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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心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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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双黝黑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将她牵动。
  是君设阳!感应到他的气息,她的身子猛然震颤,凤冠上的红巾帕掉了下来,惶然的眼瞳与厅里所有的人对个正着。
  那瞬间,她倒抽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被浓浓的恨意包围,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充满失望与指控的眼神。
  厅堂里的人让她清楚地知道,这场婚礼原本该是被祝福的,却被她的愚行给搞砸。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
  无言的怪罪像一张网,密密地包围了她,云泽一时感到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当云泽幽幽醒转,已经是隔了一整天后的清晨。
  屋里与屋外都很静,不似她的流云宫,一大早就有许多珍禽抢着报早讯。这明显的差异,令她几乎一睁开双眼就想起自己的处境。
  她不敢乱动,仅用眼神怯怯地打量四周。她身边没躺着人,也可以很清楚地感觉身体深处并没有新婚该有的不适,总算松了口气。
  “你醒了。”君设阳低沉的嗓音传来,有力地撼动她的感觉神经。
  她吓了一跳,转过螓首,才发现窗边站了个魁梧的人影。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曾转过头来,但——他却知道她醒了?
  他的灵敏程度未免有点不可思议,而她的迟钝也太教自己惊讶了,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好像他在这里是天经地义般的自然。
  她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的凤冠霞帔早已被除去,小心地拉起锦被往内缩。
  “昨晚休息得如何?”他问着,两人之间有道看不见的鸿沟。
  “……很好。”她慢了半拍才回答。
  今时不复昨日,昨天被长远的旅程折腾得不成人形,困顿的她只觉得除死无大事,就算他近到眼前也没力气怕了;今天不同,睡过长长的一觉之后,精神恢复了,也晓得保命要紧了。
  “你很怕我?”他冷不防地问道。
  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禁浑身瑟缩了下。
  君设阳陡然转过身,将她无助可怜的模样看入眼底。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会怕他怕得想逃?即便是逃婚的后果天地难容,她也硬着头皮做了!
  她瑟缩在大红棉被里,只露出小小的脸蛋,双眸一片雾光水泽,唇辩紧紧抿着——是,她看来是很胆小,但相反的,她也很勇敢,起码为了保护自己,她肯做任何事。
  一个奇特而矛盾的小女人!
  在她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想起返回将军府前,皇上与他的那番密谈——
  “设阳贤婿,以后云泽就交给你了。”
  那时,云泽逃婚的事已经被揭穿,雪辉公主也抛弃尊贵的身份,随宫剑渊回到锵龙山庄当平凡夫妇;虽然结局不见得不完美,皇上甚至阴错阳差地得到另一个人中之龙的女婿,但仍余怒未歇。他怒云泽不知体会如此安排的苦心,在众人眼前更拉不下脸,于是对她不闻不间,只是袍袖一拂,订了日子要她迁入将军府,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但他毕竟是个父亲,生气归生气,终究无法舍下女儿不管。
  “朕知道云泽逃婚累得你脸上无光,也让你南北奔波。不管怎么说,云泽都对不起你。”
  “皇上,请不要这样说。”他拱手一揖,玄黑的眸子始终看不出心思。
  这整件事,他是最有资格发牢骚的人,但他却表现得阴阳如常。公主失踪,不见他心急如焚;得知她逃婚,他心平气和;及至公主再度出现,也不见他特别快慰。
  事实上,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丝毫不似正逢人生大喜的新郎倌。
  “你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朕千方百计把爱女嫁给你。”皇上摇头一叹,父母难为呵,“只是朕没想到,那个丫头居然敢逃婚。她虽胆小,但还分得清楚可为与不可为。”狂怒过后,思前想后,他也知道事情不大对劲,“如果没有人帮衬,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臣从来没怪过公主。”太清楚皇上说这番话的用意,他不卑不亢地许诺,“以后也不会、”
  “那就好。”皇上欣慰又安心地点点头,“云泽啊,幼时虽然胆子比别人小,但也不至于这样。要不是曾经发生过那件事……”
  “哪件事?”君设阳倏地眉心一拧。
  “算了,都陈年旧事了,还提它做什么?”皇上挥了挥手,像要驱散烦恼,表情却依然带着忧虑,仿佛已经累积多年,始终无法解决,“现在朕把云泽交给你,是打算让她明白,并非所有舞刀弄剑的人都是那么血腥暴力。”
  “那么”血腥暴力?
