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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与玫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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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刚易折,年少时吃点苦头,有时候并不是坏事。

    江思邈问:“大学生活怎么样,一定有很多人追你吧?”

    陈絮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低着头,一本正经的答:“没有。”

    他笑着揶揄她,“你可别为了我小叔那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啊。”

    江思邈醒过来之后,父母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情给他听。除了念着让他重新入学读书,就是要他永远对谢尧亭感恩戴德。

    谢尧亭的工作那么忙,还坚持定期抽时间过来看他,从未缺席任何一场他的病例专家研讨会,治疗方案调整的每个小细节他都了如指掌。他甚至特意回了一趟神农架老家,接了退隐已久的谢家老爷子过来,给江思邈施针,刺激穴位,加速他的脑神经的复苏。

    可以说,江思邈能醒过来,他功不可没。

    但是,陈絮并不知道他做的这一切。

    在她的认知里,自她离开这里去山城之后,他们之间断了很久的联系。机缘巧合之下,谢尧亭去山城出差,促使他们重逢,之后也是她采取主动攻势,一路向前。

    没办法,她就是爱他,爱到低到尘埃里,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陈絮仿佛不愿多谈,转移话题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你办了延迟入学,手续应该也不繁琐,你会去清华读医学院吗?”

    “不。我打算去美国。”

    江思邈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好像已经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

    谢尧亭来接陈絮。医院门口不能停车,他就在马路对面耐心等待。

    寒风隐隐,夜色宁静而昏暗。

    他的车子停在路灯下,远处的都市霓虹与万家灯火交汇,流光溢彩。驾驶位的车窗开着,他的左手胳膊衬衣袖口卷到肘处,支在车窗棱上,指间捏着一只半燃的烟卷,白雾氤氲缭绕,七分稳重三分疏狂。

    他的侧脸轮廓半明半暗,皮肤像是上了釉的瓷器,有一种港片中朦胧的油画感。

    沉静似海的,哀颓如秋日落叶的,她一定是被人下了蛊,他的每个样子她都喜欢。

    陈絮沉迷其中,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

    谢尧亭察觉到她的目光,下车在垃圾桶顶上掐灭了烟卷,摆手示意她站在原地等他。他一步步穿过稀疏人流来到她身边。他自然而然的接过她的行李箱,然后牵住她的手过马路,边走边问:“见过邈邈了?”

    “嗯,他的精神很好。我们聊了一会儿。”

    说着,就来到了车边,他把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陈絮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低垂了眼睑,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垂在胸前的长发像是云锦绸缎的质感,在车顶灯的映照下泛着粼粼光泽。

    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就此尘埃落定,她眉宇之间的神色都放松下来。

    谢尧亭静静等了一会儿,见她依旧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缠着头发玩,心不在焉的实在可爱。他无奈轻叹,俯身过来,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她像是躺在阳光下发呆被突然吓到的猫咪,瞬间开启防御状态,下意识的往后撤了下身体,脊背紧紧抵在椅背上。

    谢尧亭觉得好笑,抬手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发,“注意安全,我们要出发了。”

    陈絮扭扭捏捏的说,“……我还是住酒店吧。”

    谢尧亭一怔,又把档位恢复成驻车状态,低声问:“怎么了?”

    陈絮低了低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如果因为我,让你的家人不开心,就不好了。”

    他的手掌抚了下她的侧脸,“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可以不见他们。”

    陈絮默不作声。

    谢尧亭低低叹了一口气,“小絮,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陈絮被他这质朴平淡的一句话触动,几乎立刻想要把胸腔里那颗心剖出来献给他,告诉他她的相思之情丝毫不逊于他。

    她侧过身体,朝露般纯澈的目光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我也很想你。”

    谢尧亭低下头,凑近她。

    他们的额头相抵,视线就此失去焦距,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再慢慢辗转深入,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她在病房中削好的苹果江思邈也不能吃,大半都进了她的腹中。

    烟草的清苦味与水果的香甜味交融,碰撞出一首缠绵悱恻的爱之乐。

    不知今夕何夕。惟愿就此天荒地老。

 第36章 9…4

    4。月半小夜曲。

    车子平稳滑出,汇入车水马龙之中。

    正值饭点;路上有点堵,刹车灯次第亮起;蜿蜒成河;汇流成海。整座城的光与色融成一片夜色阑珊;如海市蜃楼一般风姿绰约。

    陈絮心情很不错;只要跟他在一起,连糟心的堵车似乎都是罗曼蒂克。

    她看一眼车窗外,“不是这条路啊。”

    “我们不回家。”

    她歪着脸看他;疑惑道:“那现在去哪里?”

