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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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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谁?”
  “我叫林槐。”
  沈知昼扬了下眉,了然一笑:“林先生么?”
  “你认错了,”林槐淡笑着; “那是我爸。”
  沈知昼不咸不淡地“哦”了声:“那你是他派来试探我的?”
  “算是。”林槐说,“也是为了来看看康泰亨,会不会让你使诈。”
  “那; 看来我们之间误会不浅,我得找个机会跟林先生好好谈谈了。”
  沈知昼笑着说,旋过半个肩膀; 转身的一刹,顺手摸过放在手旁的枪,一个折身,胳膊挥出,枪口就抵住了林槐的脑门儿——
  “当然,得先跟你好好聊聊,不是么?”
  意想不到的,面前的,是个形容十分温润的男人,没有半点凶相,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有个二十四五的模样,个头比他稍矮一些,身形也略单薄。
  他的脸色不大好,像生了病,神色恹恹的,眼底挂着两道疲累的青痕,让他显得有几分阴郁。
  林槐心中骇然一惊,吞咽了下口水,手里那枪刚要举起,沈知昼眼疾手快地用另只手直接一把掰过他的手腕儿,迅速将他的枪下掉,一脚踢远了。
  然后一抬腿,勾翻了他膝盖,趁人没站稳,将其整个儿地拧压在了车前盖儿上。
  “你……”
  沈知昼一脚踩在保险杠上,人就倾身过去,枪口抵住林槐的后脑勺,眯着眼,凉凉地笑起来:“你说你不怕死,怎么脸都吓白了?是风太大,还是天太冷了?嗯?”
  “喂——”
  “你干什么!放开他——”
  林槐的几个同伙大喊着,就要凑上前来。
  沈知昼却是不疾不徐,轻轻地笑了起来:“别过来啊。我说了,我很怕死的,你们吓到我了,我不小心走火了怎么办?我的枪可不听我的话。”
  林槐扭头瞪他,不住地挣扎着:“——你敢杀我?”
  沈知昼扬了扬下巴,叫人过来,从车后备箱拿了根涤纶绳,三五下地捆住了林槐,全程枪一直没从他头上挪开过。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怕死,可我不怕你死。”
  “放开他——”
  砰——
  沈知昼手起枪落,一枪直接击中了一个直要逼近过来的男人的腿,那男人吃了痛,立刻跪地,他的枪口便挪回了林槐的太阳穴上。
  “说了别过来,不听话。我要是杀了他,林先生能让你们活?”
  “一模一样的路数啊,”林槐冷笑,“康绥也是你这么杀的么?杀了康泰亨的儿子,你那几个兄弟回去都被康泰亨做了,你知道么?”
  林槐指的是阿阚和虎仔。
  沈知昼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只不过康泰亨装傻,他也装傻,多问无益,要讨伐找公道,也无益。
  他要先自保。
  “你是觉得康泰亨现在真的信任你了?”林槐笑了笑,“丢了一车货是不是?我在后面跟着呢,我可都看到了。”
  沈知昼没说话,叫人过来给林槐捆住,扔到一旁去,拿枪压着。
  自个儿靠在车旁,点上根烟,懒懒地问:“跟了多久了?”
  “也就从南城过来,一直跟着吧。”
  “真不嫌累,”沈知昼笑着,“什么目的?”
  “我说了,就是跟过来看看你会不会使诈。”林槐说,“果然,一车货没了。”
  沈知昼一扬眉,眼底稍有兴色,漫不经心地问:“你弄没了的?想栽赃我?”
  “你动动脑子吧,”林槐忿忿说,“康泰亨对你早有杀心了,他杀了你手下两个兄弟,会留你活口吗?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做掉罢了。”
  沈知昼脸色丝毫不惧,淡声笑着,掸了掸烟,“你挺了解他啊,继续说。”
  林先生那边干预了康泰亨这么久,应该是调查过他们这边所有的人和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查过他,有没有查出什么。
  自从他的身份暴露给了程嘉树后,他就隐隐觉得,没有什么是能做到□□无缝的,指不定哪里有所纰漏,一个不慎,全盘皆输。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林槐说,“我爸让我来看着你,如果康泰亨要杀你,让我救你。”
  沈知昼有些意外,“救我?”
