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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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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那个壳中,装下那个人的魂。
她的名字是:路真羽。”
曦光破晓时,我已踏过深露,在纪叔桔园里工作了。剪刀清脆剪断果蒂,风中有甜蜜的果实的香气。
忙碌时,突听到纪婶的声音:“你看,雪州在树上!”
我低头一看,律照川在纪婶的陪同下到达桔园,此刻他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我。
“人客醒来就问你去了哪儿,我讲你在桔园,他要来,我就带他过来了。”纪婶解释了几句。
他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好似我是假人。
我下了脚梯,将小篮子里的水果倒入大筐,再将小篮子和剪子塞在他手中:“既然来了就干活吧——先托住果实,在用剪刀对准果蒂痛快地来一下!你去那边,记住挑金黄的、颜色深的剪,不要伤了果枝。”
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怎么好意思呢,怎么能麻烦人客。”
我没说话,看了律照川一眼。律照川默默抓紧工具,学着我的样背好小篮,爬上脚梯乖乖采桔。过了一会儿,他搬了梯子挪到我这边,是不是透过枝叶观察着我,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你有想起什么吗?”他终于开口了。
“没有。”
恢复记忆又不是砸核桃,小锤子敲敲就有了。
他低低应了声“嗯”。
他状似轻巧的模样如同一丛火苗“蹭”地在我心头窜起。不想和他待在同一方空间,我下了脚梯,将小篮子一搁下就走。没走几步,律照川便追上来拦住我的前路,他气怒质问:“牧雪州,你生什么气?”
他倒是知道我在生气。
我也提高了音量:“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他顿了一下,明白我所指,冷淡道,“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恢复记忆吗?你还不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律照川!”
如热油泼面,我怒不可遏,我从地上捡起颗颗落柑,如投弹般一颗一颗往他身上砸:“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也不躲,最后我没力气了,他才往前跨前两步,抓住我的手,控诉:“是你先忘记我们的!”
我一怔,眼泪顿时如断线的珠,不可遏止。
一番激烈的争吵后,我们都累了,直接坐在桔园石阶上休息。轻风走过树梢,发出温柔的沙沙响声。
泪在脸上风干后,泪痕抓得脸有点疼。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问。
“大学同系。我比你高一届。”
“你比我大?”
“是。”
“难怪你不肯叫我‘姐姐’。”
他瞥了我一眼。
“那,我和那天的新娘……”
“是你妹妹。”
真是妹妹啊……
此刻,我回想起她那日的模样——面容煞白,双眸颤抖,似乎轻轻一碰她就会碎开。她看起来是一尊昂贵的、美丽的、纤弱的、需要精心呵护的琉璃品。
我对不起她。
“我和许尘呢?”
犹豫许久,我终于问出萦绕我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的问题。
“发小!”律照川回答得很干脆。
“仅仅是……发小?”
律照川笑:“难不成你还真相信林暄妍说的,以为你们俩个是一对?”
我没有回答。
律照川却不依不饶起来:“那你希望你和许尘是什么关系?”
我压根不敢想。
我无法完全相信林暄妍说的话,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的过去就是令人难以启齿的修罗场……我不认为我有勇气承担……
我直起身,故作轻松:“饿了,回去吧。”
律照川拽住我的手:“回去吧?”
回去?
我心底走过一阵凉风,我明白,他说的“回去”与我说的不同。我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律少爷,你准备何时回去。”
他双眸一亮:“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翌日中午,律照川整理回程行李,他拎着我的背包问我:“你的行李就这些吗?还要拿什么?”
我从他手中抢回背包:“我哪儿也不去。”
“你什么意思?”
“律少爷一路平安,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他蓦然冰冷:“牧雪州,你搞什么!耍小性子让人哄很有意思?”
我也瞪他:“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我早已不是你们记忆里的那个人了……你别否认了,那个名字,你不是也叫不出口么。过去的事我忘了,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来。既然这样,你们在京城纵横,我在鲤城悠闲,大家就相忘江湖……”
“谁要和你相忘江湖!”律照川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我说过,你欠我的多了,你没还完就想逃,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不就是那些模型么。
我深呼吸:“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爸爸去美国之前还留给我了一笔钱,我没动过,可以都给你。那笔钱不少,足够赔你的模型了……”
律照川冷笑:“牧雪州,你何必在我面前装无辜。你觉得老爷子为什么非要将你留在律家?因为,他以为你是他和林如茵的私生女!牧如笙将你押在律家换林如茵在美国治疗的所有费用!”
我如堕深潭,冰冷的水慢慢的彻底的湮没我。
“你当然可以躲在这小小鲤城过着置身事外的悠闲日子,管他牧如笙和林如茵是死是活!”
