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晚晚-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转头望向舷窗外,浓云遮蔽日光,飞机已经浮在了云层之间,也不再颠簸了。
  他看她安静地窝在自己身侧,舒缓了一下思绪,问她:“你想说什么?”
  她没反应。
  他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喜欢我么?”
  她还是没反应,静静地靠着他。
  还是听不见啊。
  他没底没来由有些失望,抿了抿唇。她沉沉闭上了眼,一副倦意深沉的模样。
  看样子是困了。
  他便也不打算多勉强了。
  她这般安静,看起来也应该舒服多了,他给她盖好了衣服,又找来乘务员要了条空调毯。
  她还抱着他一条胳膊,他便用另一只手摊开,盖给她。
  然后,他也靠回了座椅,闭上眼,想阖眸浅眠一会儿。
  他浑身疲惫不已。
  尘埃即将落定,他的睡眠质量却没有恢复多少。提心吊胆,神经紧绷已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个安稳觉?
  …
  不知过了多久,晚晚突然醒来。
  她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噪音,不确定是现实中的声音,还是梦里梦见的。
  她坐直了身子,在他身畔不安分地动了几下。
  他在她身旁睡得很沉。
  她侧着脑袋,视线沿着他下颌,望到他沉静的眉眼。
  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他睡着了,不言不语的,也不会笑着盯着她看,她才有了勇气,抿了抿唇,立刻有了一些勇气,才细声细气地补充完自己刚才欲言又止的话:
  “刚才就是想说……我喜欢你啦。”
  像是在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突然,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隔着海绵耳塞,听到了。一字一句都不差。
  她惊喜地摘掉了耳塞,忽然,前前后后乘客们说话的声音,也像声道增强一般逐渐清晰了。
  她像是被关入了一个真空的罩子里很久很久,被放了出来,终于能跟外界接触。
  她左右回头,正仔细用耳朵辨听周围的声音时,突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听到了。”
  “……”她一下愣怔住了。
  他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眉目舒开,转头看着她。鸦羽似的眼睫微敛,幽深的眸底,全是她惊诧的面容。
  她仓惶地看了他一眼,一刻也不敢跟他对视,转头又陷回座位里,脸红得要揭下一层皮。
  “你说什么啊……我、我听不到。”
  他像是也当她听不到似的,安安静静地又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这回她见他没了下文,轮到她心底失落。
  才后悔了刚才装傻,想晃晃他胳膊让他醒来,他突然在她头顶哼笑了一声:
  “小骗子。”
  …
  长途奔波,早上因为赶飞机,一早就起来折腾了。
  下午三点他们到达了南城,晚晚已经倦得直不起身子了。她一进门就把自己扔到了宾馆的床上。
  睡着之前,朦朦胧胧地听沈知昼说他要出去一趟。
  听起来,他没想带她去。
  她不觉有些失望,闭着眼睛故意没回应,跟赌气似地不理他,也是在报复他在飞机上,听到了她的表白就没下文的事情。
  半晌,听到房内没了动静。
  她困意不减,慢慢地就跌入了睡眠之中。
  不知是不是开着窗,外面还飘雨的原因,她于朦胧之际,突然感受到,有一片柔软的凉意,轻柔地掠过她额顶。
  梦里,梦见他吻了她。
  还说:“你乖一点。”
  她拼命地跟睡神做抗争,一睁眼。
  满是寂然。
  他已经走了。
  她摸了摸额头,有些怅然。
  ……是梦吗?
  …
  晚晚再醒来,已是晚上十点了。
  她头脑昏沉,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不觉有些苦恼。
  自己睡得如此昏天暗地,昼晚不分的,晚上失眠该怎么办?
