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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过一生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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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卓树声摆了摆手进了电梯。
冰冷的钢板合上,反射着凛凛寒光。
姜淳渊愣看了一会儿,没回病房,走到一侧窗前。
视线里高楼大厦林立,底下,行人车辆如蚁,缓慢地移动。
姜淳渊掏出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狠狠吐出。
为什么?什么能这么狠心?
他动动嘴唇,几个电话,对自己和小舒而言,几乎是生离死别。
一个闪失,阴阳两隔,就再也看不到鲜活的小舒了。
远离故里颠沛流离,父母音讯皆无,与世无争生活仍被害得满身伤痕,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痛!
姜淳渊想冲到父亲面前,发火、痛骂、砸东西、把一切都毁了。
悲愤到极点,却要咬牙忍。
还不到爆发的时候。
小舒刚刚说:“不查了,到此为止。”
父亲若是知道,不知能不能有一丝忏悔之心?
来电话了,姜淳渊扫了一眼显示屏,接通。
“姜先生,彭于飞今天从拘留所出来,刚给我打过电话,他想见攀舒一面再回w城。”郑谷雨说。
“不行。”姜淳渊断然道。
“他的样子很可怜,听说,他为了找攀舒,连大学都没上,这些年,走遍全国各地找她。”郑谷雨小心翼翼说。
“郑小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通透的人。”姜淳渊夹烟的手在窗台上扣了扣。
郑谷雨哑了,略一顿,说:“攀舒的手机打不通,我想跟她说会儿话,方便吗?”
“不方便。”
“那么……再见。”
挂了电话,郑谷雨想摔手机。
她觉得自己啄眼了。
居然以为姜淳渊是个君子,优雅翩然,淡定从容,宽厚温和。
事实上,姜淳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对攀舒的独占欲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
第18章 chapter18
姜淳渊二十四小时守在医院,公事就在病房中处理。
攀舒身上伤口愈合后,姜淳渊请来了美容专家为她作除疤手术。
夏末,临近入秋,气温不热不冷,攀舒跟猪一样,每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吃饭,睡觉,看书,看电视,玩电脑游戏。
其实工作可以邮件来往,她手脚没残大脑没受伤,不影响工作。
然而姜淳渊不同意。
攀舒觉得自己又回到十几岁被姜淳渊宠着惯着的小宝宝时期。
墙上的电子挂历显示八月二十五日,距离出事那天一个月过去,攀舒可以出院了。
下午三点,阳光煦暖,马路上行人如织,车辆川流不息。
上了车,姜淳渊倾身为攀舒系上安全带后,没有退开,他抓着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柔声问:“小舒,去我那住行不行?”
她说不行,他能答应吗?
攀舒不说话,把头扭向车窗外。
玻璃窗上她的脸,尖尖的下巴不见了,圆融秀润,留海很长,没剪,垂下下来眼睛都看不见了,她拔到一侧夹在耳后,眼前的她又回到六年前,也不是,六年前的那个小女孩,还没有现在的成熟女人的脉脉风情。
姜淳渊发动汽车。
车子朝他的别墅银河湾小区方向开去。
攀舒闭上眼,倒靠到椅背上。
一个月过去,蔷薇花凋零,稀稀疏疏几朵,将枯未枯。
攀舒视线定在上面,微感惋惜。
姜淳渊侧头看了她一眼,了解地笑了笑,说:“蔷薇谢了,院子里还有秋菊,黄□□各种颜色的都有,秋菊开败了,冬天有梅花。”
攀舒撇嘴,憋出一句:“我又不是采花大盗。”
“嗯,我说错了。”姜淳渊说,唇角挑得很高,胸膛起伏。
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么?
攀舒哼哼,视线转动,身体一僵,一双手捉住安全带,倏地坐直。
姜淳渊微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容瞬间消失。
别墅院门外停着一辆奔驰,车窗下降,姜守恒坐在驾驶位上。
姜淳渊按下院门遥控,将车直直开进院子里,下了车,快步走到副座门旁,为攀舒拉开车门,牵她出来,开了密码大门,推她:“小舒,你先进屋歇着。”
攀舒乖乖进屋,反手扣上房门,飞快地来到客厅落地窗前,推开窗户,从咖啡色麻纱窗帘后面往外看。
姜淳渊返身出了院门,迅速按下遥控,闭后了铁艺大门。
姜守恒错愕,目瞪口呆。
“你把大门遥控换了,就是为了不让我进门?”
