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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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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倒是没有,不过,我看中了古意轩的一件东西。”少见的笑容被她脸上特有的淡雅带出来,关孟海回答,惊讶自己此刻的心情居然雀跃不已。
一踏进古意轩,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温婉娴静的她,与世无争一般,静静安然一隅。无法克制,无法忍耐,他就这样情不自禁地走向她。
仔细打量她,见她青丝乌亮,发辫未作结缡装扮,不期然,心中一块石头悄然落地。
谢仲涛未娶妻,未纳妾,她对他,也许真的就止于贴身侍婢的关系而已吧。
“难得公子喜欢,大可挑选。”他的眼神太过奇怪,看得她老不自在,又不便于没有礼数地走开,时转运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挑选,倒不必了,此物只有一件,价值连城。”关孟海的手,滑过随身佩剑的剑穗,只一下,剑穗与剑身轻轻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古意轩的物品皆为仿制,做工虽然精巧,千金一求尚可形容,但若说价值连城,公子言重了。”谢家价值连城的宝物不少,却皆为藏品,极少为外人展示。古意轩中的赝品,即使民间市价哄抬很高,又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她此时提醒她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不像寻常商家对自己的货品吹得天花乱坠,反而将实情和盘托出,怕他辨物不清,白白亏了银两。
关孟海专注地看她,连自己也不知道,目光中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柔情,“物品是仿制,人,却是真的。”
心房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无端震慑,避开他灼灼的眼神,装作自己并不懂得他话中的含义,时转运别开脸,低声开口:“古意轩只卖物,不卖人。”
“古意轩卖物,我中意的物品,自当买下;古意轩不卖人,我中意的人,不论买卖,只要她心甘情愿。”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有着异乎寻常的坚决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莫名其妙地,本已沉淀的心,开始慌乱起来,夹杂着一点点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时转运!”
眼皮在跳,她猛地转过头,恰好迎上那双须臾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
“我中意的女子,若是连名字都不知晓,岂不可笑?”上前一步,缩短他和她的距离;她随之后退一步,又将距离拉开。他再上前,她再退,如此反复,直到将她逼退到角落,退无可退。
“我做事,向来很直接。”紧盯她慌乱的眼睛,开口的同时,他已向她伸出了手,“若是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一个名分,还你自由。”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急躁了一些,恐怕会惊吓坏她,可是他没有耐心慢慢来,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无妨的,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以后的岁月中,他有很多的时间,渐渐和她培养感情,细细将她呵护。
时转运呆呆地看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指节粗大有力,掌心粗糙,指腹有常年磨出来的老茧,处处充满着练武人的痕迹。
自由啊,她渴望企盼了多久,不曾想,真真切切的,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为什么,她会犹豫不决,踌躇不前?
眼前的关孟海虽似冷漠,但庄重得体,眼中尽是诚恳,不似一般纨绔子弟山盟海誓的虚假。依他佩戴的绝佳好剑来看,他的身份,即使不是显赫世家,也非一般百姓所能攀比,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奴婢,他能够纡尊降贵,放低姿态来征求她的意见,已属难得。
答应他呀——时转运,千载难逢的时机,只要你点头,只要你点头……
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呼唤,可心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难以割舍。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呢?
灵魂被硬生生地扯成了两半,一半在不断叫嚣要挣脱令她窒息的禁锢;另一半,却羁绊着她展翅欲飞的心。
“跟我走吧。”见她不语,当她是在思量,关孟海的手,探向她的臂膀,“一生的自由,难道还比不上一辈子的为奴吗?”
他的手,即将接触到她的一刹那,时转运反射性地缩了缩肩膀,手一紧,灼热的感觉自掌心传来。
是那道她求来的平安符在提醒她,还有它的存在。
没有料到她会躲开自己,关孟海的手,就这样悬于半空,看她本来挣扎的表情逐渐有了异样的变化。
“你——”
“转运!”
