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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1984-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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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陈玉花一念之错,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都是城乡差别惹的祸,章秀青叹了一口气,看在同是炮灰命的份上,她给陈玉花出了个主意,暂时先用钱将大的那个哄进工厂,小的那个哄进学校,等到了年龄,再想办法哄他们当兵去。
  陈玉花抹了把眼泪,向章秀青道谢。
  父女两人回到邵寒家,章秀青刚敲了一下门,门就打开了,很显然邵寒根本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一直守在门边等他们。
  章秀青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邵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站在她面前,小小声地说道:“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十多个小时了……”
  章秀青板着脸,毫无同情心地说道:“继续去躺!”
  邵寒乖乖地回答了一声“喔”,抬起脚,慢吞吞地走向屋子。
  章林根拎着满满两手东西,快步走向灶屋,不一会儿就超过了邵寒。
  章秀青最后一个关门,不一会儿就赶上了邵寒。
  八月的阳光依旧灼热,邵寒不知是被太阳晒晕了,还是身体太虚弱,就在章秀青与他并肩走路时,忽然双腿一软,倒了下来。
  章秀青下意识地伸手一抱,抱了个满怀。
  这抱姿很美,只可惜男女角色对调了。
  邵寒的脸颊先是泛红,接着变白,继而苍白,心里忐忑不安。章秀青不会以为自己想要占她便宜,故意装晕吧?天地良心,他真的是身体不舒服摔倒,真没那个想法……换句话说,即便他真存了这种心思,那也是他抱章秀青才对,这样子算什么?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是吃软饭的……
  刹那间,心中的旖旎全消,邵寒身体发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美男入怀,章秀青像搂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慌忙缩回双手,于是,与地面成四十五度夹角的邵寒“扑通”一声摔到在地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邵寒还是被章秀青急于甩开的态度伤到了。
  疼痛迅速蔓延,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痛,邵寒翻了个身,侧躺在地上,疼得身体都曲了起来。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得他的皮肤近乎透明,章秀青站在他边上,只见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微的汗水,漆黑的眸子眨了眨,然后就像晕过去那样闭了起来,薄唇毫无血色,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邵寒……”章秀青吓了一大跳,慌忙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
  跟大多数发烧的病人一样,邵寒的身体滚烫,就跟火炉似的,手脚却冰凉,掌心里有些微冷汗,掌缘和手肘有一些擦伤,也不知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摔伤。章秀青又愧又悔,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有没有摔伤?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邵寒刚才摔倒时出了一身的冷汗,由于发烧,他的脑袋原本晕沉沉的,现在倒是清醒了几分,一口拒绝,态度极为坚决:“不去!”
  章林根听到动静,连忙从灶屋里奔了出来:“出什么事啦?”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邵寒说道。
  章林根伸手摸了摸邵寒的额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热度这么高,不吃退烧药不行,可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我看还是去医院挂盐水吧!”
  邵寒摇了摇头,抬脚向屋子走去,步伐虽然缓慢,身躯却挺得笔直:“我先吃两天退烧药,要是没有效果,再去医院挂盐水。”
  章氏父女没有办法,只得随他去。
  章林根将砧板、菜刀等东西拿了出来,然后蹲在井台边上杀鱼。
  章秀青打了半脸盆冷水,端进屋子里:“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擦一下,换件干爽的……”
  邵寒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暖意:“好的,谢谢!”
  想到他刚才摔了一跤,章秀青不放心地问道:“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叫我阿爸来帮你?”
