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萦旧梦_阿幂-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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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嫮生两只手捂住了耳朵，可是敲门声还是一下一下地传过来，终于叫她不能忍受地站起来，一把把门拉开。
　　　　门外的章丽娟看到房门打开，一下子松了口气：“囡囡啊，凌桓到底啥地方叫侬勿开心了，有啥问题么摊开来讲，自家关房间里算点啥。”一面讲一面伸手去拉林嫮生。
　　　　林嫮生条件反射般地把手藏在身后，不想叫章丽娟看到自家青紫的手腕：“姆妈，啥银帮侬讲我帮伊发脾气了？”她第一反应怀疑的是家里几个佣人，哪里晓得章丽娟讲：“凌桓打过电话来了，讲是伊勿好，不应该惹侬生气，求侬再原谅伊一趟。下只礼拜都要订婚了，你们两个人到底为点啥吵得介结棍。”
　　　　说起来陆凌桓这个举动也算是情有可原的，既然林嫮生这里生气了，走下岳母路线，求岳母帮着说个情也算不上大问题，何况，他都没有交代出顾墨笙来。可是在听在林嫮生耳朵里，就好象陆凌桓是用章丽娟来压她，脸色一下子有些青，几乎是咬着牙问：“伊还讲点啥？”
　　　　“好了，先下去吃饭，有点啥事体，慢慢叫讲好伐？假使是凌桓的错，姆妈帮侬骂伊。”章丽娟几步抱住了林嫮生的肩膀，要把她往楼下带，林嫮生跟着走了两步，一下子反应过来：“姆妈，陆凌桓在下面？”
　　　　章丽娟还笑：“侬赶了人家跑，伊吓得勿敢上门，是姆妈叫伊来的。”
　　　　林嫮生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还不等章丽娟反应过来就冲下来了楼。
　　　　陆凌桓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听到楼梯急响就抬起头，果然看到林嫮生冲下楼，面孔上立刻笑了起来，迎了上去，刚想叫一声嫮生，就看到林嫮生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陆凌桓心里一下子没底起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嫮生？”
　　　　林嫮生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陆凌桓，你知道你现在象谁？你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你现在和煤球一模一样！”
　　　　“林嫮生！你太没规矩了，立刻帮凌桓道歉！”跟下楼的章丽娟听到林嫮生竟然把陆凌桓比成狗，就是平时再宠她也不能接受她这样没有礼貌。
　　　　平时章丽娟他们要说林嫮生做错了，陆凌桓一定会出言维护，可是忽然从自己喜欢得连心都可以挖出来的女孩子口中听到将他比喻成狗的话，怎么反应得过来，连话也讲不出了。
　　　　章丽娟就是对陆凌桓不是百分百满意，看到他这样魂不守舍，也有点心疼，又转向林嫮生：“林嫮生，姆妈叫侬道歉，侬听到伐。”
　　　　林嫮生像没有听见一样，紧紧地握着拳，两只眼睛里都是眼泪的盯着陆凌桓。
　　　　陆凌桓终于回过神，又向林嫮生走上两步，伸出了手：“嫮生，你在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在你面前尊严也不要了，得到的是你的看不起，是不是？因为顾墨笙，是不是。”
　　　　章丽娟听到顾墨笙这个名字的时候，面色也变，转过头去盯着林嫮生。
　　　　眼泪从林嫮生眼睛里滑下来，面孔上倒是笑了起来：“好，我道歉，我不应该把你陆凌桓和煤球相提并论，我不尊重你，不过，陆凌桓，最近几天我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需要冷静下。”讲完转头就走。
　　　　陆凌桓看到林嫮生的样子好象有点心灰意冷，一下子慌了，伸手就去拉林嫮生：“嫮生，为什么？你不要这样。”
　　　　“陆凌桓，你已经把我一只手拉青了，还想把这只手也拉青吗？”陆凌桓更加气弱：“嫮生，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本来林嫮生一直把被陆凌桓拉伤的那只手藏在身后，不想叫章丽娟看见，现在和陆凌桓吵昏头了，竟然对着陆凌桓举起了手。她本来皮肤又白又嫩，稍微碰伤一点就有印子，陆凌桓刚才下手又没有分寸，所以现在手腕上又青又紫的一大圈，看着简直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从林嫮生落地长到现在，章丽娟和林开愚夫妇两个一个手指头也没有弹过她，看到这圈痕迹，章丽娟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囡囡，侬痛伐？”转头又骂陆凌桓，“我帮侬老师以为侬会对囡囡好，保护伊，才答应拿囡囡嫁拨侬，现在婚还没结，侬就对伊下这种辣手，还到我面前来装可怜，以后侬还了得啊，吴妈！打电话请先生回来！”