才要开口,身后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再叫她的名字。而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仓皇之间,紧握的手突然松开,有什么东西,自她掌心,坠落地面,掉在她和他之间。
躺在地面的,是一道小小的平安符,不起眼,任何一座寺庙都可以求到的那一种。而她,却像心事被揭穿,素净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
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关孟海眼中的光彩慢慢熄灭,脸色也逐渐沉下来。他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搁在身侧,紧握成拳。
谢仲涛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在看账册,可是,老觉得心神不宁静,根本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让自己审核那些数字。终究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时转运,没有料想,一出来,就看见她和一名男子紧贴着站在店堂角落,而那名背对他的男子,还伸出手去,做出那番若有似无的亲密举动。
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没来由地气恼,他拂袖,大步向他们走去,立在那名男子身后,看见地上的平安符,然后,是时转运红霞满天的脸颊。
“好得很,都到了赠礼难舍的地步了?”冷冷地笑着,心中似有一团火烧,谢仲涛看了一眼时转运,后者瑟缩了一下,缄默不语,“想来,你也应该介绍这位公子是何方人物吧?”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尽数飞向男子的后背。
“他——”
时转运依言才要开口,关孟海向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紧接着,他慢慢回转身,面对谢仲涛,亲眼目睹他怒气冲冲的眼神化为惊愕,最后变成冰寒利刃。
“仲涛。”他开口,只说两字,语气平缓,不见起伏。
原来他识得谢仲涛,而且听他毫不避讳的称呼,两人的关系匪浅。
谢仲涛盯着眼前的人,良久,才听得他说出一句话:“十年未见,你与我都变化得这般厉害……”
原来是故人——听他这么说,时转运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和一点。才要松口气,没想到紧接下来,谢仲涛用冻彻人心的语调,甩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此番回来,你意欲何为?大哥!”
最后那两个刻意加重语气的字,震惊了夹杂在他们二人之间的她。
第五章
涓涓细流,从栩栩如生的龙口流出,汇成一潭碧波池水,缭绕升起白色水雾。人造的砂岩屏障,隔绝外界,独留清静闲适宜,别有一番天地。
一条红线,漂浮在水面,一头系着载沉载浮的平安符,另一头,捏在依在池边的谢仲涛手中。
身子猛地向下一沉,只剩肩膀以上露在水面,手中牵扯的红线被狠狠一拉,平安符没入水中,顿时不见踪影。
平安符,保平安,岁岁平安。
十三岁的时候,那场变故之后,他就不再相信这些骗小孩的玩意了。
手破开水面,向上一挥,那道平安符被抛得老高,划过半空,一道弧线之后,掉落在远处的水中,溅起小小水花之后,没入水中,即刻消失。
“二少爷?”一直守候在石屏后的时转运听见声响,屏住呼吸开口询问,口气颇为小心。
知晓他心情不好,从回府就一直绷着脸,面色阴沉得吓人。几个时辰了,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下人们都战战兢兢,惟恐言行不周,惹怒了他,换来无端责罚。
他和关孟海,居然是亲兄弟,实在非她所料。更不解的是,为何手足相见,却无半点喜悦,冷漠对峙之中,多了骨肉情疏。
二少爷——她这样唤了他六年,理所应当,却从未深入去追寻过他上面应该还有一位大少爷才对。原以为府中的人都这样称呼他,可能是因为那位不曾蒙面的大少爷早夭或者怎么的,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人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被谢仲涛亲口叫“大哥”。
关孟海,关孟海,既然他是谢仲涛的哥哥,为什么他不姓“谢”反而姓“关”呢?
