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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瘾-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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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这是一种福气。
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一段时间,陆沉鄞每个周末都会守在医院,隔壁床的人都说李芳有个好儿子。
他们都以为会慢慢好起来。
其中考试试卷发下来,陆沉鄞卷好塞进书包准备去医院,虽然成绩谈不上很好,但是这次总算挤进了前十。
油菜花开的正茂盛,映着和煦的阳光,格外惬意。
他想把这个分数告诉母亲,她会开心的。
因为李芳和陆兵都不是读书人,所以李芳督促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出人头地。
他在家里等陆兵来接他,每个周五晚上陆兵都会接他去医院。
等了两个小时也没等到人,陆沉鄞一直站在路口望,天色渐晚,远处的路口也逐渐看不清。
半夜十二点多他才等到陆兵,他骑着三轮车匆匆赶回来,翻箱倒柜找东西。
陆沉鄞手脚发麻,“爸爸,怎么了?今天怎么没接我去——”
“你妈要动手术,要准备钱!”
“手术。。。。。。”
陆沉鄞脑子一片空白,“不是只要打针吃药就好了吗。”
陆兵不想和他解释,揣好存折问道,“要去医院吗?”
陆沉鄞迅速穿好鞋子,“要!”
李芳在下午说胸闷,晚上突然又晕了过去,只能做手术。
等在手术室门口陆沉鄞一点都忍不住了,“爸爸!妈妈到底生的什么病,为什么要开刀!”
上次李芳出车祸开完刀整个人瘦了一圈,一直躺在床上,脚也不动。所以在他的观念里开刀不是好事情。
陆兵弓着背垂着头就是不回答。
陆沉鄞站在那里,“是不是妈妈的病治不好?”稚嫩的男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干净得悲凉。
陆兵深深叹了口气,“等你妈出来再说。”
李芳在手术中捡回一条命,陆兵也不提这茬,依旧端茶送水照顾她。
可李芳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期末,六月底的时候,考试成绩出来,陆沉鄞是倒数的。老师打电话给陆兵,陆兵冲回家对陆沉鄞就是一顿打。
陆沉鄞一滴泪也没掉。
“读书差以后没出息!你妈平常怎么说的?你要气死她吗?”
打骂到最后,陆兵声音有了哭腔。
陆沉鄞瘫坐在地上,说:“我不想读书了。”
“没出息的东西!”
陆沉鄞吼道:“天天读书都见不到妈妈!现在见不到,以后也会见不到了!”
陆兵所有的愤怒都被噎在喉咙里,学期结束,后面是暑假,他也不想管他了。
“那暑假你就好好陪你妈,这点成绩别和你妈说,省得气死她!”
陆沉鄞吸了吸鼻子。
李芳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谁也不说,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夜里时常自己偷偷掉眼泪。
一脚去了,留下烂摊子给父子俩,小鄞也还小,以后的学费生活费讨老婆的费用让陆兵一个人怎么承担。况且这次住院开刀就花了不少钱。
她也怪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要生这种病!