　　　　陆凌桓嘴巴里象咬破了苦胆一样，看向林嫮生：“嫮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怕你到他那里去，一时冲动才拉了你一把，以后真不会了。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林嫮生还没开口呢，章丽娟已经插话了：“囡囡，侬勿要睬伊，这种男人全部是这样子的，冲动起来重手重脚，后悔起来打自家面孔也做得出，姆妈养侬勿是叫侬拨男人欺负的，就是侬爸爸学生子勿不可以。”
　　　　叫了林开愚回来能做什么？无非是以先生和未来岳父双重身份来压陆凌桓。陆凌桓倒是不怕林开愚骂他，只怕林开愚和章丽娟会得觉得他冲动不稳重，从而不肯把林嫮生嫁给他，更加发急，又叫了声：“嫮生，你说句公道话好不好？”
　　　　林嫮生到底不忍心叫陆凌桓吃冤枉，叹了口气：“姆妈，他真不是有意的。”
　　　　陆凌桓面孔上一下子笑开了：“是的，师母，你听见了，嫮生说了，我不是有意的。嫮生，我给你擦点药，好不好？你这样，到明天会更肿的。”
　　　　章丽娟本来是包了一肚子气，叫林嫮生那句真的不是有意的，一下子想漏了气一样，再看陆凌桓的态度，忽然也有点失望起来，倒不是说陆凌桓态度不好，而是陆凌桓态度实在太好。不管是被林嫮生比做煤球，还是叫她骂一通，对他来说都比不上林嫮生一句好话。这样的态度，多少叫人有点不安心。
　　　　林嫮生抬起没受伤的右手点着门外：“陆凌桓，你假使真的不想我生气，就让我冷静两天，现在先回去。”
　　　　陆凌桓还想再讲几句，章丽娟就开口了：“凌桓，囡囡讲要冷静冷静，侬就照伊的意思做，假使侬这句闲话也勿肯听伊讲，侬还要我帮侬老师相信侬伐？”
　　　　章丽娟开了口，林嫮生又是一副恨不得他现在就走的样子，陆凌桓也只好同意，又转向林嫮生讲：“那我后天再来？毕竟订婚的场地还要去看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讲这两句的时候，陆凌桓多少是加着点小心，生怕林嫮生摇头，一直等看到她点头了，才算松口气，规规矩矩地和章丽娟说了再会，又看了会林嫮生，到底还是走了。
　　　　一看到陆凌桓离开，章丽娟就同林嫮生讲：“侬帮我进来。”带头往林开愚的书房走。
　　　　等林嫮生跟进来了，章丽娟啪地一声把门甩上，在林嫮生面前走了几圈：“刚刚凌桓面前我帮侬留面子，现在侬帮我讲讲清爽，这桩实体帮顾墨笙搭啥架？”
　　　　林嫮生嘟了嘟嘴，想起顾墨笙的话来，索性讲：“假使我和他之间没问题，有十个顾墨笙又会怎么样呢？”
　　　　章丽娟点了点林嫮生：“这样子讲起来，真的帮顾墨笙是有关系的，陆凌桓勿是冤枉侬咯？只小鬼头，侬脑子昏忒了啊。顾墨笙是啥银侬晓得伐？伊结过婚，年纪大这种闲话我就勿讲了，但是伊明晓得侬要帮陆凌桓订婚，还要插足进来，侬当伊是啥好人啊！许艳晴侬还记得伐？伊会得身败名裂，就是顾墨笙动的手，侬看看手条子介辣，伊欢喜侬的时候自然会保护好侬，假使伊想弄侬哪？侬白相得过伊啊！”
　　　　“囡囡啊，今朝姆妈也看清爽了，陆凌桓这个人大毛病没有，小毛病是有。但是伊吃死侬啊，以后只有侬捏煞伊的，伊勿敢对侬上腔的。囡囡，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有一个侬捏得定的老公，日脚太太平平，有啥勿好呢？侬太平了么，姆妈爸爸也就放心了呀。”

　　☆、第114章

林嫮生张大眼睛看着章丽娟：“姆妈，但是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章丽娟反问：“有啥问题？他肯让牢侬，样样啥顺牢侬，侬还想要啥？我帮侬讲，顾墨笙这个银姆妈是勿喜欢的。侬想也勿要想。”
　　　　林嫮生听到章丽娟提起顾墨笙，一下子有点激动：“又拿顾墨笙牵出来，帮伊搭啥界啦！帮侬简直没办法讲闲话！”
　　　　章丽娟对牢林嫮生脾气再好也要急：“难能，现在嫌弃姆妈没文化了咯？闲话也勿肯帮姆妈讲了？”
　　　　林嫮生也又急又气地：“勿谈了，有啥好讲的。侬根本勿关心我以后会勿会勿开心。”讲完也不等章丽娟再说话，转身拉开房门。
　　　　房门外是被章丽娟叫回来的林开愚，林嫮生立停喊了声爸爸就跑上楼，紧接着就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
