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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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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没逃几步,后背就被人揪住,脖子正好衣领勒住,我连连后退,温热的呼吸犹如幽魂绕上耳畔,我下意识疾声尖叫起来。

    鉴于此人之前有过不良行径,我如离水的活鱼,拼命挣扎扑腾。岂知,我的反抗招致他更用力的禁锢,他的双臂愈发收紧,最终,他掐着我的肩,轻松将我掉个个儿,逼我与他正面相对,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低吼道:“想逃,没门……”

    然后,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拽着我就走。

    他力气很大,我反抗无能,就这么被他拖着,跌跌撞撞来到白屋子前。他抬手抚门锁,门感应到指纹,轻快的电子乐声后,门与灯应声开启。

    他推门,拖着我入内,然后重甩上房门。

    我惊惶万状,疾扑向房门,却只能徒劳旋转门把。律照川似识破我的意图,他抬手往我胸前一推,我便踉跄扑地。他斜了我一眼,径直走向书桌。

    我也顾不得许多,索性四肢着地,拼命往深处爬去!

    那泛红的双瞳、迎面而来的浓郁的酒味……这人,分明是醉过了头!

    我亟于寻找个藏身地,偏偏那灯光如有眼,我爬到哪,它亮到哪!没爬几步,头就撞到顶,抬眼一看,竟然爬到了的床边……

    我来不及懊悔,整个人就像条鱼般被捞起,紧而跌摔软床之上,惊呼声尚未出喉咙,一具黑色的修长身体直接覆盖上来。他双腿分跪在我身体两侧,并高高抓起我的右腕……

    惊恐如潮水兜头覆盖,喉咙像是被吸过水的棉花堵住般,无法发声。

    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某样明晃晃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我刚看清那玩意的瞬间,“咔嚓”一声,手腕一凉,我被铐住了!“咔嚓!”又是一声脆响,手铐的另一圈,律照川竟在铐自己腕上。他醉眼迷离地抬起手摇了摇,确定这对金属圈不松脱之后,他直直向我倒了下来……

    当时,我真的以为,我要完蛋了……

    我闭上眼,在黑暗中等了片刻,最后,听到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睁眼,见律照川倒在我右侧,安然阖眼——他这是,睡着……了?

    我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重拍他的脸颊,他没有反应。

    他睡得沉稳,我却是被吓破了胆。

    我暗骂自己好没用!

    待气息彻底平稳,我摸上腕上的冰凉,试图把它像脱手镯一样脱下来。但是那玩意是根据手腕粗细来调节的,我不小心使错了劲,手铐反卡得更紧,锯齿压着皮肉,难以名状的疼。我不敢再折腾,先悄悄地、悄悄地将身子挪下床。

    虽为夏日,入夜依然凉,不知是不是在更陌生的环境里,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肤,在凉意的关照下纷纷竖起汗毛,我小心将床上的毛毯拔过来披盖在身上。

    我打量四周。

    律照川的房间很大,没有任何隔断,床、书桌、椅、沙发、茶几各一,除此外无其他家居。如此空荡,以至于任何细微响都会漾出回声。它又如此饱满,植物才是这个空间真正的主人,除了依墙而摆的几盆张狂舒展植物外,最夺人眼球的是这个房间里,有一整面被开辟成植物之居所,我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绿植墙,它像从偷切了丛林的裙边,隐秘地藏在室内一角;又像是一扇可通往秘境的魔法门,只要撩开叶片,能穿过现实。只需仰望一眼,便心生敬畏。

    屋子的最中央,生长着一株高大的琴叶榕,高枝繁叶茂如一座小亭……

    突然,屋内最外缘的一盏灯灭了,紧接着是另一盏灭了,似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射灯们依次熄灭。灯完全熄灭后,房间并非暗而无光,而是透着一股特别的蓝,我顺着树冠往上看,惊然发现屋顶是全透明的,如梦境一般,星与风如此贴近,我仰脸痴痴看着,恍惚中,身子似乎漂浮起来,我与星、与风齐肩飞腾。挥手拨开云雾,游荡往最远的天那头……

    直到有人用力掐我的脸,我才从沉梦中惊醒。

    睡意犹如雾霭退散,首入眼帘的是双乌亮深眸,其主人正瞪着狭长冷眼审视我。

    我竟然、竟然与律照川并肩躺在床上,我身上甚至还盖着他的被子!