姜淳渊微眯着眼,淡淡道:“是的,不仅房子的门锁,车子的锁我也换了,姜董如果不满,可以把一切都收回去。”
儿子看着自己的目光像钢刀,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姜守恒呆了呆,涩声说:“淳渊,你妈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她得抑郁症不是因为我。”
“有没有关系不重要了,我妈长眠地下,醒不过来了,我不想再揪着不放。”姜淳渊朝姜守恒逼近,居高临下冷冷地盯着他:“姜董,小舒在我心里比你重要,请你明白。”
他转身,院门咔咔开了,又合上。
姜守恒呆滞,看着儿子森然决绝地将他关在门外。
“如芯,你害苦我了。”他喃喃失声。
姜淳渊没听到。
食材早就吩咐助理买了,姜淳渊进厨房,攀舒上楼,不沐浴,泡澡。
前一次过来心情不好,看到按摩浴缸没用,这些天医院里呆着,几次想起这个浴缸。
姜淳渊在w城租的那房子是三室,一间卧室一间画室一间书房,攀舒有一次看到电视广告,迷上按摩浴缸,反复叨念,姜淳渊憋不住,买了一个,把书房改装成浴室。
不过,那会儿,姜淳渊说她未成年,不宜过多使用按摩浴缸,卡着次数,一个月只准她用两次,还必须避开经期。
钟点工已经清洗消毒过浴缸,缸体洁白如雪,一侧嵌入式小柜里放着水溶性浴油。
往浴缺里注满温度适宜的热水,倒入沐浴油,打开按摩开关,攀舒踏进浴缸,躺下。
气泡冲击着身体,肌肉放松,经脉疏通。
泡澡出来,通体舒畅,攀舒大字形躺床上一动不想动。
床头柜上手机响,铃声悦耳。
那是姜淳渊刚替她换的手机,他嫌她的手机老旧,电池容量小,总是没电关机。
手机的电池容量为1470mah,以她的通话数量,一块电池用上三天没问题。
饶是如此,他还另给她配了两块备用电池。
攀舒翻了个身,懒洋洋拿起手机。
是郑谷雨。
“攀舒,听说你今天出院,怎么样?”
挺好的,不只新伤痊愈,连旧伤的疤痕也消除掉了,现在,周身皮肤光滑如玉,没有一点瑕疵。
攀舒坐了起来,歪靠到床头上,说:“很好。”
“姜淳渊对你好吧?”郑谷雨问,问完了,自失一笑,道:“我这话多余。”
攀舒抿唇,笑容浅浅。
“明天要上班了吧?”
攀舒“嗯”了一声。
“上班好,虽说姜淳渊疼你,可是女人还是不能过于依赖男人,再多的情意也禁不起岁月的消磨,当激情褪色,有份工作,人格独立,经济从容,才是保障。”郑谷雨接着说。
感情难道不能一成不变吗?
