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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初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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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期竖起手指摆在嘴间,神神秘秘地说:“嘘。秘密。”
薄荷一声冷笑,心想:不就是裴初河嘛……全校谁不知道……
经过他身侧,陈子期突然捻起一块薄荷碗里的肉,飞快地塞进嘴里,哐哐跑了。
“喂!”
整栋筒子楼都是她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薄荷大叫:“你是乞丐啊!”
*
裴初河约子期在中央公园见面。
五月中旬,暖阳。
她穿一件帅气的牛仔夹克,格子衬衫系在腰间,马丁靴陪网格袜,是与学校里乖巧甜美截然不同的模样。
见陈子期后,过来拖他的手,往公园里走。
“去哪儿啊?”陈子期懒洋洋地问。
她调皮地笑道:“带你去看好玩的。”
陈子期满脸的不期待,来公园,看老爷爷打太极吗?
他们沿着小路往深处寻。
许多来公园的小孩从他们身边窜过,手里举着风车和气球,空气中洋溢的满是童真童趣;卖冰淇淋的遮阳伞下,年轻的小情侣抱在一起谈情说爱;相亲角的大妈大爷相互寒暄,忙活着给儿女扯对象。
裴初河拉陈子期走到公园内的水池边,池中央搭建了一座时尚的舞台,国内年轻的街舞团正在进行表演。
六人的舞团,居中的小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嘻哈,头上戴一顶棒球帽遮住眼,绑了黑人脏辫,涂着血红的唇,肢体柔软却力道十足,随美国街头音乐跳着Urban Dance。
舞台底下围着一群同样热爱街舞的孩子,都是初高中生,热血沸腾地跟着音乐的节奏摆动身体、摇旗呐喊。
青春热闹的场面把公园里路过的群众们也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观赏台上表演。
陈子期笑了笑,看向身旁激动的裴初河,问:“你喜欢看这个?”
倒是没想到。
裴初河眼神中迸发出炙热的光,扬起下巴一脸嚣张地说:“对,不过我跳得比她好。”
陈子期愣了一下。
没等他回话。
裴初河把手里的包扔到他怀里,冲上了舞台,脱下外套与全场最醒目亮眼的女孩进行舞蹈battle。
裴初河练了十一年的古典芭蕾舞,却着迷上了new school的hiphop。
她穿着黑色小背心,头发绑成双马尾,耳朵上戴了两个超级大的圆耳环,在尖叫声中,满脸挑衅地跳了一段热辣的Free Style。
她的腰、她的腿极具柔韧性,节奏感极好,与音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跳出高难度的动作,对面跳舞的女孩也不遑多让,步步逼近、抢占她的位置,两人充满□□味的表演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激情。
你来我往,少女们在尽情享受这个舞台。
这世上芸芸众生,大多千人一面,裴初河却不是。
陈子期兴致勃勃地看着裴初河。
她在学校是张扬跋扈的大小姐、在自己面前是爱撒娇的小绵羊,此刻上了舞台又化身桀骜不驯的舞者。
跳舞时的她,比平日更惊艳。
自由、洒脱、充满力量,陈子期移不开眼,定定地凝视她的脸。
发觉沉浸在热爱中的女孩竟然如此可爱。
裴初河高兴地跳完了舞,气喘吁吁地与对手的小女孩握手,以街头的方式撞肩。
上一刻是对手,赢得了对方的尊重,下一秒便成了朋友。
“你跳得真棒!”女孩也很兴奋,盛情邀请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们舞团!”
裴初河摇了摇头,婉拒道:“不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她指向底下的陈子期,一脸骄傲地说:“你看,他是不是很帅!”
女孩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应承道:“帅!”
裴初河飞奔跑向陈子期,像个孩子似的跳到他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腰,抱住他的脑袋,想要得到子期的夸奖。
“你说,我跳得棒不棒啊!”
陈子期稳稳地接住她,也很高兴,笑容满面。
“嗯。真棒。”
第6章 运动会
五月的最后一周,明初高中第三十六界运动会拉开帷幕。
运动会开始没多久,班里就有同学受伤。
薄荷身为班长,把受伤的男孩子送去了医务室,还要找人接替他参加马上要开场的四百米短跑。
“班长,我已经有八百米跟一千五百米的比赛了,你找别人吧!”