她也很害怕,所以开始变得爱唠叨了,时常和陆沉鄞说:“你以后千万不要认识不三不四的人,好好读书,现在的社会只有读书才有出路,千万别学坏。。。。。。”
男孩子容易学坏,容易闯祸,她不希望陆沉鄞有一天走上歪路。
九月中旬的某天下午李芳走了。
陆兵前脚刚给她喂完饭,出去洗个碗回来叫她怎么都不回应。
他手里的瓷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个大男人眼泪唰唰的就下来了。
他和李芳是别人做媒认识的,虽然谈不上什么爱情,但是相互依靠这么多年,感情深厚。
当初那媒人介绍给他的时候是这样说的:“那丫头长的干净清秀,脸蛋好,又勤劳,唱歌也好听,跟黄鹂叫似的,脾气也是相当的好,八百里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姑娘。你们俩将来要是真结婚生孩子,生个儿子,长得像她,模样可要俊死了。”
陆兵趴在床前痛哭流涕,陆沉鄞刚拐进病房就听见他的哭声。
陆兵抬眼看向陆沉鄞,的确,儿子像她,模样很俊。
他朝陆沉鄞招手,颤着音说:“叫声妈妈。”
最后叫一声妈妈。
第29章 (修bug)
随后的一个月里陆兵性格变了不少,人也憔悴好一圈,却不忘盯着陆沉鄞好好读书。
李芳去世后,陆沉鄞继续上学,陆兵在田里忙活。日子看似又重新步上轨道。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处事态度和方法,陆兵这人本来就比较闷,也比较粗心,不像李芳,事事都能打理好也能盯好孩子的学习。
爷俩几乎没什么交流,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偶尔吃晚饭的时候陆兵会问问他,最近上课听得懂吗,陆沉鄞点头陆兵也就信了。
其实那段时间陆沉鄞的成绩非常不理想,上课无法集中精神,也没心思做作业,老师找他谈过不止一次,他也如实相告,希望老师不要告知家长,他只是需要点时间。
母亲希望他好好读书,那么他肯定会好好读书。
陆兵靠卖西瓜赚了些钱,但和村里其他人家比起来他们真的是穷的叮当响,一个人靠种地背负起一个孩子有些吃力。
冬末时陆兵开始变得有些嗜酒,常常喝得满面通红,酒气熏天,但还好他就算喝醉也不会发酒疯,就是爱唠叨,喜欢拉着陆沉鄞罗里吧嗦,平日里放在心里的话借着酒劲都说出来。
他说:“儿子啊,我能帮你也只有给你交交学费了。”
“你自己要努力,你妈妈一辈子就盼你能有出息,以后要是像我们,这辈子你都活得窝囊。”
“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啊。。。。。。”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这句话直到现在陆沉鄞也想不明白。
李芳去世一年后的秋天,陆兵带了个女人回来,三十五岁左右,有点微胖。
那女人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
陆兵让那女人进屋,回头拉陆沉鄞进他的房里说话。
陆兵说:“你妈走了,我一个人日子过得辛苦,总要有个伴,你许阿姨以前的伴出意外走了,她人挺好,爸爸打算和她过日子,外面那个小姑娘是你许阿姨的女儿,才四岁半,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陆沉鄞垂在两侧的手渐渐握成拳,憋着气看他。
陆兵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爸爸知道你不开心,但爸爸一个人真的太累了,那么多活那么多操心的事情,太累了。”
“那我不读书了,我去帮你干活。”
“你瞎说什么!我挣钱就是让你读书的!”
“可我不要她做妈妈!”
“她不是你妈,我也没让你认,叫声阿姨就可以了。”
陆沉鄞推开陆兵跑出去。
他躲在山丘后的竹林里大哭一场。
第二年,那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孩,取名:陆光海。
陆沉鄞虽然对那女人没什么好感,但也不算排斥,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她没做过为难他的事情,算不上多亲昵,但也客客气气的。
2007年,他初三最后一年,陆兵外出接零活被钢筋戳中右眼,急送医院,一养就是大半年。
那女人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陆兵,实在忍无可忍,从医院回来拿东西,看见陆沉鄞在烧饭准备带去医院给陆兵。
她夺过他手里的铲子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你也十五岁的人了,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知道吃喝拉撒吗!考什么学校!还不如早点去干活赚钱,你知道你爸这病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要连饭都吃不起了吗!”
陆沉鄞站在那里,十五岁的他个子已经超过了那个女人,他一言不发,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你瞪我干什么!读书读书,你上高中的学费谁给你付?我告诉你,我可付不起!我自己的孩子也要上学,顾不上你。”
陆沉鄞捡起铲子,打水清洗,说:“我不用你管。”
女人一听火气更大了,“我不管你你现在能活这么好?没有我,你们陆家能过得这么滋润?”
