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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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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的大哥真的没事吗?这次不比杭州,不是随便就能回去的程度。
电话里江水一定和对方说了他在呼/伦/贝/尔,乘飞机还要四个小时。
如果不是情况真的紧急,应该会考虑不回去的吧。
可是现在江水回去了,是不是说明他大哥那边真的有点严重。
……
她怎么能安心呆在这里。如果江水的大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除了万淑芬那个大嫂,江水只有一个人。她应该陪在他身边的,怎么能自私地撇下他不管不顾呢。
……
到最后,杨梅也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旅行。
赶上飞机的那一刻,她有一种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不过该怎么向江水解释她的行为呢?哦,对了,她手头上有一大笔江水返回前给的钱。
或许,少了这笔钱,江水那边会有些拮据。
——这真是一条极妙的理由。
下飞机后,杨梅马不停蹄地赶回江水的小区。等到了家门口,不管她怎么敲门,门内都无人应声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应该先给他打个电话。
遗憾的是,他没接电话。
很快,杨梅再次叫了车,准备去江水的老家。
如果再扑空的话,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杨梅才发现,她所了解的江水很平面。除了教练、司机,他居住的小区和老旧的乡下老家,其他的,他的朋友,他闲暇会去的地方,他的兴趣和爱好,她一概不知。
是她不愿意去了解吗?好像并不是。
更大的可能是他不愿意打开。就好像他根本没在和她谈恋爱一样,又好像他认为他们迟早会分开,所以根本不愿意做努力去让对方走进自己一样。
杨梅又一次顿悟,和江水在一起时,她的那种不安和无力,原来是因此而起。
伴随着沮丧的感觉,杨梅来到了江水的老家。
这里和她上一回看见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寥阔,无人烟,阴天,死气沉沉。唯一的生机就是那条奔腾不息、怒水拍岸的江。
杨梅进去的时候,家里只有万淑芬一人。
看见杨梅第一眼,万淑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而后,迅速变了脸色,像忽然笼罩在顶的乌云。
“水儿在灵堂。”万淑芬快速地说完这一句话,然后快步没入黑黢黢的房间里。
灵堂?供奉死者灵柩的那个地方?江水在那里。
谁死了?
杨梅心头裹着强烈的不安,因为恐惧,心跳极快。
万淑芬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杨梅还站在那里,说:“你怎么还在?”
杨梅说:“我不知道灵堂在哪里。”
“跟我来。”
走了一小段路,杨梅来到灵堂。
很简陋的厅堂,地方很小,一眼就能看见跪在一边的江水。
不知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杨梅走近后,江水仍旧低着头,好像并没有发现有人靠近。
万淑芬说:“你自己找地方吃饭吧,今天我没力气烧了。”
江水这才抬头说:“好。”
看见了杨梅,他神色照常。万淑芬离开灵堂以后,他也站起来,却没动,微弯着腰,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杨梅看了一眼正中的黑白照,欲言又止地道:“你大哥……”
“死了。”
仿佛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实,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只是很低沉,像外面压下来的天。
杨梅深呼一口气,像是在斟酌用词:“你现在还可以吗?”
江水点头:“嗯。”
杨梅说:“你还要在这里待着吗?”
江水:“不了。走了。”
杨梅跟着江水走出去,他步子很快,后来才意识到身后还有人,便稍稍放慢了脚步,刻意等后面的人跟上。
“你搭车来的么。”江水问。
“嗯。”
“哦,那现在跟我回去吧。”
“现在?”
“对,”江水看一眼手表,说,“可以吃晚饭了。这里没有饭店,只能回城里去。”
“哦。”
吃饭的时候,江水依旧专心致志,看起来胃口还不错,一大碗手擀面,还叫了另外的小菜,吃的干干净净。
杨梅想,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因此不会真的有多么悲伤难过。这样的心态其实是正确的,生老病死太正常了,哭一哭可以,但为此一直伤怀就不好了。
别的人死了,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啊。得吃饭,得睡觉,得工作。
杨梅的胃口也好一点起来,等她吃饱后,江水已经等了她十分钟之久。
“走吧。”江水率先站起来。
杨梅跟着他:“去哪里?”
“回家。”
杨梅说:“好,我跟你一起。”
回到江水的小区里,杨梅已经极累了。舟车劳顿的她躺下床,几乎就要入睡。
手机响了。江水的。
挂了电话以后,江水说:“我得出去。陈总在黄金海岸。”
“非得这么晚去?”杨梅说,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不是休假?你没和你们陈总说你在呼/伦/贝/尔吗?”
“回来后遇见了。”
“……”杨梅深吸一口气,“能不能请一次假?”