  “他想让你去港城,之前说过了的。”
  沈知昼一口回绝:“不去。”
  “那你待在这里,下场只能是死,”林槐抬头,看着他,“康泰亨有了杀心,他故意弄没了一车货,就是要找个理由把你除了。现在你们内部大洗牌,他需要杀鸡儆猴,重新立威,知道吗?”
  “你说的,好像我们关系很好一样,”沈知昼蹲下来,枪柄磕了磕林槐下巴,笑意深沉,眼神却冰冷到极点,“我们很熟吗?你这么关心我啊?”
  林槐一顿,声线稍轻缓了一些:“大家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康泰亨利用你,我们也在利用你。”
  “你这么说不就好?不用装得很关心我一样,”沈知昼嫌恶地皱了皱眉,却仍在笑,“有点恶心。”
  林槐横他一眼,淡淡地扫过那柄抵住他下巴的枪,冷冷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来帮你的。我爸看中你,肯定有他的理由——可你现在杀了我,你也会被我的人杀了。你不杀我,你回去也得死,看看你想死在哪儿?”
  “哦,是吗?”沈知昼轻诮地反诘,渐渐地,那笑意就消失在了他唇边,他思考良久,复又抬眼,去看面前的林槐,“没办法,我说过了,我怕死。”
  林槐讽笑:“胆小鬼。”
  “林先生看中了我这个胆小鬼,”沈知昼顺手掐了烟,唇边沾上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有什么办法?”
  林槐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子,看了他一眼:“松绑。”
  沈知昼静静地观察林槐的表情良久,像是在观察他会不会变卦。
  你来我往的心理战打了几个回合,他还是生怕一松绑,林槐就会立马给他一枪,让他命丧于此。
  沈知昼掏出那把折叠军刀,甩开,刚要给林槐割开绑住他手腕的绳子,林槐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开枪——”
  砰砰砰——
  枪声四迭而起,沈知昼心中一凛,呼吸都停顿了片刻,能再次呼吸的时候发现,他带来的那几个马仔,全都中枪而亡。
  林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善始善终嘛,别走漏了风声。”
  沈知昼凉凉地转眸,淡笑了声,心底却油然而生一种恐惧的感觉。
  他不知道跟着林槐走,是否还是泰,前途未卜,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用刀凌迟了下那绳子,没等林槐放松,手里那刀尖儿一朝外,又抵住了林槐手腕儿的皮肤。稍一用力,就会割破他的动脉。
  他在林槐身后冷冷地笑起来,警告着:“别给我乱来,不然我会剁了你的手。”
  林槐无奈地说:“至于吗,你如果不信我,现在就杀了我。我如果对你有杀心,刚才杀了那几个小弟,为什么还要留你?”
  “不好意思,你说过了,我是个胆小鬼,”沈知昼一撒手,终于肯松开林槐,“你想杀我,至少也让我活到去港城吧。”
  林槐轻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想死在港城?你是港城人吧。”
  沈知昼心中一寂。
  他们果然调查过他了,连他出身港城都知道,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查到了什么程度。
  末了,他侧了侧眸,只是潦潦一笑,“死在故乡,有什么不好?”
  “港城还有家人在吗?”
