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_林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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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心嘉迈着步子走过去。
　　　　红木椅子摆在屋中间，靠着窗户，外面的大好阳光洒进来，细细碎碎的光影在他的杯中若隐若现。
　　　　霍祯抬头的一瞬，也很快发现了跟在叶心嘉身后的叶云筱。
　　　　叶云筱穿着白校服，背了个双肩包，面目稚嫩，却和叶心嘉的眉眼很像。
　　　　“这位是……”他微挑眉毛。
　　　　叶心嘉忙反应过来，却还没开口介绍，就被叶云筱抢了话：“我是心嘉的妹妹，南城七中初一三班的叶云筱！你是谁啊？”
　　　　叶心嘉脑袋瞬间一疼！忙拉住叶云筱对霍祯：“不好意思霍先生，这是我妹妹云筱！下午我要去她学校看她表演，所以今天就带她一起出来吃饭，霍先生不要介意，等会儿我让她去外面自己玩儿……”
　　　　霍祯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介意，小妹妹可爱，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
　　　　叶心嘉仔细看了他几眼，确认他是真的没有不悦，又对叶云筱使了个眼色，和她一起坐下。
　　　　霍祯道：“今天请叶小姐出来，也是特别感谢叶小姐上次的帮忙。”
　　　　叶心嘉和上次一样谦虚：“哪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他笑：“帮的上，那天回去之后，方法我就解开了，省了不少时间。”
　　　　叶心嘉双眼微睁，惊喜道：“解开了？”
　　　　他点头。
　　　　叶心嘉开心道：“太好了。”
　　　　霍祯看了着她的笑脸，猛然恍惚了下。
　　　　记忆常常跟人开玩笑，十年时间，把太多人，太多事情原本的模样都变了。
　　　　就像那数独游戏，明明仿佛路还是原来的路，可结局就是不一样了。
　　　　他稍稍敛目，唇角弯了弯。
　　　　叶云筱算是老实许多了。
　　　　她年纪小，却不是不懂事。叶心嘉和霍祯说话的过程中过，她却听出来了，霍祯确实跟心嘉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场饭局，是霍祯布的，说是感谢心嘉帮他的忙。
　　　　可是叶云筱也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心嘉说的那样寻常。
　　　　霍祯高深莫测，她瞧不出端倪，可是叶心嘉她了解。
　　　　她看霍祯的眼神可不简单。
　　　　叶心嘉和霍祯只见过这几次面，说起话来还是拘谨，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个叶云筱。
　　　　幸好没说几句话就上菜了，桌上均是普通的南城菜。
　　　　花蟹粥，莲子鸡，生笋炒蛋，姜汁皮蛋，一壶花茶配蜜三刀。
　　　　霍祯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都是普通菜色，不过是自家做的，味道还是不错，尝一尝。”
　　　　叶云筱不喜欢跟人客气，他说吃，她就立刻拾起筷子夹了一块儿鸡肉送进嘴里——
　　　　“唔——”一声叹，叶云筱竖起大拇指，嘴巴里流着香，“好吃！这菜看着这么普通，怎么这么好吃？”
　　　　叶心嘉干笑一下：“云筱，注意吃相。”
　　　　霍祯破颜为笑：“没那么多规矩，爱吃以后可以常来，报我的名字就行。”
　　　　叶云筱瞪着眼睛问：“你刚刚说自己家的店，是说这是你开的店吗？”
