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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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爸声音异样，有气无力道；“夜里冻着了，感冒，刚吃了药，发汗就好了，没事。”
　　“姐，回来了。”她弟问。
　　“咱妈呢？”唐佳玉问她弟。
　　“你妈在西屋。”她爸道，说完叹口气，阖眼。
　　唐佳玉退回去，直奔西屋。
　　推开西屋门，外间没人，她三两步走到里间门口，猛地一推门，往炕上一看，长长的嘘口气，她妈躺在炕上，屋里炕沿边上坐着她姨和她舅，她姨夫坐在南窗下椅子上，俱都吃惊地看着她。
　　“佳玉，你回来了，不是说有事？”她妈问。
　　唐佳玉看她妈精神头不错，脸色跟平常一样，没什么不同，不像身患大病，疑惑地问，“妈，听我舅说你住院了，妈，你到底什么病？”
　　她妈朝门口溜一眼，压低声道；“别害怕，妈没事。”
　　这时，传来方子默脚步声，她妈把话咽下去，方子默进门，她舅和她姨、她姨夫赶紧站起来，她姨夫问：“这是佳玉的对象？”
　　唐佳玉不得不介绍，“他叫方子默。”
　　又一一介绍道：“这是我舅，我姨、我姨夫。”
　　方子默喊了一声，“舅、姨、姨夫。”
　　大家落座，方子默被她家人让到她姨夫旁边的椅子的上坐下。
　　方子默坐下，刚要开口问她妈的病情，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吵嚷声，屋里人面面相觑。
　　她妈躺着，连眼皮都没抬，她舅和她姨、姨夫坐着没动，都瞅着方子默，她舅尴尬地扯扯嘴角，她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她姨夫是见过世面的人，神态自如，稳坐如泰山。
　　唐佳玉不明所以，走出里屋，就听院子里传来大人孩子一片嚎哭声。

☆、第66章　你是我想要的人吗？

　　唐佳玉走出里屋，就听院子里传来大人孩子一片嚎哭声，她快步走到院子里，就见她哥嫂，她姐、姐夫带着几个孩子哭嚷着往屋里走。
　　她嫂子看见唐佳玉，并不意外，这队人来时，已见到门口停着的商务车，知道妹子和对象来了，嚷嚷得更加起劲，她姐上前，扯住她，“大妹，你回来得正好，替我们说说情，姐要冤死了。”
　　她嫂子看见唐佳玉身后的方子默，绕过唐佳玉，扯住方子默的衣袖哭哭啼啼，“妹夫，你是有身份明理之人，嫂子拿妹夫不当外人，你给评评理，自打我爹娶继母过门，他兄妹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继母不高兴，像对待亲娘一样，人都说后母偏心，我开始还不信，就说这次家里动迁分房子，前房儿女哪怕分给一间，我们都没说的，两套房屋都留给自己亲生的，这让外人说说，太黑心了，这还不算……”
　　她嫂子扯出身后她哥，“我男人老实巴交的，一口一个妈叫着，我婆婆硬说我男人打她，红口白牙，冤枉啊！这是成心诬陷，拿屎盆子往我们脑袋上扣，让我们做儿女的没法活人，这电视剧里后母心思歹毒，这回真见识了，我爹被后娘蒙蔽，上法院告亲生儿女，怪道人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没娘的孩子命苦啊！”
　　她嫂子鼻涕一把泪一把，控诉继母虐待。
　　她嫂子又招呼自己儿子过来，按住给方子默跪下，“快跪下，求你姑父劝劝你爷奶别上法院告你爹。”
　　按住就要叩头，她侄年幼，不明事理，抹眼泪哭道：“别抓我爹。”
　　方子默忙道：“快起来，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那边她姐极力分说，“哥没打咱妈，是咱妈上去打咱哥，用力过了，跌倒，咱妈硬赖咱哥打她，咱爸听信咱妈的，要上法院告咱哥，听说要判咱哥坐牢，
　　她嫂子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哭开了，“他爹让人抓走，我们娘俩可怎么办？我也不活了。”
　　唐佳玉看她姐和她嫂子哭闹含混说不清，看她姐夫问；“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她姐夫平常说话着三不着两，此刻说出大实话，“这不是家里房子下来，你姐她们过来问房子的事，我带咱爸去医院做康复，听你姐说你哥跟咱妈吵起来，咱妈二话不说，上去打咱哥，自己摔倒，咱妈躺地下不起来，只好送医院做全面检查，咱爸知道，一怒之下，一纸诉状，把咱哥告到法院。”
