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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别来无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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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现在就很好。”苏礼铮抿了抿唇,摇着头语气坚定的道。
“……那、好罢。”江宁真回答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是一声叹息,里面藏着万般的失落与无奈。
霍女士替她又斟了茶,心里既心酸又高兴。
心酸是她站在同为母亲立场上想,关心被自己的孩子拒绝,于母亲而言,不是一件能够开心的事,但她却又高兴,毕竟苏礼铮在她跟前这么多年,她是真怕他刚才就答应了江宁真要他出国的建议。
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突然觉得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又折返上楼的朱砂,她比霍女士还多了一点庆幸,亏得他没去,要真的出了国,她找人就更费劲了。
江宁真喝了口茶水,努力将唇齿间的苦涩咽下去,然后笑着对朱南和霍女士道:“这些年麻烦你们照顾礼铮了,真是多谢。”
“不要紧的,阿铮特别出息,从小就很懂事……”霍女士提起苏礼铮小时候的事眉开眼笑的,像是在夸自己家的孩子,却忘了对面坐的是孩子的亲妈。
这听起来有些像炫耀,但江宁真知道她是无心,虽然有些难过,却也十分感激她的真心。
若是没有他们,苏礼铮从前的日子怕是更加难捱,苏照明从来就不是个能指望得上的人。
他太过自傲,又自诩有文人骨气,连对自己父亲低头都不肯,这一点令江宁真尤其不齿,毕竟说是断绝父子关系,但又没有做法律公证,谁还能阻拦你去尽孝不成。
苏礼铮就这样一直坐在一旁,听霍女士同江宁真讲起自己小时候的很多事,有些他还记得,有些却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放心,我会催阿铮早点结婚的,我还讲要帮他带小孩呢。”霍女士乐呵呵的,笑得鱼尾纹皱成了一团。
江宁真笑了笑,向她道谢,然后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要走,临走前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和我走么?”
苏礼铮勾了勾唇角,摇着头道:“不了,在这里习惯了。”
习惯了这座城,习惯了这间屋,习惯了这些人,他放不下,也没有打算想要放下。
江宁真无奈的走了,霍女士伸长了脖子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回过头笑着拍拍苏礼铮的背,“今晚给你做牛肉馅饼吃!”
说完她就风风火火的走了,朱南笑着问了他一句:“不后悔?”
苏礼铮低了低眼,摇摇头,“不后悔。”
“那行罢。”朱南背着手往药堂的配药室里走,边走边道,“既然这样,好好用功啊,不然不给饭吃。”
苏礼铮终于笑了笑,点着头应了声是,然后才抬脚往楼上去。
他上了楼,朱砂正坐在地板上看笔记,见他上来,仰着头问他:“你妈妈走了?”
苏礼铮嗯了声,她就又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她的建议么,说实话,在国外医生的社会地位的确比国内要高很多。”
这个很应该归属为社会精英的阶层,在现阶段的国内,只拿着卖白菜的钱,却操着卖血的心,硬生生就变成了苦哈哈的民工。
“……你想我去?”苏礼铮蹲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反问了句。
朱砂的目光一闪,有些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嘟囔道:“我哪里有说这样的话……”
然后她又转回脸来,理直气壮的道:“其实不去也挺好的,省得我下次车又坏了没车坐。”
苏礼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了声:“说的也是。”
他拿起先前自己看的那本笔记,才刚打开,就听见朱砂叹了口气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吧,你妈妈这样……有点……”
她停了下来,仿佛是又想了想,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有点像马后炮,要是她要些回来找你,说不定你就跟着走了。”
苏礼铮愣了愣,眼睛有些发热,良久才叹了口气点头道:“也许就是这样,有很多年,我经常会幻想她突然留回来找我了,可是一直都没有,直到我再也没想过这种事。”
“那个时候我看着师娘要拿棍子揍你,心里觉得很羡慕,因为你是有妈妈的。”苏礼铮眯了眯眼,转头去看窗外飘过的云。
朱砂有片刻的惊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她也可以是你的妈妈呀。”
苏礼铮在她赧然的目光里回过头,内心的感觉同他的眼神一样复杂,有些话在心里翻滚来翻滚去,却终究不敢说出口,生怕说了就无法挽回。
于是只好盯住她看了片刻,却只看见她眼里的紧张与欲盖弥彰,他心里忽的一软,轻声道:“我一直都当她是我妈妈的。”
朱砂听了他这话就抿了抿唇,眼睑垂了下来,手里翻动着笔记本的纸张,她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只在心里腹诽,他明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不是这个的。
她低着眼,没去看苏礼铮,可他却在看她,见到她不自知的撅起嘴,忍不住就无声的弯起了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眨眼):咦我刚才说了什么……
苏师兄(微笑):你说跟我去民政局。
小师妹(生气):根本就不是!