    “今天林槐过生日,我们去吃个饭。”

    陈絮恍然,点点头;“去他的店里吗?”

    “嗯。他这个人;年纪越大越爱热闹。过个生日,把旧友同学邀请了个遍不说,还特意强调让所有人都带上家属。”

    陈絮尤其善于提炼他话中的重点,她抿着唇笑,“哦;那……我是你的家属咯?”

    恰逢红灯。

    谢尧亭腾出一只手;弹了下她白皙的额头,笑道:“明知故问。”

    陈絮眨着眼看他,“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认识吗?”

    “当然了。”

    她嘟了下嘴,双手托腮扮乖巧,“也对,谁让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谢尧亭被她佯装自我陶醉的样子逗乐了,偏过头笑的停不下来。信号灯转换,后面排队的车子催促的按了下喇叭。

    陈絮不再继续扮演最差副驾驶,老老实实的窝在位子上,静静瞧他。

    大概是错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恍然发觉光阴沉静,时间的指针仿佛慢了半拍,空气中漂浮的每个因子都充斥着内敛的温情脉脉。

    夜色迷离。

    槐树咖啡馆的大门口挂了告示牌——老板诞辰,今日歇业。

    庭院里最适合进行露天的小型聚会。人气旺,鼎沸的热闹,连呵气成冰的冬日寒夜都变得莫名温暖起来。烧烤摊热火朝天的支在一角,宽大的墨绿色伞下有一个移动吧台。

    林槐正站在那里调酒,把不锈钢的雪克壶摇的眼花缭乱。

    谢尧亭带着陈絮一路跟朋友打招呼。

    林槐看到他们,老远就摆着手示意,待他们终于挤了过来,半道上谢尧亭又被人临时叫走,在一旁寒暄了几句。

    陈絮坐上高脚吧台凳,冲他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林槐口没遮拦的开玩笑,“小絮,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她不肯接他的话,而是笑着说:“生日快乐。”

    林槐也不是很在意,道谢之后,又道:“你走之后,某人为情所困,天天食不下咽。他最不爱跟企业和政府打交道,但是听说那个新药研发的项目在山城,他就忙不迭的推了手头所有工作。”

    陈絮愣了下,有些恍惚,“……我还以为是碰巧的。”

    “哪有那么多巧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蓄谋已久。”

    陈絮仔细回味了下他的话,又看一眼谢尧亭所在的方向。槐树上装饰满烁烁闪闪的小彩灯,他站在那里,似乎发觉到她的目光,笑着回望过来。

    林槐从吧台上推过来一杯鸡尾酒,掌心朝上示意道:“来,这杯是我专门给你调的,成年人可以喝酒了。”

    台面上,高脚水晶斗笠杯里盛着满满一杯马卡龙粉红颜色的液体,就像是那种蜜桃味的起泡甜酒的质感,杯沿一角别着一片薄薄的青柠檬,看起来甜蜜又青涩。

    陈絮接过来,试探似的喝了两小口,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辛辣感,有很清淡的桃子味,入口很甘甜,回味有些酸。

    她好奇的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林槐突然很坏的勾着唇笑了下,他摆手示意她附耳过来。陈絮下意识照做了,歪着头凑过去,听到他小声说,“……少女的酥胸。”

    谢尧亭走了过来,脸色阴沉沉的,不太好看。

    陈絮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既纯情又色/情的名字,她有些赧然,连忙掩饰似的端着酒杯喝了一大口,只剩了个浅浅的底。

    谢尧亭看她有些不对劲,蹙眉低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槐随意摊摊手,但笑不语。

    陈絮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杯子推回去,伸出右手的食指,向林槐要求道:“再给我一杯吧。”