攀舒呆了呆,手腕上的彩虹眼黑曜石手链有些刺眼。
那是在医院时,姜淳渊买来亲自给她戴上的,说能辟邪保平安。
郑谷雨又絮絮说她在财务部的情况。
攀舒心不在焉,手指来回抠着床单上浅粉色的玉兰花。
“我原来以为姜董会命人为难我,谁知没有,看起来,他也不是非得要姜淳渊娶贺美娜,让贺美娜掌握中恒的财务,真是摸不透。”
姜守恒坚持的,也许只是不想姜淳渊娶自己。
娶别的女人,如郑谷雨,即便不是出身豪门,他也不会反对。
喉间像吞了黄莲,苦水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吐不出。
“姜董也不像不舍得放权,他是真心想把家业交给姜淳渊,我觉得,姜淳渊是不是对姜董有什么误会。”郑谷雨说。
没误会。
姜守恒也是真心想把家业交给姜淳渊。
不然,何必苦苦哀求,把姜淳渊从帝都请回来。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脉相连,割舍不断。
挂了电话,攀舒怔坐了一会儿下楼。
原木楼梯的木板面纹理清晰自然,攀舒一级一级踩下,走得很慢。
姜淳渊在料理台前忙碌,一旁电饭锅亮着红灯,传出来阵阵米饭的清香。
最初,他连节蒸米饭都不会,后来,各种菜都会做,而且很讲究,因为她越来越挑嘴,好吃的多吃,不好吃的就吃得少。
他说她正在长身体,吃少了可不行,于是刻苦学习厨艺。
最初,攀家两口见女儿太粘乎姜淳渊有些担忧,后来,便放任不管,攀舒那时小,不懂,父母不限制她去找姜淳渊就行,乐滋滋快活的很,分开的日子才明白,父母亲见姜淳渊对她那么好,那时就默许她和姜淳渊发展感情了。
姜淳渊洗萝卜,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攀舒,笑着说:“怎么过来了,去看电视,要是没好节目开电脑玩游戏。”
据说,油烟闻多了胃口不好,还有人说,厨师都比较胖是因为闻多了油烟。
没什么科学根据,不过,姜淳渊却很在意,怕攀舒胃口不好,怕攀舒若是胖了会要减肥影响身体健康,防患于未然,一直不让她在他做饭时进厨房。
攀舒静静看他,稍停,走了进去。
“我帮忙做。”
“你会帮什么忙啊,越帮越忙。”姜淳渊笑,摇头,“记不记得你唯二的两次帮忙,切菜切到手指,哭了半天,洗碗打碎了炖盅,那套骨瓷餐具少了一个炖盎,不成套只能搁厨柜里了。”
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攀舒微挑唇,一言不发走过去,要过他手里的萝卜,拿起菜刀。
“切丁切片还是切条?”
“我来,你别乱动,小心切到手指。”姜淳渊从她背后俯过来,夺菜刀。
他比她高出许多,紧靠着她,她娇小得像中他身体的一部份。
她闻到他手上清爽的松针般的香水味道,他的吐息就在耳边,他们无比亲密。
他的手挨着她的手背,皮肤干净温暖,掌心厚实柔软,手指修长有力……相贴的肌肤着了火,心坠入万年冰窟里。
攀舒握紧菜刀,狠狠地切了下去。
萝卜分成三段,一段切丁,一段切条,一段切片。
丁和条大小长短一致,整齐得像是精密的仪器量好后分割出来的,片薄得像纸,透明匀称,轻轻一戳就会破。
“怎么样?厉害吧?”攀舒微微笑,侧头看姜淳渊。
姜淳渊不语,沉默着,怔怔看着案板上的萝卜。
攀舒唇角高高扬起,笑容愈发灿烂。
“小舒,别笑了行吗?”姜淳渊喃喃,一双手颤抖着搭上她的肩膀,把她身体扭转过来,茫然而痛苦地看她,“小舒,对不起。”
攀舒被他有些神经质的举止刺…激得眼睛发疼,她必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崩溃,不失声痛哭。
她笑得更开心,快活地乐不可吱大笑,用轻快地语调说:“我现在不用愁找不到工作了,我有很多就业机会。广告策划,酒楼餐厅服务员,连厨师都能胜任,你说是不是?”