“……”
“能不能。”
江水紧了紧衬衫,说:“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有很多。”
安静了一会儿,杨梅从床上坐直,无比真诚地开口:“如果需要急用,我这里有。”
江水套西装的手有短暂的停顿,随即他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杨梅,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最终,他只轻悄悄地说了一声“好”。
“我是说真的。”杨梅站起来,与江水面对着。
屋子里没亮灯,但窗帘没拉,因此有冷硬的月光照进来,尽管这依旧不能照出杨梅的脸,但这样已经减弱了她双眼的光芒。
江水不敢说话,害怕喉咙的哽咽被杨梅发现。
到头来,他还是需要依靠一个女人的补助。这个女人竟然还是他喜欢的人。
太没用了,太窝囊了。
为什么他不是有钱人?为什么他没有一双有钱的父母?为什么他自己都入不敷出了还要养活另外的人?
为什么他要拿女人的钱。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愿意给他钱。
其实也并不是没人愿意帮助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算多么可怜的人。起码他能填饱肚子,身边也有人陪伴。尽管这些人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以一颗包容的心容纳下他。
不管他以前干出多少混事,他们依旧抚养他长大。
他没回报他们,现在忏悔了,却来不及了。
……
“你爷爷死了。为什么死了?你最清楚了。我也要去死了,我们都死了。”
“白眼狼,白眼狼。我们把你养大,最后把我们害死。”
“你就活着吧,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但是你活不好,因为我们都死了,你有脸好好活着?”
“哈哈,生不如死。”
……
江水吸了吸鼻子,定睛去看杨梅。他忽地觉得眼前有些恍惚,面前的人模模糊糊,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虚无缥缈的投影。
不仅是她,就连她周围的那些桌椅床都晃悠起来。
看来,是投影的不是她和它们,而是孑然一身的他啊。
☆、逢春的男人
杨梅整晚没睡觉,直到天明以后,才趴在病床旁眯了一会儿。
手机设置成震动,在口袋里颤了几下,她醒过来,看了一眼,起身去门外。
“李艳,这么早。”杨梅轻轻合上门。
“我担心你啊。”李艳手里拎着刚买的粥,说,“早餐,你和里头那个,两个人吃,不够我再下去买。”
“够了。”杨梅接过,随意地掂量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下去。”
昨晚送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休克了。急性胰腺炎,匆忙办了住院手续,挂葡萄糖,折腾了整宿。杨梅根本没时间睡觉,江水也没睡太久,但他入睡很快。因为真的太累了。
“啧啧,也亏你这么淡定,要有个大男人晕倒在我眼前,我肯定也得晕倒。”李艳一边说,一边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往里张望。
杨梅条件反射地笑了一下,就当回应。
其实昨晚江水倒下的时候,她也吓坏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害怕尖叫晕倒。那时候,或许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淡定,但其实是心乱如麻,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直到江水安然躺下睡着的时候,才嘣地断了。
李艳说:“既然他已经住院了,那你不如就帮他把黄金海岸的工作辞了。那种活干久了身体肯定透支。”
杨梅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李艳深吸一口气,做出夸张的表情:“他都——这样了,还干两份活啊?为的什么啊!”
为的什么?为的钱。杨梅在心里补充。
“早饭多少钱?”杨梅说,“我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这么点钱……”
“你就说吧,多少钱。你这么早过来,太辛苦了。”
“再辛苦也比不上你。”李艳按住杨梅手,“你再掏钱我就生气。咱们这么亲的关系,我怎么能拿你钱。”
杨梅莫名愣了一下。恍惚间,她问:“关系亲就不拿钱了吗?”
“废话,大清早我跑过来就为了收你十块钱?”
“如果不是十块,是一百块,一千块呢。”
换李艳怔了,她奇怪地说:“早饭怎么可能一百块,一千块啊,你傻了吧。”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要我的钱,因为我们关系好,是吗。”杨梅说,“那如果你要钱急用,也不会向我借吗?”
“……你在说什么啊。”李艳皱眉,“我要急用,第一个想到就是你啊。”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关系好呗。因为我只有你啊。”忽然想起了什么,李艳笑了一声,补充道,“哦,等我有了第二春,我就不是‘只有你’了,到时候我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嘿嘿嘿。”
杨梅往里面看了看,所以,他一直不肯用她的钱,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不够亲密?
那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更进一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想做他的家人,而不是别人。
正当她思绪纷飞的时候,李艳打断她说:“哦对了杨梅,我问你,你还记得之前和我相亲的那个男的么?”
杨梅想了一下:“谁?”
李艳使劲挤眼睛,看起来眉飞色舞:“就那个脚踩两条船的……”
“哦……”
杨梅回忆起来,李艳说的,应该是孟达,和小何网恋在先,和李艳相亲在后。一个总戴□□墨镜的男人,开一辆银白的SUV。
“他怎么了?”杨梅问。
李艳答:“他和小何要结婚了。”
“啊?”