陆光海放学回来见母亲和哥哥在争吵,他不知道该帮谁,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
陆沉鄞瞥见他,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女人说:“光海回来了。”
陆光海很喜欢他,很粘他,但陆沉鄞心里总是有疙瘩,说不上讨厌但也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喜欢。
陆沉鄞参加中考了,也收到录取通知书了,但是同时,陆兵还没恢复,不能工作,家里一切的开支都是那个女人在支撑。
他把通知书压在抽屉最底层。
面对现实,他选择放弃。
陆兵知道后张了张嘴,道不出半句责怪他的话。
陆沉鄞说:“爸,真的没办法了。”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2008年春,陆沉鄞去田里播种,陆光海依旧屁颠屁颠的跟他后面。
陆沉鄞自己要干活还要分心照顾他,对他说:“你回家去,别在这里玩。”
前阵子下了暴雨,河流涌动凶猛,村里因为失足落水溺毙的孩子不占少数。
“春天了,就是出来玩的。”陆光海把书包一甩,跟着他下地。
陆沉鄞:“你别到处乱跑。”
陆光海后来是被那女人揪着耳朵吊回去的。
“不做作业来田里干嘛!造反了?”
陆沉鄞望了几眼埋头继续干活。
陆光海其实很调皮很好动,性格和陆沉鄞截然相反,特别爱闹腾,简直跟猴子似的。他第一次考一百分回家第一个要找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陆沉鄞,挥着卷子跑到田里喊道:“哥哥,我考了一百分!”
这是陆沉鄞记忆里其中一件深刻的事情,因为那一刻他回头望见他站在田野边兴高采烈的样子有点动容。
他是被人需要的,而需要他的人却是继母和父亲的孩子。
夏季的夜晚总是雷声滚滚,第二天却依然能晴朗万里。
小孩子调皮,总是会结伴去树上掏鸟蛋,去偷菜瓜,去抓鱼,陆光海尝到了滋味,觉得很好玩,一直缠着陆沉鄞陪他去玩。
陆沉鄞白天干一天,晚上累的早就不想动了,陆光海一直在他耳边念念念,就和苍蝇一样,念得他烦。
“你找别人去玩。”
“不!哥哥你陪我去嘛,他们都不让我上树,老是让我做放哨的,我也想加入战队!”
陆沉鄞拧毛巾擦脸,“我很忙,没空。”
“就一会嘛,昨天赵狗去河里游泳摸到好多鱼,我们也去嘛,好不好?”
“不去。”他倒掉水,准备上床睡觉。
“去吧去吧,好不好?就游一会?最近天气好热,游泳特别舒服。”
陆沉鄞把毛巾狠狠一甩,“要玩你自己去玩,没看到我最近很忙吗?”
陆光海被吓一跳,他从没见过陆沉鄞发火,他小声道:“我只是想和你去。。。。。。”
陆沉鄞:“你什么都不用愁,可我不一样!要玩你自己去玩,我不想,也没空陪你玩!你活得那么轻松,可我呢?”
陆光海僵直身子,愣怔片刻默默走出去。
陆沉鄞捡起毛巾,咬着牙。
那个周末,陆光海没有去找他也没有缠着他,自己出去玩了。
陆沉鄞晚上回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陆兵也不在,他总觉得有些心慌,一直等一直等,就像那天晚上等父亲来接他去医院却怎么也等不到人。
他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终于还是坐不住跑出去找人。
陆兵他们不在倒也正常,可是陆光海和那女人的女儿应该在。
跑过隔壁的一户人家,一中年男子扯着嗓子喊道:“小陆!你捞着了没?”
陆沉鄞脑子一白,“捞什么?”
男人手里拿着雨靴,“你。。。不知道?”
“什么?”
“光海他。。。。。。不见了,听说是淹死在西边的大河里了。。。。。。这会都在帮忙捞人。”
陆沉鄞久久吱不出声。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尸体打捞到了,已经被泡得发白,身上伤痕累累。
西边的大河里都是石头,夏季多暴雨,水流一直很猛。
女人抱着陆光海的尸体哭天喊地,差点断气背过去。
陆兵仿佛一夜白头,坐在一旁无言再说什么。
女人猛地看向陆沉鄞扑过去就是一通乱打,“都是你!你个杂种都是你!小海说去玩,你为什么不陪他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和他说的话我站在门口都听到了!你个杂种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
陆沉鄞听到杂种二字整个人都气得在发抖,一把推开她,“你说谁是杂种?你说谁?”