  她揉了揉眼睛,突然,于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微弱的光。
  外面应该才下过雨,湿意阵阵,飘着凉风。
  沈知昼站在外面露台上。
  一场雨带来了逼人的寒。
  他躬身趴在露台边沿,他穿了件厚重的枪黑色的夹克外套,领口裹得紧,小翻领设计衬得他侧脸的线条分明流畅。
  他是那种英气中带点儿邪气的男人,鼻骨笔直挺拔,侧边的廊灯撒下光辉,沿着他眉峰轻轻一拢,攒住的光,尽数撒入他幽深的眼底。
  他应该是才回来没多久,雨也应该没停多久。
  他额前一缕发沾着潮气,覆着他眉眼,他的眼神被徐徐腾起的青白色烟雾遮得扑朔迷离。
  他的瞳仁黢黑幽暗,此时站在那边,神色深沉,静得有几分深沉的肃穆。
  她总觉得他今晚有些奇怪。
  可说不上是哪里。
  他指尖一截烟灰扑簌簌落下,旋过半个身子,侧头之际,见她坐在床上,醒了。
  他眉眼轻轻挑了一下,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推门走进来。
  他径直过来,静伫片刻,又蹲身下来。
  房内没开灯。
  她只能循着外头廊灯昏暗的光,于隐隐中瞧清了他的轮廓。
  他蹲在她床边,那姿势却又像是那年他离开港城前,半跪在伯父的遗像前的姿态。
  挺直身子,腰背绷得笔挺。
  即使没穿他们警校的T恤,他胸口好像依然拓着一枚小小的国徽。
  他展开双臂,伸向她,“晚晚,过来。”
  她起先没有回应。
  刚醒来,头脑有些昏沉,反应都慢了几拍。
  他一直在等。
  他好像一直在等。
  等一个可以冲破黑暗,见到曙光的机会;等无边黑夜中的一缕光;等一个人,可以在这寒凉雨夜给他一瞬温暖。
  她漆黑的眼,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手脚并用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脸颊贴在他沾着潮意的头发上,微微抽气,捕捉到一丝清冽的烟草气息。
  他浑身一瞬间瘫软。
  这一刻,却不是垮了,只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可以放松时刻紧绷的神经,让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贪恋地,沉溺在一处温柔乡中。
  “你怎么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化作缕缕温柔,缠绕在他心头。
  一向对她缄口,一向不愿把一些沉重的事告知她的他,此刻终于放下了自己那些情愿扛起一切的倔强,侧头枕在她单薄的肩头上,鼻息微哑,说:
  “一个朋友去世了。”


第57章 薄光(6)
  程嘉树是开枪自杀的。
  沈知昼得知深感讶异。
  照病例报告和当年医生的嘱咐; 以他的身体状况,再熬个两三年没什么问题; 结束卧底行动如果他的精神状态好的话,坚持四五年、五六年也不是不可。
  沈知昼回港城后; 就与程嘉树断了联系。
  他们身份隐晦; 不便再过多来往,免得暴露彼此。后来他只知康氏团伙彻底被警方一举打灭; 程嘉树就功成返乡了。
  可笑的是,他连他的故乡到底在哪都无从得知。
  下午; 与他接头的线人对他解释——
  程嘉树潜伏了十几年,一朝功成,欢欢喜喜地回了家,可他日日翘首盼他归来的妻子; 在他回家之前; 就不幸车祸身亡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抛家弃妻,昏天暗日地在外混了十几年,混不下去了才回来。
  全世界都在唾沫横飞地指责他,指点他没良心; 无责任,还有脸皮回来,怎么面对家族; 面对亡妻。
  他的家乡重视家族宗堂,家里最年长的长辈早对他寒了心,颤巍巍地拿起拐杖; 将他赶了出去,连近身他妻子的遗像都不允许。
  小小的龛笼里,黑白照上娴静温善的女人还恍若初见那般,温柔地注视着他,无悲无忧的模样。
  她为他守了十几年的活寡,他们无儿无女,丈夫跑了,她无人依傍,受尽了外人冷眼,无人伸出援手助她,生活来源全靠她起早贪黑地做做小摊贩生意堪堪维持。
  他听说。
  旁人问起她他去哪了,去做什么了,她那柔光满目的眼里便多了坚定,只说她信他没学坏。
  她说,他是那么一个傲骨铮铮的男人。