“班长,我也无能为力,四百米跟我垒球比赛的时间撞了,我只能参加一项吧。你别为难我了。”
薄荷找了好几个体育课成绩靠前的男生,都被拒绝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场边,没有经验,老严又不接电话,压根儿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紧急问题。
还是秦绵绵提醒她:“诶,你去问子期看看啊,我刚才见到他了,他应该有空。”
薄荷灵光乍现,对!还有陈子期!
“你在哪儿见到他的?他人呢?”
秦绵绵回忆一番,“好像是在小卖部那边,他在玩猫儿。”
薄荷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她忙得焦头烂额,他身为副班长竟然有闲心逗猫玩……
小卖部附近的篱笆墙角。
陈子期蹲在那儿,手里拿包干脆面啃着吃,一只肥美的大橘猫眯眼晒太阳,他轻轻顺着猫毛摸它的头,挠挠它的下巴,捏捏它的肚子、玩得不亦乐乎。
墙上出现一道阴影,才缓缓回过头。
薄荷眯起眼看陈子期,隐去心中不悦,沉声令道:“你跟我去比赛。有人脚受伤了,你替他参加四百米。”
男生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去。我下午还要参加跳高。”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班的?同学有难,难道不该挺身而出?!”薄荷义正言辞道:“亏你还是副班长,参加跑步比赛很为难你吗?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
陈子期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过什么集体荣誉感。
不痛不痒地说:“既然都受伤了那就别派人参加啊,我又不是博尔特,参加了也拿不到名次,怎么给你们争荣誉。”
薄荷憋屈道:“不行!缺席比赛,我们班会被扣分。”
陈子期盘腿坐在地上,抱起橘猫让它趴在自己的胸口,一脸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跑,找别人去。”
“……”
薄荷无话可说了。
自己为什么讨厌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万事万物都随着性子来,他高兴了就皆大欢喜,他要不乐意,谁也勉强不了!
他对她做出那样过分的事。他有说过一句对不起嘛?他有流露过一丝自省自责吗?
没有。
他就是自私自恋,自以为了不起得很!
“陈子期——”
薄荷唤了声。
最后问他一遍:“你去不去?”
陈子期倒是许多年没听过薄荷喊他名字了,眼皮子跳了跳,抬头看她。
一头齐耳短发的女孩眼眸起了雾、蒙上一层淡淡的湿气,眼角红红的,仿佛他只要说一个不字泪就会滑出。
——真是的。
陈子期无声叹息,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放开怀中的猫,起身道:“好吧,我去。”
你别哭。
*
裴初河在教室里涂指甲油。
葱白的五根手指,保养得又嫩又滑,她细致地往粉色指甲盖上涂一层透明指甲油。
广播里不时传来某某班的某某同学勇夺佳绩的喜报,喧嚣着地,锣鼓喧天。
学校操场上挤满了人,跑道上飞驰的选手、给自己班里送水喊加油的热心群众、趁此机会偷偷看暗恋男生比赛的女生。
无处不在的青春欢腾,溢满人间。
裴初河不爱凑这种热闹,情愿躲在教室给自己指甲涂上美丽的颜色,谁爱看谁看去,关她何时。
广播里传来通报——
高二年级男子四百米短跑的预赛即将开始,请各班的选手准备就绪。
她吹了吹尚未晒干的指甲油,在阳光下闪着亮光,晶莹剔透。
班里有女生从操场回教室,奇怪地问:“裴初河,你不去看比赛吗?陈子期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
裴初河惊讶地看着她:“什么比赛?”
“四百米啊……”
女生见裴初河全然不知情的样子,试探道:“哎呀,陈子期怎么这样,比赛都不告诉自己女朋友的。”
裴初河淡淡扫了她一眼,说:“陈子期不是我男朋友。”
“啊?不是?”对方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毫无愧色。
“不是。”裴初河说完走出教室,去操场看比赛。
他都没跟自己表白,怎么能算在一起呢?