　　这时，她嫂子爬起身，就要往屋里进，“我去跟咱爸解释，你哥真没打咱妈，咱妈诬陷你哥，想独占房子，后妈都心思歹毒，把前房儿女往死里整。”
　　她嫂子刚走到门口，她弟堵在门口，冷冷道：“咱爸说不想见你们这群忤逆儿女，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晚辈打长辈就是不对，咱爸说了，交到法院，让法院评评理。”
　　她嫂子一听，立刻躺地撒泼打滚，“我不活了，我男人抓走，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过呀！”
　　她姐扯住方子默，“妹夫，你是贵客，进去跟咱爸替我们说说情，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俺们兄妹。”
　　她嫂子一骨碌爬起身，扯住方子默就要跪下，“妹夫，你救救我们。”
　　唐佳玉看着这一群人，方子默无语看着她，唐佳玉心堵得难受，头似炸裂地疼。
　　这里正闹着，屋门口一个威严的男声，“在这里闹什么，诉状呈送法院，你们有话到法院说，还敢来这里闹，别说我们不客气，叫警察。”
　　她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威严的目光扫过这群人，威胁恫吓，真起作用，她哥嫂姐姐嘟囔着带着孩子不情愿地出了院子。
　　这里就剩下唐佳玉和她舅、方子默，她舅对方子默难为情地道；“小方，你看家家都有难唱曲，佳玉娘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后一窝前一块，儿女不孝顺，让你见笑了。”
　　她舅对方子默态度不似方才对那群人居高临下，而是讨好陪小心。
　　这时，她弟出来，对她舅道；“舅，我爹叫你。”
　　她舅和她弟进屋里去。
　　唐佳玉看看方子默，牵了下嘴角，苦笑，摊手，意思是说我家人就这样，甚是无可奈何。
　　俩人刚要进屋，院门咣当一声被撞开，唐佳玉吓了一跳，以为她哥姐去而复返。
　　一看，却是她妹跑进来，她妹跑得一头汗，叫道；“姐，大姐和大哥又来闹了？”
　　唐佳玉不知可否地嗯了声，她妹毕竟是个孩子，看见方子默高兴地叫了声，“姐夫。”
　　唐佳玉瞪她一眼，“不许乱称呼。”
　　她妹伸伸舌头，唐佳玉问；“妈身体怎么样？气病的？”
　　她妹瞅瞅院子里没有外人，拉住她，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妈没事，妈是故意装病，妈不让说出去。”
　　唐佳玉诧异，她妹朝屋里看看，压低声道：“咱家房子给钥匙，哥嫂姐听说，赶来家里，爸没在家，哥跟妈吵起来，咱妈上去给哥一个耳光，拽住哥捶打，哥急眼，推了妈一把，妈倒地，躺着不起来。”
　　“后来姐害怕了，叫车把妈送医院，我们跟去医院，我心里害怕，蹲在妈身旁唤妈，妈嘴动弹，我趴在妈嘴边听妈说给咱舅打电话，我到医院，朝一个人借手机，给咱舅打电话，不久，咱舅和咱姨姨夫赶到医院，姐…。。”
　　她妹趴在她耳边，“我看见咱舅找熟人问，认识咱舅的医生说咱妈什么事都没有，咱舅跟大夫说给咱妈办住院。”
　　“咱妈不睁眼，没人的时候，咱妈偷着嘱咐我，跟咱爸说咱哥打咱妈，咱爸来我按妈教的说了，咱爸气得拿拐杖撵咱哥满医院跑，咱舅和咱姨不依，撺掇咱爸断绝父子关系，咱姨夫法院有认识人，要抓咱哥，咱哥和咱姐都吓坏了。”
　　小孩子不撒谎，唐佳玉信她妹说的是真话，她不信她哥真敢打她妈，她妈动手打她哥，唐佳玉若是从前，定然觉得不可思议，经过她妈打夏瑶，唐佳玉信她妈能做出来，她妈平常一副胆小怕事，走路都怕踩死个蚂蚁，在前房子女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对丈夫的前房儿女一味忍让，都是表面功夫，关键时刻，房子这等大事，她妈寸步不让，方显露出真性情。
　　唐佳玉揣测，她妈先动手打她哥，是故意的，意在激怒她哥，她妈了解她哥头脑简单，遇事冲动，只要他哥沉不住气，敢动手，她妈占了理，在她爸面前成功离间她爸跟前妻子女的关系，打到法院，她妈是长辈，绝对占理，她哥姐别说要房子，摊上官司，抖落不清，她舅和姨夫出面，出谋划策，她哥姐官司没打，先就输了。