还有那道平安符,不知道,被谢仲涛如何处置了……
“转运!”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时转运一跳,脚踩在一边的石头上,差点滑到。她急忙攀住一边的石壁,勉强站稳,细着手中换洗的衣裳纤尘不染,才松了一口气,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只一眼,便看见谢仲涛背对着她,浸在温泉中,一双手臂展开摊在池沿,黑发散开来,湿漉漉地披散在肩膀。
她默默走过去,将衣裳放在一边石凳上。蹲下身,拾起一旁的象牙梳,插入谢仲涛的湿发中,自上而下,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
谢仲涛微微眯起眼睛,享受她独有的梳理技巧。她手到之处,指尖和着象牙梳挠过头皮,酥麻中有一点点痒,带着说不出来的舒服味道,绵延到四肢百骸,令人放松之余,忍不住昏昏欲睡。
他喜欢时转运为他梳头,力道均匀,恰到好处,懂得掌握分寸。
她在身后为自己擦拭,随后,头发被绾起,用发簪别在头顶。一块澡巾贴上了他的背,滑滑地,在脊梁上摩挲。
“你对我没有说实话。”
正在专心致志为他净身,没有料想他会说出这句话,时转运一时之间愣住,手中动作停止,呆呆地注视他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为何不告诉我,那日去古意轩的人是关孟海,你见到的人,也是关孟海?”若不是今日种种太过巧合,他细问周掌柜之后才得知原来关孟海早已去过古意轩。诧异之下,更难相信,转运居然将这等事隐瞒,不曾禀告过他。
不是这样的,她告诉过他的。只以为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所以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却并不知晓事端会这般严重。
“为什么不说话?”
将她的不语当做默认,谢仲涛忽然收回双手,转过身,面对她,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出半点端倪。
事情到了这个分上,她已经百口莫辩,还能再解释什么?避开谢仲涛隐忍怒气的眼睛,她低头,轻轻开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见她回避自己的眼睛,谢仲涛咬牙说出半字,再也说不下去,手一身,拽住她的臂膀,在她的惊叫声中,拉她下水。
“咳咳……”时转运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狼狈不堪之间,她攀住身边的谢仲涛,红着鼻头,猛咳不已。仰高头,想要多呼吸一些新鲜的口气,却被谢仲涛狠狠吻住,没有半点余地供她逃脱。
昏天黑地,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被他尽数夺去,呼吸艰难起来。想要挣脱他,他却不松手;忍不住垂打他的胸膛,他也没有反应,直到眼前发黑,感觉自己即将昏厥过去的时候,她才终于重获自由。
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其他,她狠命狠命地吸气,直到隐隐作痛的肺部好受了些,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两手勾着谢仲涛的脖子,紧贴在他胸前。
这样的姿势,太暖昧了些,脸一红,她松手,想要尽快上岸,摆脱这样尴尬的局面,不想谢仲涛没有让她如愿。她才转身,他便由后抱住了她,将她困在他两手和池沿之间。
即使已和谢仲涛有了肌肤之亲,这样的亲密,仍会使她战栗。担心待会雪离前来,见她不在外面,若是冒失闯进来,碰见她和谢仲涛此时衣冠不整的模样,岂不尴尬万分?
“转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不理会她的抗拒,谢仲涛的手,搂住微微颤抖的她,“你送关孟海平安符,是希望他平安康泰,消灾免祸吗?”
不像他呀……一道小小的平安符,居然困扰了他大半天。他怎会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放下大堆生意不去管理,只想在这清静之地,好好平复任他这么否认也无法沉淀下来的烦躁心情?