“小舒,你别这样好不好。”他悲哀地看她,低声恳求,“当年真的不知道我走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我向你道歉,我很后悔了,我以后会弥补你的。”
他松开攀舒肩膀,抬手甩自己耳光。
噼噼啪啪连串声响。
第19章 chapter19
“姜淳渊,你别这样。”
攀舒踮起脚,死命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打下去。
“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所有的一切,归根究底,是我自己太不成熟。”她细声说。
“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声不响离开你。”姜淳渊试图抽回手。
这段时间他又瘦了些,白皙的手背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凸起。
攀舒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血管,“真的不怨你,我后来想过,那段时间,如果我有现在的一分理性,就不至于过成那个样。”
“你那时才十七岁。”姜淳渊涩声道。
“十七岁不是任性的理由。”攀舒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爸爸走之前,给我留了二十万块。”
六年前的二十万不少,相当于现在的六七十万,攀舒父母只是药厂职员,这钱,应该是攀家的全部积蓄了。
“那你怎么?”姜淳渊想起陆宏手机里攀舒的狼狈。
“我在你房门口蹲了三个月,你没回来,我记得你说过你是l城人,就坐车到l城找你……”
只知道名字,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攀舒无头苍蝇一样在l城大街小巷转,逢人就打听。
在转了一个月后,她遇上一个骗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说,她认识姜淳渊,也知道姜淳渊的下落,只是不能告诉攀舒。
攀舒哭求,下跪,陪好话,求她带自己去见姜淳渊。
中年妇女为难了很久,告诉攀舒,姜淳渊犯事了,被抓了,现在在坐牢,要救他,得花很多钱。
攀舒二话不说,回了w城,把存折里她爸给她的钱全部取出来,带回l城交给那个中年妇女,托她救姜淳渊。
“就凭她几句话,你就相信她了。”姜淳渊想掐住攀舒肩膀狠狠摇晃。
“她说了你很多信息,都对上了。”攀舒涩涩地笑,“后来我才想明白的,我在城里到处打听你,她注意到我,悄悄跟踪我,那些信息,都是我跟人打听你时说的。”
中年妇女拿了钱后就人间蒸发了。
攀舒苦苦等,后来,才意识到受骗上当了。
她去警局报案,警员听了连连摇头。
自然是抓不到人的,就算抓到了,凭据证人都没有,仅凭攀舒的一面之词也治不了中年妇女的罪。
“遇到陆宏之前,你的生活?”姜淳渊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刚遭受差点被强…奸的打击,父母抛弃了她,心上人一声不响离开了她,又被骗走所有钱,身在异乡,举目无亲,她那段时间怎么捱过来的?
攀舒沉默。
那是一段黑暗不堪的日子。
痛到极处,感觉不到疼,流不出泪,说不了话。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室内,艳红的霞光如血,姜淳渊头昏眼花,呼吸滞涩,他张大口,用力喘气,窒息感没有缓解,心脏痛得站立不稳。
他扶住灶台,强撑着转身,他不知接下来要做什么,随手去转煤气开关,手抖的厉害,小小的开头许久没转开,他又去拧煤气管道的开关,跟吸毒上瘾的人似的,跟那个小小的开关较劲,拉下来,推上去。
攀舒拉开他的手,黝黑的眼珠子看着他,轻声说:“我不想住你这边,吃过饭我就走。”
“不行!”姜淳渊大叫,声音高亢尖利,自己也吓了一跳,“小舒,别跟我呕气,你一个人住太危险了。”
“跟你一起住才危险。”攀舒淡笑,紧盯着姜淳渊。
姜淳渊愣住,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了。
“我饿了。”攀舒笑了笑,越过姜淳渊走向料理台,看了看,拿起食材,洗的洗切的切,烧热锅,下油,爆香料……动作流利快捷。
姜淳渊已做了一个白切贵妃鸡,攀舒又做了一个蚝皇凤爪,一个炊太极虾,一个萝卜排骨汤。
卖相好,味道也不错,酒店大厨的手艺。
姜淳渊有些恍惚。
吃完了,攀舒麻利地收拾起盘碗进厨房洗碗。
姜淳渊倚着厨房门,掏出香烟,看一眼攀舒又收回去,摸打火机,一下一下扣着,看蓝色的火苗亮了又灭。
攀舒洗碗的动作很熟练,洗洁精洁白的泡沫在指缝流动。
洗完一个,甩水,扣进不锈钢架上。
姜淳渊记得,家务活里攀舒最讨厌洗碗,她以前每次吃过饭就坐到沙发上,抱着肚子哎哟哎哟喊好饱,不愿意洗碗。
她彻头彻尾改变了。
脚下明明踩着地板,却像被凌空架起,心头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沮丧和难受,感官知觉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的小舒曾经那么娇宠,他将她如珠似玉捧着,舍不得她皱一下眉流一滴泪。
可是后来,他都干了些什么?