　　唐佳玉到今天对她妈方算真正了解，什么温柔贤惠善良，对她哥姐视如己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她妈可谓手段了得，她妈尚若真的软弱，丈夫如狼似虎的成年儿女，这个家没有她立足之地。
　　她妹小声嘱咐，“姐，千万别跟别人说，我要对二一个人说，咱妈还不揭了我的皮。”
　　她爸也许不十分相信，儿子打老伴，但这话出自一个孩子之口，不由她爸不信，她哥姐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唐佳玉不赞同她妈的做法，教孩子撒谎，让年纪幼小的孩子过早知道人心险恶，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
　　唐佳玉小声嘱咐她妹，“大人的事，你小孩不懂，以后少掺和。”
　　她回头看看方子默，方子默距离她很近，显然全听在耳朵里，她家里龌蹉的事，不知道他怎么想。
　　唐佳玉跟方子默往屋里走，听东屋里她舅跟她爸说话，她舅安慰她爸，她爸一个劲说儿女不孝，这些年让她妈受委屈，嫁到唐家，为唐家生儿育女，跟着他吃苦，对不起她妈，这次一定给她妈个说法，去法院讨个公道，跟这两个孽障了断关系，今后不让他们登门。
　　她妈目的达到，房子一块砖都没有她哥她姐的份，唐佳玉心底里佩服她妈，笼络住她爸，站在她妈一边，同仇敌忾。
　　唐佳玉看方子默，她家人的做法，拿不到台面，见不得光，她脸红，羞于面对方子默，方子默显然留下多有不便，唐佳玉柔声道：“你先回去，我留下住几天。”
　　方子默也觉得自己留下唐家人不自在，有些话还要背着他，于是道：“你那天回去，我来接你。”
　　唐佳玉答应。
　　方子默进屋跟她舅和她姨姨夫告辞，又去跟她爸打声招呼，除了她妈和她爸病着，其余的人都出来送他。
　　方子默车子走远，她舅和她姨夫还站在路边朝车子方向招手，他舅看方子默车子没了影子，回头，笑着对她道：“佳玉，这个对象不错，好好处。”
　　她姨得意地道；“离开那姓陈的，我们佳玉找个更好的，你妈起先还替你担心，我就说，我们佳玉有本事，长得漂亮，不愁嫁不出去，真照我的话来了。”
　　唐佳玉笑笑，不接茬，私下里对她舅道；“舅，你劝劝我妈，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真把哥姐告了，我爸心里能好受？”
　　她舅胸有成竹，“佳玉，这你就不懂，不把他俩整老实了，今后能消停，你放心，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就是弄到法院吓唬吓唬他们。”
　　唐佳玉进东屋看她爸，侍候她爸端水端药，她舅在饭馆叫菜，一家人吃，她爸感冒，不能吃，唐佳玉特意给她爸煮的稀粥，她爸吃了退热药，在炕上坐起来，吃了一碗稀粥，她妈西屋躺着，她妹把饭菜送到屋里，端到炕上吃。
　　她爸她妈都躺下了，她舅和她姨晚上就回家去了，唐佳玉留下侍候。
　　假期快结束，方子默开车来接她，她爸病已好了，拉着方子默的手，嘱咐好好对待佳玉，说唐家几个子女就佳玉最懂事孝顺。
　　方子默车子启动，唐佳玉朝后看去，她爸拄着拐杖，站在原地，瘦弱苍老，唐佳玉眼睛酸涩，她继父是个好人，辛辛苦苦抚养几个子女长大，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唐佳玉不忍看，掉过头，方子默余光瞟她，唐佳玉往后靠去，对这个家，她没有多少依恋，一跨进家门，心情徒然沉重，离开，像是解脱，身心放松。
　　唐佳玉揉揉太阳穴，总算清净了。
　　方子默道：“家里事解决了？”
　　唐佳玉苦着一张脸，自嘲揶揄道：“只怕以方总的才干和能力，未必能解决了我家里的问题。”
　　方子默被她逗笑了，“你家人若是我的员工，我这总经理估计干不下去，束手无策。”
　　“你大概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我这样的家庭。”方子默已经全了解她的家庭状况，她没必要藏着掖着，他接受她，附带接受她的家庭，对方子默这样的教养和出身，很不公平。
　　方子默看唐佳玉情绪低落，调侃道：“怪我见识太少。”
　　唐佳玉心想，由着她们闹去吧！她不指望她们改变什么，事实上，她们不可能改变，她们思维根深蒂固，狭隘有局限性。
　　良久，方子默突然道：“佳玉，我要是辞去现在的总经理职位，你有什么意见和看法？”
　　唐佳玉一愣，看他不像是说笑，刚想说话，包里手机响了，她掏出一看，是叶倩。