    林槐又慷慨大方的给她调制一杯。

    陈絮接过来,握在手里。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脸热心跳的起身。

    夜深露重,谢尧亭带她进了咖啡馆的室内,这里变化不大,坐具桌台和通顶的格子架都是和式的简约风。

    白天的时候,林槐在厨房烤了蛋糕和曲奇饼,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残存的焦糖与奶油的甜香味。一室温暖如春,两三只猫咪窝在沙发里打着小声的呼噜。落地窗前的角落里有一架白色的立式钢琴。

    陈絮的眼睛一亮,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

    她一手执酒杯,单手按着琴键,随意试了几个音。她的手指跳跃在黑白之间,旋律在黄沉沉的暖光下蔓延开来,显得空灵而清净。

    谢尧亭站在一旁,手肘支在琴箱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小絮,弹一首吧。”

    “你想听什么?”

    陈絮大方在琴凳上坐了下来,仰着脸看他,下巴的弧度像是柔润蜜桃尖,白皙的脖颈显得愈发修长。说着,她就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搁在琴箱面上,然后双手交握着做了舒展的动作。

    谢尧亭的手指摸了摸下巴,笑着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低声答:“嗯……我喜欢舒伯特。”

    陈絮了然的点点头,双手落在琴键上,开始弹奏起来。

    舒伯特的小夜曲,节奏舒缓而清冷,带着情深意重的悠远绵长。

    灯光昏黄,桌台上有一瓶清水养的马蹄莲,无香,但是色泽洁白,无比纯澈。陈絮脊背挺直的坐在那里,她微微低着头,视线虚无缥缈的落在指尖,气质十分优雅矜贵。

    他喜欢她这样心无旁骛的样子。很喜欢。

    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天空飘起细小的盐粒子。谢尧亭握着方向盘四平八稳的开车。陈絮酒量浅,此前从未喝过酒,两杯已经轻易饮至微醺。车里暖气开的足,她望着挡风玻璃上来不及堆积着留下任何印记就立刻被融化掉的雪花,心中生出复杂的激荡感。

    挚爱就在身边。

    盔甲是他,软肋是他,他是她最深刻的渴望,也是她最坚定的信仰。

    车子稳稳停在地下停车场。

    谢尧亭下车,一手牵住陈絮,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两个人并肩走进电梯,一路平缓上行。他打开门,密码锁的提示音响起,回荡在走廊里。

    整间屋子,只亮了玄关一盏昏黄的廊灯。

    身后那扇门合上的刹那,这个空间仿佛与世隔绝。

    两个人默契而矛盾,都未继续往里走。

    谢尧亭的手按在了客厅吊灯的开关上。陈絮的掌心扣在他的小臂上,轻声制止,“……别开灯。”

    他的动作一顿。

    她借着酒精壮胆,在灰沉沉的暗中凑近他,浅浅的啄吻了下他略显寒凉的唇瓣。

    谢尧亭浑身一颤,没有主动回应。他捧住她的脸,声音喁喁软软的,因为压抑而显得有些嘶哑,“……小絮,你想好了吗?”

    陈絮小声嗯了下,算是回答了。

    她被情/欲冲昏了头脑,眼神变得愈发迷离而朦胧。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脖颈,伸出小巧的舌尖,一路向下,舔了舔他的脖颈和锁骨。

    她的脸上未施粉黛,脸颊弹软粉嫩,是那种只有年轻才可能有的青春与饱满。

    他嗅到她身上和发间特有的甜橘的味道,一直刻意克制的理智仿佛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低着头,轻轻的吻她,从发丝到额角,从鼻尖到唇瓣,轻轻缓缓的含住,一点一点的深入,辗转,吸吮,交融,沉醉。

    她的双臂环在他的腰间,脸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息。

    深夜。

    窗外路灯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簌簌而下,压在萧索的枯枝上,落在楼宇马路间。灯火阑珊处有晚归客,被这场大雪覆盖的城市,像是音乐盒玻璃球里的世界,穆静而端庄。

    陈絮身上穿了一件修身版格子衬衣,一丝不苟的扣着最上面的纽扣。她稍微与谢尧亭拉开一点儿距离,她低着头咬了下唇,抬手解开扣子,指尖微微发颤,一颗,又一颗。

    谢尧亭突然握住了她正在动作的手。

    她微微怔愣,抬眼看她,声音有些羞赧的委屈,“……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奈的浅叹,他的声音喑哑而低沉,“……我知道。”