  “都死光了。”


第19章 白夜(18)
  翌日上午; 沈知昼和林槐一行抵达了南城。
  林槐一早便替他办好了几张假…证…件和机票,足以他用假身份瞒天过海; 他们也将在傍晚起飞回港城。
  一起给他的,还有个经营偷渡货轮的引渡人的联系方式。
  做他们这一行的; 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有没有被警察或者仇家盯上; 如果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将立即折返; 甚至可能需要偷渡出国躲一段时间,弄不好还会亡命天涯; 什么时候死了,死在哪里,也说不定。
  从昨晚跟着林槐走后,沈知昼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林槐让他折了电话卡扔掉; 他多留了个心眼儿捏在手心里; 表面上佯装扔了,林槐没生疑,给了他一张新的电话卡换上。
  就此,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背叛康泰亨; 离开伽卡,回到港城。
  其实,他并非土生土长的港城人; 不过他的故乡也在北地,距港城不远,那年父母出事后; 伯父权开宙,和伯母许凌薇便将他接到了港城生活。
  那时候的他,只有八岁。
  不过,虽只在港城生活了十年有余,但他对港城的感情,比家乡要深厚得多。
  留下电话卡,不过是为了跟程嘉树联系。康泰亨对他已经有了杀心,不保证对程嘉树没有。
  潜伏期间,稍不留神牺牲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然警察就不会安排他们两个卧底,在康泰亨这个老谋深算的大毒枭身边蠢蠢欲动了这么多年。
  如果程嘉树出了意外,那他就要改变计划,先回头收拾掉伽卡那边的烂摊子,随后再做打算。
  但,这也只是他的计划而已。
  四五年来,上面只指示过他一次,就是交代给他他的任务——
  找到康泰亨手下那个神秘的制毒作坊的位置,深入毒窝,掌握证据,从而一举将其捣毁。
  可这么多年,他连接头人都没见过,所有的事都需要自己随机应变,没有人帮他,没有人支撑他,全靠他自己一人在黑暗中砥砺前行。
  他甚至一度怀疑,上面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了,让他就这么做一个毒贩,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然后自取灭亡。
  本来眼见着康泰亨重用他,看到了一丝希望,谁知只是为了除掉他而给他下的套。
  现在,这条线又断了。
  他连去港城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先得保证自己活下来,不然这四五年的一切,全都功亏一篑。
  活下来,才能看到希望。
  这天傍晚临出发前,他和林槐一起草草吃了个饭,借口回房间收拾行李,提前上楼,拆掉了新电话卡,换上旧卡准备和程嘉树联系。
  康泰亨这条线,可能不能跟了。
  手机有些卡顿,他重启了好几次才发现是没电了,找到充电器,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圆圈转了四五圈。
  他不觉有些不耐,折身过去,一把推开宾馆的窗户,燥得想抽根烟。
  一股邪风攥着豆大的雨点,忽然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刚从手心窜起的火苗霎时灭了个没影,险些烫到他。
  他没有关窗,掩着火点上烟,一侧眸的瞬间,注意到到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开机了。
  他过去拿起,弹出来一长串未接来电,几乎都来自康泰亨,其中夹着一条陌生号码,是个越南号。
  他隐隐觉得是程嘉树,刚要打过去,却忽然又弹出了一条短信。
  还是来自个陌生号码,地点显示伽卡。
  附带一个视频。
  他刚点开看了一眼,手跟着抖了抖。指尖的烟挟着一抹猩红,坠落在地。
  视频中的地点看起来是一个仓库,中间放着把凳子,上面绑着一个女孩子,及怀的长发,单薄的齐头帘,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和嘴巴,一张娇俏的脸上伤痕累累,污迹斑斑的白裙子被撕扯得破碎不堪,看起来受过一遭罪。
  她的胳膊和腿被绳子死死地捆在了凳子上,肩膀左右耸动着,仍不住地挣扎,含糊不清地呜咽着:“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寒意从脚底蔓延到脊背,一点点麻痹了他的神经,冷汗刚渗了出来,猝然一声铃响,骇得他一怔。
  那个发视频过来的伽卡本地号码,打来了电话。
  他想也没想就接起,张了张口,还不知怎么出声,那边传来康泰亨阴恻恻地笑声:“还敢跑么?”