苏师兄(微笑):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小师妹:……
第47章
如同苏礼铮认为的那样; 有些话说出口,不管说者听者如何感想,有些事总会随之发生变化。
比如他再看朱砂对他的态度; 总会发觉她的言不由衷; 甚至有时藏也藏不住的撒娇,实在是傲娇得可爱。
而朱砂很快也发现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至于如何变化,大约就是比从前更加温和,更加的好说话了罢。
因此她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明明车子已经从4S店开了回来,她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开车; 霍女士问为什么,她回答得理直气壮,“有我师兄开就行了; 我还要开什么车。”
“那要是我不带你了呢?”苏礼铮在一旁撑着头斜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
她立刻睁大了眼看过来,声音高了八度,“那万一下次撞坏的不是车,而是我呢?”
霍女士拉下了脸; 起身就是一个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呸呸呸; 坏的不灵好的灵; 小人家家讲话怎么这么不讲究!”
苏礼铮见她被师母打得呲牙咧嘴,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 叹着气笑道:“怕了你了,先说好,有时候我要是来不及,不许抱怨,这是你自己选的。”
“不行,要准时,万一迟到了扣钱了怎么办?”朱砂插着腰瞪着眼,像只鼓起了气的小河豚,“一个星期不许超过三次!”
苏礼铮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上班时若非特殊情况,他自己就不会迟到,若说接她下夜班,一个星期也没有三次这样多,她最后那句话,实在令他有些想笑。
“多谢。”他笑着冲她点一点头,正经的仿佛真的在谢她一样。
霍女士瞪了她一眼,数落道:“你看你,多大了还不懂事,你要是能有阿铮一半懂事,我死都闭眼了。”
“师娘别气,我小师妹还小呢。”苏礼铮像以往每一次见到霍女士数落朱砂时那样打着圆场,余光往她那边溜了一眼。
他的话没任何问题,朱砂却看见了他眼底掩藏着的调侃,脸一红,转身就跑了,一面上楼一面忿忿的想,妈妈下手也太重了,屁股好痛哟!