　　　　说话间，她又试了其他菜，都是美味。
　　　　霍祯道：“嗯，所以你们以后可以常来。”
　　　　叶云筱叫道：“哇！你真会吃，我家阿姨做的饭也好吃的，可是没有这里做的好吃！”
　　　　霍祯道：“我这人吃饭不挑，我母亲却喜欢吃南城本地菜，所以开了这家店。”霍祯道。
　　　　叶心嘉听到他说起自己的母亲，心里一怔。
　　　　叶云筱不知道，大大咧咧地问他：“那你妈妈也经常过来吃吗？”
　　　　霍祯道：“我母亲生病，如今几年，吃不得这些东西了。”
　　　　叶云筱一顿，又问：“你妈妈生了什么病啊？”
　　　　“云筱！”叶心嘉喝住她，脸色已有些不好看，“抱歉霍先生，小孩子说话没轻重……”
　　　　霍祯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漩涡，能把人吸进去，叶心嘉心里慌了一下，有一秒钟，她仿佛觉得他刚刚那话是说给她听的。
　　　　霍祯的母亲患癫痫，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叶心嘉低头，手里还拿着一只蟹钳，微一用力，蟹钳碎开，她的手指被碎屑扎住。
　　　　“嘶——”猛然丢下来，就见血从大拇指侧流出来。
　　　　叶云筱看到了，“哎呀”叫了一声，“血！什么东西扎到的！”
　　　　叶心嘉也慌了一下，把手放进嘴里，却没觉出痛……
　　　　“没事……”
　　　　“什么没事？给我看看！”叶云筱把她的手拿过来看。
　　　　霍祯在她们对面坐着，也看到了。
　　　　“蟹钳扎到手了，等会儿我叫人过来拿些药。”
　　　　叶心嘉忙摆手：“不碍事，一个小口，已经不流血了。”
　　　　霍祯把手边的帕子递给她，道：“小心一些。”
　　　　叶心嘉顿了顿，慢慢接过来，轻说了声：“谢谢。”
　　　　这顿饭吃到最后，叶心嘉话都很少。
　　　　最后走的时候，霍祯问了她：“你和你妹妹回学校？”
　　　　叶心嘉简单回答：“嗯，下午要看她的表演。”
　　　　霍祯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没有继续，最后只道：“本来还想让叶小姐再帮个忙，不好耽误你们姐妹的约定，还是下次再说。”
　　　　叶心嘉问：“什么忙？”
　　　　他直言道：“负责新北区开发的胡书记，我想你可能听说过，他儿子喜欢玩数独游戏，我不好直接去跟他接触，就想请叶小姐再帮个忙。“
　　　　叶心嘉才恍然大悟他为什么要解数独，原来是这样。
　　　　商人，惟利是趋。
　　　　正说着，霍祯接了个电话，回头便道：“和叶小姐还有叶小姐的妹妹一起吃饭很开心，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不多留了。”
　　　　叶云筱在叶心嘉身旁微微皱眉，心中吐槽，这是什么意思？不送我们？
　　　　叶心嘉心里又何尝不是失落，可失落归失落，还能强求他？
　　　　她客气道：“也谢谢霍先生的邀请，我们吃的也很开心，下次见。”
　　　　他淡然颔首，就这样，走了。
　　　　回途的车上，叶云筱对叶心嘉说：“心嘉，找男人要找爱你的人。”
　　　　叶心嘉一愣，半晌才回神，撩了耳边的发笑她：“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叶云筱老气横秋道：“我年纪小，可不代表我不懂啊！哼，你就不听我的话吧！”
　　　　叶心嘉摇摇头，拉了她的手，那人的漠然在眼前一闪而过。
　　　　她突然对叶云筱道：“你觉得他好吗？”
　　　　“嗯？谁？”叶云筱故意问。
　　　　叶心嘉啼笑皆非：“还能是谁？就是哪个人，你喜欢他吗？”
　　　　叶云筱撇嘴道：“我当然不喜欢他啊！不过你要是喜欢他的话，我也没什么话说的！”
　　　　叶心嘉皱眉，又问：“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叶云筱道：“唔……一般般吧！”