李艳说:“就你们化妆品店的那个小何。”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去你店里过,小何自己和我讲的。”李艳说,“还邀请我去参加,嘁,我才不去呢。”
杨梅安静了一会儿,等消化完全了这个消息以后,才自言自语似的呢喃:“她都没和我说过呢。”
“等你过去她应该就和你说了,我看喜帖都备好了。”
喜帖在半月内送到了杨梅的手里,小何人很细心,在喜帖上附上了江水的名字。
婚宴定在离化妆品店不远的一条街上,十字交叉路口,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依照小何的经济水平,这家酒店消费未免偏高,由此看来,那个孟达的家境的确算好。
杨梅开车,江水坐副驾驶。车行龟速,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汽车按了喇叭。
江水看着前方,微不可闻地吁了一口气:“总算到了。”
杨梅嘴一抿,说:“坐我的车就这么难熬吗。”
江水说:“一开始不,但一小时后是的。”
这是在讽刺她从城里开到城里花费了一个小时么。
杨梅不服:“堵车啊,没办法。”
“堵车也不用一小时。”
“他们不遵守交通规则,乱变道,我得避让啊。”
江水眼睛瞟到窗外,这是不打算继续和杨梅争了。
忽然静下来,“十分遵守交规”的杨梅也忍不住往右手边看了一眼。江水很安静地坐着,双腿自然地张着,左手懒洋洋摆在左腿上,另一手支在车窗上。
杨梅视线不由自主下移,停留在江水腹部左上的位置。
出院前几天那里应该还在痛,因为他总是本能地用手心捂着,现在这样,大概是意味着好的差不多了吧。
杨梅嘴角轻弯,想,这压抑的一段时间里,总算是有件令人稍安心的事。
婚宴现场布置得很浪漫华丽,红色的双喜,粉紫的气球,喜庆的奏乐,笑容洋溢的人脸,现场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喜结良缘的幸福感。
这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杨梅一边走,一边拉扯江水的衣袖:“看见没,小何和孟达。”
江水说:“看见了,他们站门口。”
“嗯。”
江水看过去,杨梅还算平静,但眼角眉梢总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想了想,说:“很羡慕?”
杨梅说:“还好。”
江水又细看了她几眼,是在辨别“还好”是不是真的还好。
“看什么呢。”杨梅转过脸。
“看你。”江水答。
“哦。”杨梅笑,“我好看吗?”
江水也笑,没说话,但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怎么个好看法?”
江水摇摇头,好像是答不上来。可才一会儿,他就说:“耐看。”
“耐看……”杨梅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好久,才抬头问,“是能看很久的意思吗?”
彼时,江水正望着最前方中央,司仪和其他工作人员正在对话筒和音响等进行调试。忽地听闻杨梅的声音,他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轻声道:“嗯。”
很快,杨梅又继续问:“多久?”
江水蹙了一下眉,似乎是这个问题难倒了他,因此最后他给出了一个很敷衍的答案:“很久。”
“很久是多久呢。”
“……我不知道,很久就是很久。”
“哦。”
可能是答错了,杨梅再没问他问题,一直到婚宴开始,都没有过来找他说一句话。
席间,杨梅去洗手间,那个位置空了下来,还没过去多久,一个人就坐了过来。
江水筷子一停,说:“这个位置有人。”
“我知道。”坐过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做了自我介绍,但江水没听清,只听到他姓方。再看旁边人,似乎都叫他老方。
老方一看就是个能侃的,他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位置:“坐这儿的那女人,是不是你老婆?”
江水想说是,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后摇头说:“不是。”
“那就是女朋友了。”老方说。
江水没说话,老方却很笃定:“你们俩坐一起,郎才女貌的。”
江水听了笑了笑,接着老方又说:“小伙子你看起来很内向啊,不怎么会谈恋爱是不是?你女朋友生气了都不知道……”
老方说:“刚才你们聊天,我无意间听到啦。你女朋友问你耐看能看多久,对不对?”
“……对。”
“你女朋友是想结婚啦。”老方说,“她就是想要你看她一辈子啊,才问你能看多久。这不是想结婚是什么?”
江水把筷子收回来,下意识去看洗手间的方向。
“所以我说嘛,你肯定是不会谈恋爱。”老方嘿嘿嘿笑,“是不是第一次谈女朋友啊?没经验很正常嘛,没关系嘛,有问题可以问问我,我是开婚介所的,小情侣间有问题需要帮忙也是可以帮忙的!”
江水听了收回神,极浅淡地笑了一下,道:“谢了。”
说完老方还坐着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真的开口问问题一样。没辙,江水只好再颔首:“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怎么可能没有问题?你女朋友都生气了怎么会没有问题?”老方眼睛一瞪,活像两只大灯笼,“你们的问题就是,一个想结婚了,一个还不想。我说的对不对?”