苏礼铮看着她的背影,先是叹了口气,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姑娘,随即又一笑,她要是能一直这样,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任何一个对别人提要求能提得理所当然的女孩子,也许都有人在背后纵容着她们,使她们知道,自己的每个要求都会被无条件的满足。
这种安全感和笃定感,是那些生活在物质或感情有所缺乏的环境中的孩子没有的,也常常是他们羡慕的。
另一边朱砂上了楼,仰面倒在床上,眼里看着天花板上的桃花状吊灯,脑海里却想着他刚才撑着头看向自己无奈的笑着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盛气凌人,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去试试,看看自己能在他那里讨到多少的好,看看他对自己的底线到底在那里。
今天这一次试探,结果和她预料的差不多,想到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上,无声的笑了笑。
第二天上班,她磨蹭了很久才出门,在苏礼铮的催促声里匆忙坐进车里,他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叹气,“你还和我说不要迟到,你看看你……”
“对不住嘛,我起晚了。”朱砂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起来就出了门,此时一面说话一面梳着头。
看她一脸的漫不经心和困意,苏礼铮又叹了口气,“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嗯,睡不着。”朱砂绑头发的手顿了顿,含糊的应了句,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昨晚想了一晚乱七八糟的事。
苏礼铮匆匆扭头扫了她一眼,看见她扎个头发扎半天没扎好,来不及吃带出了门的豆浆和包子就放在面前的中控台上,忍不住就又想叹气。
他回过头,忽然觉得这两天自己叹的气有些多,还几乎次次都跟她有关,照这势头发展,他怕是要随身携带逍遥散才行了。
朱砂可不管这个,只觉得头昏脑涨,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车子到了医院门口靠边,她还有一个包子抓在手里,当即就把包子往苏礼铮怀里一塞,推了车门就要走。
“你就吃一个啊?”苏礼铮握着方向盘,一面排着队等刷卡进入大门,一面提高了声音问她。
外面车来车往,朱砂似乎没听清,回头看了他两眼才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不吃了,你吃罢。”
说着她就迅速走远了,仿佛遇上了熟悉的同事,苏礼铮的车子进入大门往停车场开去的时候,透过车窗,看见她和另一个人边说边笑的往大楼里走。
才过完年没几天,门口的红灯笼还高高挂着没摘下来,电子显示屏上红色的“欢度新春佳节”标语还在滚动播放,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到近疾驰而来。
苏礼铮抬手看了眼手表,差十分钟到八点,年后有了新的排班表,今天是他的夜班,前面那个夜班当班的换成是柳瑜了。
他才走进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柳瑜急匆匆的擦肩而过,李权挠着头苦笑道:“小柳说她昨天一晚都没合眼了。”
苏礼铮哦了一声,没觉着有什么奇怪的,李权想说的恐怕不是这个,于是便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果然顿了顿,李权就道:“老苏,你说我们科是不是风水不够好,怎么每个人都这么黑?”
“按你这算法,全国的急诊科医生都黑。”苏礼铮这时终于嗤笑了一声,调侃道。
林翔从外面进来,一面走一面低声吩咐学生准备好一会儿主任查房要看的病历和检查单,抬头看见苏礼铮,问了句:“老苏来了,怎么今天这么晚?”
苏礼铮往常一班在七点四十分之前到科室,今天的确有些晚了,可是想想原因,他又只能叹气。
他一面迅速的看着新出的化验单结果,一面无奈应道:“还不是我们家那个小师妹,我早饭都吃好了她才起来,这不就晚了。”
听到他对朱砂的称呼,林翔稍稍愣了愣,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可是又说不上来。
林翔看了眼一脸淡定平静根本没觉得有任何懊恼不满的苏礼铮,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了上来,可是他同朱砂的关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又说不上他的称呼有问题。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甩出脑海去,听见门口有人喊:“交班啦!”
他就喊了声苏礼铮:“老苏,开会了。”
苏礼铮从椅子上站起来,和他一起往外走,忽然就叹了口气:“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放肆,大半夜不睡觉,是要修仙?”