    我倒吸这气,从床上滚下,紧接着我磕到了脑袋,痛叫出声。也因我动作粗鲁,力量反作用在手铐上,锯齿毫不留情嵌入肉中。这回,连律照川也跟着吃痛低吟出声。

    我揉眼,勘察他的神色。果然,他满脸不耐,似在思考着什么而隐着怒意不发。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终于,端坐高处的他率先发问。

    “我、我忘记了……”我抬着右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于他的床沿。

    我明明记得,昨天,我坐在地板上看星子,不知不觉我睡着了。可是,醒来时,我躺在床上,我什么时候爬上去的?我真的忘记了……

    他静默。

    我沉默。

    然后,我又想到了一点,我抬起手:“这个,也不是我做的。”

    听罢我的话,他又沉默,隐着不快道:“就这样?”

    我:“……”

    律照川的双眸乍敛:“……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我正要抗辩,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再色胆包天也不敢动主意在少爷您身上啊!”

    解释尚未完成,耳边传来高秘书的一声尖叫——“牧雪州,你怎么回事!”我们回头,见高秘书一脸震惊。

    “我……高秘书,你别误会。”

    我匆忙解释,手腕间的银色手铐的脆响。高秘书目光移动到我们手腕上,她脸色霎时大变:“你们……”

    “高秘书!”律照川的声音让高秘书暂歇,他托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是宿醉的痛,停了一会,他才继续问道,“你说,她是谁?”

    高秘书一顿,她放软声调:“我是说,雪州小姐毕竟是位女生……”

    “牧雪州?”他喃喃重复,然后猛地盯住我,“你是牧雪州!”

    “是啊。”我讷讷回复。

    “少爷,你怎么了,她是半月前来……”高秘书顿住了,显然她也想起了,律照川见我那日,我过敏严重,完全不是正常样貌。

    我也愣住了。

    如果,律照川不知道我是牧雪州,那,他刚刚以为我是谁?

正文 【006】抗衡

    我轻摇手腕,示意律照川解铐,他却对我的需求视而不见。

    他抬手,指缝间垂落项链,一道银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垂头看前胸,再摸脖子——空的!紧接着,我朝他的手心扑去:“把项链还我!”

    他敏捷地高举起手。

    “你的?”此刻的他,居然在眉眼间聚敛起凛然的气势,“你有凭证吗?”

    我的链坠是一颗圆滚滚胖乎乎的银色五角星。

    因边缘严实光滑,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它是可以打开的。它其实是个制作精良的相片盒。打开它,会看到圆圆的橡胶圈里头嵌有两面彩照。左面是我,我手肘撑在桌前,做“三角塔眼”笑得很开心。右面是位少年,姿势与我相同。

    透着这“眼”看世界,世界会变得更美些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动作遮住了我半边脸。

    爸爸告诉我,我曾拥有许多“奇珍异宝”,它们珍藏于一个独属我的小红皮箱子里,其中有个南瓜形状的八音盒,掀开南瓜盖,正中央有座红顶小屋,上满发条后,灰姑娘、胖教母、水晶鞋、南瓜马车会随着“叮叮咚咚”的乐声从房子相继旋出!类似这般精巧的物件,我有好几件,每件都比这相片盒精美稀奇!可惜,因搬家不慎,小红皮箱遗失。如今的我也只能从爸爸的描述中,想象那个掀开就能惊艳四方的宝箱。

    这条项链因非我最爱,未收入宝箱反而留下来了,它也是我唯一留下的老物件。

    “在星星的头部,也就是与链子相接的地方有个小眼,那是个机关。找个曲别针掰直,针尖伸入小眼用力戳一下,暗栓就会弹出来,拔掉暗栓,星星就会自动分成两瓣,里头有我的照片!照片可以证明我是项链的主人!”我深吸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告诉律照川开启相片盒的正确方法。

    律照川听我说完,并没有依从我的说法去验证虚实,而是一味捏紧链坠,沉默的、生气的瞪着我。

    我向他伸出了手:“请让项链物归原主。”

    “你是谁?”