  言下之意,她曾经见过谁耍刀弄棍、血溅五步?
  他黑眸一眯,下意识地不喜欢这个发现。他见过云泽,知道她有多娇弱,剑光血影完全不适合她的世界。到底是谁在她面前逞强斗狠?在他的原则里,不管有任何理由,杀伐都不该
  出现在女人眼前!
  “告诉朕,你会好好对她,不再让她动辄如惊弓之鸟。”见到他流露出一丝人味,皇上总算安了心,提出身为岳丈的要求。
  君设阳蓦然唇弧一勾。千回百转,原来这才是夜谈的重点。
  也罢,他没有践踏女人的癖好,不以女人的惊慌为乐。如果只是让云泽安稳地过完下半辈子,他一定做得到。
  “我保证。”承诺过后。情绪一收,他又是淡漠无味的神情……
  怕他,是因为有过可怕的遭遇?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明知不可能,但还是想从她的小脸上看出端倪。
  片刻,她惊慌不定的眼神扯回他的神智。君设阳若无其事地打开窗子,清晨的冷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一室的浮躁不安。
  严寒过后,春季到来。
  “这座院落是栖凤阁。”他背对着她,说道。
  “……哦。”她漫应。
  “我在告诉你,府里的生存法则。”他直接明示,没有拐弯抹角。
  君家一向有很深的宗族观念。虽然直系、旁系亲属繁杂,但总是聚合一处、荣辱与共;敬老尊贤、长幼有序是一贯的相处模式,出身贵贱却不在其中;在这里,即便是皇亲国威,也得不到太多卑躬屈膝。
  除此之外,君家崇尚自由意识。谁都有喜恶,不必搭理其他人的干扰。
  所以,尽管他不曾表露出对她的喜恶,但府里的人已经为她定了罪;如果她想在这里过得如意,恐怕得独善其身。
  他可以保障她衣食无忧,却不能强押其他人也对她好言好语。
  “是。”她垂下头来,紧张地摩挲指尖。
  “愈早弄明白怎么生活,对你愈有利。”简单一句,她只能好自为之,“府里人口多,院落也多,每一座都各有其主子;你或许可以四处去串门子,”只要不被人下逐客令,“但无论如何,都要尊重该院落的主人。”
  “嗯。”她轻轻应着,充满不安。
  “只有在栖凤阁里,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办事。”
  “是。”她战战兢兢,有如奉了军令的小兵。
  “等一下会有侍女伺候你梳洗打理。以后起居上有什么需要,直接要求他们。”
  她被动地点头,应得很沉重:“好。”
  “还有,这个家遵循传统,新婚敬茶的习俗仍不可免。”见她愈来愈惨白的脸色,他或者不能体会,但可以窥知她胆子真的很小。他有几分不忍往不说,但还是依循习惯,一如平常道:“家族里的成员都在大厅里等着见你,你最好快点准备、早点出现。”
  他长腿一迈,跨出门外,决定将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抛诸脑后,因为——
  他竟意外地发现,她茬弱的模样,令他心疼!
  第二章
  她嫁人了!
  经过重重波折,像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最后她还是嫁给君设阳。
  想起拜完堂后,红巾帕一落时眼前所见到的情景,她不禁轻颤。身处在如此尴尬的地位,侍会儿敬茶时,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家子?
  虽然已经无处可去,但她不得不想着以逃了事……不行,不能再逃了!当初就是存着苟且的心,才会把事情搞到这种地步。
  云泽捧着犯疼的螓首好一阵子,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房里一直没有人来过。
  君设阳说过,会遣几个侍女过来为她梳妆打扮,好让她到大厅上进行新婚敬茶的仪式。那……侍女呢?