树影落在律照川的脸上,随着风的摇动,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世界,天早就黑了。
正文 【028】我妹妹
我双唇干涩,失魂看眼前人,从他口中吐出的每字每句都化为炮火来袭。我的四肢百骸都透着针扎般令人的绝望的痛感。头顶似点了把火,由上自下焦灼感瞬间烈游全身。我不受自己控制的,浑身痉挛,完全呼吸不过来。明明是自己的身体,我却不知道,哪里惹了它,以至于它反应如此激烈。
我扶着喉咙,扑出屋门,一气冲到储水的大缸前,粗暴掀翻缸顶的木盖,用瓢舀水举过头狠淋而下,我反复冲了几次……直到律照川将我扯离水缸,我最后看到的是他仓惶与他眼底烧起一圈恐慌。
如果,他的担心不是作伪,那他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想怎么样!
到底……
意识彻底回归时,我正躺在父母房间的大床上,听见纪婶疾步来回。她人在房间外,声音气极:“你不是在她跟前看着吗,怎么任由她乱来!”我悄然抬眼,见律照川垂着头,乖乖聆听训斥。
“你们俩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样。再出问题就别在这里住了,直接去我家住!”虽然气恼,纪婶还是将我们安排妥当后才走。
纪婶走后,律照川轻手轻脚走到我床前,极其累赘地问道:“牧雪州,你好点了没?”
这语气,比照之前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
头还有点疼,但气息已平稳。
就是不想和他说话。
律照川站在床头,自顾自地大发善心:“我可以……不,如果你需要调适的时间,我们可以在鲤城多住几天,三天怎么样——这个时间长度正好!三天后,我们一起回京……吧。”
他犹如典狱长,大发慈悲给我发了张假释通行证,而我只被允许叩首谢恩。
我就不领情,语气不善地发逐客令:“你能出去吗?我要睡了。”
“好。”他利落回答,干脆转身,在带上门之前,我听到他在门外又问,“牧雪州,晚餐你想吃什么?”
吃个头!
我扯了枕头盖住头面,试图将恼人的喧嚣阻绝意识之外。
饱睡之后,我饿了。
是的,律照川未作声,我先饿了。于是,我没出息地,准备起晚餐。
庭院内的丝瓜长得很好,我挑选饱满又不老的丝瓜摘下。用削刀刮掉深绿色的翅状边缘,推净粗皮,洗净后切成薄片。在热锅里搁一点点的油,简单翻炒之后,放清水,大火煮成汤。当季的丝瓜汤味道清甜美鲜美。
纪婶送来的茄子干晚上吃很好。切成条再晒成干的茄子可以存储很久,吃时洗净装碗再用隔水蒸,再用酱与辣简单腌一下就很好吃。
明虾白灼即可。
我很快做好三样菜,又蒸了米饭。
律照川默默吃了好几碗饭,用餐完毕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塞在我手中:“不准再弄丢。”
我垂头,是我落在律家的手机。
摁亮屏幕,发现有未接来电数十通,全来自他。
趁天还未暗,我将采摘下来的丝瓜装篮,准备拿去分赠四邻。
律照川见我挎着篮子出门去,似怕我逃跑一样,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一开始他落在我身后一些,待我拐进小巷,他便快步追上与我并肩同行。
胆小鬼!
我明明是去送丝瓜,回来篮子却不空。邻居收下丝瓜后不准我空手走,又回赠我各种东西。此刻,我的篮子里装着两头马蹄状的未剥皮绿笋,一把鲜嫩的冬葵,还有一把晒成干的叶子。
“我看你这篮子比出门时越重啊……”律照川瞥了眼我的篮子说。
“你很羡慕吧,这暖融融的家乡情。”
律照川没应答,他弯起唇,抓着干叶问:“这是什么东西,都快干成粉末了,快丢了吧。”
见他要丢我的东西,我慌忙抢回来,解释:“这是无花果的叶子,煲汤时放几片能去腥。”
说完,我珍惜地将叶子放回挎篮。
律照川默默看着我,表情严肃。
“看什么?”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从我手中拿走菜篮子,越过我走在前头。
“喂,往前走第三个大红木门是纪叔家。”我在他身后大声提醒。
我们刚走到纪叔家门前,就见到纪叔今年刚五岁的儿子纪满正和个大孩子打架。那大孩子比纪满高一截,纪满像口袋子被那大孩子扳来扳去……
我连忙奔过去分开他们:“不准打架!”