自认已经是老人家熬不得夜的苏医生,此时十分不解他家小师妹为什么晚上会睡不着,又没听说轮到她讲课,哪来的压力。
林翔一脸黑线的看着他,“老苏,你不要我们喊你老苏你就觉得真的老了,你和你小师妹代沟没那么大,真的,今晚你也得熬夜。”
“我那是迫不得已。”苏礼铮很淡定的反驳道。
因为晚上要上夜班,苏礼铮下午是休息的,中午将霍女士准备的饭盒送去给中午不回家的朱砂,回到盛和堂后一觉睡了一个下午。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他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等他和白班交完班从病房回到办公室,朱砂已经等着了。
他将车钥匙给她,说了句慢点开,然后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今晚早点睡,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朱砂愣了愣,随即心里一慌,差点以为他知道自己昨晚梦见他了,可抬眼一看,发现他一脸的平淡,刚才那句话应当只是随口说出来的,忍不住就松了口气。
她胡乱的点点头,道:“我走啦,明早给你带早饭。”
苏礼铮正在忙,也没看她,只随意嗯了声作罢。
过了年天气有所回暖,但早晚温差很大,也许正是因为这天气的缘故,这一晚门诊病人很多,看的几乎都是上呼吸道疾病。
急诊的病人都是一阵一阵的来,到了夜里一点过后总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苏礼铮同林平儒相视苦笑,脚下不敢耽搁的往值班房去,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仿佛才躺下没多久,手机忽然就响了,苏礼铮有些茫然的睁了睁眼,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听见林平儒接电话后出去的动静,他就又睡了过去。
可还没睡着,就听见林平儒在外面喊他:“铮哥,来了个疑似心梗的。”
苏礼铮一听立刻就坐了起来,用手抹了把脸,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病人已经送进了抢救室,苏礼铮直接就进了那里,一进门就听见林平儒在问患者:“……你胸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站在床边的住培生将刚做出来的十八导联心电图递给他,他接过来凑到眼前一看,心里立刻就在想今天心内科谁值班。
苏礼铮手里的心电图上V1…V6导联ST…T段红旗飘飘,抬得老高,典型的急性心肌梗塞表现。他看向病床,一个身材发福中年男性,一脸紧张,满头是汗,闭眼躺在那里,旁边有个女性家属陪着。再抬头看了一下监护仪,心率和血压还好。
此时林平儒问完了基本情况,过来跟他汇报:“半夜一点多疼醒的,感觉心前区挤压痛,以前没有心脏病,是第一次发作,有高血压病史和吸烟史,无糖尿病史,无胃出血和外伤史,血脂情况不详,父亲有冠心病史。”
苏礼铮点点头,道:“先上硝酸甘油和吗啡,要快。”
说罢转身就要去打电话给心内请会诊,才走了两步就又折返,问道:“发病前有情绪激动过或者发生特殊的事情没?”
病人很累,说话吞吞吐吐的,“没、没有……”
苏礼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正要走,就听见一旁的女家属小声说了一句:“他喝了半杯药酒……”
苏礼铮微微一愣,扭头去看对方,“什么药酒?”
对方咬着唇,声音更小了,“卡宾达树皮的酒。”
苏礼铮听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飞速搜索着与之相关的信息,还没等他想起,就看见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样羞赧的表情,患者又是个中年男性,苏礼铮顿时就恍然大悟,来不及多说什么,连忙去打电话请会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好奇):emmmm有个问题……
苏师兄(拒绝):不要问!
小师妹(无语):问你要不要去吃饭都不可以的吗……
苏师兄(无语):……哦
第48章
半夜的急诊科忙碌与紧张是常态; 有许多病人白日里情况尚可,但到了夜里就状况迭出。
而且吊诡的是,这时往往不会只有一个病人出现状况; 而是成双成对; 甚至三五成群。
于是苏礼铮在等心内科会诊医师赶到的短短几分钟内,接连听到护士来报告; 哪床的心率又快了,哪床睡不着说头痛,哪床的呼吸又急促了。
每一个都需要他去床边查看情况,亏得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节奏,还能不慌不忙的边下着医嘱; 然后边嘱咐学生写好值班记录。
和他一样有条不紊的,还有急诊科的整套护理班子,他还站在那个疑似急性心梗的中年男患者床头看心电监护上的数字; 值班护士过来平静的告诉他:“苏医生,心内的医生来了。”
她话音刚落,苏礼铮就听见有人问:“我是来会诊的,病人是哪个?”
苏礼铮忙回过头,冲对方打了声招呼; 又指了指病人,将病人的情况告知对方。
面对这个冠心病危险因素几乎全齐; 突发胸痛两个多小时; 症状、心电图都很典型的患者,会诊医生当即说了句:“阿司匹林300 mg、替格瑞洛180mg、阿托伐他汀20 mg; 都给吧。”
为了方便办公,医院的每个科室都陆续添置了可移动的床边工作站,其实就是个可移动的电脑,安装医生和护理两个工作系统,方便在床旁开医和执行医嘱。
已经有学生在抢救病人的时候就将机器推了过来,苏礼铮此时听到会诊医师的话,立刻开始敲医嘱,一边敲一边问:“做吗?”