　　　　林开愚已经从吴妈，阿珍她们那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再一看林嫮生和章丽娟的样子，就晓得她们母女又谈崩了，只好先进来劝老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家解决，侬压着囡囡算什么道理呢？假使将来她不开心了，心痛的还不是你啊。”
　　　　一面讲一面去揽章丽娟的肩膀，叫章丽娟一把拍掉了：“侬晓得点啥，侬去问问侬宝贝女儿，假使顾墨笙没出现，伊会得觉着陆凌桓骨头软，没腔调伐！假使顾墨笙人品好，个么也就算了，我总归是想伊开心的，但是顾墨笙是啥银！手里有枪的！”
　　　　林开愚在章丽娟发怒的时候就关上了门，拉着她走到沙发便把她强按着坐下，他是知道陆凌桓一直肯让着嫮生的，再从他平时的为人来看，也是个有决断有魄力的，完全想不到面对嫮生的时候，他的姿态低到这样。在陆凌桓没有做嫮生男朋友未婚夫之前，这个也不算大缺点，可等两个人做了男女朋友，陆凌桓再这样摆低身份，就显得势弱了，也难怪嫮生会有意见。
　　　　以林开愚的观点来看，问题在婚前爆发倒是好事，大家可以趁早解决问题，对婚后的感情稳定只有好处的。如果不能解决问题，那么，他这个做人老师爸爸的，也只好出来棒打鸳鸯了。
　　　　至于顾墨笙，林开愚虽然也不是很喜欢，态度倒是没章丽娟这么激烈，毕竟目前为止，嫮生还没有表现出对顾墨笙有多深的感情来，一定要强压，反倒可能起到反作用。
　　　　只是章丽娟平时虽然拎得清，看得明白，到底缺少了点知识，这些话和她短时间里是解释不清的，所以林开愚也没和她细讲，只说：“太太，冷静点，现在囡囡又不是讲不帮陆凌桓订婚了，只不过提出点对陆凌桓的意见，假使陆凌桓能改，也是好事。”
　　　　章丽娟还气：“全是侬勿好，我老早讲过，小姑娘读啥书，认得点字就可以了，非要叫伊读高中，读大学，心也读散了。”
　　　　林开愚毫不介意地笑，拍着章丽娟的肩膀：“读都读了，还要退回去啊。算了，算了。再讲，现在啥年代？不是女子无才就是德了，小姑娘有文化，婆家也要客气点的，好了。”
　　　　章丽娟还想说话，隐约听到门外电话铃响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吴妈讲：“林宅，寻林小姐啊，啥银。啊，侬等等。”接下去就是吴妈急匆匆跑上楼的声音，两个人对看一眼，同时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
　　　　就看到林嫮生从楼梯上跑下来，冲到电话机前，伸手拎起话筒。就是离开了一段距离，林开愚和章丽娟都能看出林嫮生的手在抖。
　　　　林嫮生根本没留意到自己父母在书房门口，抖了声音问：“我是林嫮生，你们找我做什么？”吴妈找她的时候，是说电话是圣玛丽医院打来的，有关于陆凌桓的事要找她，听到是医院打过来的，林嫮生自然着急，怕陆凌桓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温柔关切地问：“林小姐吗？请问陆凌桓是您什么人？”
　　　　林嫮生咽了口唾沫：“他是我未婚夫，你们怎么有我电话。”
　　　　那头的女士好象听出了林嫮生的紧张：“您不用太紧张，情况是这样的，陆先生出了车祸，情况很严重，昏迷前把您的名字和电话告诉了我们，现在他需要立即手术，您看您现在方便过来吗？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林嫮生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好的，我过来。”电话挂掉的瞬间，她有一点茫然，怎么好好的就会出车祸呢？他开车一向小心的呀，难道是因为叫她连着赶了两次，心情不好，开车的时候没注意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嫮生更加的慌乱，忽然一只手搭到她肩膀上，吓得她一抖，回过头去，林开愚和章丽娟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章丽娟看到林嫮生一抖，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囡囡乖，勿吓勿吓，出啥事体了？”
　　　　林嫮生一下子哭出了声：“姆妈，是医院打电话来，讲阿哥出车祸要动手术，通知我去医院。”
　　　　林开愚的感觉上多少有些异常，觉得出事的时机也太巧了点，才和嫮生吵完架就出车祸了？心里不是不怀疑的，但是看林嫮生哭得喘气，也不好说什么，就说：“这样，我先过去看看，如果真的要做手术，再通知你们。”