  自己既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八十岁的老人,哪里好意思让章林根帮他擦背,邵寒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帮我把脸盆放到床头柜上就行了。”
  “那好吧!”章秀青没有勉强他,放下脸盆后就转身走了。
  大约十分钟后,邵寒在屋子里喊了一声:“我好了!”章秀青推门进去,先喂邵寒喝了一碗姜汤,然后将脸盆端了出去,过一会儿,又进来拿换下来的衣裤。
  邵寒躺在床上,眼眸忽闪:“你放着,我等下起床自己洗。”
  章秀青没有理他。
  等到她洗好衣服,章林根已经杀好鲫鱼、剁好排骨、切好东瓜、洗好白菜……万事俱备,只须下锅。
  由于邵寒在发烧,不能吃那些油腻的菜肴,章秀青便炖了一道有清热利湿作用的玉米冬瓜排骨汤,做了一道白菜炒粉丝。
  她父亲喜欢吃葱香味的食物,章秀青将林晓兵送的鱼做成了葱烤鲫鱼。
  一个小时后,章秀青将饭菜端到屋子里,邵寒坐了起来。
  章秀青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得舒服点。邵寒心里暖洋洋的,心情好,胃口自然大开。
  吃好午饭,章秀青拿了一碗白开水进来,邵寒又吃了一粒退烧药,没过一会儿,他就撑不住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放在自己的额头、手腕、小腿上,凭感觉应该是在冷水里浸过的毛巾,清清凉凉的,极为舒服。
  待到一觉醒来,邵寒睁开眼睛,只见日已西沉,斜阳从窗外透入,照在他半边身上,一时竟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放在他身上的毛巾掉下来,美梦破碎。
  中午时分被章秀青抱在怀里的一幕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此时方觉脸红心跳。章秀青走进来察看,看到他满脸通红,还以为体温又升高了,立刻紧张起来,走到床前,轻声细气地问他:“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邵寒坐起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原本敷在他额头上和手腕上的毛巾全都掉了下来。
  章秀青干脆将敷在他小腿上的毛巾也拿了下来,一起浸到盛满冷水的脸盆里,然后走出去端了一碗凉开水进来。
  邵寒双手接过来,不知是身体虚弱四肢无力,还是心情激动不能自已,碗里的水洒了一些出来,章秀青连忙弯下腰,一只手托住碗底,另一只手扶着碗的边沿,送到邵寒的嘴边。
  邵寒费了好一番劲,才控制住想要伸手拥抱章秀青的冲动。
  冰凉的水喝进肚里,他差一点热泪盈眶,为了避免被章秀青看出异样,他一喝完水,就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章秀青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将湿毛巾重新敷在他的额头、手腕、小腿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刚转过身体,邵寒就睁开了眼睛,眼里盛满了柔情蜜意。
  晚上煮了小米粥,玉米冬瓜排骨汤和白菜炒粉丝中午都有吃剩,章秀青没有再炒菜,只是做了一道凉拌黄瓜。
  吃过晚饭后,邵寒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躺床上了,起床剪了许多葡萄,放在竹篮里,然后催他们回家。
  章秀青将退烧药放在床头柜上,提醒他过一会儿吃一粒。章林根将水壶拎进房间,碗里倒好水。然后一个拿手电筒,另一个拎竹篮,走路回家。
  走到村口时,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江氏父女。
  江水生向章秀青打听邵寒和马滔的住址,原来那片菱塘是他家的,他原本昨晚就想去村里找章秀青,可是那个小男孩的父母纠结了一帮人,跑到他的船上大闹,今天早上又来闹了一通。他找了村长求情,每家赔了一百块钱,这才换来太平。
  江水生只要一想起昨天的事情,就一阵阵后怕,因此他特别感激邵寒和马滔,想问清楚他们住哪里后,当面道谢。
  他也很感激章秀青,那天要不是章秀青在菱塘边,那两位少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去那个地方。
  章秀青哪敢随便透露他们两人的地址,马滔的父母正对她有意见,而邵寒是个喜欢清静的人,连他的亲生父亲连不知道他住哪里,章秀青更加不敢自作主张,便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明天帮你问一下,问好了再告诉你。”
  江水生并不是不懂眼色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章秀青的顾忌:“好的,你明天帮我问一下,拜托你了。”
  江兰芳拉着章秀青的手,不停地向她道谢。
  章秀青送了她两串葡萄。
  父女俩回到家中,沈荷英看到篮子里有这么多葡萄,以为是章林根花钱买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待到后来听说是邵寒家里摘的,立刻眉花眼笑。章秀青姐弟三人只当没看到母亲谈钱色变的样子,淡定地坐在桌子上,吃葡萄,看星星。
  次日早晨,父女两人赶去县城,将江水生想要向他们当面道谢的话转告给邵寒和马滔,果然被章秀青猜到了,两人均摇头拒绝。
  跟昨天一样,章氏父女又照顾了邵寒一整天,吃完晚饭才回家。
  走到村口时,章秀青将邵寒和马滔的话转告给江水生:“……你的心意他们心领了,但是道谢就免了。”
  江水生一听就急了,连说了好几遍:“那怎么行?”