“姐姐,我们不是在打架,我是在比赛。”纪满仰着肉嘟嘟的脸却用稚声稚气的声音说。
律照川将我往后扯:“你别乱插手。”
见俩孩子端着一脸正经,并非交恶。
我疑惑着稍稍退开了点,我一后退,两人立即“抱”到了一起。
纪满是个小胖墩,空有一身肉,却完全没有效能,他每次进攻都被大孩子轻松化解,一次次被绊倒,一次次摔扑在地。奇怪的是,他像是加满了油的小马达,哒哒哒、不知疲倦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也不知道他试了多少次,突然他用对了力气,首次将大孩子扳倒!小胖墩愣了愣,继而欢呼起来。
纪婶闻声从屋里出来,见状惊呼:“哎呀,这俩破小孩又耍上什么破摔跤啦,纪满你这个小坏蛋,你身上是新衣服!”听到大人的训斥,两小孩猛惊醒,机智地分头逃跑,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纪婶见我们在,立刻收敛怒容,热情招呼我们进屋,我才如梦惊醒。
摊开掌心,里面津津全是湿汗。
虽看的是俩小朋友“比赛”,我内心却早已风云交加。
连五岁的小孩都比我懂要迎难而上。我难道连学都学不成么?
好吧,风来,我就迎接风。雨来,我就迎接雨。
我绝不要畏畏缩缩,止步不前。
不就是回京么,谁怕谁!
律照川瞥了我一眼,悠然道:“嗯,忘了告诉你了,我定好买了后天的火车票。”
“……”
我回视律照川的双眸,一时无言。
我不得不承认,这人,很了解我。
我看待他甚是敷衍潦草,不求甚解。而他总能恰如其分地洞察我的想法。无需言语,他似乎光从我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我的想法,从而达到交流的目的。这近乎“心有灵犀”的可以直接探到我内心的“默契”……对我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我不再犹豫惊惶,再次登上进京的火车。
我没想到,我回京第一个见到的人竟是路真羽。
不知她从何处得知我的电话号码,主动打电话给我。
听她报上姓名时,我胸口分明一紧,她声音怯怯地说想要见我时,我竟感到了紧张。
紧张又急迫。
火车还未抵京,我们已约好在火车站外的某连锁咖啡店见面。
下了火车后,我不知觉地拖着行李狂奔,也顾不得律照川有没有跟上。
站在约好的咖啡馆前,我顿住脚步。我发现,我面试都未曾像今日这般无措。
“牧雪州,我在外面等你。”律照川识趣退开。
律照川走开后,我深呼吸,猛推门而入。
第一眼,我便找到了她。她本托着腮看外面,我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回头,我们四目相接。
我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响起:这个,是我妹妹?
“这桔柚是我老家的特产,你品尝一下,很甜的。”我们寻了个相对僻静些的座位,面对面而坐,彼此相看却是无言,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为了减缓尴尬,我从包里拿出鲤城特产给她。
“老家……”她喃喃重复,立即接过桔柚乖巧道谢,“谢谢。”
“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新闻了。知道你现在是新锐服装设计师。”我由衷赞叹。
在回程的火车上,我已用手机检索她的名字,阅读所有有关她的新闻、专访。在那些散落的信息里,我总结出她的简历。
她是如何入的门、何时获奖,又何战成的名……
如何的艰苦过,不过,而今都好了,她已扬名四方。
某篇专访里还简略提到她的过往——幼时父母离异,她随母亲在杭生活,十六岁,母亲意外过世,她才与在京的姐姐团聚,姐姐送给她一个芭比娃娃,她很爱惜,就变着法给娃娃做衣服穿,大家说她衣服做得好,可以试着给大人做。就这样,慢慢的走上服装设计之路……
“父母离异,亲人分隔两地。母亲已离世。”
读到那些字句的瞬间,我眼眶发烫,胸口猛地揪紧作痛。
她的过往。
也是我的过往……
对面的她已经剥开桔柚,剔除白筋,放桔瓣入口。桔柚汁水饱满丰富,口感像柚,却没有柚子的酸味。我很期待她的反应。
她看了我一眼,旋即绽放笑靥。
“好甜!”
“是吧,挑桔柚得看外皮,挑外皮看起来亮晶晶汁水丰富的,还要挑颜色深的,颜色越深的越甜!”我忍不住开始科普。
她安静听我说着,眼眶里打转晶莹。
我惊惶:“我说错什么了吗?”