　　　　叶心嘉不问了。
　　　　叶云筱听不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她，叹口气说：“我不是说他不好，这个大叔还蛮帅的，可是人太冷淡了……他也不会心疼人。我知道你们大人的世界我不懂，可我知道，心嘉，你如果喜欢他，会很累的……”

　　☆、第十四章　利用

会不会喜欢霍祯这个问题，叶心嘉从来没想过。
　　　　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太有自信，也许是因为她对霍祯太有自信。
　　　　她靠近霍祯，从来不是因为喜欢。
　　　　这些问题，她自然不会对叶云筱说。
　　　　这晚叶云筱在叶心嘉这里住，打电话跟叶家说了，夜晚，叶云筱睡着了也一直抱着叶心嘉，小时候乔林不在，抱她的人一直是叶心嘉。
　　　　大了些之后，陶舒陪她多一些，她也亲近陶舒许多。
　　　　有时候，叶心嘉也会妒忌，可是叶云筱是叶云筱，她是她。她不敢把自己的阴暗带给一个纯洁的孩子……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净土。
　　　　那日饭局之后，叶心嘉很久没见过霍祯。
　　　　天越发冷了，南城预报，像是要降雪。
　　　　这段时间，叶心嘉忙完会去看看霍祯的房子，半个月时间，已经把房间装修的差不多了。
　　　　简约冷硬的风格，倒是和霍祯很般配。
　　　　过十二月，树下置业终于拿下临湖区的那块地，奠基仪式定在中旬举办。
　　　　消息一出，销售部的人都忙了起来，每周都会有一场活动。
　　　　奠基仪式这天，叶心嘉在南月城前厅忙得焦头烂额，中午刚有口热水喝，就被俞可拉走了。
　　　　俞可神色紧张的样子，说：“走，跟我去前面南月城酒店开会。”
　　　　叶心嘉说：“开会？你带我干什么？”
　　　　俞可说：“你不想坐我的位置啦？别废话，赶紧走，有你想见的人在！”
　　　　叶心嘉愣道：“谁？”
　　　　俞可说：“霍祯。新北区开发案负责人胡书记也在，都是奠基仪式的嘉宾，好像会谈新北区的开发方案，这会儿在那边大厅喝茶，梁忠让我过去做笔记，你也跟过去学一学，以后熟门熟路好办事！”
　　　　叶心嘉立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俞可去了。
　　　　路上俞可问：“前几天一直在忙，都忘了问你跟霍祯怎么样了，吃过饭之后，还见过他吗？”
　　　　她这样一问，叶心嘉就想起了那日叶云筱对她说的话。
　　　　她沉声说：“没了，毕竟这之前接触的机会也比较少，他没什么事也不会找我。”
　　　　单是那次约她吃饭，其实已经令她意外了。
　　　　俞可听罢点点头道：“也是，不过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他最近也忙，日理万机的人，你能期盼他有多少时间想得到你？哦对了，你说他认出来你了吗？”
　　　　叶心嘉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俞可看她，眉头微皱：“不知道？”
　　　　叶心嘉说：“我想他应该是忘了我，但是他一定不会忘了叶家。那日吃饭的时候，他提到了他母亲，我后来问了，原来他母亲还在世。”
　　　　俞可在前面走着，回头道：“十年前叶家人没有帮他，你觉得他会恨你们吗？”
　　　　叶心嘉干笑了一下，道：“那就要看他的胸襟了，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一定不会再让人把他踩在脚下。”
　　　　俞可叹了口气，上前拉她：“走吧，跟我过去先看看情况，如果有机会，你跟他多说说话。”
　　　　临湖区开了一块儿做了奠基仪式的场地，竞标之后树下已着手圈地建围，此次邀请的嘉宾都在南月城酒店落脚休憩。