  章秀青看他一脸过意不去的样子,便说道:“阿叔想要感激他们,以后有得是机会,倒是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江水生用力一拍大腿:“这就是电影里说的大恩不言谢吧,我明白了……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了,秀青。”
  章秀青有些好笑,说道:“不客气!”
  江兰芳满脸通红。
  三天后,邵寒的烧退了一大半。这天晚上,沈荷英将章林根拉到灶屋门口,让他明日找机会问下邵寒,什么时候到自己家里提亲……章秀青恰好在灶屋里喝水,怀疑是母亲故意让自己听到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次日早上,她借口身体不适,无论沈荷英怎么逼她,她都不肯再去照顾邵寒。
  时间转眼就到了八月底,这一天天色阴沉,天空灰蒙蒙的,章秀青正坐在院子里,用晒干了的萆草籽做枕芯,王凤珠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秀青,你在做枕芯那,要不要我帮忙啊?”
  章秀青没想到王凤珠的脸皮这么厚,居然还有脸来找她,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章秀青怎么看王凤珠,怎么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有事就直说,没事请回!”
  “那我就直说啦,嘿嘿……”王凤珠只当没看见章秀青脸上那嫌恶的表情,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了下来:“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是关于你阿爸的……”
  章秀青头也不抬,理都不理。
  王凤珠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这事还得从你爷爷说起,你爷爷小时候去县城赶集,认识了一个姓潘的私塾先生,免费教他认识了几个字,你爷爷很感谢这位潘先生,逢年过节,总要送点自家做的糕饼给先生吃,一来二去,关系就好了起来。等你阿爸年满二十二岁的时候,运动开始了,潘先生料到自己逃不过去,就把祖上传下来的金银珠宝全部托给你爷爷,听说有几十条金项链,几百只金戒指,几千个银洋钿,还有好多其他的东西……”
  
  ☆、第76章 小学同窗
  
  “没过多久,潘先生和他的家子婆就被他们抓了起来,批斗、游街、关牛棚……家里也被抄了,可是因为他提前把金银珠宝托给妥当的人保管,那些人除了抄到一些红木家俱,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一样也没抄到。潘家祖上是做官的,潘先生的家子婆还是地主家的千金小姐,家里怎么可能没有值铜钿的东西?”