  她说,她信他会回家。
  可她,终究却没等到他回来。
  大概,他是觉得结束了卧底行动,不需要再在黑暗中苦苦匍匐追寻光明,不用日日翘首以盼,可以回家见到爱的人。
  而等他回家的人也已萧索离世,他自己大病抱恙,也是个将死之躯了,生活就此全然失去了所有的盼头和意义。
  于是,便草草撒手走了。
  南城当地有个山庙,据说无比灵验,沈知昼第二天和晚晚起了个大早,去了那边烧香。
  一路上山,他把她的手死死地箍在手里。
  她感到痛楚想流泪,更多的,那酸楚的感觉却是由于听说了他那位朋友的故事。
  这里也不是沈知昼第一次来了。
  刚来这边的那几年,康泰亨为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生意兴隆,带领集团内部一干帮众,借着康绥过生日的机会来过这里烧香拜佛。
  也不知,心向光明良善的佛,看到他们这群残害人间的毒虫伏在地上低头叩首,会不会在心底冷笑呢。
  沈知昼向来是不怎么信这些的。
  可他今日屈膝在榻垫上跪立了良久,背影被佛寺的隐隐钟声敲得愈发笔直。
  他一抬头,望见神佛低眉温顺的眉眼,眼底就有热意浮动。
  晚晚替他去庙里卖香的阿婆那里买了香回来。
  他依然在那跪着,双手合十,表情深沉虔挚,笔挺的身影于香烟袅袅中,萧索处益发萧索。
  挺拔处,也益发挺拔。
  最后他深深伏低叩拜三次,她也跪在了他身侧,跟随他的节律,俯首红尘,低眉叩拜。
  直到香快燃到了尽头,他们才起身离开这里。
  出庙门时,天罕见地放了晴。
  一早来时还阴雨绵绵,无止无休,如今青天烈日,绽开薄雾暝暝,一束辽旷的光就凝在天际尽头,温柔无比。
  庙里卖香的阿婆笑着说,南城雨季向来是缠绵十天半个月的都不见云开放晴,今日这么唐突地乍现天光,真是出奇。
  他抬头看天,很久,很久,才牵住她挪步离开。
  白昼如炬,他心里却无比晦涩怅惘。
  可惜这么美的艳阳天,有人再也看不到了。


第58章 破晓(1)
  晚晚离开庙之前; 甩开了他手,借口又跑回去了一趟。
  她严令不许他跟来; 甚至三步一回头地叮咛他,仿佛藏着什么小秘密一样。
  她乖巧懂事的时候; 让人挑不出毛病。一任性乖张起来; 的确还像是没长大。
  他笑吟吟望她,嘴上应着“好”; 却迈开腿,假意跟了几步。
  “……”她以为他真的要跟来; 立刻涨红了脸,定在原地,拧着眉,紧张到有些结巴:“你、你别跟来。”
  他便站定在了原地。
  仰着眸; 微微眯起眼; 凝视着她,唇边染着一点和煦的笑意。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心神安静地对笑过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从激进的流淌状态,变为缓缓的溢散; 软化了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
  方才在佛像前低眉叩拜,被阴云密布的天笼得心神落寞的情绪,也如这天光; 一点点地放了晴。
  她站在他面前高两阶的青石阶梯上。
  阶梯有些陡,她与他上下之时,她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于是他走一会儿,就放缓脚步或者停下来等一等她。
  此刻,一束暖阳穿过他们之间,有光河在静静流淌。
  她倏忽一抬头,发现她与他,站到了几乎平齐的位置。
  他温柔深沉的眉眼,拨开素来的凌厉戾气,正对着她。
  她不用再抬头看他,也不用拼了命地,去追逐他的步伐。
  他就在她面前。
  再也不会离开了。
  她终于长大了,他也还在这里。
  不是她追赶了上来,而是他一直,就在这里。
  他好像从没离开过。
  如今还大跨一步,主动地,走到了她面前——
  彼此对视若干秒,他突然一步上前,迈出一条长腿,直接跨过一阶阶梯,踩住树影斑驳的光,和她站在同一级青石阶上。
  她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以为他是要强硬带她下山。
  他又恢复了那般高大的模样,高处她许多许多,使得她的发顶才到他胸口。
  他与她站在同一阶逼仄狭窄的阶梯上,一下缩小了彼此的空间。
  近在咫尺。
  近到,能听清他心跳的频率。
  能感受到他呼吸砸下来的温度。