不知道是温泉的热度,还是他的体温,熨得她整个人开始发烫。不仅是脸,不仅是脖子,周身,可能都已经成了一尾熟透的龙虾。
“转运?”她良久不说话,他的心,渐渐不安起来,轻轻摇晃她,惟恐听见的,是自己最不愿意去面对的答案。
时转运垂下眼帘,清楚看见池水中相拥的两人,像极了相思树,身体紧贴,手臂交缠,亲昵得没有一点缝隙。
“那道平安符,我、我——”鼓足了勇气,费了好大的气力,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敢回头看谢仲涛的表情,“是求来给你的……”
是求来给你的……
小小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惶恐的语调,却打开了他郁结了半天的心。一股淡淡的喜悦在慢慢滋长,紧紧搂着她,谢仲涛眼中亮色呈现,盯着远处平静无波的水面,眉头紧皱起来,满脸尽是懊恼,
“二少爷?”说出心里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他的嗤笑,不曾想他许久都不出声,反而搂她更紧。揣测不出他的心思,时转运只能僵硬地被困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谢府的少爷,不止我和季浪。”等候了很久,耳畔听到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惊讶他为何在此时谈及毫不相关又明显忌讳的内容。她诧异地回头,却碰上了与她相隔很近的谢仲涛的额头。
“呀!”忍不住呼痛,才想要伸出手揉搓,不想谢仲涛已经将她扳转过来面向他,随后,温热犹是湿湿的掌心,贴上自己受伤的脸颊,轻轻碰触。
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吗?今天的谢仲涛,反常得可怕。
“关孟海,是我大哥。”没有忽视她从自己指缝偷偷瞄他的行径,带着几分匪夷所思,恐是当他受了风寒头脑发热,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
偷窥被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带着戏谑,似在笑她的胡思乱想。时转运微微红了脸,收敛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随意打探。
“孟海、仲涛、季浪,是爹娘为我们三兄弟取的名字。他肖似娘亲,而我和爹极为相像,至于季浪,若是你见过我爹娘,就可知晓他承袭了两人的样貌。”
即使没有看他,也能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离开。
怪不得,她在见到关孟海的第一眼,总感觉他的眼神太过熟悉,原因在于他和谢仲涛,即使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可是眼神,却是极其相似的。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结果,他俩居然是亲兄弟。
从入谢府,她就没有见过谢仲涛的爹娘。一直以来,太老爷都没有提及,作为下人,她也不可能去刨根问底。只有康总管,特别嘱咐,告知老爷和夫人英年早逝,在二少爷面前,万莫闲言碎语,随意议论。
这么多年,她安守本分,可是现在,从谢仲涛的言辞中,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事情并不像康总管说得那么简单。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对不对?”托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逼她毫无退路地只能看着他,谢仲涛的手指,轻轻刮过她不知是不是被蒸汽晕红的脸蛋,摇了摇头,“可是,抱歉哪——转运,这是谢家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她清楚地看见,他的脸上混杂着愤怒而又无奈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忽然感觉面前的谢仲涛,不再是平日间那个雷厉风行、变幻无常的精明生意人,眼中一闪即过的脆弱,使她觉得他才需要保护和爱惜一般……
惊觉自己脑中有这样念头,时转运吓了一大跳,想要摇头晃去那些奇怪的想法,可是脸被谢仲涛捧得紧紧的,根本没有办法动作。
“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逐渐氤氲的水汽,攀升的热度,谢仲涛的语调却逐渐变冷,“今日的关孟海,他姓关,与谢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一次,他回来,不是为了认祖归宗,而是旨在毁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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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阳光暖融融的,从窗外映射进来,带着柔和的光线,为桌面上放置的一尊还未完工的白玉观音像镀上一层金黄的色彩。
刻刀握在手中,却无法再落下去。以往可以随意沉淀的心情,偏偏无法掌握,总觉得很乱很乱,千丝万缕又无法整理。
他回来,不是为了认祖归宗,而是旨在毁了谢家!
那日,谢仲涛这样与她说,笃定的语气,冷冰冰的腔调,没有半分犹豫。
可是,怎么会?亲兄弟,亲骨肉,即使十年未见,但血脉相连,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报复?平白无故地打了一个寒战,时转运将手中刻刀放在桌上。
“时姐姐,你要去哪儿?”被春意熏得睡意艨胧的雪离本在一旁打盹,警觉地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看见时转运正向门外走去。
“我想出去走走。”时转运回头对雪离宽容地一笑,假装没有注意她因为睡着而懊恼微红的脸蛋。
“我陪你。”心中好生感激时转运并未对她责罚,雪离急急说道,随后小跑到她身边,随她一同出了房门。
屋外的阳光更加灿烂,明媚得要人些微眯缝了双目,才能不被晕眼的光芒刺痛。
天气是一日好过一日了,如此艳阳美景,一切,应该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吧?