　　“佳玉，你在哪里？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有眉目了，昨晚正好跟地产开发商有饭局，我特意问了，开发商是本市的，根基深，不过人
　　仗义，说你要有意思卖，过来看，相中那套，他一定优惠，给你最低的价。”叶倩电话里像是刚酒醒，鼻音重。
　　唐佳玉想，叶倩昨晚喝了不少，喝高了，还能记挂朋友托付，够朋友。道；“我在路上，回去再谈。”
　　通完电话，方子默道；“是你那个铁杆闺蜜？你要买房？”
　　唐佳玉不瞒着他，“我卖了两套房和一部车，想钱存银行利率低，不如有合适的买间门市房，叶倩跟地产开发商常有联系，托她问问。”
　　说完，她想起问：“你刚才说什么，要辞职？”
　　“是，有初步打算。”方子默看着她，开玩笑说，“你担心我养不起你？”
　　唐佳玉靠近他，“你尽管干你喜欢的事，我买下一间门面，将来出租，月租最少一万，你要没有过高要求，维持生计，还过得去。”
　　唐佳玉头搭在他肩头，声音软软的，“结婚后，你把借朋友的房子归还，搬过来，我的房子小点，你委屈一下，省下一笔租金。”
　　方子默握住方向盘的手掌灼热，唐佳玉对他没有任何要求，他一无所有她愿意跟着他，方子默连血液都滚热。
　　五一长假结束，上两天班，又到周末，快下班时，方子默来电话，“佳玉，我临时出差，你去幼稚园接小熊，你还记得小熊在那个幼稚园吧？”
　　“当然记得，我不是路盲。”唐佳玉欢喜，脑海里出现胖胖的可爱的男孩，她见到这个孩子就想去亲近。
　　“佳玉，等我回来，有话跟你说。”方子默道。
　　唐佳玉提早忙完手头工作，正点走出办公室，她坐公交车，经五站地，公交车站点离小熊的幼稚园不远。
　　她来的不早不晚，刚好赶上幼稚园开大门，家长一窝蜂涌入，像抢孩子阵势，孩子们早跃跃欲试，唐佳玉一露头，小熊眼尖，立刻给幼稚园老师说了句，“我阿姨来了。”
　　老师看看唐佳玉，认识，微笑说了句，“是小熊未来的妈妈。”
　　小熊百米冲刺扑过来，唐佳玉蹲身接住，亲热抱住他，“小熊，怎么样，阿姨说话算数。”
　　“阿姨没骗小熊，小熊好开心。”小熊亲昵在唐佳玉脸颊亲了一口。
　　唐佳玉心颤，身子酥酥的，从来没有过的快乐感。
　　她牵着小熊的手走出大门，问：“小熊在幼稚园吃饱了吗？”
　　小熊撩起衣襟，拍拍肚皮，“没吃饱。”
　　“那小熊想吃什么？”
　　“大炸鸡腿。”
　　唐佳玉笑着说，“那阿姨就带小熊去吃炸鸡腿。”
　　小熊高兴得蹦蹦跳跳，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像想起什么，扯唐佳玉的手站住，另一只手往浅浅的裤兜里摸，唐佳玉看他摸出一张照片，小熊递给她，“阿姨不是要看我妈妈，这上面有我妈妈。”
　　唐佳玉接过，搭眼先看见照片上一个年轻少妇，文静，气质温婉，中间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唐佳玉认出是小熊。
　　这时，小熊在背面点着照片上的人我妈妈、小熊。
　　“我爸爸。”小熊指着左侧道。
　　她目光侧移，瞬间僵住，惊得目瞪口呆。

☆、第67章　你是我想要的人吗？

　　她目光侧移，瞬间僵住，惊得目瞪口呆，照片上是个陌生的男人，不是方子默，她疑惑自己眼花，仔细看，确实不是方子默，这个男人跟方子默一样年轻，身材清瘦，戴着一副近视镜，气质儒雅，跟照片上的少妇很般配，冷眼看小熊，眉眼跟这对夫妻极像，唐佳玉半天说不出话。し
　　“阿姨，阿姨！”小熊奇怪地看着她，叫了两声。
　　唐佳玉回神，指着照片上的男人问，“这真是小熊的爸爸？”
　　小熊肯定地点点头，“是小熊的爸爸。”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唐佳玉声里的抖音。
　　“冯、思、华。”小熊口齿不清，‘思’字饶舌，很费力咬字。
　　唐佳玉身形一晃，不是蹲在地上差点晕倒。
　　良久，唐佳玉弱弱地问；“小熊，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王敏。”小熊这回口齿清晰，回答极快。
　　“小熊见过你爸爸妈妈吗？”唐佳玉压下翻腾的情绪。
　　“没有，方爸爸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小熊叫方子默为爸爸，前面加了个姓氏，小孩子大概心里把方子默跟他亲生父亲区分开来。