　　　　可林嫮生一想到那个护士的话，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不要，要不是我叫他走，他也不会开车，肯定就没事了，都是我不好。”
　　　　章丽娟刚刚还在气林嫮生不听话，一看到她哭成这样，就又心痛起来，抱着林嫮生讲：“囡囡乖，凌桓勿会有事体的，姆妈爸爸陪侬一道去。”
　　　　林开愚虽然总有点不安，可是老婆和女儿一个哭一个催，催得他乱了手脚，只好叫来司机小黄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去圣玛丽医院。
　　　　林宅离圣玛丽医院距离不近，林嫮生又因为担心陆凌桓催得急，章丽娟只好叫小黄抄近路。
　　　　这条近路在两条马路的中间，横穿过去之后能缩短一半的路程，不过马路窄得只能开一辆车，平时车也少人也少。今朝小黄开上这条路时也和平时一样空荡荡的，连个行人也没有，只有路边新植的香樟树，一棵接一棵。
　　　　车子开上小路，开到有一半是时候，后面跟进来一辆黑色的别克，不过距离离得远，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所以林开愚他们也没放在心上，眼看着再过一个岔路口就可以开出小路的时候，忽然从岔路口窜出一辆克莱斯勒来，横亘在路当中。
　　　　小黄一个急刹车，车头也险险地抵到了横在路中央的克莱斯勒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倒车，可是后面那辆黑色别克也冲了上来，一前一后把林家的车子夹在了当中。
　　　　克莱斯勒的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男人，面色白净，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居然是石野村，真的是石野村。章丽娟第一反应是将林嫮生紧紧地抱在怀里。
　　　　石野村朝林家车子走过来的时候面孔上都是带着笑的，走到林嫮生坐的这边，撑着车窗弯下腰，好象根本没感觉章丽娟看他像看毒蛇一样的眼光，微笑着向林嫮生讲：“嫮生，你看我说过会救你的。我知道你一点也不喜欢陆凌桓。”一面讲一面拉开了车门，要请林嫮生下车。
　　　　林嫮生的牙关都有点叩响，虽然知道自家如果态度强硬，石野村一定会退让，可是他那的话叫她心里发慌：“你对陆凌桓做什么了？”她都能感觉到抱着她的章丽娟浑身都在都。
　　　　石野村无辜一般地歪一歪头：“做什么？你又不喜欢他，我会做什么？”讲着又把手往林嫮生面前伸了伸，“过来呀，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上辈子是夫妻，这辈子还是注定要做夫妻的。”
　　　　林开愚虽然知道石野村一直纠缠林嫮生，也听林嫮生章丽娟母女说过他精神异常，可是完全没想到异常成这样，根本就是精神分裂。他就是个男人看到也有点恐惧，嫮生一个小姑娘叫他这样纠缠，还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
　　　　虽然害怕，可是林开愚知道作为个男人，他应该保护妻女，所以推开车门下车：“石先生，久违了。”
　　　　石野村看到林开愚，态度倒是一下子恭敬起来，并起双腿，规规矩矩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林先生，您好。”
　　　　林开愚强自镇定地点一点林嫮生和章丽娟：“石先生，你这样出来吓到我太太和嫮生了。”
　　　　听到这句，石野村看向林嫮生，语气温柔得滴得出水来：“嫮生，我吓到你了吗？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来，到我这里来，我会保护好你，不管是陆凌桓还是顾墨笙，他们都别想伤害你。过来啊。”
　　　　讲到陆凌桓和顾墨笙的时候，石野村的语气近乎是咬牙切齿，可转瞬间又变得柔情款款，章丽娟吓得几乎要昏过去把林嫮生抱得更紧张，林开愚也觉得后心发冷，却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地讲：“石先生，嫮生有我和她妈妈，会保护好她的，你放心。”
　　　　石野村语声一下子拔高了：“林先生，你的爱护就是拆散我和嫮生吗？你看看，她有多伤心。”

　　☆、第115章

叫人毛骨悚然的是，石野村一副我全部是为了林嫮生好，你们都对不起她的姿态，简直可以讲是大义凛然，就是林开愚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男人也禁不住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对石野村说什么好。章丽娟把林嫮生抱在怀里，恨不得用自己去挡住她，尽管自己也在发抖，可还是不住地安慰她：“囡囡勿要吓，囡囡勿要吓。”
