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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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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地,我心头浮起一丝有不详的预感。

    好一番折腾之后,我终于被放行。我刚踏出房门,便见到妆容精致、同样着盛装的林暄妍,她倚靠在房门外,似乎在等我。

    她一见着我,就灿烂微笑:“真美,一定可以艳压群芳!”

    我皱眉:“你在搞什么?”

    “嘘!”她伸指在红唇上一比,“不要着急,你跟我来就是了。”

    说着,她牵起我的手引领我往前。行至走廊尽头。她抓住某扇门的门把用力外拉,并示意我先行进入,我才踏出第一步。她伸手在我后背重重一推,我跌撞着扑了出去。

    冬蝉发出最后的一声悠长的悲鸣后,从此白茫茫一片。

    耳边是话筒对错位置而发出的尖锐的声音。我冲入一个因射灯灯炽烈而过于明亮,反而令人短暂失明的世界。待眼睛慢慢适应周边环境,冲入眼帘的是位握着话筒的主持人,正吃惊瞪我。

    我发现,我所处的位子高出周围许多,是个台子。而台下,是一桌桌的人。

    台上台下,一众人等皆吃惊茫然。

    我往中央看去,场地中央站着一对新人。

    这是,婚礼现场……

    我才意识到自己闯入了何地,我明白,此刻的我是乐曲里骤然出现的突兀刺耳的声音,令人深恶痛绝。

    正思索着如何自然退场,突听有人在下头高声喊道:“天呐,有人抢婚啦!

    “怎么会有两个新娘?哪个才是真的?”

    “不会是故意安排的环节吧……”

    顿时,台下的人交头接耳,声音切切。

    我惊呆——抢婚?我?

    耳边的嘈切声逐渐变大、变汹涌。我慌神,脱口而出:“我是来讨喜糖吃的!”

    “哈哈哈,这位小姐迫不及待要祝福我们的新人,都从后台跳上来了呢~我们的后台准备了很多喜糖,小姐这边请……”主持人忙着打圆场。

    我满怀歉意地看向那对新人。

    在看到新郎时,我骇然,竟是许尘!我闯入的,竟是许尘的婚礼现场!

    我恍惚觉得此刻是梦,周围一切犹如湖影,变得摇曳而不确定起来。

    一阵凉风过面,我遽然惊醒,对着新人深深弯身致歉,慌乱后退,后退的过程中,我的目光扫过台下,立觉全身一冷。

    单脚猛踩爆黄橙,辛辣的粘腻的汁水飞溅。

    律照川正端坐在台下首排,目光泠泠地盯着我。他紧抿双唇,眼眸微微眯起,突然不屑扬起唇角。

    他的这个表情,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愣愣回看他。双脚如灌泥浆,迈不动步伐。

    “真羽,恭喜你啊。为了你的大婚,我特意为你请来一位特别的客人……”我身后响起林暄妍凉薄的笑声,“你还记得她吗?”

    说完,林暄妍猝然伸手在我后背重重一推,我再次跌入高台中央,我目光正好对上台上的身着白色礼服的新娘。她将头发编成美丽麻花盘绕脑后,犹如童话里的小公主。

    美丽的新娘正瞪着一双大眼看我,满脸惊悚。

    没错,就是一脸惊悚。

    而我,在看清她面庞的一瞬,心脏几欲忘记跳动。

    她和我,好像……

    并非指我们衣着近似。而是她的脸型、她的五官,和我很像。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竟令我觉得,我是在照镜子……

    “你看她,会呼吸,身体是暖的!”林暄妍继续用诡异到夸张的语气说着,“她是你亲姐,活生生的你的亲姐姐!”