捧得越高,跌下来就越痛
姜淳渊茫然地看着攀舒,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让他的无忧无虑的小舒回来。
攀舒洗好碗,扣进不锈钢架子里,抹拭净台面,平静地看向姜淳渊:“我回去了。”
她越过姜淳渊。走过餐厅,走过门厅,渐渐走近大门。
门外刮过来一阵风,吹起她的裙子,裙摆摇曳,飘飘欲飞。
姜淳渊有个错觉,似乎她会乘风而去。
恐惧扼住心脏,姜淳渊扑过去,攥住攀舒的手,攥得紧紧的。
“小舒,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
他的眼里深深的、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的绝望,嘴唇哆嗦着,反反复复不停说着同样的话语,像个疯子,手很用力,抓得攀舒的手腕骨生疼。
攀舒知道那种绝望的感觉。
在她痴痴地盼着姜淳渊回来找她却等不到人时。
在她凄凉地走在陌生的城市,神经病人一样拉住每一个人打听姜淳渊,得到的是摇头时。
心裂成碎片,不是利刃用力一下子捅开,而是慢慢地,一瓣一瓣剐割,那种疼,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折磨得人形神俱灭。
地上,姜淳渊的影子细而长,萧索如秋风中干枯的蒿草,手指轻轻一掰,就会折成两段。
跟记忆里的影子迴然不同。
攀舒见惯姜淳渊的影子。
上高中后,学校周一到周五都要上晚自习,她父母经常加班,晚上接她的任务就落在姜淳渊头上。
姜淳渊接过她两次后,她就不让他在同学面前露面了,她让他在离学校两百多米远的一根电线杆后等她。
她跟他说,同学老好奇地追问他是她的谁,怪烦人。
其实是,他的清俊翩然迷倒了她的同学,不少人来追问他的身份,追问他与她的关系。
每次看到电线杆边他的影子,她都会觉得好幸福,心情雀跃。
那个时候,他年轻的面庞永远从容不迫,行走时步态平稳,身材笔直挺拔,一举一动完美无瑕。
分别六年,她变了,他也变了。
他的皮肤本就白,这些日子医院里呆着,更白了,灯光下,白里带着青,眼眶周围浅淡的一圈黑,越发显得清瘦。
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优雅淡定从容不迫早已不见,痛苦悲伤和焦虑不安取而代之。
夜风吹来,夹杂着菊花的清香。
攀舒抿了抿唇,扯起一抹笑容,说:“我自己住也不回那个地方了,行不行?”
“另找地方住?”姜淳渊一双手的力道略松了松。
“嗯,我回自己的房子住,房子在怡景小区,租约过几天就到期了,我把房子收回来自己住。”
“你在l城买的有房子?”姜淳渊声调不自觉提高。
攀舒知道他联想到什么,她不说话,静静看他。
姜淳渊被重锤迎头痛击一般,脊梁骨垮了,双眸无神,失魂落魄。
攀舒快活地笑了。
辛辛苦苦攒钱买房的快乐这瞬间到达顶点。
“我干着两份工作,中恒工资高福利很好,四季春工资也不低,小费很可观,我很节省,加上房租,一个月花不到一千块。”
“买房子的钱是你自己攒的?”姜淳渊晦暗的眼睛遽然爆亮。
“不然呢?”攀舒反问,身体没被箍着,抬腿就往外走。
姜淳渊的步子比她快,堵住她的去路。
“不是还有几天才到期吗?这几天先在这边住着,好不好?”
惶急之中,一把摘下她的眼镜。
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清,看她往哪走。
“我没有近视,没眼镜一样能看清。”攀舒了解,仰头看他,轻笑了一声。
没有厚重的眼镜,漆黑明润的眼睛一无遮蔽,这一笑,鲜活灵动,如一泓秋水摇动暗香,媚色染满眉梢眼角。
体温突地飙升,姜淳渊心脏狠狠地蹦跳起来。
一直知道他的小女孩长大了,这一刻的感受更加强烈。
最开始攀舒跟他相处时,带着孩子对好看的陌生异性的好奇,好奇中微微地又有些羞涩,他觉得她很可爱,听他喊着淳渊哥哥,胸口暖融融的,好像自己有了家人,在母亲去世后又享受到亲情。
后来,她喊他时,他总有股莫名的悸动,一时见不着她,就抑制不住心焦烦躁担忧。
攀舒像是他心头剜下来的肉,他心疼她,总想把最好的给她,倾尽自己所有。
他以为自己把她当妹妹,当女儿,可是后来……他混乱了。
第20章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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