　　　　俞可带叶心嘉赶到时，几位有头有脸的地产大亨正在内厅喝茶，俞可先找了梁忠，问了句：“梁总，不晚吧？”
　　　　梁忠道：“不晚，赶紧过去，认识一下人，唉？这是谁？”
　　　　除了那几次见霍祯，梁总不常去南月城，叶心嘉在公司也从来没有对俞可之外的其他人说过她跟叶家的关系，梁忠自然不认识她。
　　　　俞可介绍说：“这是我们部门的置业顾问叶心嘉，上次霍总在南月城买房子，是她接待的。今天过来见见人。”
　　　　梁忠皱了下眉，也没说别的。反而是叶心嘉没好看他太多，一看到他就想起来梁茹君……
　　　　俞可这边久去跟几位老板打招呼。
　　　　叶心嘉没跟着，只在旁边看，也在寻找霍祯的身影。
　　　　却没有找到他。
　　　　只看到贴着霍祯名字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眼镜，很是斯文呆板的样子。
　　　　没找到霍祯，叶心嘉兴趣淡了些，她往后退，藏在后面。
　　　　隔了会儿，俞可走到了那个模样斯文的人跟前，叶心嘉看到她与他说了几句话后，竟转过头来，对她招手。
　　　　叶心嘉怀疑地看了眼身后，没有人。
　　　　她确定俞可是在叫她，顿了下，终于抬步走过去。
　　　　俞可拉住她，笑对那男人说：“这位是我们销售部的叶小姐。”
　　　　那人挂上笑：“叶小姐，你好啊！”
　　　　俞可又说：“心嘉，这是胡书记，霍先生跟他说了你呢。”
　　　　叶心嘉有些莫名：“啊，胡书记你好，说……到我？”
　　　　胡书记，她记得霍祯说过，也想起来他是新北区开发案的负责人，这会儿也是南城炙手可热的人物，竟没想到是这么温雅平和的人。
　　　　胡书记与她握手说：“呵呵，我是听霍先生说了，你会解数独？”
　　　　叶心嘉慌忙看了俞可一眼，又忙对胡书记说：“呃……谈不上很会解……就是前段时间倒是研究了一下……”
　　　　胡书记笑道：“我有个儿子，什么都不爱，就喜欢做这种东西，前段时间迷上了数独，那东西复杂，也没人愿意陪他玩，改日叶小姐有空，到我家去坐一坐，叫那臭小子出门看看太阳。”
　　　　叶心嘉极有眼色，也笑着接道：“真的啊？好难得有小孩子喜欢这种东西。”
　　　　胡书记摇摇头说：“那臭小子跟走火入魔了一样，唉，不过也没有坏处，能让他多动脑子。”
　　　　叶心嘉点头，又聊了一会儿，在俞可的公关下，互相留了电话，气氛很是融洽。
　　　　过后叶心嘉到后面透气，俞可寻到她，问她：“看出来没？霍祯自己想亲近胡书记，但却不好做的明显，就把你推出去。”
　　　　“看出来了。”叶心嘉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被人利用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便，半个月前那次午饭过后，霍祯就对她直白地说了目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花了些时间消化，抬头间，俞可把抽了一半的烟捻灭，说：“时间快到了，前面正在准备让人往临湖区去，你也过去吧？”
　　　　叶心嘉提不起来心情，摇头说：“不了。”
　　　　俞可道：“霍祯可是先过去了？你不见见他？”
　　　　叶心嘉想了想，自己现在状况不好，见了他，恐怕也不太想跟他说什么话。
　　　　俞可看她不语，只好叹口气道：“想好了啊？下次再见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叶心嘉道：“不怕，你说过机会是创造出来的，
　　　　俞可莞尔道：”好吧，有你的！”
　　　　正说着呢，走廊里跑来一人，急的满头大汗，俞可定睛一看，策划部的徐春南，负责这次奠基仪式的总控。
　　　　这会儿奠基仪式要开始了，他怎么在这儿？
　　　　俞可拉住他：“小徐！你怎么跑这儿了？”
　　　　徐春南由她们跟前跑过来，被这么一拉，定住看到是俞可，急忙叫了声：“俞可姐！您在啊！哎哟我急着过来看一下嘉宾人数够不够呢！”