    他的掌心裹挟着萧瑟的凉意,指腹圆润而干燥,一颗颗从上至下,帮她解开胸前的纽扣,指尖相触,灵巧翻动,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

    衬衣直接褪到地上,瞬间春光乍泄。丝缎般触感的香肩展露无遗,白玉雕就的蜜桃双峰掩映在文/胸之下,欲拒还迎,欲语还羞。

    她看着他,眸中水灵灵,脸颊粉嫩嫩,肌肤柔滑滑。

    谢尧亭苦心孤诣的克制就此彻底失控,烈火焚身,沉沦欲海,无止无休,无穷无尽。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背,沿着脊椎一路向下。他托起她的臀,她八爪鱼似的攀在他的肩上。他抱着她,坐在餐桌上。木制的水果盘被挤在地上,滚落遍地橘子。黄澄澄的圆映在乌沉沉的地板上,像一幅静默的工笔画。

    云里行舟,雾里看花。窗外落雪,一室旖旎。

    谢尧亭抱着陈絮,两个人从客厅,到沙发,再到卧室,他们互相亲吻,互相诉说绵绵情话,互相贴近彼此最深刻的欲/望。

    雪光皎洁似月。

    星空深海一般釉蓝的床单上,两具雪白的胴/体缠绵交合在一起。

    她胸前肉颤颤的两枚水蜜桃,被他握在掌心稍稍揉搓了下。她的双腿缠上他的腰,他的滚烫进入她的秘境。那种从头顶到脚掌心的酥麻颤栗,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直冲云霄的快感,让她情难自禁,嘤咛出声。

    食髓知味,饮食男女浅荡在欢愉之海,乘兴前行,沉醉不知归处。

    深冬之时,三月桃李,灼灼盛放,艳冶至极。

    陈絮窝在谢尧亭的臂弯中,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那种草本植物的清苦药香,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说,“我爱你。”

    谢尧亭爱怜的看了一眼怀里的陈絮,掌心按着她的后脑,低着头轻轻吻了她的额角,“我也爱你。”

 第37章 10…1

    1。浮生小记。

    天亮了; 雪也停了。

    室外气温低,屋里升了地暖; 温差在窗玻璃上绘制一层迷蒙的冰花。马路两侧的高大树木叶子落光了,疏枝上雾凇沆砀; 阳台上草木弥蔓,好像是两个世界。

    陈絮洗完澡出来,身上随意套了件纯白色的水洗棉睡裙; 设计很别致,宽大的半袖,扬落之间像是蝴蝶的翅膀。裙摆很短; 下面支着纤长雪白的两只腿,一双裸足踮起来踩在地板上,林间麋鹿一般; 悄没生息的走到厨房。

    谢尧亭的作息习惯早已养成; 生物钟每天雷打不动; 从不赖床。

    菠菜汆熟切碎与蛋液面粉拌匀,平底煎锅上抹了橄榄油; 舀一勺浇上去; 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响声; 蛋液凝固成饼。

    陈絮趴在门前,看他身上穿一件咖啡色的羊绒开衫; 为了方便活动,袖口捋到肘处,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腕; 与料理台沉沉的灰对比鲜明。

    他发觉她探寻的目光,侧过脸笑道:“起床了。”

    “嗯。”

    “放假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一颗拳拳赤子之心,带着满腔诚意,说:“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谢尧亭微微一怔,“……明天陪你。”

    陈絮背着手,俏脸一红,说:“一言为定,明天我们要一起睡到日上三竿。”

    他笑笑,问:“早餐吃紫薯杂豆粥,咸鸭蛋配粥吃,还有菠菜饼。前几天许阿姨新做了酱瓜和送过来,切一点当小菜,够不够?”