　　孩子太小，知道的大概只有这么多。
　　唐佳玉蹲的腿都麻了，她徐徐站起身，牵着小熊的手，漫无目的朝前走。
　　小熊走段路，看着她，“阿姨，我们要去哪里？”
　　唐佳玉恍然，朝两旁看看，正朝家相反的方向走，她扶额，心神不宁。
　　她带小熊吃了炸鸡腿，然后回家，给小熊拿张白纸画画，她心事重重坐在一旁。
　　晚八点刚过，她哄小熊睡觉，小熊瞪着大眼睛，没有睡意，缠着她讲故事，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胡乱应付，小熊认真地听，不时大声抗议，“阿姨讲错了。”
　　唐佳玉歉意，拿条薄单，盖住小熊溜圆的小肚皮，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遍遍地响，她像没听见一样，小熊刚闭上眼睛，又睁开，“是爸爸给小熊打电话？”
　　说完，一骨碌翻身起来，唐佳玉哄骗道：“是垃圾电话，闭上眼睛，大灰狼抓晚上不睡觉的孩子。”
　　“骗人，城市里没有大灰狼，小姑说的。”唐佳玉失笑，连小孩都哄不住，现在小孩精明着呢。
　　方子默的电话响了一阵，戛然而止，唐佳玉心乱如麻，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整晚失眠，她跟方子默邂逅，之后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仔细回想一遍，方子默从没说过小熊是冯澜生的，是她自己误以为小熊是他和冯澜的孩子，她误解方子默心明镜似的，却不肯解释，显然，这一切是他故意为之。
　　唐佳玉辗转，天快亮时，困极，睡着。
　　唐佳玉睡梦中有人用力推她，她极不情愿睁开眼，耳边是清脆童音，“阿姨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唐佳玉半阖眼，小熊肉肉的脸蛋贴她的脸很近，“阿姨真懒。”
　　小熊小手扒她眼皮，“阿姨答应过我周天带小熊去游乐园。”
　　唐佳玉摸摸他胖嘟嘟的脸，笑道：“阿姨起来。”
　　唐佳玉爬起来，给小熊穿好衣裳，吃过早餐，带小熊去游乐场。
　　唐佳玉不似上次跟小熊玩得开心，总是心不在焉，小熊玩累了，俩人在一条长椅上歇息，唐佳玉给小熊一盒鲜奶，小熊胖脸滑润，红扑扑的，像大苹果。
　　唐佳玉侧头柔声问；“小熊去过方爷爷家里吗？”
　　“小熊去过爷爷家，爷爷家里有奶奶，小姑，还有老刘，张伯，老刘是扫院子的，张伯是给爷爷开车的，还有阿姨和小翠，阿姨做饭可好吃了，奶奶说小翠总偷懒，她们都喜欢小熊……”
　　“这么说爷爷家里的人很多，这么多人住在一起是不是很挤？”唐佳玉有意问。
　　小熊用手比划个大圆圈，“爷爷家的房子很大，小熊住二楼，老刘住院子里的房子，院子里草坪好大，小熊踢球，小熊用力把球踢到游泳池里，老刘不会游泳，拿长长的的竹竿球回来了。”
　　小孩子思维漫无边际，唐佳玉越听心越往下沉，突然问；“爷爷叫什么名字，小熊知道吗？”
　　“奶奶叫爷爷老方。”小熊眨眨眼，想了一下，学着大人声，“震庭。”
　　方震庭，唐佳玉暗想，方子默的父亲叫方震庭，方震庭，三个字出现在脑海里，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很陌生，她心里默念，突然，她睁大眼睛，方震庭，方氏集团董事长方震庭，方氏集团，酒店旅游业本省龙头老大，与之匹敌寥寥。
　　唐佳玉抄起手机，拨通骆城的电话，嘟嘟两声，骆城的声音响起，“佳玉啊！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
　　唐佳玉略去寒暄，直问道：“方子默是方氏集团董事长方震庭的儿子？”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骆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佳玉？子默他家里不同意？还是子默他对你……”
　　唐佳玉指尖一滑，结束通话，她不想揣测骆城是善意的欺瞒还是跟方子默已有默契。
　　唐佳玉枯坐，暗恨自己太迟钝，她应该早有觉察，方子默有极好的教养，注定有极好的成长环境，不俗的出身和地位，但方子默如此显赫的家世，她完全没有料到，是他低调，刻意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