“当然,PCI还是要尽快做。”对方已经开始在联系导管室了。
PCI,中文名叫急诊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这是一种经心导管技术疏通狭窄甚至闭塞的冠状动脉管腔,从而改善心肌的血流灌注的治疗方法。对于没有绝对禁忌症的急性心梗患者,都应在时间窗内尽快进行该治疗,拖得越久,患者心肌坏死的就越多,出现心功能恶化、心律失常的风险就越高,病人的生命也愈加危险。
术前谈话是苏礼铮去做的,他立即和家属讲了急诊经皮冠状动脉介入的方案,分析了利弊,患者与家属毫不犹豫同意尽快行手术。
一切都进行得很快,从入院到会诊,再到进入导管室,不过半个小时都不到,再到病人被送进心内科监护室,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小时。
苏礼铮终于可以松口气,病区里的其他病人此时仿佛约好了似的,也一齐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走廊里只听得到因为病痛而偶尔出现的呻吟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他抬头看了眼走廊里的电子钟,凌晨三点多了。
“回去睡罢,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苏礼铮转了半个身,对着林平儒和带着的住培生道。
林平儒点点头,“行,你先顶着,一会儿六点的查房你就别起来了。”
学生却似乎还有些踌躇,他看了眼林平儒,问了句:“要不我先把值班记录和转科记录写了罢?”
那个已经送进了心内科监护室的病人,因为要上治疗,在来的时候已经在急诊科办了入院手续,此时该给他转专科了。
“不用,去睡罢,明早起来把该打印的病历都打印出来,主任要看的。”苏礼铮笑了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年年底才开始住培的学生,其实才在医院几个月,急诊是他待的第三个科室,还没有混成老油条,对苏礼铮这种自己干活让学生去睡的做法有种不安和不好意思。
林平儒倒习惯了他这种作风,也拍了拍那学生的肩膀,打了个哈欠道:“走罢,你苏老师一向都对学生这么好的啦,要领情,懂不懂?”
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话,“明天早餐吃什么?”
“要不早上再问问苏老师,看他想吃什么?”这是学生的声音。
林平儒立即就接着道:“你才来,可能还不知道,你苏老师有专人送早饭的,才不和我们吃外卖。”
苏礼铮低了低头,看见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映在瓷砖地面上,愣了片刻,又转身往病房走,一间一间的查过去。
第二天早上朱砂早早就到了急诊科办公室,看见林平儒正弯着腰在看电脑,她敲了敲门,等他看过来时,笑着问了声:“林医生,苏礼铮呢,查房去了?”
“铮哥还没醒呢,昨晚四五点才睡下的。”林平儒直起身来,也笑着回了句,“朱医生又来送早饭了?”
朱砂点点头,将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道:“我去找他罢,你们值班房在哪个方向?”
林平儒给她说了位置,她道过谢转身就走了,很近的距离,虽然是第一次,可也才几分钟就找到了值班房在哪里。
朱砂才走到门口,举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苏礼铮那张有些胡子拉碴的脸立刻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怎么一个晚上老了这么多?”朱砂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那张尽管有些疲惫却还是神采奕奕的脸,绝不承认她觉得没刮胡子的男人居然多了许多的男子气概。
苏礼铮伸手抹了把脸,又打了个哈欠,拎着白大褂道了句:“来了啊。”
朱砂点了点头,看了眼他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发红的眼,问道:“我听林平儒说你昨晚四五点才睡的,很忙?”
“来了个急性心梗的,在床的也有问题,折腾半天。”苏礼铮一面套白大褂,一面轻声应道。
拐过了一个弯,挂号大厅里的喧闹已经近在咫尺,急诊科里的护士推着治疗车从旁边经过,朱砂和苏礼铮很快又回到了急诊科办公室门口。
朱砂没有再进去,只问了句:“今天能早点回去么?”
“恐怕不能。”苏礼铮扭头看了眼自己的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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