    他眼底缓缓蒸腾起怒意,似乎还有,恨意……

    “我是牧雪州……呃……”我有气无力地回话,面对已被重复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我已经彻底烦了腻了。没想到,我话音刚落,脖子就被律照川掐住了,仿若火圈套脖,我的呼吸变拉得很长很长……

    那个似乎从冰窟里捞出来的声音咄咄而来:“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藏匿无数神经和动脉的脖子,都不需要他用力,只要轻轻捏着,我就感到一阵难忍的疼痛。我僵直身子,目光钉在他脸上不敢挪开,艰难而小心的再次念出自己的名字。而随着我的回答,律照川停在我脖子上的五指猛烈收紧,我的呼吸瞬间被阻断。他身上缭绕着诸多浓烈的情绪,也如燎原火焰一般,在我身上烈烈焚烧起来。某种温热涌上我的眼底,我像离水的鱼,无助地张着口,并感到一阵反胃。

    一瞬间,我想到了结束……

    蓦地,律照川松了手,新鲜的空气重新冲入腹腔,我屈伏床上,狂咳不休,心与肺相互撕扯,我尝到喉咙里冲上来的薄薄的血腥味。

    “好,很好!”

    律照川并未就此罢休,他张开五指深插入我头发中央,用力拖拽,似要揭除我的面具般,往下撕扯着长发。他将我的脸拽到他面前,他伏低身子盯着我,那目光锐如刀,似乎是要将我斩成万段,他说:“钱就这么好吗?居然让你如此疯狂,不惜铤而走险玩偷梁换柱的把戏,可惜,有我在,你休想拿到律家的一个子儿!”

    空气沉闷如搅不动的水泥,有双手狠狠拍打着心脏。

    我当然知晓,这些时日那些周游在我身上的鄙视混杂羡慕的目光是何涵义。

    我明知她们心中所想,却无从申辩。

    我紧咬下唇,讷讷低语:“无论如何,我要留下来,我是不会走的。”

    “是吗?”律照川的脸完全藏在阴暗里,阴冷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还没有演够?好啊,你这么想玩角色扮演游戏,那我就陪你——慢、慢、玩!”

    我脖颈发硬,一个飘忽得似乎不是我的声音的声音从喉腔里蹦出:“我不会怕你的。”

    他说,不怕就好好接着。

    他说,律家不养米虫。

    于是,我就捏着一把小镊,坐在大水盆前,细心为一直小母鸡除毛。

    当然,这只也要给星小姐炖汤用的。

    沐浴着灿烂阳光快乐成长的小母鸡,最宜补身体!

    腰弯久了就像要截成两段般难以忍受,我直起身稍作休息,揉揉腕上发紫的一圈,捶捶发酸的后腰。见晴晴和罗阿姨沿着墙根而立,俩人尴尬、拘谨、沉重地瞧着我,都不敢离开。

    我明白,虽有律少爷的指示,对于她们而言,我仍是她们东家盛情邀请来的客人。

    于是我喋喋劝慰她俩——

    “你们去忙吧,放心,我保证让这只小母鸡一根毛都不见,肌肤光洁无比!”

    “你们在这儿守着,让律少爷见着反而不好。”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换做是我,反应可能比他还激烈呢。”

    “我是做姐姐呀,他年纪又小,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喋喋至口干舌燥,她俩终于被我劝走了。

    只是让我做点家务而已,我真的一点都不委屈。她们更无从知晓,当我将手浸入热水时,甚至想要讴歌生命的灿烂。

    我不会怕你的。我一定是因为大脑缺氧过度,才会说出那种傻话!

    彼时已经昏了头,无法正确判断形势,满脑子想的都是——无论如何,我都得留在这里……

    此刻回想起来,有点后怕,又有点骄傲。甚至暗暗感佩自己当时汩汩冒出傻气,居然有胆色向律照川直面宣战!

    当时,律照川似已有了主意,没有介意我的狂妄言辞,他请高秘书——她从头至尾沉默观战——从抽屉里取来钥匙,亲自解了手铐,挥手示意我滚。

    我故作镇定,缓缓走出房门,走进庭院,钻入植丛。确定周围没人,我探手入后背,果然摸出满手冷汗。

    唯有躲藏在绿叶之下,我才敢心脏让放肆擂动。“咚咚咚咚”的声音犹如乐队密密的擂鼓,而且还是加重低音的。

    努力给小母鸡净身的同时,我也努力薅整心中杂乱无章。

    莫非,律照川认识之前的我?