  想起那些排拒的眼光,她霍然领悟。也许,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来服侍她!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会更让人认定她傲慢无礼而已、横竖她得在这里过上一辈子,这逼得她不得不去思考,该怎么跟夫家的人和平共处。
  云泽飞快地跳下床,赤脚站在地上急得团团转。她冲到梳妆台前抓起了玉梳,柔荑却停在半空中——完了,该怎么梳髻?
  “夫人。”这时,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孩出观在门口,带着“你还在磨蹭啥儿”的表情道,“老夫人请你快点到大厅。”
  啧,从来也没听说过,哪家新嫁娘敬茶还要人来催!
  “是……是。”她慌乱不已,看到浮木就攀,“请问,你们会不会梳髻?
  “夫人没看见,我们还是姑娘家吗?”不会是理所当然,但会也不帮你梳!
  哦,说得也是:“那……茶水呢?”她硬着头皮问。
  “这不是应该由你,或你的陪嫁待女准备?”
  她没有陪嫁侍女,所以得自己来?她莫可奈何地认了分:“厨房在哪里?”
  侍女们说出一个地点,然后离去。再也顾不得那无法处置的乌缎长发,云泽套了外衣就奔跑出去。
  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没有退路、没有援手的孤立处境,已经逼得她不得不去动手做点事;一旦手脚忙着,就没有闲暇去想那些怕得要死的事。
  她毫不困难地找到了厨房,但是当她面对着炉灶与大得足以盖住她的铁锅时,当场呆住了。糟了,火该怎么生?水又该怎么烧?
  她的脑子乱纷纷;从来不曾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容错辨的威武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很奇异地,在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她居然觉得一阵心安。
  君设阳看着那个娇滴滴的公主,双手捧着沉甸甸的木柴,柔软的棉衣描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一头秀发像瀑布般地在身后轻轻弹荡。
  她转过身子,求助地看着他。乌丝将细瓜子脸儿衬得更娇小、更惹人心怜,双眸水汪汪,两额红扑扑,软软嫩嫩得像朵棉絮。
  他知道,云浮这副模样肯定不会争取到其他人的好感,却令他为之惊艳……该死的,他在想什么?
  “我在这里……”手一松,木柴滚了一地,她狼狈得手足无措,“生火。”
  “我遣来的待女在哪里?”他刻意放冷了面容,不去想刹那之前的悸动。
  才这么一句,云泽就了悟了。他的确是遣了待女,但那些人没有来——更正,她们出现过了,只是没有给予任何协助。
  阳奉阴违的事儿在宫里见多了;既然没有心,她从不为难人。
  “我斥退了她们。”她试着勇敢地说谎,眼儿却不自觉地轻眨。
  “我要知道理由。”他扬起了一道眉,定定地望着她。
  “我不要她们帮、碍手碍脚的。”她匆匆躲过他的视线,弯腰拾木柴。
  她的话听来很骄蛮,但气势太薄弱。他直觉地相信她不会乱耍脾气,再说家里那些女眷们的心思,他多少抓得住。
  “娘在前厅等着。”他淡淡宣布道。跨步朝她走去。
  巨大的阴影逐渐笼罩了她,她以为自己会很怕很怕,没想到油然而生的只是心安。仿佛知道他会怎么做,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她将木柴递了出去。
  君设阳挽起衣袖,拿起柴刀,劈开那些根本生不起火的大块木柴,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熟练而有力地提起大陶壶煮水。
  火旺了之后,水噗噜噗噜地烧着,空气很快便暖了起来。
  “过来。”他健臂一挥。
  云泽疑惑地看着他,动也不动:“要做什么?”
  “仪容很重要,到大厅去,不许披头散发。”他冷漠地说着,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觉得这样的她赏心悦目。
  他是怎么了?在这之前,他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我不会梳髻。”她的脸都涨红了。
  “我也不会。”他解下腰间的玉佩缎带,“但我起码不会让它们就这样披着。”
  拗不过,云泽只好乖乖地走向他。
  挨到他身前,她顿时发现自己的娇小。他双臂一张,可以轻易将她包围住;他的身子很暖,炽热的气息包裹着她,她的小脸比刚才更红了。
  知道她不会打理,他决定自己来。粗糙的手指撩起她的发丝,劲道立即放柔;那触感比想象中更柔滑,像上好的缎子握在他指间,他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
  这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曾经拿过剑、提过刀,做过许多粗重耗力的工作,如今却只为她温柔。怕伤了柔细的一毫一发,他费了不少时间才为她打好辫子。贯注在其间的心力,以及初初萌芽的莫名情悸,他甚至因为太过投入而不曾发觉。
  系上了缎带,大功告成!