  姓潘……难道是潘丽芸的外公?章秀青的心猛地一沉。她对潘丽芸谈不上了解,只是略知一二,知道她并没有随父亲姓,而是随了母姓,更重要的是,这位看她不顺眼的大小姐外公家祖上也是做官的,外婆是大地主家的千金小姐……j县不是大都市,祖上做官的人家屈指可数,姓潘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还有,那天在医院偶遇,她跟潘丽芸掐架掐得死去活来,她的父亲脸色非常奇怪,潘丽芸的母亲表现得也很古怪,两人明显是旧相识……
  王凤珠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那些人就把他们一家人全都抓了起来,非要他们说出那些财产的下落不可。潘先生一口咬定被贼偷了,潘老太太倒是想招供,可是她不明就里,被打得狠了,就胡乱攀咬,那些人接连上了几个当后,全都气疯了,根本不管他们年纪一大把,又是踢又是打,还不给吃饭……然后你阿爸就经常半夜摸进牛棚给他们家送吃的,真是傻,自家都吃不饱,还去管别人……”
  王凤珠瞟了一眼章秀青,见她面无表情,只得悻悻地说道:“那对老夫妻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没过多久就断气了。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事先听到风声,逃到乡下,躲在你们家,后来听说逃到国外去了;小儿子被那帮人活生生地打死,听说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他们的女儿那一年只有十九岁,听说长得比花还要漂亮,大约是被逼急了,就将偷了他们家金银财宝的贼招了出来,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王凤珠呵呵地笑,语气里颇有几分兴灾乐祸的意思:“你知道你爷爷和老伯伯(当地方言,大伯的意思)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你奶奶为什么要恨你阿爸吗?还有,你大姑、阿叔和伯娘为什么要跟你家断绝来往?呵呵……我猜你阿爸和妈妈肯定没有告诉你,不过我想他们大约自己也没搞明白,你就是问他们,他们也答不出来……”
  沈荷英曾经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章秀青不由得心跳加速,手心里全是汗水:“……这都要怪你们的爷爷,赶集时认识了一个一肚子心眼的有钱人,冒风险帮了人家的大忙,结果没落得一个好,反而还被他们害得吐血而亡;还要怪你们的阿爸,年轻时喜欢上了那个有钱人的女儿,经常半夜摸进牛棚给他们家送吃的,结果那几个忘恩负义的城里人倒打一耙,说你阿爸偷了他们家的金银财宝……”
  两相结合,章秀青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缺验证而已。
  “不是我夸口,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全都死了,除了我家六毛。”王凤珠说了这么久的故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想不想知道?想知道的话就花钱买,也不贵,只要两百块就行了,这点钱对我家来讲性命交关,对你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对夫妻俩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为了钱,真是够拼的!章秀青冷然拒绝:“虽然婶妈说的故事比新华书店买的《故事会》还要精彩,不过我不想知道,你愿意说就说,要是不愿意说,出门拐弯,走好不送!”
  王凤珠和张六毛早就算计好了,将这些故事说一半、留一半,等到勾起章秀青的兴趣,她就狮子大开口,狠狠敲上一笔,哪里知道章秀青竟然不想听,嘶……这可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啊!
  王凤珠不由得傻了眼,愣了半天,这才不甘心地说道:“你要是嫌贵的话,价钱是可以商量的……”
  “不用商量了,这个故事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们两口子瞎编出来骗人的,要我花两百块钱买这些所谓的秘密,除非脑袋被门夹了。”
  王凤珠不由得急了,声音猛然拔高:“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骗你,罚我下一辈子做哑子!”
  章秀青双手不停地飞针走线,直到将枕芯做好,这才抬起头来,那目光如炬,有种看穿一切的感觉:“真也好,假也好,我都没兴趣。”
  这个死妖精,要她拿钱出来,就跟要她的命似的……王凤珠恨恨地咬紧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冷笑道:“我最近缺钱花,这才说了两百块这个良心价,你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想让我讲,可不止这个价了,你最好考虑一下,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不用考虑了!”章秀青抱着枕芯走向屋子:“我还是那句话,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不要说是两百,即便是两块,我也不会给,最多招待你喝碗茶水,你看着办吧。”
  助人为乐、没有好处的事情,王凤珠哪肯去做?当即脸色铁青,转身走人。
  来时一阵风,回时一团火。王凤珠回到家里,张六毛立刻瘸着一条腿,迫不及待地凑到跟前,伸出一只手:“说好了一人一半的,把一百块钱给我……”
  “屁个钱,章秀青那小妖精门槛精得要死,一分钱都不肯给,真是气死我了……”王凤珠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没好气地说道:“你真是想钱想疯了,想出这个馊主意来,害得我又白跑了一趟。哎呀,不好,那小妖精搞不好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章林根和沈荷英,你可别怪我不顾夫妻情份,他们要是跟上次那样,冲到我们家来找我算帐,我就说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张六毛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将信将疑地看向王凤珠的裤子口袋:“你不会是看我瘸了一条腿,没法出门找章秀青对质,将属于我的那一份钱私吞了吧?我可告诉你,我的钱不是那么好吞的,你要是不想被我打,就乖乖的把钱拿出来,否则哪一天拆穿西洋镜,我一刀杀了你。”
  王凤珠气得险些晕倒:“你个短棺材,真不是个东西,我要是真的拿到了钱,怎么可能不分你一半?我是那种人吗?”