  他默了一会儿,沉了沉气:“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找不到你,就去打听了一下,我不在伽卡的日子你在做些什么,”康泰亨得意地笑起来,“没想到,有意外的收获。”
  “……”
  “我给你时间,”康泰亨换了副好商好量的口气,咳嗽声也一并跟着断断续续地传来,“今晚零点之前我要见到你,见到了,你还是沈知昼,见不到你,不仅这个小女孩儿活不了,我还会让你变成鬼。”
  他没听康泰亨说完,匆匆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和枪,捏紧了车钥匙就夺步飞奔出去。
  林槐刚在下面的餐厅吃过饭,要往出走,见沈知昼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叫住了他。
  他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一身红衣,娇媚婀娜的女人,女人与他形态亲密,还笑吟吟地跟沈知昼打了个招呼。
  她称他为沈先生。
  沈知昼根本顾不上理他们,一头扎入雨中,上车后一脚油门下去飙上高速,直往伽卡而去。
  南城距伽卡车程四五个小时左右,按康泰亨给他的期限,他完全能在今晚零点之前抵达。
  可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他急得面色如纸,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努力控制住自己,才不至于手抖,死死地握住方向盘。
  雨势加急,整片整片地糊在车前窗上,像一张巨大的网,闷头砸下,要套牢他,让他无处可逃。
  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广袤。群山环绕,沧海桑田。
  可如蜉蝣般渺小的他,却无处躲藏。
  一个加急转弯,稍不留神,车轮在地面打了下滑。
  他匆匆调整方向盘,和旁边一辆巨型重卡擦肩而过,巨大的呼啸声擦着他耳膜过去,刹那之间,离死亡几乎差之毫厘。
  车速稳下来后,他仍惊魂未定,深深呼吸着。
  这时,电话又响了。
  轻快悠扬的铃声,这一刻却像是催命符。
  他匆匆将蓝牙耳麦塞进耳朵,看都没看是谁就接起,神经绷成了一根僵硬的弦,一丝一毫都不敢有所松懈。
  直到那边传来了程嘉树的声音,他才稍松了一瞬的神,接着,就出离愤怒地喊道:“程嘉树,你告诉我,这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康泰亨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告诉他的?你都是骗我的!对吗——”
  他不可抑制地发抖,不仅是因为愤怒,还有害怕。
  他现在,谁都不敢相信了。
  他本来就不该相信任何人,多少年来他都是如此,可他却轻信了程嘉树。
  那天,就该一枪杀了程嘉树,管他是黑是白,是毒贩,还是什么狗屁卧底。
  程嘉树却比他还要愤怒,怒喝着:
  “沈知昼,你他妈有病吧——我如果骗你,我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我早告诉你要小心了,你既然跟着林槐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你回来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刚才的底气失了大半,他嗫嚅着唇,不知不觉缓下声线,思绪也有那么一刻地飘忽,这一刻却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才好,只是喃喃地重复着。
  “我都知道的……我知道,我会死。”
  程嘉树更无法理解:“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找死吗?还不回去?!”
  “我不知道……”
  “……你是疯了吧?”程嘉树深深地叹气,“沈知昼,你是不是疯了?你是这几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吗?你照照镜子,你他妈就是个毒贩,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我告诉过你,恶人就要有恶人的样子,你不能心软,该杀就要杀,该走就要走,你的心软会害了你……”
  “我没有这么心软过。”他沉声地打断程嘉树,一字一顿地说,“程嘉树,我从来,从来,没有这么心软过。”
  “别回头了,”程嘉树叹了口气,说,“去港城吧,去哪儿都能活下去,你回来绝对会死的。”
  “那你呢?”
  “你别管我了,我已经回伽卡了,康泰亨看起来的确更信任我,目前没什么问题,”程嘉树说着,语气哀婉了不少,“我得了癌,早就是个将死之人了,我会在伽卡和康泰亨斗争到底,到我死的那一天,虽不光彩,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以为,你之前说你得病,是在跟我开玩笑。”
  “开玩笑?”程嘉树苍凉地笑起来,“你不是开着我的车么?车斗里有我的诊断报告书,你不信我,可以看看。”
  “沈知昼,我从来没跟你开过玩笑,如果我跟你开玩笑,我有意骗你,我真的想杀了你,四年前你来伽卡那天,我就不会阻挠康泰亨注射毒品给你,我现在也没必要给你打电话,你不懂吗?”
  沈知昼有些哀戚地抬眼,看到那个标示着距离伽卡还有200公里不到的路牌,他漠然地说:“程嘉树,我回不了头了。”
  “什么回不了头?你下高速直接再掉头走啊?!”
  “我当不好一个坏人,我可能也当不了好人了,”他低哑地说,嗓子中像哽着一把沙,“我要杀了康泰亨。”
  “真他妈疯了,”程嘉树一怔,随后冷笑起来,“你现在就跟那天开车撞我一样,恨不得开着这车去撞死康泰亨吧?还有,对那个小孩儿开枪的时候……沈知昼,你真的疯了。你分不清是非好坏,分不清黑白了。”
  “是,我疯了。我早就分不清了。”他字字顿顿地说,“如果她出了事,我真的会杀了康泰亨,这一次,我的枪法不会偏了。”
  “她对你很重要吗?”