陆兵赶忙扶起她,对陆沉鄞说:“你发什么火,你阿姨伤心坏了知道吗?”
陆沉鄞狠狠盯着陆兵,“我是杂种吗?我妈是谁你是不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陆兵吼道:“你不要再闹了!”
陆沉鄞气得脑子发昏:“死了活该!”
陆兵怒火攻心,随手捞起火钳就往他身上打,一下比一下重,陆沉鄞双手护住脑袋,可他护哪里陆兵就打哪里,火钳不偏不倚的打在脑袋上,还好只是擦到,陆沉鄞嘶了一声捂住右耳,他疼的无法再保护自己。
陆兵见真把他打疼了,火钳僵在半空中。
陆沉鄞渐渐把手放下,掌心满是鲜血,血从右耳顺势流下,触目惊心。
他看着陆兵,说:“以后你们一家过日子吧,我这个杂种自生自灭!”
陆光海去世的那天正好是李芳的祭日,李大强回鄞县祭拜,陆沉鄞一路跑到李家。
李大强看见侄子头破血流吓坏了,但顿时又火冒三丈,“妈的,谁打的!舅舅给你去算账!”
陆沉鄞红着眼眶说:“舅舅,你带我走吧,我跟你出去做生意去闯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李大强懵了,“你这是怎么了?你爸爸不管你了?”
陆沉鄞抬手掩面哭了起来。
这几年的隐忍仿佛只是一场笑话,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是一家人了。
十六岁的少年,浑身是伤,痛哭流涕。
第30章
陆沉鄞说的不紧不慢,叙述故事的语气很平稳,唯有说到陆光海去世那里他的神情有些凝重,走廊光线暗淡,越暗越沉重,宛如他的眉眼。
梁薇目视斜上方的墙角线,又直又细,就像能割断喉咙的细丝又像扑面而来的一道剑光,犀利残忍。
故事落幕,两个人都沉默许久。
梁薇舔了舔上颚,说:“那句话是假的吧。”
静谧的角落,她的声音显得更有穿透力。
她说:“死了活该那句话。”
陆沉鄞抬手抹了把脸,深深呼吸。
梁薇:“陆沉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算我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也还是会觉得是你的错,那种负罪感是怎样都抹不去的。但人得往前看,得往前看。。。。。。”最后的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她抿了抿唇又说:“得往前看。”
陆沉鄞沉沉的嗯了声。
梁薇紧了紧风衣,“恨过你爸爸吗?现在还恨吗?”
“那天,恨过他。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怨不得他,我都知道的。但我离开要十年了,他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后来我回去过一趟,去我母亲坟上上坟,虽然没见他,但是舅舅和我说他把我的电话给了他,我后来就一直在等。现在。。。我就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眼睛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他恨过怨过,可这些都随着时间被淡化,留下的是骨肉亲情。
“那怎么不回去看看他,既然不恨了不怨了。”
陆沉鄞:“不想回去。”
“不想的理由。”
他想了很久,想不出理由。
梁薇说:“你不想面对你弟弟死去的事情是不是,你把你的愧疚用在你舅舅的孩子身上,你在赎罪。”
她一击命中。
陆沉鄞别过头,依旧在逃避。
梁薇起身站在他面前,她漆黑的影子罩住他,她说:“如果赎罪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么就这样吧。。。。。。”
那些安慰人的台词都太冠冕堂皇,只有自己才会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过不去这个坎。
陆沉鄞抬头望她,梁薇凝视着他,浅色的眼眸看起来却是幽深无比。
她从来都不会说一些好听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她用她的方式在支撑他。
梁薇说:“这些事情有和别人说过吗?”
他摇头。
“现在和我说了会觉得好些吗?”