　　　　俞可皱眉说：“这事儿不是早就要确定吗？这会儿着急忙活的要干嘛？”
　　　　徐春南一脸难色：“可不就是早确定好嘛！单是前头的公关公司找了几个礼仪小姐，赶到跟前了，有仨姑娘彩排时冻感冒了，死活不上了，这会儿找了俩能替上，我寻思这样就行了，没想到叶二小姐来了，一数人不够，在后台发脾气呢！这次活动的公关公司是我一哥们儿开的，可不就是我来补这窟窿吗？妈的，我还真没有遇到过被礼仪逼死的事儿！我这会儿去看看嘉宾人数，要是有没到的，还能给叶小姐一个交代！”
　　　　俞可说：“那你不用去了，今天人数都全，你还是赶紧去找找有没有礼仪能替上！”
　　　　话一说出口，徐春南就要抓墙：“要死了要死了！这他妈真被这个逼死，我也不活了！”
　　　　俞可笑：“多大的事儿啊！”她挑眼看到叶心嘉，问徐春南，“你瞧，我这姐妹儿怎么样？”
　　　　闻言，徐春南上下看了眼愣在一旁的叶心嘉，叫道：“好啊！这位姐姐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质的！绝了啊！”
　　　　叶心嘉：“……”
　　　　俞可大笑：“那行了，就让你这位姐姐帮你个忙吧！”
　　　　徐春南满眼冒红心：“成成成！太完美了！”
　　　　叶心嘉终于开口：“打住！你们不是开玩笑的吧？让我做礼仪？”
　　　　徐春南道：“姐姐，真不开玩笑！你真行的！我知道做个小礼仪要委屈你了！但你烦心吧，大恩大德我一定赴汤蹈火来报！”
　　　　叶心嘉：“……”
　　　　被俞可推到了后台，徐春南在前面跟叶云容解释，叶心嘉就在后面换衣服，旗袍穿在身上，拉上披肩。
　　　　她一边换一边抱怨：“服了你了，这活儿找谁不行，非要让我来？”
　　　　俞可说：“你不是说要创造机会吗？这就是我帮你创造的机会！我跟徐春南说了，让他给你安排中间的位置，靠着霍祯。”
　　　　叶心嘉回头：“你够了！让我这样见他？”
　　　　俞可却绕了她转了一圈，凑到她耳边说：“宝贝儿，你不知道自己穿旗袍有多美吗？”

　　☆、第十五章　胸针

旗袍挂在身上，白蓝色勾紫色织花，肩上只有一件有披肩。
　　　　叶心嘉是俞可带的人，又是千辛万苦求来的，徐春南特别关照，等剪彩仪式开始她才出去。算好了时间，免得再冻感冒。
　　　　即便是这样，她这身行头出门，还是忍不住打了颤。
　　　　病了一次，体质变了，越来越怕冷。
　　　　到仪式台后方，排个儿站好了，手里是托盘和剪刀。跟前听到鞭炮声噼里啪啦，徐春南在她身旁，谄媚道：“姐姐，我等会儿就叫人给您准备热茶，下来就能喝！就这一会儿，忍忍哈！”
　　　　叶心嘉扯开嘴角，不想为难人：“没事，能忍。”
　　　　“嗨！这就好！”前面已经陆续有人在将嘉宾领上台，徐春南说一声抱歉，就去张罗忙活。
　　　　叶心嘉抬目就看到那群人中，有一抹她熟悉的。
　　　　霍祯个子很高，模样最是年轻，在那群人中很容易脱颖而出。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衬衣，套复古格子领带和一条深棕色的羊毛围巾，外面是同色的大衣，修长的身影越来越近，叶心嘉的身子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她用力低头，霍祯走过来，正背着她，站在她面前。
　　　　她重新抬头时，眼前就是他宽阔的后背。
　　　　前面的主持人，一一介绍嘉宾身份姓名，台前掌声不断。
　　　　天气不好，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压下来，风却很细，很缓，拂面而过，带着一些凉意。
　　　　一时间，叶心嘉耳边好像静了下来，她听不到其他声音，直到身旁的姑娘上台前扯了她一下，她方回神，急忙抬脚，迈上去——
　　　　一步，两步。她走到了霍祯身旁。
　　　　男人自然转身。她身型一僵，没有任何防备，就撞到了他投来的目光。