    我震惊望向林暄妍,迅然抬手捂住几欲逃逸的惊呼。

    “既然你姐回来了,那你从你姐那儿拿走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还回去?老霸占着别人的动作总不是事儿。毕竟,大家都知道许尘是你姐的人,你说我说得对吧。”林暄妍脸上流泄着无限快意。新娘子紧咬下唇,脸色煞白。

    林暄妍,她是一只编织巨网后潜伏角落静待猎物落网的蜘蛛。此刻,猎物入网,她立刻亮出了獠牙。

    我惊惶拧身,快步奔逃向出口。

    手刚触到门把,见听到身后林暄妍清晰而冷静的声音:“你姓路,名参商。我们是大学同学。两年前,我们社团组织露营,由你担任队长。露营夜,突发山洪,你失踪了……”

    我回身看她。

    她冲着我扬起一份文件:“我手上这份《DNA鉴定书》可以证明我所说的一切,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和路真羽是亲、姐、妹!”

    “路参商,你还想在‘牧雪州’的壳下畏缩多久?”

    ……

    刚开始,我还听得到她说什么。渐渐,我只见她两片薄唇快速张合。她的声音、还有周围各种噪杂的人声,混成一面墙,并齐整后退,最后化为模糊的背景音。

    我脚一软……

    有人上前及时扶住了我,是许尘快步上来撑着我的腰,免我跌倒在地。

    我愣神凝视他。

    他眼眶里晶亮一片,眼底悲如冬湖。

    他张口,似乎要说什么……

    律照川一把将我拖出他许尘的撑扶,粗暴将我揽入他的怀中,他还抬手在许尘胸前重重一推。许尘未有防备,被律照川推得踉跄后退好几步。

    “新郎官,忙你的去。”律照川瞟了许尘一眼,冷冷地道。然后,他扳着我的肩,将我调了个儿,让我背对着台下。

    林暄妍此刻歪倒在地。

    她跌倒了?

    是什么时候?

    她皱着眉,似在强忍着什么,我见她小心不碰腿部,揣想她应该是崴了脚,但即便如此,她也努力撑着上半身看着我、我们,脸上挂着一丝碍眼的得逞的笑容。

    律照川拽着我往出走,我则拼命甩开了他的钳制。

    我愤然瞪他。

    “怎么,你还真想抢别人的新郎?就算你装扮得像又能怎样,你依然不是今日的新娘!”律照川不怒反笑。

    我怒火攻心,扬起手朝他的脸挥去,高抬的手却被他抓在空中,甩也甩不脱。

    他拽低我的身体,附耳威胁:“牧雪州,你胆敢破坏路真羽的婚礼,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用力抽出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他甩脸一旁,然后,用极其玩世不恭地方式抬舌舔痛。

    我用所有的力气,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后,撩起裙摆跳下高台。轰隆的声音在我耳边轮番炸响,我辨不清方向,下意识朝门的方向走去……

    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我是牧雪州。我爸爸是牧如笙。我妈妈是林如茵。我家在鲤城双新街28号……

    我喃喃重复背诵功课,却不知怎么的,越背越觉得迷糊。

    突然鼻腔内一热,有股热流往咽喉走。我一口气喘上不来,那股热流便改道从我口中喷出,我下意识用手去挡……

    顿时,浓浓的血腥味绕满周身。我的手烧热发烫,垂头一看,手上满满鲜红的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它们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傻傻看着。

    而我周围的人见状,统统惊叫弹开好远。

    耳朵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仰头,礼堂的玻璃穹顶裂出一道口子,光扑棱扑棱变成了白鸟,挥舞着锐利的翅膀向我扑来,将我扑倒在地。

    “牧雪州!”似乎,有人在急切唤着,又不真切……

    朦胧中,我又想起了那夜的暴雨。

    那时,明明已经触到了故事的边缘了,再往前进一步,我就可以探到崖边的。

    为何我没有追问呢?

    我因为害怕而逃跑了。

    所以,今日一切,是我奉行的明哲保身而得的报应。

    若不是我太过怯懦,又怎会将自己送进林暄妍精心筹谋的局呢……

正文 【026】回家

    火车飞驰。窗外原野安静如画。

    我靠在椅背,看面前这方窗框不断撤换风景。

    像是突然被摁下静音键,空洞正一点一点的蚕食我的思绪,束缚我的思维。

    我的世界,寥寂无声。

    我是如何回的律家,我不记得了。

    我醒来时,人在‘月明轩’,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五点半,公车已开始营运了。

    我掀被起身,拿上背包,在包里塞入钱、几件衣服,再检查一遍身份证。我出了门,直接前往火车站并买了张去鲤城的火车票,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姐姐……”有人轻轻摇晃着我的手臂,我调转视线,我身侧坐着一位理着瓜皮短发的小豆丁,他正托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颗巧克力和一颗奶糖,他奶声奶气地问我,“姐姐,你喜欢巧克力还是奶糖?”