陆沉鄞淡淡的笑着,“嗯。”
梁薇也笑了笑,“你其实不需要人安慰,你过的很好,你把自己调节的很好。”
他如今不恨不怨,努力生活,珍惜现在的这个家,去疼爱自己的侄女,维护家人,梁薇喜欢这样的他。
如果能稍微看开一点点,生活就截然不同。
她想起林致深,被过往的枷锁牢牢困住的林致深。
梁薇收回思绪,对陆沉鄞说:“我喜欢这样性格的你。”令人感到舒适温暖。
梁薇就站在他眼前,她真真实实被他拥有着,再回想起刚刚讲述的一切,好似大梦一场,而她是他梦醒后的一生。
打破寂静的是陆沉鄞的手机铃声。
李大强在那头着急问道:“你们人呢,我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舅舅你别急,小莹发高烧,我们在人民医院。”
“发高烧?多少度?我现在就来!”
陆沉鄞都没回答李大强着急忙慌的把电话挂了,他总是这个脾气。
梁薇:“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二十四分。”
“那估计挂完一瓶了吧。”
两个人刚走进挂盐水的专用房间就闻到一股酸味,周遭的人有些都捂着鼻子。
走近一看,李莹吐了一地。
葛云身上也被吐的都是,她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抱,你去卫生间弄一弄,顺便叫人来打扫一下。”陆沉鄞从葛云怀里接过李莹,看着李莹惨白的面色他整张脸都扭曲了,“怎么会吐成这样?晚上都没吃饭啊。”
葛云说:“我想着她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又在挂水,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万一低血糖,刚问那老先生转卖了两个梨,咬给她吃,想着清热解毒,没想到吃的都吐出来了。”
梁薇:“发高烧呕吐是正常的。”她从头到脚看了看葛云,“我陪你去卫生间洗洗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葛云看到梁薇清爽干练的样子脑袋垂的很低,快步走了出去。
梁薇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会对陆沉鄞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来。”
已经是半夜,街道上很多商铺都已经打烊,梁薇开车兜兜转转好几圈才找到一家正准备打烊的女士服装店。
梁薇快速推开玻璃门:“等等,我想买件衣服。”
“关门了,不卖了。”
“就一件,很快的,急需。”梁薇大致看了一圈,挑了件深棕色的皮衣。
葛云擦完身上的污秽物,外套早就湿透,前面一大片水渍还泛着隐隐的酸麻味。
她回到病房不见梁薇随口问了句:“梁小姐呢?”
“说是去买东西了。”
葛云哦了声也没在意,说:“我去买瓶水让孩子漱漱嘴巴。”
她买完水准备上楼,正巧碰见从门口进来的梁薇,手里提了个购物袋。
梁薇朝她快步走来,葛云拽紧了手里的矿泉水。
梁薇:“把衣服换一换吧。”她把购物袋递给她。
葛云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惊讶的讲不出话。
梁薇:“不用还的,当做是礼物。”
葛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不需要衣服。”
梁薇说:“你衣服都湿了,还有味道,你不嫌难受孩子闻了也会不舒服,发高烧本来就会恶心反胃,你不用拘谨也不用客气,你比较瘦衣服尺寸没问题。”
葛云犹犹豫豫接过,“谢谢你,衣服多少钱?”
“没多少钱,不用给,算得太清楚就显得太生分了。”
梁薇这句话葛云琢磨了很久,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棕色的皮衣挺适合她的,刹那之间她就明白了梁薇的意思。
她是因为陆沉鄞的关系所以愿意对她好。
葛云将旧衣放入购物袋,心中有万般滋味。
陆沉鄞看到空手而归的梁薇有些奇怪,“没买到吗?”
梁薇只是笑笑,转了话锋,“小莹好些了吗?”
男人很少会注意到女人的穿衣打扮,葛云换了外套过来陆沉鄞也没发觉,她接过李莹坚持要自己抱着。
地上的污秽早被清洁工打扫干净,却还余留着味道,陆沉鄞朝旁边的人点头道歉。
陆沉鄞说:“舅舅打我电话了,估计等会就到了。”
说起电话,葛云忽然想起什么,懊恼道:“我刚想给他打电话来着,可是手机就是找不到,不知道是我没带还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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