  那天他说,总有一天,他会亲自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主动走到她的面前。
  不用她再拼命追赶。
  不用她再为他做些什么。
  不用她拼了命地长大,去探寻他那些晦涩的秘密,不用她一直努力跟他比肩平齐,不用她翻遍了世界,只为想把他找回来。
  她又只得抬头去看他了。
  可这一次,不觉得那么累了。
  不会觉得如何拼命也跟不上他的步伐。
  不会害怕他再一次消失而感到惴惴难安。
  他伸出手,作出个想弹她脑门儿的动作。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毛,立刻缩起肩膀用手心捂住额头。
  小时候她惹他生气,他就常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有时候力道控制不稳把她脑门儿弹起个肿包也是常有的事。
  她算是怕了他这一套。
  不过,恍然间抬眸,发觉他好似摘去了这些年因在黑暗中匍匐,而略有些萧索的模样。
  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地笑着弹她脑门儿的哥哥。
  他或许,还不到二十岁,正是大好的年岁,身上也没有那些可怖的、难以消去的疤痕。
  他心向光明,未曾见过黑暗,未曾经历过那些让人绝望的时刻。
  她不自觉又红了眼。
  要是还能回到以前该多好。
  要是他从没离开过,该多好。
  他只做个普通人,该多好。
  她捂着脑门儿片刻,他的手也没弹下来。
  只换了柔软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揉了揉她被晴天暖阳晒得暖融融的头发,低声:
  “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咬着下唇,重重地点头:“你别走。”
  “嗯,不走。”他应声。
  “别走。”
  “好。”
  “别再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衣摆,眼底泛起氤氲,语气喏喏的,几近恳求地说,“别,别走了……”
  唇角落下柔和一吻,温柔绵长。
  瞬间吞噬掉她所有的胆战心惊,所有的欲言又止,所有的惴惴难安,所有的想触碰,却收回手。
  他笑:“我都说了——‘好’,快去吧。”
  她这才松开他,坚定地往山上去。
  半道,出于担忧似地,还不放心地回头。
  可他就站在那里,丝毫不挪,如一棵终于能顶天立地的大树生了根,扎根在那里。
  扎根在她心里,屹立不倒。
  不曾枯萎。
  她终于肯转过头,放心地上山去。
  直到到了最顶点,也能看到长阶尽头他还在那里。
  再也不会离开。
  …
  庙在半山腰,她穿梭在上山下山的香客之间,不一会儿就轻飘飘地消失了。
  他等了半天,还是有些担忧。
  上上下下的都是些陌生人,这里怎么说也是异地,他一支烟刚点上,立马掐了就跟着上去。
  不仅她怕失去他。
  他也怕失去她。
  不知怎么,就想起那年康泰亨用个假视频威胁他的事情。
  那时本能的反应就是——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失去了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妹妹。
  不想也失去这个妹妹了。
  不知不觉跟到门口,遥遥一望,她在卖香的婆婆那里静立,侧颜干净纯真,不曾被纤尘浸染。
  她拿了香,转过身去。
  纤瘦背影如一缕烟,飘飘渺渺,荡入山间袅袅香火中。
  他等在门口片刻,没让她发现他。
  她上过香后出来,见他就立在那里。
  她不觉有些讶异,小脸憋红,嘴一呶就要朝她发火,他在她张口之前直接将她扛在了自己身上。
  脚底一瞬间落差让她惊叫一声:“沈知昼——你干什么!”
  然后她忽然就惊觉这里需保持安静。
  在周围人受到惊动,投来诧然的视线时,她终于老实下来,一下子软绵绵的像一只刚一炸毛,发现斗不过对方的小猫似的。
  他也仿佛得逞了一样,得意不减,将她轻巧地摆弄翻了个面儿,背到自己身上。
  她小小声地贴到他耳旁:“你干什么……”
  他不由分说地背起她往外走,沿着长阶,稳稳地节节向下。他的声音亦然沉沉而落,回荡在隐隐钟声里,平静地问她:
  “你干什么去了?”