    旅途漫长,小豆丁父母正阖眼深靠椅背休息。此前,无人搭理的他自娱自乐玩了好一会儿手指,此刻,他玩腻了手指,转盯上我……

    “嗯?”我不解。

    他眨着大眼看我,又将问题重复问了一遍。

    我推测,他可能想为两种糖果排个名次,分个高下,偏偏两种都喜欢,他难以抉择之下将投票权交予邻座的我。

    “……奶糖吧。”我回答。

    听到我的答案,小豆丁将那颗奶糖塞在我手里:“奶糖送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一愣。

    “不要哭了。”他抬起肉嘟嘟的手擦我的脸。

    我在哭吗?

    我伸手摸自己的脸,果然摸到一手晶莹。

    我竟然,会掉泪了!

    原来,这是颗安慰我的奶糖。

    “小朋友,谢谢你。”

    我还以小豆丁一个感谢的拥抱。

    小豆丁咧着嘴笑。

    我剥糖纸,塞糖入口。

    “姐姐你为什么哭?”

    “姐姐想家,想家人了。”

    这口甜,让我心头浮上一阵酸,不知积攒了多久的泪顿时翻涌而下,一路畅通无阻。

    火车抵达鲤城时是晚上七点,天幕已垂落。这里与已开始透着冷意的京城不同,鲤城此刻还是盛夏。

    我赶回了家,推开院门,不过几月没有住人,庭院里的野草抓准机遇,疯狂占据地盘。我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屋后,借着别家窗户透出来的余亮,我数砖。往左第五块往上第二块,我将指定砖头小心抽出,在砖洞里掏出屋门钥匙。

    我开了屋门,久无人居的潮湿的气息铺面而来。

    进屋落锁后拧亮灯,妈妈的躺椅、爸爸的茶具……我鼻子突然一阵发酸。我立即转进自己的卧室,书桌上摊着未看完的书,还有写到一半的阅读心得,钢笔笔帽还没有盖上……我那时候走得太匆忙了。

    我扑到床上,身子陷入软被,脑袋深埋枕头。

    嗯,就是这个味道,我家的味道。

    我闻着家的味道,我沉沉睡着了。

    这几天,我疯狂劳作着。

    清扫屋内屋外,拔除庭院的杂草,重新整理菜园……我全心全意将自己折腾到骨架全散,不能思考……

    直到最后,我彻底找不到活干了。

    我就蹲在芭蕉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久很久。

    “如果,五分钟内,有五只托着卵的蚂蚁经过,我就看!”

    一、二、三……

    我“蹭”地站起,从工具箱里翻出锤子,来到爸爸的工作间前,我深呼吸,挥锤大力捶落门上的锁头。

    虽我很少踏足爸爸的地域,但工作室里的一切我还是熟的。我直奔书柜。

    在纸媒悉数凋落的今日,爸爸依旧维持着订阅报纸的习惯,他不仅阅读还会做记号,阅毕还要小心收藏入书柜,且不喜欢外人碰。

    而此刻,我将柜门大敞,将爸爸精心整理的报纸全部都搬到空旷的地上。我直接席地而坐,一份一份仔细翻阅父亲的收藏。

    很快,我便发现,爸爸做记号的报纸有个共同点,即是当期登载《寻人启事》,且,登载的《寻人启事》的内容相同:

    两年前的三月七日,在柏云山露营的某一团里有位队员失踪……

    这则《寻人启事》的时间跨度近两年。

    换言之,有人,从未放弃寻找那位队员。

    柏云山是鲤城名胜,距离此处不远。而我的记忆,是从三月二十一日重启的。我记得,医生说,我昏迷了两周左右,能够苏醒真是奇迹。

    时间、地点……对得上……

    我不敢轻易置信。蓦起身小心推开工作桌的桌柜。桌柜后的墙上有暗格,爸爸在暗格里藏了个箱子。我顺利找到箱子,并将它小心托出。

    箱子里藏着并非昂贵物,都是些证件证明什么的。而吸引我注意的是,摆在这些资料最上端的一张家庭合影。

    爸爸、妈妈,还有一位女孩。

    女孩不是我。

    那一刹,我的手不可遏止的抖了起来。我深呼吸,孤注一掷得将照片翻面,见照片背面有一行苍劲有力蓝色钢笔字:“一家三口。摄于清海公园。”

    一家三口……

    弦绷到极致彻底断开。

    一时间,我无法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却无空气流入,正如我无法唤回遗失的记忆……

    我双唇干涩,如同一株干枯衰败的植物,我一个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手中捧着的箱子砸落地面,散了一地的旧物,也砸出轰然巨响。

    “雪州!”

    我似乎听到有人喊我。不过,我已无法确认,因为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原来,那些“流言蜚语”其实是真相。

    原来,我真的不是爸爸的亲身女儿,更非我日夜纠结害怕的我是妈妈的私生女。

    原来,我与这个家,毫无关系。

    原来,从南到北,我从未挣脱出谎言……

    再睁眼,我躺在自己的床上。

    食物的香味从厨房一路飘进卧室,我认得出来,这味道,是妈妈最拿手的当归鸡汤的香气!

    我挣扎起身,冲入厨房。果然,在厨房见到一个忙碌的女人的身影——

    我双眼一热,惊喜地脱口而出:“妈妈?”

    厨房前的人转身。

    不是妈妈,是纪婶。

    我难掩心中的失落,沙哑道:“婶子……”我这才发现,自己因喉咙肿痛而发声艰难。

    纪婶惊喜:“雪州你可终于醒啦。你可把婶子吓得不轻!”

    太阳穴处犹如针扎,我扶着脑袋辛苦回忆:“我怎么了……”

    “你昏过去了,幸好你纪叔路过,看你家门开着还以为遭了小偷!进屋察看时,发现你躺在地上。你一直发烧、咳嗽,很是吓人……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我想起来了。

    那会儿,我突然昏倒了,纪叔发现了我,送我就医,我一直晕晕乎乎的,睡了醒醒了睡,纪叔和婶婶一直在我家照顾我。

    “好多了。”我点点头。

    纪婶从锅里舀出一碗热粥端给我:“饿了吧,先喝口粥,让胃适应一下,你暂时可不能沾荤腥。”我捧起粥碗,小口小口慢慢喝。喝了第一碗我又喝了第二碗,第三碗粥喝完我才觉得手脚回暖。

    纪婶又问:“你怎么突然自己跑回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纪叔从门外进来,他手上拎着两服药递给纪婶,交待了句:“给雪州的。”纪婶答应着拎着中药走了出去。

    纪叔看着我,几番犹豫:“你都知道了。”

    我低低应到:“嗯。”

    “你会不会怪你爸……”

    我摇头。

    “我在爸爸的盒子里看到了一张照片……那女孩是谁?是真正的……我爸爸的女儿?”我缓缓问出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纪叔点了点头。

    “她去哪儿了?”

    “好多年前,得了个坏病,没保住。没了。从那以后,你妈精神就不太好了。”纪叔想了想,继续说,“你爸爸在河滩上捡到你的,见人还有气,你爸就将送你往医院……你也是福大命大,硬抗过来了,很快就能下床走动。就是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完全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医生也说,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也许,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也知道,你妈妈精神恍惚,见到你还以为女儿回来了,高兴极了。你爸不忍了,将错就错,把你当做亲生女儿。”

    我的心一揪一揪地疼着。

    “其实你爸做这事一直很犹豫,心怀愧疚,确实,这就像偷了别人家的女儿一样。他就去查你的身世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的,去哪查的……反正,他查到了,之后,他彻底下了决心,你就是他牧家的女儿。至于他查到了什么,他没和我透露过。”

    我无声垂泪。

    “其实,那个人突然来我家找我时,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谁?”

    “他不说名字。”

    “大概长什么样子?”