    她轻声嗯了下,接着很为难的皱眉,“可是,我不爱吃菠菜啊。”

    谢尧亭利落的盛出一张黄灿灿的蛋饼在盘子里,又在锅内浇上一勺蛋液。他是那种做任何事都似乎能游刃有余的人,“小朋友不准挑食……”

    这句说教话音未落,他的眼角余光略微向下,看到她夏日新棉似的一双裸足。

    桦木地板泛着淡淡的黄,前段时间刚做的保养,打了蜡,色泽柔润,倒比她肌肤的细腻质感逊色不少。

    他喉头微动,低声责她,“……去穿上鞋。”

    陈絮应声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哒哒哒跑进厨房,像个树袋熊一样拢住他的腰,然后把脸贴在他的后背,尽情呼吸他身上那种温和清儒的草木香,鼻腔里发出满足的声音。

    谢尧亭怔了下,也不管她,只是笑着继续做饭。

    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从厨房到客厅,又到餐桌,直到他布餐完毕,她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一顿饭吃的浓情蜜意,说什么也笑,不说什么也笑。他向来斯文稳重,竟也被她晴光潋滟的一双眼看的一颗心化成一潭蜜糖水的湖。

    吃罢饭,陈絮自告奋勇的洗碗。

    谢尧亭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兴致勃勃做家务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提议道:“要不要喝茶?”

    她回过头,“要。”

    等陈絮洗好碗碟,挨个放在沥水架上出来的时候,茶几上的马克杯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杯冒着袅袅白烟的药草茶。

    她端起来喝一口,满嘴的药味儿,倒也不难喝。她扬声问:“这是什么啊?”

    “人参茶。”

    她问:“怎么有甜味?”

    他说:“怕你喝不惯,加了紫苏和陈皮,还有一点甘草。”

    谢尧亭在书架前找了一本书,拎在手里坐在沙发上。

    陈絮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笑着扑过来,非要跟他挤在一起。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脸问他,“你在看什么?”

    谢尧亭顺势把她揽在怀里,一只手臂越过她的肩膀折回来翻开书,明朝张岱《陶庵梦忆》,她啧啧两声,“文言文啊?”

    “有注评。”他言简意赅答。

    她窝在在他怀里,随着他翻书的速度看了几页,大致都是些玩赏文物,流连各地的小短文。张岱放浪形骸又标榜高雅清绝,这种矛盾大概也是与明末大时代的动荡不安有关。

    谢尧亭看到张岱描述湖心亭雪景,说:“有一年冬天,我在扬州参加一个活动,在平山堂住,刚好遇到瘦西湖上下雪,跟这个感觉差不多。”

    从阳台落地窗望出去,低处远近的楼顶都是一片茫茫素白,这是城市的雪色。

    陈絮心生向往,就说,“那下次我陪着你再去看一次。”

    谢尧亭浅浅的笑开了,轻轻摸摸她的头发,“好。”

    室内太温暖,他的怀抱太让人安心,声音不再是透过电波,真切的回荡在她耳边,以至于她很快就昏昏欲睡的去会见周公。

    陈絮小猫一样的蜷缩在沙发上,枕着手臂趴着睡得不省人事。

    谢尧亭轻手轻脚的放开她,起身去卧室拿了一条绒绒的毛毯盖在她身上,俯下身的时候,指关节不受控制了碰了碰她白皙软嫩的脸颊,眉梢眼角的满足笑意无需隐藏。

    待她再醒来时,已经是过午了。

    橘红色的太阳升上来,挂在树腰,主干道的积雪渐渐融化,露出灰白的柏油马路。

    早饭吃的晚,两个人都不太饿,换了厚衣服出门大采购。

    节日里氛围最浓厚的地方莫过于超市了。

    谢尧亭徘徊在水果生鲜区,挑选了一些食材。陈絮四处转了一圈回来,沿着冷柜一路拿过去,黄桃味的酸奶,益生菌,盒装的冰激凌……满满当当的装了大半个手推车。

    除非是需要双手并用拿东西,其余的时候,她不是挽着他的胳膊就是牵住他的手掌,像是潮汐依恋月亮般难分难舍。

    从超市出来,去地下停车场把东西放进车子的后备箱。

    陈絮打开一盒酸奶,咬着吸管,因为超市内温度高,脸蛋被熏成红扑扑,可怜兮兮的,“……我有点饿了。”

    谢尧亭用遥控钥匙按上锁,“想吃什么?”

    “我刚才看到街角有一家蛋糕房。”

    他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过去。

    蛋糕店内很安静,整体是复古的墨绿色装修。可以点一份面包加热,然后坐在街边的位子,隔着落地窗观望人来人往。

    穿灰色围裙的店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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