　　　　那一眼，像一只无形的双手，扼住了叶心嘉的喉咙，令她忘了呼吸。
　　　　那一瞬，霍祯也是一顿，拿剪刀的手停在半空中，半秒钟后落下来，叶心嘉慌忙垂下眸子，颤颤张口：“霍先生请……”
　　　　霍祯握住剪刀，轻轻说：“叶小姐真是多才多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几乎淹在了台下的掌声中，然而叶心嘉却把那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被风吹凉的双颊顿时燃烧起来——
　　　　霍祯回身，另一只握住红丝带，和别的人一同减下去，落带与剪刀一起还回托盘中，叶心嘉还不能走，因为她们还要领嘉宾入座。
　　　　当然，她要领的人就是霍祯。
　　　　“我记得上一次叶小姐客串的是南月城的茶水小姐。”下台时，霍祯走在她身旁，笑着这样说。
　　　　叶心嘉有些后悔，又有些窃喜。
　　　　俞可说的对，这确实是她的机会。
　　　　她也笑着道：“都是帮朋友的忙，霍先生见笑了。”
　　　　霍祯道：“叶小姐的热心，我也是见过。天怪冷，穿这样出来不容易。”
　　　　叶心嘉低头道：“那也没办法，只能忍一忍。”
　　　　霍祯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叶心嘉听不到他的回复，心悬着，跟在他到座位上。
　　　　他坐着，叶心嘉在他身后，没有动。
　　　　按之前说好的，徐春南这个时候应该来领礼仪小姐下去的，但却没有人来吩咐，谁也不敢走。
　　　　问起来才知道，叶云容来了，在门口盯着流程，徐春南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正在好生应付。
　　　　过了几分钟，几个小姑娘都冻得双腿打颤，鼻头发红，彼此看一眼，想埋怨，又不敢埋怨。只能借着跟前嘉宾到后台休息时，跟着进去。
　　　　叶心嘉是病刚好没久的人，这样下去恐怕又要生病。
　　　　她看了眼前面坐着的男人，深吸一口气，主动道：“霍先生……”
　　　　霍祯坐着，慢慢回了下头，“嗯。”
　　　　叶心嘉问他：“您如果需要到后面休息，我可以领您过去……”
　　　　霍祯顿了顿，道一声“谢谢”，便再没有别的话。
　　　　叶心嘉暗暗想要骂人。
　　　　他是真的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叶心嘉攥了下拳头，冰凉的手指始终没办法重新暖热。
　　　　前面，霍祯交叠着双腿，半个身子轻轻倚着椅子，一只手臂撑在旁边，拖着下巴，另一手捻一个小玩意儿，那是一枚胸针。晶莹透亮的水晶缀着白花，很是别致。
　　　　他的眼睛低垂着，看似悠然，其实正盯着身旁投射的女人影子……
　　　　十年了，二八少女出落成了如今模样。
　　　　他只记得从前的狼狈模样，却忘了也曾是好的记忆存在的。
　　　　比如那双纤细柔嫩的手，比如那杯清雅涩口的茶。
　　　　霍祯抬抬眸，一点冰凉落在他的眉心，他微微蹙眉，头顶压着乌云……
　　　　叶心嘉在心里骂了霍祯第九遍时，她听到前面的男人回头问了句：“叶小姐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吗？”
　　　　叶心嘉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然而霍祯却站起身，走到了她跟前。
　　　　她恍惚了一下，忙领他道：“知道！霍先生后面请！”
　　　　屋里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叶心嘉一走进来，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霍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