    爸爸说,律照川是自小在京长大,之后又出国留学。而我,除开去龙城上大学之前从未离开过鲤城,毕业立即回了老家。我们的父母虽是旧识,但分居两地也从无互访……

    我严谨对比时空,并确定,我和律照川未曾有过交集,所以,他不可能认识我……

    想着想着,手一滑,白鸡重跌入温汤,高高溅我一脸水。我也随之停止无序推理,拎起蜕得“焕发如新”的洁白小母鸡去找罗姨。罗姨拎着小母鸡的小翅膀,将鸡皮表面角角落落翻来覆去检查了几遍后,才点头说:“可以了。”第一步顺利完成后,我又为小母鸡开膛、剪去厚油、切块码入锅中、加清水加几味中药、点火炖汤。鸡肉得炖熟,又不能太柴,所以得小心掌握火候。三小时精心守候后,我收获了一份罗姨赞赏的目光。

    我心底迅速叨叨出一片:牧雪州,好样的!律照川,放马过来吧!我才不怕你!

    大话还是说早了些。除了炖鸡汤,我的工作还包括洗衣、刷碗、拖地、奉茶……服务项目随律照川的心情而定。他会嫌弃沏的茶水冷了让我重泡,会故意将茶水泼在地板上让我重擦,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他居然在果篮里塞条逼真的橡胶蛇企图吓我一大跳……

    他整人的手法并无创意,偏偏他神态严肃,反像是某种测验。

    测验我的耐心浓度几何?

    光一项擦地就让我来回折腾了好几遍,终于,律照川指挥累了,我也得空回转至厨房。刚进厨房,就见炉眼上坐着一热气腾腾的锅。这炉不是给星小姐的,而是高秘书亲自调配,专为律照川熬煮的汤方。近来,律照川回家的频率高出许多,高秘书便生出煲汤的兴致,晒红枣、剥莲子……忙忙碌碌一个下午,就为给律照川端去一盅食补靓汤。

    我掀开锅,枸杞独有的香气铺面而来。高秘书今日给律照川炖的是甜汤。我张望四周,见四下无人,迅速抓了一大把冰糖丢汤里,然后溜走。

    晚餐后,我趴伏窗台默默等着。见高秘书端着炖盅进了白房子,我立刻奔出,抓过水壶假装为红枫浇水,目光则飘往落地窗那边,果然,高秘书小心捧着汤碗递给律照川。律少爷不情不愿地接了汤碗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眉头即刻皱成团。他说:“什么味道?很怪。”高秘书:“不准瞎说,对身体好的汤,闭着眼一口气喝掉!”于是,我看到律照川一脸痛苦捏着鼻子将汤水灌入喉。他无奈却只能照做的样子,看得我极其乐呵。

    看过令人身心舒的好风景,我心满意足放下水壶,咧着嘴角,蹦跳走人。

    啊哟,笑得太过了,嘴还有点痛呐!

正文 【007】误闯私人空间

    清晨,养足精神的我奔赴厨房。卷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番,却从罗姨处收着消息,暂时不用熬汤了。罗姨:“星小姐连着喝了好几天鸡汤,喝怕了。”

    不用熬汤。律少爷也未安排其他工作。我便得了闲,回自己房间,用之前购买的画材画画。

    我喜欢画画。它是我养病期间学的新技能。当时我“修复记忆”的治疗毫无进展,我难免有些惊恐焦虑,我夜夜噩梦,时常过敏。一日,爸爸在我家附近的鲤城三中门口的文具店内挑了套十二色水彩送我,并对我说:“听医生说,画画能静心。”

    当时,我在房间的书架上找到一本《从零开始学画水彩画》的入门书,我便按照书上教的,分步骤反复练习。

    一开始,是毁纸数月,专注调教笨爪。

    幸好那些水彩纸没有白白牺牲,边错边订正,我逐渐摸索出一些小心得。如,铅笔底稿颜色务必要浅,铅笔线稿深的习作,成品脏还不自然。水彩上色需分层,先浅后深。先用干净的毛笔在需涂色处薄薄刷两遍水后再铺底色,下笔要轻,深色部分则是先将颜料调浓,轻轻点染,色彩会依循湿润的纸张的纤维而渗出,乘未干时,就用八成干的笔轻刷柔化边缘……

    我就这般,今日画把豇豆明日画支冬葵后天画颗佛手瓜。

    每天坚持练习三小时,不知不觉,四季已悄然转换一轮。

    虽新画具用得不是很顺手,我还是画入了迷。直到双肩扎入芒刺般疼痛,我抬眼看表,惊讶发现自己已伏案三小时。我又画过了头。我歇笔,揉着酸痛的肩走出房门,漫步到厅堂,见肥鸟正于它的官邸悠哉跳跃。认识肥鸟久了,就知它的精明完全是装的。它脑容量有限,无法储存太多句子,翻来覆去也就会这两句。

    即便如此,我依然与它相聊甚欢,俨然莫逆——

    肥鸟:“快来伺候我!”