    “是个年轻人,长得很高,模样周正。他上来就问你的事,问得很详细……那人,很有些手段。”纪叔突然变了脸色,不再详细描述,只简单总结。

    “什么时候?”我追问。

    “就一个半月前……那人走后,我就越想越不对劲,就给你打了电话。知道你没事,我才放了心。那电话还是你爸去美国之前留给我的。”

    纪叔说的人,是律照川吗……

正文 【027】不速之客

    我从梦中醒来时,发现全身已被汗水浸透。我抬眼看墙上挂钟,七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此刻是晚七点。我起身想喝口水,发现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抖。我体质不佳,回家前就生着病,回家后病况愈加严重,养了好久都不见起色。此刻,胸腔之内似乎有股气流,排山倒海的向我压迫而来,耳朵里有蜂鸣声……可怕的空无感将我包裹其中。我蛮力捶头,慢慢的,气息平稳,耳朵也恢复清明,我听到巨刷猛擦地的雨声,风犀利卷拍打院门响声……

    啊,是暴风雨来了。

    我翻出雨衣穿好,冲进雨幕去关院门。刚才人在屋内感觉不明显,出来才觉得今夜的雨大得有些可怕。我屈着身,忍着大雨砸在身上的疼,一口气冲到门边,努力够院门。

    恰好,一辆车从我面前驶过,车灯照亮路对面,有个人森森站在雨幕里。在白光的映衬下,他的脸透着诡异的阴郁与苍白。

    我被吓得惊声尖叫,而他踏过雨幕,大步朝我而来。

    借着门上的灯,我见他双眼充着血,浑身上下都淌着水,如同从河里来。

    是律照川……

    “你果然是躲到这里了。”即便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语气也透着嘲讽。

    “你、你……你怎么会来?”我惊讶不已。身体本能地后缩要逃,他似乎洞察我的想法,伸手一探,我腕间立刻一冷,紧接着,他的五指在我手腕上收紧。

    “你还想逃吗?”他阴冷道。

    眼看着他冰冷的身体倾覆而来,我尖叫着,挣脱着,捏拳在他下巴上重重一勾,他摇晃了两下,徒然昏倒在地……

    我为那一拳付出了代价。

    律照川堂而皇之地霸占我的床。

    此刻,他正阖眼熟睡。

    我抬手测他的体温,轻吐了口气。

    多亏有纪叔和纪婶帮忙,得以及时帮他换衣弄药,他才没有发烧。

    近期的我可无余力照顾病人,尤其是他。

    关于我的过去,他知道,苏惟宁知道,林暄妍知道,甚至许尘……游荡在我周围的人,每个人都知道我的过去,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守口如瓶,看好戏一般看我嘻嘻哈哈、游窜蹦跶,等待合适的时机给我致命一击……

    我没那么大度,可以将过往发生的一笑置之。

    我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父母的房间住。当我从包里将爸爸写给我的那叠信取出并将它们整理入书桌抽屉时,发现了其中夹着辛晓星写给我的信。原来,我把它也带回来了。

    我这才想起,这封信我才读到一半。

    于是,我倾身拧亮台灯,在桌前坐下,展开信件继续阅读——

    “那位‘无形’的对手令我十分痛苦,我收集探索有关她的一切。然而,却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撞见他在做梦,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他紧张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在看什么?”律照川的声音骤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后背一紧,迅疾将信夹入书中,并将书紧捏在手上,然后回瞪他。

    我指着床头柜上为他备下的简餐:“饿的话就吃点。早点休息。”丢下这句话,我抓着书飞窜出去。

    “我搜索了那个名字,原来,她是名人呐,网上到处都是她的照片。举止优雅,笑容温柔,还有,不知是应庆幸还是该哭泣——那张脸我觉得熟悉,是因为我与她,竟有两分相似。

    所以,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就明白了。

    有个更像的人出现,那我对于他而言,再无利用价值。

    他是个痴情人。

    可惜,他痴情的对象不是我,不是我们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他只会,永永远远的惦念那个不爱她的少女,循着她的模样,寻找一个又一个的替身。可惜,他可以找到壳,却无法在那个壳中,装下那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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