚,行礼祝福时格外虔诚。
  这一世,她必会努力解老夫人的心结。
  

  ☆、第9章 人情恶

“好了,都退下吧。”尚老夫接过茶盏,象征性地啜了一口,便挥手让众人离开。
  前世也是这样,老夫人接过茶,什么话都没说就将眉心打发了。她当时以为这老太太不喜欢她,心里本就委屈,再想起罗氏说的话,差点当场掉眼泪。后来她才知道,老夫人自两个儿子先后离世,小儿子缠绵病榻后,就不肯再多说一句话,而并非针对她。
  老夫人走后,厅中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尚玉衡双亲皆故,依着大楚的礼仪,一对新人除了给老夫人敬茶外,余下的长辈也是要敬的。
  尚玉衡面无表情,先向罗氏奉茶:“请喝茶。”
  罗氏冷哼一声,佯装没看见。心道任个小混蛋再如何横,还不得乖乖俯身敬茶?敢给老娘难堪,老娘非要众人面前晾着你,也给让你丢脸不可!
  这位太常少卿家的嫡小姐,年轻时也曾是气质温雅、小有才情的清丽佳人,却被岁月无情磨成粗俗不堪的村妇。可怜当局之人却不自知,反而得意不已。
  她身后的小罗氏与尚月芙亦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初嫁入尚家,小罗氏对这位生得俊雅不凡小叔叔尚玉衡还是颇有好感的,光看着就极为养眼。谁想这位爷年纪不大,架子倒大得很。整日板着一张死人脸,竟从没有正眼瞧过她这位嫂嫂。
  女人家的心思,爱与恨,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几乎是无缘无故的,尚玉衡就被小罗氏给恨上了,连带着他新娶的女人。
  尚月芙不待见她这位堂哥,原因简单明了。尚玉衡凤翎卫中所结识之人,哪个不是大楚少年郎中翘楚?两年前,她心仪太尉陆家的三公子陆放舟,求尚玉衡牵线搭桥。
  尚玉衡却说陆放舟非良配,劝她断了念头。
  尚月芙听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人家陆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京城里头多少名门贵女梦寐以求的好夫婿,尚玉衡他居然说“非良配”!?
  这种拙劣之极的搪塞之词尚月芙自不会相信,拉下脸再三央求,尚玉衡仍无动于衷。
  一年后,陆放舟迎娶太子太傅江家嫡长女江临月,尚月芙算是结结实实把尚玉衡给恨上了。
  在众人满含嘲讽的目光下,尚玉衡躬身等了片刻,竟执起茶盏,干净利落地洒到地上。再面对虚空处优雅地三作揖,恭敬道:“伯父尚飨。”
  罗氏当即气得从矮凳上跳起来!
  她身量不高,站起来才及尚玉衡胸口。坐着的时候,她还能有点心理上的优势,一但站起来,仰望着面前小山似的身影,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你……你什么意思?”
  “请喝茶。”尚玉衡又端过一杯茶,送到罗氏跟前。
  此刻,他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波澜不惊。
  罗氏却心慌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太了解尚玉衡了,表情越是平静,就越表明他生气。这小混蛋从来不发怒,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可当他冷着一张脸盯着你时,比被毒蛇盯上还要可怕。
  罗氏忍了又忍,又傲慢地接过茶盏,随手就丢到身旁的小几上。
  下面轮到新妇敬茶。
  眉心淡淡一笑,竟有样学样,也先把一杯茶洒到地上,向虚空行礼。然后再端起一杯茶,双手奉到罗氏跟前,和尚玉衡一样板着脸,冷硬道:“请喝茶。”
  厅中瞬间安静。
  罗氏死盯着眉心,恨不得在她身上生生剜下一块肉。
  从心底上,罗氏瞧不起眉心。一个商家女,看一眼都嫌丢份儿。尚玉衡给她难堪就罢了,为了自家儿子的将来考虑,她忍着,可凭什么一个嫁进门的贱丫头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罗氏接过茶盏,手一扬,往眉心脸上泼去!
  就算泼到这个小贱货,她就推说是不小心手滑。尚玉衡再横,难不成也敢拿茶泼她?小贱货要忍忍气吞声受着便罢了,若是敢造次,那小贱货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家里有安生日子过!
  然而,罗氏和眉心一样,忽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人。
  就茶泼出的一瞬间,尚玉衡手指微动,罗氏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茶盏“啪”地滑落,应声而碎!
  罗氏吓傻了。
  她身后的众人也噤若寒蝉。
  出正厅后,眉心却未跟尚玉衡回沧浪园,而是折到老夫人的佛堂。
  眉心让鲁氏和喜鹊候在门外,自己整肃仪容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门口的粗布蒲团上,虔心听老夫人诵经。前世她以为老夫人是性子孤僻,不喜外人打扰。后来她才慢慢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老夫人她终究是信了“克夫克子”之说,自我禁锢。
  眉心安安静静地跪了一刻后,老夫人才抬头,漠然望向眉心:“丫头,别枉费心机了,这里没你想要的东西。”
  这话听着莫名其妙,眉心想了想,才恍然明白老夫人在说什么。
  尚家虽败落,毕竟根深叶茂,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必不少。罗氏等人就一直不相信尚家家底子真被掏空了,心想一定是被那死婆子藏起来,想偷偷留着传给尚玉衡。罗氏曾三番五次借机到佛堂翻找,后来被自己的儿子狠狠训斥一顿,方才收敛。
  老夫人这是把眉心视作与罗氏同类了。
  眉心并不辩解,只平静道:“老夫人,我来这儿,只是想为我娘祈福,可以吗?”
  “你娘?”
  “是的,我娘。”眉心垂下眸子,缓缓道,“我出生时难产,差点要了娘亲的命。有人说,我是讨债鬼托生,命中带煞,会克死亲人。原本我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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