步出连涛阁,没来由地,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心下一凛,她忽然站住。
“时姐姐,怎么了?”紧跟在她身后的雪离差点撞上她的后背,不懂她何故止步,有些困惑地开口。
她努力地想要压下心中那一抹隐隐滋长的不安,不断说服自己一切只是杞人忧天,没有什么值得顾虑。可是,无论怎样找理由,都没有办法平静。
“时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见她半天不说话,雪离绕到她身前,却被她苍白的面色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她身子不适,伸手搀住她,想要扶她回房。
“不,不用。”头有点晕,但意识还很清醒,时转运摇头。
“可是……”雪离犹豫着,不住打量她看起来很难受的表情。
“我真的没事。”强调着,但见雪离一副踌躇的表情,就知道她还不放心,“若是我真的难受了,我会与你说。我保证,好不好?”
“那——好吧。”雪离点头,但仍然亦步亦趋在她左右。
雪离那一脸紧张的表情,使时转运忍不住轻笑起来,依了她,顺从地任她搀扶。
小径尽头出现两个人影,步履匆匆,由远及近地奔来,等到了近前,时转运才看清前面带路的人,原来是康总管。
“康总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转运出声叫道。
见是时转运,康总管在她面前停下脚步,但神色焦急,一脸掩藏不住的担心。
“出了什么事?”看康总管身后大夫装扮的人,时转运的心跳漏了半拍,屏住呼吸开口问。
“是太老爷,大清早就觉得身子不舒服,我说请大夫,他坚持不肯。没想到方才突然咳血不止,我哪能再依他,急忙去了医馆请大夫。”
“太老爷他——”觉得手脚冰凉,她只说了几个字,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话完整说完。
“转运,若是可以……”康总管看了看时转运,“能不能劝劝二少爷,请他好歹去看看太老爷?”
面对康总管一脸恳求的模样,时转运只能苦笑以对。她劝过了呀,奈何谢仲涛固执得很,在这件事上,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随你们去看太老爷。”
“转运,我看就算了吧。”康总管面露难色,委婉地拒绝。
“为什么?”
“上次你私下里去看太老爷,已经闹得二少爷很不愉快,要是你再去的话,恐怕又有一番风波。况且,太老爷也发话了,要你以后不必再去探望他。”
“太老爷这么说的?”言语间,一股淡淡的苦味萦绕在舌尖,令她觉得心中备感酸楚。
“是。”
低低的声音,逐渐淡落下去的语调中,她明明看见康总管低头拿衣袖抹了抹眼睛。
“三少爷呢?”她别开视线,不愿让旁人看见她已然湿润的眼角,默默注视近旁正在抽条的柳枝。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要他尽快回来见太老爷。转运,我不能再耽搁了,二少爷那边,看你——哎,还是算了,免得到时候火上浇油。”
“康总管——”见他要走,时转运忽然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太老爷那边,烦劳你多加担待。”
“转运,你——”她突然对他行此大礼,即使想要阻止也来不及,康总管注视她低垂的容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当年……”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急忙止住,深深看了时转运一眼,便带着大夫匆匆离去。
若不是当年……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只是,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举步想要走,没料到才抬脚,腿一软,幸亏有雪离搀扶,才没有跌坐到地上。
“时姐姐!”雪离眼明手快,将她抱住。
“雪离——”时转运闭上眼睛,一时间,觉得身心俱疲,“我累了,扶我回去。”
“时姑娘!”
才要走,又听得有人在叫,时转运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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