他跟其他男生不一样,不能够随随便便对待。
他是她精心呵护的指甲,五颜六色、绚烂多彩。
裴初河在等。
等子期也喜欢她。
一点儿也不能急。
*
四百米预选马上开赛。
陈子期在跑道边拉筋压腿、做热身运动。
薄荷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叮嘱他:“记住了,你是来凑人数的,随便跑一跑就可以了,没指望你拿第一,千万别受伤!”
陈子期“哼”了声,帅气地拉开运动服,扔她脸上,冷笑道:“别给我立FLAG,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第二?我就拿第一给你看。”
说完自信满满地走向跑道,做出起跑动作。
“……”明明刚才还说自己拿不到名次,现在又讲大话。
薄荷无语地捡起地上的运动服,抱在怀里。
欢呼声海啸般涌来,淹没了其他正在进行的比赛,整个操场的人群都聚集在四百米起跑点观赛,第三跑道的陈子期俨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裁判举起枪,选手准备就绪。
“砰!”
一声枪响,跑道上的男生箭步冲了出去。
陈子期起跑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冲到了队伍最前方,短跑拼的是爆发力,明初是重点高中,体育生少,他凌驾在所有人之上,颇有一骑绝尘的势头。
场边的女生跟疯了似的,大声尖叫,围绕在跑道边跟着男生们一起跑。
陈子期转弯时速度慢了下来,被紧随其后的一个男生追上。
薄荷的心揪成一团,生怕他会不小心绊倒,摔个狗吃屎。
离终点还有近百米的距离时,陈子期再次加速、奋力冲刺,轻松地甩开对手,张开双臂,越过终点线的彩带。
拿下预选赛的第一名。
“哇!!!!子期好厉害啊!!!!”班里的同学都被惊到了,没想到陈子期不仅学习好,运动能力也一流,纷纷围上前去向他道贺,溢出赞美之词。
薄荷不免又有点小失望。
原本还担心他会受伤给自己惹麻烦,现在看来是瞎操心了。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连立下FLAG也能攻破的男人,简直可怕!
“嘻嘻。”
陈子期满脸讪笑、大摇大摆地朝薄荷走过来。
一边大喘气一边大笑:“班长——”他弹了下舌头,贱兮兮地摊手道:“就是这么优秀——”
薄荷很是做作地为他鼓掌叫好:“优秀,优秀。”
把外套扔还给他,旋即转身要走。
陈子期赶紧伸手扯住薄荷的衣领子,一把将她提溜起来,就跟挂在衣架上晒太阳的布娃娃似的,不肯让她就这么走。
扬起下巴、捏着嗓子喊:“喂,你怎么谢我啊,班长。”
操场上这么多人,大家都在看他俩。
薄荷没这家伙脸皮厚,踮起脚尖、揪住自己衣领,嚷嚷着让他放手!
陈子期看着薄荷身体扭来扭去、就是挣脱不开他的钳制,高兴地说:“还皮不皮了?谁是SB?你说,谁是SB?”
“你!”
薄荷扭过头瞪着他,怒骂道:“大傻逼!放开我!”
闻言,陈子期坏坏的笑了一下,当真松手放开她。
于是,还在使力挣扎的薄荷瞬间扑街,趴在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陈子期捂住肚子狂笑,蹲下身看薄荷跟个小乌龟似的四肢着地,翻不过身来,笑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小时候。
陈子期跟薄荷没有一天不是在打架,男生发育得比女生慢,同样的年龄他比她要矮不少,每次打架都是挨欺负的份儿,小小年纪的薄荷几乎是骑在他身上揍,那叫一个狠啊,她每每痛下杀手,他都在心里恨恨地想:此仇不报非君子!
现在来看,应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瞧,她再也打不过他了。
“喂,没事儿吧?”陈子期笑得劲了,推了推还在装死的薄荷的头,“摔傻啦?”
“没有……”薄荷脸埋在草里,低声呜咽道:“磕着膝盖了,疼……”
“啊?”陈子期懵了,抬起薄荷的脸一看,果然,五官拧巴在一起,丑死了,不是装的。
班里的几个女生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指责他。
“子期,你打她干嘛呀?”
“她动都动不了了!你怎么对薄荷这么狠啊?”