　　　　林嫮生眨了眨眼睛，把涌到眼睛里的眼泪逼回去，轻声同章丽娟讲：“姆妈，侬放开。让我出去。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章丽娟怎么肯松手，不断地摇头。
　　　　石野村见大家不出声了，又往车门走了两步，头已经伸进了车内：“嫮生，来呀，我带你走。”伸出的手抓到林嫮生的手腕上。
　　　　林嫮生咬着舌尖露出笑容来：“你退开呀，你不走开我怎么下车呢？”
　　　　石野村歪了头看了一会林嫮生，眼睛里都闪了笑，竟然真的退了出去。
　　　　可是他退出去有什么用？前面堵着车子，后面也堵着身子，甚至车子旁边还有打手。
　　　　林嫮生要下车，章丽娟怎么也不肯松手，外面的石野村还在催：“嫮生，过来呀，来，到我这里来。”
　　　　她吸了口气，忍住恐惧同章丽娟讲：“姆妈，我不下去，他不会罢休的。”
　　　　好象为了证明林嫮生的正确，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嫮生和石野村身上时，小黄想趁机溜走，叫石野村带来的两个打手一把掀翻，头被两只手按着，面孔紧紧地贴在泥地上，其中一个打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三角刃匕首，雪亮的刀锋已经贴到了小黄的喉咙处。
　　　　石野村还在笑着，手心朝上地伸进车里：“嫮生，你不要怕，我只是不想让他出去叫人进来捣乱。过来。”
　　　　林开愚忽然开口：“石先生，你看这条路偏僻得很，不如我们到我家去坐坐，安安静静地好好谈谈？”
　　　　石野村转向林开愚，金丝边眼镜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林先生，您能安静一会儿吗？你这样会吓着嫮生的。”
　　　　就是林开愚再见多识广，也叫石野村这句话吓得喉咙发干，竟是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万一说错话刺激到他，他的精神异常到这样，会做出什么来，谁也不知道。
　　　　章丽娟也是吓得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抱在林嫮生腰上的手臂叫林嫮生掰开了。
　　　　林嫮生挣脱出章丽娟的怀抱之后，咬着牙把手递给石野村。石野村笑着握着心爱姑娘的手，往怀里一拉，就把林嫮生拖出车子抱在了怀里。
　　　　尽管林嫮生已经告诉自己要和石野村虚与委蛇好把他打发走，可是叫石野村抱住的时候，浑身的肌肉还是僵硬了。
　　　　石野村抱着林嫮生，眼睛里好象闪过眼泪，在她耳边轻声问：“嫮生，你记得不记得，上辈子，我们也是这样要好的。”
　　　　林嫮生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才能克制住自己挣扎的冲动：“你先放开我，我透不过气了。”
　　　　石野村放松了手臂，却是没把林嫮生放开，反而在她耳边笑：“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林嫮生听到这几句话简直要作呕，到底还有些镇定，预备哄石野村先把林开愚他们放走，所以一口答应：“跟你回家吗？好的呀。不过，你先让我爸爸妈妈回去。我们之间的事，他们跟着算什么呢？”
　　　　林开愚也明白了林嫮生的意思，虽然十分不放心，可是也知道，如果他和章丽娟能先走，至少还能找到人来救女儿，咬着牙不出声，就是章丽娟要哭，也叫他低声威吓住了：“你是不是想害女儿。”
　　　　可是石野村哧地一笑，一只手在林嫮生面颊上温柔地摸一摸：“嫮生，你太没良心了。我冒着危险救你，可是你要放你父母走，他们会找帮手再把你抢回去，比如那个顾墨笙。”
　　　　林嫮生听到石野村提顾墨笙，却不提陆凌桓，再想一想刚才的电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你把陆凌桓怎么样了？”因为情急，这句话已经好说声色俱厉了。
　　　　林开愚一听林嫮生竟然对这个疯子疾言厉色，怕她火上浇油，那个疯子会更不正常，正想阻止，哪里想到的，在林嫮生的叱喝下，石野村轻声哄着：“我没要他死。我知道，他一向对你很照顾，他要死了，你会为他哭的。我不想看见你为别的男人哭，所以我留了他一条命，住几天院，很快会没事的。”
　　　　尽管石野村话说得温柔得象是在念情诗一样，可是如果林嫮生手上有刀，她可以保证自己一定会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