“十六岁那年,你来接我回家时,也是这样带着东西给我吃,期待我的反应。那时候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呼吸一滞,心突然轻撼摇曳。
眼前的,是我妹妹啊……
正文 【029】抵押品
这天,我和路真羽聊了很久。
她真爱哭啊,一直在掉泪。
她着问我这两年是怎么生活的,又说起我们以前的事。她动情地描述着当年——同是十六岁的我存了一笔钱,孤身去杭接她,从舅舅手里将她抢了回来,两人毅然绝然登上北上的火车。当时,两人身上的钱买了火车票后,只剩下几枚硬币了,我做主用仅剩下的硬币全买了馒头,车上有热水,冷馒头就热水吃。
“我说,原来大馒头这么好吃。等我有钱了,要买一篮子吃个饱!你还笑我傻。”路真羽说着说着还笑出声。
在她的故事里,我俨然一位女侠。
我知道,记忆经过岁月的妆点,苦难总会染上浪漫的色彩。描述时难免有夸张的成分。
可是,她说的那些事,我真的,完全记不得。如同是隔着一面厚厚的墙。触不到,看不到,听不到,即便努力去想象也不会有相似的画面可以对应。
她的叙述,我只能聆听,不能回应。
“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爬山……”
她一顿,猛然看我。
“呃……”我想给个正面的反应,却卡住了,“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我太木了,无法隐藏自己的僵硬。
她表情一滞,向我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忘记了,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关系。”
她握住我的手:“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会想起来的。我们回家吧,我们家还在老地方,我没有搬走,你的房间也还是老样子。”
“我暂时……得在外面住……”
我已知道她是从林暄妍处取得我的电话。而我住在律家的事情,林暄妍没有告诉她。
关于林暄妍……我有些警惕。
见我拒绝,她乖巧道:“我理解的,那你想回去的时候随时和我说。”
“那会不会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姐姐何必要和我说这种话,我怪伤心的。”她娇嗔起来。
“谢谢……呃……”说谢谢似乎太生疏了,但除了谢谢,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有些尴尬。
对此,她宽容一笑。
告别前,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影集递给我:“我想姐姐应该会很想看到这个。”
见我疑惑,她立刻解释:“是你的影集。我从你房间的书架上拿的。”
我忐忑接过:“我的……照片?”
“嗯,从小到大的照片。”她说完又浪漫畅想,“说不定,姐姐看完它,能‘嗖嗖嗖’想起以前的事!”
“但愿吧。”我莞尔。
医生曾对我说,恢复期会很漫长,让我有心理准备。
人类的大脑如此敏感又脆弱。一梦之间,全数记得过往,那是影视剧的夸张。现实,往往没有那样的奇迹。但,如果上苍怜悯,愿意赠送我一枚祝福。我祈愿,我可以想起过往。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呼吸窘迫,郑重捧起影集,仔细翻阅它。
翻开第一页,我暗自满足小小骄傲——看啊,我也是有小时候照片的人!
看那些照片,心头涌动的是,稀奇又陌生,恍惚又确定。
我注意到,这本影集是按时间顺序排放的。
一开始,是小小的人儿,肥嘟嘟的大圆脸蛋,我可认不出来那个人是我。渐渐的,小人儿慢慢长大,五官定型,长成如今的样貌。
影集前头,几乎全为独照。后来,全是姐妹合影。我比着合影问路真羽,哪个是我哪个是她?答案:笑靥如花的是她,不苟言笑的是我。
接着,高中时代,似从某天开始,姐妹俩的合影里从此多了位少年。
我认出,那少年是许尘……
小学、初中时的照片并不多,有好多位置空着。似乎贴过照片,看痕迹,像是后来撕掉的。
“这些空处,原来有照片吗?”
路真羽:“不知道。我见到的时就没有照片,我以为姐姐是故意的。”
最令我惊诧的是,影集的最后一张,是团体合照。照片里约有十来个人。除了我、路真羽,我还在合影里看到了律照川、苏惟宁、许尘、林暄妍……
这张照片我知道的,我在律照川的书房里见到过,那时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律照川就大发雷霆。
原来,我们大有渊源。
我们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扑通狂跳起来。
告别了路真羽,我随律照川回了律家。一路上,我忐忑不安。是为之前我不告而别逃离的事,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定给她们添了不少麻烦……
律照川瞥了我一眼:“我和她们说你是临时被派出差几天。你小心说话。”
“哦。”我登时感激起来。
果然,高秘书见我回来,例行公事地询问了我几句,并无责言。晴晴站她身后,朝我眨了几下眼睛。
律照川又与高秘书聊了几句后才走。
我立刻追了上去,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她邀请我明天去她的工作室看看。”
律照川停了脚步,转身盯住我。他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律照川森然:“牧雪州,你又想从我这里刺探什么?”
见他突然对周围亮出尖锐长刺,我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律照川,你别像豪猪一样,没人会伤害你,也不敢伤害你……”
“如果你不怕彻底露馅的话。”律照川直接掐断我的话。
我疑惑:“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需要我提醒你谨言慎行吗?”他向我步步逼进,“牧雪州,你得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个抵押品!”
我胸口处重重一抽,胸脯顿时微微起伏:“律照川,你太过分了!我爸爸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请你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
“凭、什、么!”
律照川鼻子喷出一声冷哼,拧身走人。不消一刻,他返回,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他在我面前站定,劈头就问:“我问你,你记得几个的化学元素?几条化学公式?还记配平怎么配吗?”
“……”
他隔空将牛皮纸袋重投在我怀里:“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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