  她有点儿生气,想开口责备他怎么说话不算数,突然就跟上来了,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半天,她却也不挣扎了,安安稳稳地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肩上。
  他背着她下山,她的脑袋在他肩上一颠一颠的,心绪却未曾被打乱,反而越来越平和安宁。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一天。
  他带她出去闹了一通,她赖在家门前那个大长坡中央,无论如何也不肯走,撒娇着非要他背她。
  以前总可惜那样的日子回不来了,可现在这样,好像也不赖。
  她静静地说:“我去求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回到港城了,不要出什么岔子。”
  他稍感讶异,不过立刻想明白了刚才她为什么执意不要他跟她上来。
  她好似与他心有灵犀,眨眨眼,循循解释道:“我直接跟你说,好像很不吉利似的……感觉不太好呢。”
  毕竟,尘埃落定之前,他得知了朋友的死讯,心事万分凝重,应该也会感到更加害怕吧。毕竟卧底任务不比其他,变数颇多。
  她再说什么要去求他平安的话,表意虽好,但总觉得,不够吉利。
  她不希望他出事。
  他只低沉地笑了,问她:“就这些了么?”
  “嗯……”她点头。
  “没求点别的什么?”
  “嗯?”
  她稍感讶异,抬了抬头。
  瞧着他侧颈的青色血管和坚实的喉结,心想刚才于阳光下看到的那个二十岁的,未从少年的稚气中脱出的他,如今的确从那个印象里总弹她脑袋,哄她开心的“哥哥”,变成了一个彻底的,铮铮铁骨的男人了。
  她喏喏出声,补充完自己的话:“……还有什么?”
  他一直缄默。
  直到下了山,将她从背上放下来,落稳了,也仿佛他自己的一桩心事落定,才笑着说:
  “没什么,我不是已经是你的了么。”
  …
  他们滞留在伽卡一周左右。
  通过这边警方人员的大力协助,他已经成功查明了林问江的制毒工厂的具体位置。
  林问江果然是老狐狸,老奸巨猾。
  他从业多年,经验老成,自然知道把制毒作坊固定一个位置危险极大,会引起警察怀疑,所以在伽卡遍布了大大小小五六个分业点,规模不一。
  多数是在即将拆迁的居民区或者棚户区里,等拆迁后转移走制毒设备,神不知鬼不觉的,踪影随拆迁留下的废墟瓦砾化为乌有,怪不得警察多年来都摸不到他的形迹。
  林问江甚至还在一个人员密集的村子公然租下了三四个蔬菜大棚,里面培育了制毒原料麻黄草、罂粟花等等,占地面积颇大。
  但培育的百分之八十的农产品,都合法合理地用正常手段向外输出,成了天然的遮掩。
  制毒的部分原材料,还是从伽卡当地人手里采购来的。
  近年来,伽卡及其附近缉毒力道逐渐加大,罂粟花本就是我国命令严禁私人种植的植物。
  先前由于当地管理不善,毒贩与官商勾结,村民们收入微薄,所以晚晚那年来到伽卡时待的那个村子,大部分村民依靠种植罂粟卖给毒贩的方式来维持生计。
  近些年整治有力,几乎已经没有人敢在这里公然种植罂粟了。
  那个遍布罂粟花的小村落,屋外大片大片诡谲鲜艳的红也已不复存在,长出了一片象征生命蓬勃,欣欣向荣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周围也常有军警巡逻监督。
  晚晚站在之前医疗队驻扎的屋子前,这里重新盖起了瓦砖房,整改成了一间二层楼高,占地面积颇大的民宿,老板是个生面孔。
  她刚开始还害怕沈知昼直挺挺地立在这里,有先前认得他的人会把他当成毒贩赶他离开。
  当地督查力度很大,但凡有人露出跟毒贩接触的苗头,被别人发现举报给警察了,今后的日子可都不会有多好过。
  明天就要出发回南城,明晚在南城乘飞机回港城。
  晚上,晚晚洗过澡出来,沾着一身腾腾热气。
  盛夏时节,民宿里没有空调,她浑身潮热难当,推开窗,在窗边晾了晾汗。
  拿手机拨弄了半天,翻到了许凌薇的电话,拨过去后,久久都只有绵长的等待音。
  连续打了三四次没人接听,就像之前她得知许凌薇真的死了的那个晚上,固执地,一遍一遍地打过去电话,可回应她的,永远只有忙音。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
  甚至打开窗户朝外面大喊了几声,想试试看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又都出了毛病。
  她不禁怀疑自己那时在飞机上耳朵突然听不见了,是否遗留了沈知昼打电话说的话。
  还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