陈子期挠了挠头,完蛋,下手太狠了。
撑起薄荷的两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跟抱小孩似的,一把抱起来。
在她耳旁轻声说:“我送你去医务室。”
男生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鼻间都是异性荷尔蒙的味道,薄荷泪盈盈地望着地面,想叫他滚蛋,可又疼得说不出话来。
子期——
陈子期——
儿时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躲在筒子楼的墙角里趁他不备向他偷袭,六岁的小女孩压在瘦弱的男孩身上,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喊:“子期!你服不服!”
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谁也不服谁,不是吗?
第7章 小小
校医务室热闹非凡,比清晨菜市场还人多,前头已经有好几个伤员在等,陈子期抱着薄荷连个坐的地方找不到,只好一直抱在手上,在后边乖乖排队。
“你怎么这么瘦?”
他突然转过头,冷言道:“你果然是只老鼠。”
薄荷缓过了疼的劲儿,终于有力气骂他了,没好气地说:“我是老鼠又怎么样!我吃你家大米了吗?”
“那倒没有。”陈子期乐呵道:“女孩子还是肉肉的,手感比较好。”
薄荷白了他一眼。咽下“关你屁事”几个字。
等了好一会儿,医生总算得空来瞧薄荷的腿。
“哟,都青了——”
医生卷起薄荷的裤脚,露出两条白白的小细腿,膝盖上青青紫紫的、还有被尖锐石子刮破的小血痕。
“怎么这么不小心,同学之间打打闹闹也得讲究点儿分寸,我们这连受伤的运动员都处理不过来。你一个看热闹的,也来添麻烦。”医生不高兴地抱怨了几句。
薄荷委屈得要命,拿眼风狠狠扫向陈子期。
他赶紧偏过脸看窗外的风景,仿佛害薄荷摔成这样的人不是自己。
医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说:“幸好没骨折,擦点药吧。过几天就好了。”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红药水,递给站在一旁的男生,“你给她涂。”
陈子期接过瓶子,坐在薄荷床边准备给她上药。
薄荷不想让他涂,憋着嘴扭捏道:“老师,我自己上药可以吗?”
医生横了她一眼,怒道:“你哪个班的?”
薄荷瞬间不敢动了,对重点高中的学生来说,老师问你哪个班的,就像唐僧开始念紧箍咒,就没有不害怕的。
“别担心——”
陈子期把薄荷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抽出一根棉签,蘸了点红药水,细心地在她膝盖上涂抹,动作温柔,语气也很轻:“化学实验课,我解刨过兔子。”
“……”薄荷不觉得他说这句能安慰到自己,但也不反感他的触碰了,静静地看着陈子期低头给她擦药。
不知不觉。
视线由腿上的伤口渐渐游移到他的脸。
白昼里,医务室的灯光亮堂堂,他的五官清晰地映入眼帘,鼻子很挺,鼻翼却很窄,是漫画那种精心勾勒的鼻子。他的睫毛很长,又长又直,蒲扇般浓密,轻轻一阖盖便会看不清他的眼神。嘴唇薄薄的、即使不笑也微微上翘,漂亮的弧度。
薄荷怔愣一下,没想到那些女生说得也不尽然错,客观角度来看,陈子期是真的长得挺好看的。
不过一想到他小时候那个瘦皮猴样,这份惊艳也就淡了。
……
陈子期擦完药,顺着薄荷玉白的小腿往下看了看。
她脚掌心很软,绷起脚尖,脚趾头像葡萄粒般小巧又可爱,踩在他坚硬的大腿上,看着女孩比不过他手掌大的脚,忍不住想:她整个人都是小小的。
小小的唇、小小的脚、小小的气量、小小的……
忆起自己看过的那一幕,不禁吞了吞口水,嗓音低哑地问:“还疼吗?”
薄荷倏地收回腿,身子一歪,躺倒在单人床上,老气横秋地说:“不疼了,你走吧。班里还有好多事呢。你是副班长,我不在,你要好好处理同学之中出现的问题。”
方才依稀酝酿出的几分旖旎气息,瞬间荡然无存。
陈子期站起来,俯身问:“真没事儿了?”