  张六毛撇了撇嘴:“你这人见钱眼开,我信不过你!”
  夫妻两个顿时吵了起来。
  两人的儿子张小森拿着一本借来的小人书,推门而入:“妈妈,我肚子饿了,什么时候吃饭?”
  张六毛和王凤珠对看一眼,一个抄起一根竹条,另一个抄起一根门栓,将跟章秀青同岁的儿子一阵好打,这才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气。
  张小森不是第一次被两人当成出气桶,一声都不吭,只是将小人书坐在屁股底下,双手抱着头,护住要害部位。直到两人打累了收手,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眼里露出野兽一般凶狠的光芒。
  王凤珠将竹条随手一扔,然后一边大骂章秀青是只铁公鸡,一边淘米烧饭。
  张六毛阴沉着脸,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和衣躺下。
  张小森坐在地上缓了几分钟,这才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他弯腰捡起小人书,用手拍了拍,发现根本拍不掉,那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他走到章家,小白狗冲他汪汪叫,正在发愣的章秀青听到叫声,抬起头来,不由得有些意外。
  说实话,章秀青对张氏夫妻很反感,但是对张小森的印象还不错。前世她被沈家扫地出门,这位曾经的小学同学听说还曾帮她出过气,找机会将沈安林堵在小巷子里,胖揍了一顿。可惜后来误入歧途,成为街头的小混混,成天跟人打架斗殴,是镇上出了名的楞头青。
  张小森很笨,也很傻,村里的人都说,其实他小时候挺聪明的,要不是被他的亲生父母打坏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脑子少根筋。
  别看他长相瘦弱,打架时总是冲在第一个,且天生神力,即便被手拷拷住,他也能挣脱开来,然后在严打时因为拒捕,被当场击毙……
  在张小森的印象里,章秀青经常给他抄作业,偶尔带了什么好吃的,只要他多看几眼,总是会分一份给他。她是个很好的人,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他,他阿爸、妈妈怎么好意思做出勒索钱财的事情来?
  张小森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了下来,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我阿爸、妈妈经常躲在家里商量今天去哪家偷菜,明天去哪家偷钱,后天去哪家敲诈……他们当我是傻子,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明白,只是不高兴说出来而已……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好了,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这是车轮战,还是窝里反?章秀青搞不明白他的来意,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只见少年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还带着一丝哭腔:“我不要你一分钱,我只是看不惯他们……”
  章秀青这才注意到他胳臂上那一道又一道的红痕,顿时明白这位可怜的少年又被他父母给打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灶屋,端了一盆刚做好的香葱鸡蛋饼包饭出来:“给……”
  一股香葱与鸡蛋的香味扑鼻而来,饥肠辘辘的张小森猛地抬起了头,右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我不是吃白食的,无功不受禄……
  “没事的,你吃吧!”章秀青将盆子递得更近了一些。
  小白狗闻到香味,伸长脖子跳了起来。
  张小森盯着那盆饼,一边不停地咽口水,一边使劲摇头:“你想知道什么?赶紧问我。”
  章秀青将盆子放在他膝盖上,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问道:“你知道我爷爷和老伯伯是怎么死的吗?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奶奶为什么要恨我阿爸?我大姑、阿叔和伯娘为什么要跟我家断绝来往?还胡地,潘先生的小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些问题张小森基本上都能回答出来,心里一喜,伸手抓了一块鸡蛋饼包饭塞在嘴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这才开口将王凤珠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那一年,很多教书先生都被抓了起来,潘先生也在其中,因为他家祖上是当官的,家子婆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县里的人都传说他家有金山银山,可是那些人却什么都没抄到,一个个都气疯了,整天毒打,还将他的小儿子跟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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