江水笑容已欠奉,直愣愣地站起来,轻飘飘说:“我去洗手间。”
老方的声音很快消逝在耳边。
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江水才缓下脚步,倚靠着一侧墙壁,沉沉舒气。
时间过去几秒,他嗓子眼发痒,把耳后别着的烟抽出来。这烟是同桌的陌生人递来的,不好拒绝,便收下了。
他刚出院,杨梅不允许他抽烟,可现在熬不住了,特别想吸一根。
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有烟没火。
夹着烟的手松懈下去,自然垂落在腿侧。
江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夹在指缝的烟几欲掉落。
忽然,一边冒出个细腻清凉的声音来——
“我这有火机。”
☆、做决定的男人
江水循声看过去,是陌生面孔。
中等个子,中等长相,很瘦,斜长的酒红色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平心而论,这样的女人埋没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除了那双眼。仿佛流光溢彩,定睛一看,却又黑乌乌的,和普通人无异。
某一瞬间,却又流光溢彩起来——
“要吗?”她举起火机,全金属的壳子啪嗒啪嗒的。
江水手指动了动,刚抬起来,指缝里的烟落下去了。掉在洗手间外湿漉漉的地板上,也不知浸泡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液体里。
“算了。”江水说。
她无声地笑了笑,扭身走。走了两三步,江水在后面喊:“喂,有烟吗?”
复又转回身,一手拎着火机,另一手不知何时握着烟包,还是笑:“有。”
杨梅从洗手间出来,江水已经过足烟瘾。
老方笃定杨梅在生气,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再看,那气已经散了。
出于愧疚和补偿心理,江水说:“一会儿我开车。”
杨梅看他一眼,轻飘飘道:“随你。”
婚宴结束以后,小何和孟达与宾客依次作别。
轮到杨梅的时候,新郎官孟达很程式化地握手微笑,看来已经不认得杨梅了。
小何抓了抓杨梅的手,一路带到角落去。
杨梅说:“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小何掩嘴笑了一声:“谢谢姐。客人太多,刚一直忙,都没机会和你多说几句。”
杨梅说:“你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说声……我这就嫁人了。”
小何没继续说,但眼眶已经红了。漂在这里,她同样孤身一人,没有娘家人依靠,和杨梅最亲,于是把杨梅当做娘家人看待。
“你会幸福的。”杨梅心疼,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小何把头往后一仰,眼泪就退回去了。幸好没落下来,不然妆该花了。又吸了吸鼻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深思熟虑了,我觉得这样对我最好。”
杨梅听了只道:“你觉得好就好。”
“因为我太难了……”欲言又止,压抑着委屈。
一个女人来陌生的城市打拼,从零开始,没有任何依仗,有多难?
杨梅想,这大概是被温水煮着的青蛙,想要顶破锅盖逃出生天的难度吧。
要是有捷径可走,为什么不走。
杨梅说:“今天结婚,你要笑。以后就会一直笑。”
小何点点头,果真笑了一下。也没时间多说什么,孟达就叫她回去。
杨梅拍拍她的肩:“他一个人应付不来,你过去陪着吧。”
“嗯。”
“你会幸福的。”杨梅说。
所有的经历在今日吉时,都凝聚成一句美好的祝愿。这是杨梅最大的宽容。
回去换成江水开车。
杨梅问:“你可以吗?”
“什么?”
“我说,”杨梅看着江水的腹部,“你行不行?”
江水淡淡地收回视线:“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我坐在这里,就是行。”
杨梅乐了,故意歪着头去看江水的脸。江水自顾自驾车,一声不吭,但终究还是被杨梅盯得不行了,抿着嘴低低道:“看什么啊你。”
“你话说这么酷,我看一下也不行?”
“……”江水头朝另一边侧了侧。
“不做没把握的事?”杨梅把他脸扳回来,“我就不信了。”
“本来就是。”车速加快,江水凝神敛气,说,“坐好,别乱扭。”
杨梅乖乖坐回去,拎着安全带,解放一下自己的胸口:“哦,那就是说,当初你教我车,也是有把握的?那时候一直说教不了我的人是谁?”
“……”
“是谁?”
“……”
“你不要假装没听见。”
“……是我。”江水在心底哀哀地叹。杨梅在一边吃吃地笑。
他是不做没把握的事,因为足够冷静和理智。只除了一件事——杨梅是个意外,是江水在这个夏天遇到的唯一的意外。
在杨梅身上,江水有很多“没把握”,一直到现在,都不是心安理得的。
由于胰腺炎的关系,江水还有一小段时间的假期。这段时间和杨梅窝居,过着懒得不能再懒的日子。
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知有多少时间荒废在床上。也不好说是荒废,毕竟在床上的日子最快乐。
杨梅懒床的时候,江水就早起,把早饭买好,再把衣服洗了。
出院当日穿的衣服,一直堆在桶里,直到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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