    我:“如果我说不呢?”

    肥鸟:“律照川大坏蛋!”

    我:“大爷说得对!”

    肥鸟:“律照川大坏蛋!”

    我:“看!律照川回来了,他说要剥你的皮!”

    肥鸟:“快来伺候我!”

    我:“是的大爷,好的大爷。”

    于是,我又挑战一回律照川的权威——偷偷喂给它好几颗瓜子。与肥鸟又“闲聊”了几句,我预备回屋,恰见着晴晴抱着厚厚一叠信件进大堂左面大屋里去。不知道今日那叠信件里有没有爸爸写给我的信。我想早点读到信。

    这样想着,我小跑至屋前,我扶着门框问晴晴:“晴晴。今天有我的信吗?”

    晴晴便在信封堆里细细翻找了一遍:“雪州小姐,今天没有您的信哦。”

    在她翻找之时,我发现,晴晴抱回来那叠材料里,不仅有信件,还有报纸。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其中有份《鲤城晚报》,那报头我太熟悉了,我绝对不会认错。虽够自信,为了看得更真切,我不请而入。伸头一看,我果然没有看错,就是《鲤城晚报》!

    我指着它问晴晴:“可以借阅这份报纸吗?”

    “雪州小姐想家了吧。”晴晴知道我是鲤城人,她说着,将报纸从文件堆里抽出递给我。

    我捧报纸在手中,小心翻阅它。

    首版头条是市政新闻。刺桐智能港正式投入运营。凭海为生、因港而兴,鲤城预重现“市井十洲人,涨海声中万国商”的繁盛情景。

    末版是娱情。巨星李恪元宣布退隐三年后,以导演身份回归,此番执导悬疑电影《真相失踪》斩获金玦大奖,影片首发引起轰动,观众感言“忍不住泪流”。嗯,这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逆袭故事。

    还有,版面只有打火机一般大小的《寻人启事》。某年某月某日,某大学社团柏云山露营,某位团员在暴雨夜失踪,她大眼长发,穿蓝白色水手服。见者重赏。破碎的故事只能浓缩成短短几十字的说明,不懂是否会有成效。我揣想它的结局。

    同样也是小版面的是一则讣告。医科大学肖波博士逝世。讣告中有句“博士一生,致力教育与科研,他研制的新药降低了成本解救了万千病患。我们失去了敬爱的导师,世人失去仁爱的医生,虽然他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将鼓舞我们永续前进。”充盈丰沛感情的悼词,我想那位博士生前笑容定是慈爱无比。

    我如饥似渴地读着报上每个字句,以前怎么没发现它如此有内容。

    在鲤城时,爸爸必订这份晚报,阅读完毕还要小心收藏。我潦草翻过几份,并不觉得有趣。而今,人远在千里之外,乍一见家乡物,除了惊诧还有亲切与感动,就连墨香也觉得好闻。

    是的,我好想念它。

    阅毕鲤城新事,我将报纸原样叠好还给晴晴,我不免心生好奇:“这是律先生定的报纸吗?”

    “不是,是少爷订的。”晴晴回答。

    律照川?

    竟然是他!

    他为何要订阅一份千里之外的小城晚报?

    “律少爷觉得这报哪里好?”

    “不知道。”晴晴摇头,“少爷从来不看报……少爷的心思,我可猜不着。”

    晴晴将那叠报纸分类归置于不同报夹,最后将它们挂在书架上。

    我打量这间大屋,顶天立地的实木书架十分大气,架上摆放各种物件,当然,最多的是书,我扫过书脊,发现除晦涩难懂的专业书、工具书之外,还藏有大量古典文学、当代优作、杂志画报……此处犹如一间小型的图书馆。

    “这间屋子是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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