  “是,很重要。”他轻轻阖了阖眸,旋着方向盘稳稳地拐入下一个转弯,又重复一遍,“很重要。”
  “好,”程嘉树无奈地叹气,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心,“我去帮你查。”
  沈知昼一愣:“查什么?”
  “白痴,那个医疗队一周前就离开伽卡了,”程嘉树怒不可遏,“当然是查康泰亨到底绑架的是谁啊!万一他就是骗你回去的怎么办?你他妈不是上赶着回去送死吗?”
  “他要是骗我,”沈知昼的声音异常冷静,“我也会杀了他。”
  程嘉树轻嗤:“疯子。”
  “我最恨别人骗我,”他冷笑了声,“当然了,我自己也是个骗子。”
  “宁肯你骗天下人,不肯天下人骗你?”
  “是。”
  “少废话,下车了打开车斗看看。”
  “看你的诊断报告?”
  “傻逼,里面有枪,还有子弹。给你留的。我去帮你查康泰亨现在在哪儿。”
  …
  沈知昼在晚上十一点到达了伽卡。
  刚把车开进城镇,程嘉树就打来了电话。
  程嘉树说:“那个视频是假的,医疗队的确一周前就已经回去了。”
  沈知昼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又听程嘉树重复了遍,这才松了口气,不忘追问道:“那被绑架的是谁?”
  “那就是个从网络上剪辑下来的恶作剧视频,后期处理了一下,”程嘉树说着,声线陡然一沉,严肃起来,“不过,康泰亨的确去医疗队待过的那个村子调查过你。”
  “查到了?”
  “废话,”程嘉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不然怎么会那么精准地找到一个小女孩儿被绑架的视频来威胁你?”
  沈知昼皱了下眉,缓下车速,静静穿梭在黑夜之间,很久都没说话。
  “康泰亨布了个很大的局来抓你,”程嘉树说,“阿阚和虎仔也没死,他们都坚持说不是你杀的康绥,但康泰亨不相信他们,把人给绑了,不知在哪儿扔着呢。”
  说着,程嘉树讥讽一笑:“你们的兄弟情很感人啊,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也心软了?到时候,会替他们脱罪吗?”
  “我说过,”沈知昼的声音又平又冷,“我只心软了今天这一次。”
  “好,就一次,”程嘉树笑笑,不觉气氛也轻松了点儿,“康泰亨没查到你什么,他估计就是试探你,而你中计了,所以我说,心软绝对会害了你。”
  “……”
  “下不为例。”
  “……”
  程嘉树见他没反应,语气蓦地一沉:“沈知昼,你在听吗?我说,下不为例。”
  “知道了,”沈知昼哼笑了声,“你可真啰嗦。”
  “你回来找他,会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懒懒地笑起来,声音却愈发得冰冷,“当然是,回来杀他的啊。”
  “理由呢?”
  “惹毛我了。”
  “惹了你就要杀他啊?”
  “不然呢?”他冷哼,“我是个坏人,坏蛋最擅长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你这套对付小姑娘还差不多,”程嘉树意味不明地笑着,“就那种天真单纯的小妹妹,保证哄得一愣一愣的。”
  沈知昼将车子拐入了一条通明的道路上,眯着眼,注视着前方携着女伴从酒店门出来的康泰亨,眼神倏地沉下去,像是一匹狼在黑夜中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他打开车斗摸出了枪,不咸不淡地笑着答了程嘉树。
  “就是对付小姑娘学来的啊。”
  …
  康泰亨看到一身黑衣,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差点儿就没站稳。
  他不是怕他。
  他只是没料想到,他会直接来这里找他。
  “来早了是吗?”沈知昼凉凉地笑了笑,掏出了枪,“还是打扰你们了?早说啊,让我晚点来要你的命,我也不用这么早跑来了,还杀了你一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康泰亨今天出来并没带其他人,刚要掏枪出来,沈知昼抬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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