  “谢谢你。”她不敢乱动,糗糗地低声道谢。
  他的呼息从她的头顶飞过,奇特却好闻的男性气息罩着她。曾经令她怕得想流泪的男人接近她、碰触她,她却如此平静,甚至还带点羞赧,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但感觉却又如此自然。
  一股难言的亲呢流转在两人之间,直到水滚的声音打破了迷离氛围。
  他沉默地替她冲好了茶:“走吧!”
  云泽无言地顺从了他的话,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替她端着茶盘,直到大厅外才递到她手上。
  茶盘比她想象得轻上许多。她低头一瞧,原来是他把茶水盛得极少。是怕她拿不住吗?他为她设想了好多!
  奇妙的感觉冲击她的心,眼前渐渐变得熟稔的他与认知中的模样大相径庭,但她直觉到,这才是真实无伪的君设阳。
  傻傻地抬头看他,她有些迷惑了。
  “跟我一起进去。”不打算给她转身逃走的机会,他轻柔却有力地钳制住她的皓腕。
  想到会被多少不善的注视包围,她瑟缩了一下。
  “怕什么?不许畏缩。”他命令道。
  他根本不会安慰人,但云泽却宽心了;心中有种直觉告诉她,他会保护她。
  短暂的独处让信赖感滋生,她对君设阳悄悄地改观了——
  当他们踏入大厅,所有的人一齐转过头来。看到君设阳与云泽一起出现,一些女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匆匆低头拭汗。
  云浮紧张地直盯着君设阳的后颈,他却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她无助地看着他狂放如狮的坐姿,他却将头微微一偏,示意她上前。
  大厅的上位端坐着一位妇人,神情倨傲不屈,望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不悦。
  “过来呀,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君老夫人轻哼,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威仪。
  君家老爷原是儒官出身,因为得罪上级而被参革,削除官籍与俸禄,两腿儿一伸便呜呼哀哉。多年来,君设阳攘外,再立军功、振兴君家;君老夫人安内,以强悍不摧的精神将君家治理得妥妥贴贴,个性自然悍烈。
  云泽缓缓地靠过去:“……娘。”她小声地叫道,上前敬茶。
  “终于见面了。”君老夫人直勾勾地看紧了她,毫不掩饰先入为主的成见,“我等你可等得久了,有些话老早就想问问你。”
  云泽怯怯地抬起头:“娘请说。”
  “你对设阳有什么不满?”一开口,就是重量级的难题。
  她惊喘了一声,不习惯如此直接的质问:“我……”
  “为什么逃婚?为什么找人代嫁?是看不起君设阳,还是看不起庶民出身的君家?”
  “我没有……”她摇着头,想要步步退缩。
  “这屋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别再支支吾吾了。”君老夫人用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心里有疙瘩,今天就开诚布公地谈开!”虽然她年过半百,但直率的作风与爱憎分明的火爆个性一如年少,“我先说清楚,虽然你贵为当朝公主,可那只是天生的权势与地位;我的儿子文武双全,不用头衔家世衬他,一样是人中之龙,就算是你,都未必配得起他!”
  气死了气死了!只要一想到引以为傲的骄儿被公主这样羞辱,噎在心坎里的一口怨气就消散不去。
  战果辉煌,建立显赫军功的君设阳是家族的荣耀,每个人都以他为荣,年幼的孩子们更是崇仰他为偶像。他绝对值得一个最好的女人,上天却指给他一个忙不迭想逃的胆小鬼。
  “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泽呆了半晌,事情摆明了就是她不对:“……没有。”
  “把情况弄得一塌糊涂,你却没有话要说?”君老夫人颤巍巍地抽了口气,就要跳脚,“你可以道歉、可以保证绝不再次,而你却选择了沉默?”