薄荷耳旁的几根发丝溜到嘴边,她含住那几根发在嘴里、牙齿咬住,用力地点点头。
*
裴初河在操场没有见到子期。
问过之后,才知他是送同学去医务室了。
“那个女生摔得好惨。”
或许是夸大其词,男生手舞足蹈地对裴初河说:“陈子期就这么狠狠一推,她就磕到草坪里了,两人差点儿打起来!”
裴初河自然不信,子期怎么可能打女生,不喜欢的女生,他连碰都不会碰。
“谢文,你别瞎说!”
秦绵绵在旁边听了谢文的话,走过来轻飘飘地看了裴初河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子期那是跟薄荷关系好,两人闹着玩儿呢。”
“谁?”裴初河蹙眉问。
“薄荷啊,你不知道啊?”秦绵绵哼道,说完拍拍屁股走了。
裴初河倒是头一回听到这名字。
一脸不可思议地问谢文:“她说得是真的?那个薄荷跟子期关系很好?也是你们班的吗?”
谢文摆摆手,很和气地笑道:“没这回事,她才瞎说,薄荷跟子期关系特别不好,平时连话都不说。”
裴初河彻底被搞晕了。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
白色窗帷布拂过墙角,起了风,若影若现、遮住藏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裴初河脚步轻缓走进医务室。
掀开窗帘,与站在床边的陈子期对视。
他一脸愕然地望向她。
裴初河转眼望向病床上的女孩。
一张平淡无奇的小脸,仅值得称道的是皮肤白,不是健康红润的白,却是病态的惨白,比这屋子里的窗帘布还白上几分,并不好看。
裴初河心下了然。
她就是薄荷。
“你怎么来了?”
陈子期眉头紧锁,语气有点冲,既不尴尬也不心虚,单是问裴初河怎会莫名出现。
被呛了,裴初河也不恼火。
“我来找你啊!”
坦然自若地挽过陈子期的手臂,皱了皱鼻子,调侃道:“听说你比赛拿了第一,我来找你请客。”
陈子期咂了砸嘴,不紧不慢地说:“可以,晚上请你吃饭。”
裴初河嘴角咧出个满意的笑,瞧了瞧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薄荷,故作不知地问陈子期:“这是你同学?”
陈子期“嗯”了一声,向她隆重介绍:“我们班长。非拉我参加比赛,没办法,得给她面子不是。”
“是吗?”裴初河挑眉,心想:能让你给面子的人可不多。
倚着陈子期的身子巴得更紧,伸头邀请薄荷,俏皮地笑道:“那班长大人,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们。不是我,是我们。
薄荷眼神恹恹地望着他们,语气软软地说:“不去了。嗯,谢谢。”
裴初河耸耸肩,觉得这女孩没劲,拉着陈子期要走。
走之前,陈子期不大放心又问了一遍:“真没事儿了?没事我走了?”
薄荷懒得再理他,闭眼假寐。
……
原本是装睡,等人走了,薄荷竟然真的盖着被子睡着了。窗外阳光明媚,校园人声鼎沸,她却睡得很香,还是医护室的人把她叫醒的。
“同学,起来吧,都走了。”
薄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回到家。
秦淑华已经下班,家里乱蓬蓬的,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坐在窗前发呆。
穿一身破旧的工装,卷发烫过几次,发质变得极差,发尾枯燥,皮肤蜡黄,身材干瘦,一脸底层中年女性的疲态。
薄荷放下书包,赶紧来收拾凌乱的书桌,上面有她的课本、没做完的卷子和成绩单。
感觉到妈妈今天心情不佳,薄荷也不敢开口先说话,回身把摆在地上的鞋收到架子里,没洗过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住的地方太小,没两下就收拾完了,就在薄荷犹豫是先拖地还是先去做饭时……
“你过来。”
秦淑华出声了。
薄荷乖乖走到书桌前,小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张凳,床铺晚上母女俩要睡觉,秦淑华坐在了凳子上,她便只能站着。
“你班主任今天来电话了。”秦淑华面色愁容,慢慢地说:“他说你一整个下午都见不到人,运动会的事情也不管,平日不管是学习还是跟班里同学相处都无精打采,他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薄荷畏缩着身子,低头盯着自己的脚看。
秦淑华叹了一口气,严肃地问:“你说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家里是少了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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