  云泽双手颤抖着,捧在身前的茶盘发出瓷杯碰撞的声响。
  道歉,对,她该道歉,就在她努力要发出声音的同时,君设阳开口了。
  “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他一接掌局面,气氛立刻紧绷得像鼓面,轻微的一触都可能使平静的表面破开,“道歉与保证可以免了,我不听无谓的说词。”
  君老夫人又气又急:“设阳,你或许不介意,但……”娘亲的心里疼哪!
  “既然知道我不介意,那就得了。”他沉下脸,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云泽已经进门,代表事情已经落幕,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你这是表明要护她了?”君老夫人把话挑得很明,“我不容许任何人作践你,包括你自己!”
  “我也不容许。”他没那么孬种,“同样的,我也不允许这个家有任何报复的情形发生。”他环视厅内一圈,用眼神确定每个人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
  “这个家就像以前一样,由娘做主;是多了个人,但—切如常,继续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他淡淡说道,刻意遗忘为云泽梳发时的柔软感受。
  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个人都逼着要他表态,所有为难云泽的动作只等他颔首就要进行。对于她,他没有多少感觉——即便有,也不愿意承认。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可以预料未来将亦是。
  本来对她便没有太多的期待,落空后,自然没有太多的怨恨。
  之于他,她只是个透明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打了个突,似乎事情不该这样发展。
  “一切如常?”这代表公主只是个活动布景,没有改变君家结构的影响力,也当不成新一任的当家夫人?
  君设阳漠然地颔首,暂时缓和了君老夫人的怒火。
  这同时也使君家众人松了一口气。起码他们现在知道,云泽公主并不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相反的,她将被彻底忽略。
  而这是她应得的,谁要她自讨苦吃?活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敬完茶后,云泽狼狈又仓皇地回到栖凤阁,手脚发凉、浑身发抖。
  她真的好难过,也好气自己。她错误的行为毁了终身幸福不打紧,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伤了君家人的心。
  光看婆婆气得发喘,就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她所造成的伤害难以估计,正一件件地抖露在她面前。天哪,她该如何补偿才好?
  “我以为你一回到栖凤阁,就会坐下来开怀大笑。”半掩的房间口人影一晃,机灵又聪明的美丽少女窜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男儿服,举手投足自然帅气。眉目清清朗朗,大咧咧地站在云泽面前,双手插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你是……”云浮依稀记得,在大厅上见过这个少女。
  “君采凡,君家的小女。”她有张适合甜笑的小嘴,此时却不悦地噘起。
  “哦。”单看她的眼色,也知道她不是来串门子的,但她娇俏的模样让她想起雪辉。
  “你要不要坐下?”她怯怯地提出邀请,希望至少能拥有一个朋友。
  “不用,我要说的话,站着就能讲清楚。”采凡比手划脚地大声说道。
  她的性格与君老夫人如出一辙,有什么不满直接说清楚,拐弯抹角和耍阴斗狠不在她的行事范围内。
  她喜欢干脆利落,就像现在,她不欣赏云泽公主,就会确实让她明白这一点。
  “公主一向是高高在上,没人敢顶撞的。”她顶高小鼻子,有些孩子气地问着,“刚才令你大开眼界吧?!”
  云泽没有回答。她有预感,这种大开眼界的机会将一直持续下去;而她怀疑自己有扭转一切的能力。
  “我不许你怪罪大家。你辜负了每个人的期望,尤其是娘。”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君家新成员,她自认有义务让她明白,她干了什么好事,“虽然她嘴里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来,她多么希望你早点进门。”
  “其实大家都一样。这座将军府才竣工不多久,婚讯便传来。为了讨好你,大伙儿甚至搁着自己的院落不理,齐心协力先置栖凤。”采凡此番是为大家出口气,憋着可会憋出病来啊,“你可以想见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们弯腰植的吗?还有那些窗幔门帘,都是女眷们亲手绣的吗?”
  这个家的老老少少,曾经以最细腻、最温煦的方式表达欢迎之意;然而,可恶的公主新娘却瞧也不瞧,甚至没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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