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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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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致深似乎很累,那种疲惫的嗓音梁薇第一次听见。
梁薇:“你来找我了?”
“嗯。”
“是陈湛吗?”
“不是。”
林致深:“梁薇,我找到了。。。。。。”
梁薇抿着唇,秀眉微蹙,“找到。。。。。。他们了?”
“嗯。”一个沉沉的嗯是这十六年里最沉重的话语。
梁薇:“你打算怎么处理?”
林致深说:“我想见你。”
“我这边有点事情,我不能——”
“我想见你,最后一次。”
林致深淡淡的说着,没了往日的尖刺,就像一个无所依靠的孩子,梁薇深知他这些年的痛苦和仇恨,她没办法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拒绝这个要求。
梁薇应答后,问道:“我父亲死了,听人说你进来过。你有见他吗——”
“死了?”
“嗯。”
林致深莫名笑了两声,“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
梁薇:“我改天去找你。”
挂断电话,梁薇看向葛云,仔细一瞧才发现她眼睛通红肿胀,面色惨白如石灰。
“你怎么了?”梁薇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葛云的手像是在冰柜里冻过的一样。
葛云试图抽回手却被梁薇握的紧。
“你怎么抖的那么厉害?眼睛怎么红成这样?”梁薇轻轻的询问在葛云耳朵里是不依不饶的怀疑。
她头埋的越来越低,怎么也挣脱不出梁薇的手。
梁薇说:“我父亲不像是自然死亡,你还见过其他人来过吗?”
葛云直晃脑袋,“没有了。。。。。。”声音带着点哭腔。
梁薇松开她的手,眼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梁刚的尸体,之前说联系殡仪馆也还没联系,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
葛云怯懦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葬礼?”
梁薇摇头,“交给警方处理吧。”
一听警察葛云紧张起来,“为啥要交给警察处理,联系办丧事的人抬去殡仪馆就可以了。”
“死的太蹊跷了,虽然是肝癌晚期但还可以活一个月的,再怎么病重也不会从医院回来后没几天就走了,他的模样也不像自然死亡。”
葛云像从头到尾被浇了捅冷水,她结巴的问道:“肝。。。肝癌晚期?”
梁薇点头,从茶几上拿过烟,点了根烟缓缓抽着。
葛云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她伸出自己的双手,被冻的通红的双手,让岁月折磨渐老的双手,亲手杀死梁刚的双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可抑制的痛哭起来。
认出梁刚的第一眼,她握紧拳头发誓要他生不如死,她给他下农药慢慢折磨他,想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每天多看梁刚一眼她的恨就多一分,这几天她总是会梦到那段过去,一切都仿佛是昨天,历历在目。
可为什么上天这般戏弄她。
她杀了一个将死之人。
梁薇双指夹烟,微微挑眉,有些惊愕的看着葛云,她的行为举止梁薇有些看不懂,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想去扶葛云一把,刚跨出去一步就听见葛云怅恨的说:“他死的活该,死的活该!”
葛云双手交叉捂在心口,吼道:“你们姓梁的都不是好东西!”她猛地看向梁薇,嫉恶如仇的说道:“你们姓梁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也是!因为你,就因为你我活成这样子,可你呢,活得光鲜亮丽,吃的好穿的好,什么都好,过那么好的生活!你们毁了我一辈子却活得那么心安理得!你明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人还要帮他养老!梁薇,你也应该去死!”
她起初见到梁薇,只觉得自卑,明明是相仿的年纪,可是她却活得狼狈不堪,再后来因为梁薇的体贴她也感动过,直到发现梁刚,直到梁薇说要让梁刚老年的日子过的舒心点,她才发现她有多憎恨他们,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过的如此顺风顺水,而梁薇,又凭什么活的那么快乐!
梁薇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含义,只见葛云从地上爬起来冲向琉璃台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逼向梁薇。
葛云打掉梁薇的拐杖,哐当一声,巨响无比。
“葛云,你——”梁薇撑在椅子把手上,慢慢往后挪,向她逼近的刀尖闪着锐利的光芒。
葛云哭得鼻子通红,她咬着牙面目狰狞却也酸楚凄然,她说:“梁刚是我杀的,我用我的手亲手杀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梁薇,好好看看我的脸,你好好看看我的脸!你记得吗,那天的雨也像今天的那么大,我对你说,救救我,救救我,我请你救救我,可是你呢,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父亲侮辱!你逃走了,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也是后来,葛云才知道那天的女孩是梁刚的女儿。
黄建斌,葛云的父亲,那天他大闹一场回来后失心疯似的大笑,说梁刚的女儿作证他犯罪。那时候她才知道那个逃走的女孩竟然是梁刚的女儿,她恨透了他们,恨透了!
经不住别人的议论和目光,她改名换姓,初中后考到外地的职校,离开一个地方却始终不能磨灭痛苦的事实,再后来遇见李大强,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但她对是真心的好,一跟就跟到现在。
上天终于长眼了,让她以这种处境遇见她一生中最憎恨的人。
梁薇难以置信的仔细辨认葛云的脸,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对不起。。。。。。”梁薇看着那双眼睛记忆潮水般涌现,她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而她,也很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有用吗!”
葛云再也无所顾忌,仇恨已经把她淹没,她缓缓走向梁薇,手里的尖刀对准梁薇。
梁薇咬唇,她知道葛云现在已经不能冷静了,她拽住椅子狠狠甩向葛云,攀着沙发边缘竭力想逃。
葛云被突然甩来的椅子吓到,随即避开,梁薇单脚根本走不快,她几步就追上了。
梁薇刚走到门口就被葛云拽住手臂,重心一个不稳,梁薇狠狠摔在地上,门槛和院子的地面有高低,膈在她腰部,坚硬的水泥膈的人生疼。
“你也去死吧!你也去死!”葛云像疯魔了一般拿刀就要捅上来。
梁薇嘶了声,眼疾手快的抬起左脚朝葛云腹部踢去,很重的一脚,葛云被踢倒在地,水果刀哐的一声落在大理石上。
梁薇往后缩了一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她微微背过身双手撑地,单脚支撑,刚弯起腰就听见脚步声,她回头一看,葛云提刀冲来。
大雨被风吹斜,梁薇浑身几乎湿透,她被雨糊的有些睁不开眼,凌乱的发被雨黏糊在脸上,白色的石膏沾上点点泥水,变得肮脏不堪。
那个雨天,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害怕,不知所措,像现在这样,她想逃。
“梁薇!”
陆沉鄞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葛云要挥刀刺下,他想去制住葛云,葛云却拿刀乱挥一通。
“陆沉鄞,你别靠近她。”梁薇艰难的撑起身体,腰部实在痛的很。
陆沉鄞伸手张开五指做停止姿态,他看着葛云说:“你先冷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
葛云哭得悲切,她说的话哭腔重,陆沉鄞听不懂。
趁其不备,陆沉鄞夺下葛云手里的刀,丢在地上。
“你冷静点。”
梁薇凝视着她,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抚平她心中的恨,她不怨葛云的举动和想法,只是希望她别犯错了。
葛云边哭边喃喃自语着什么。
陆沉鄞见情况缓和,转身去扶梁薇。
“腿没伤到吧?”
“没。”
梁薇因为中毒洗胃的原因面色实在差,加上淋雨,唇色发白没有一点气色,她因为害怕所以还在微微颤抖,直到被陆沉鄞握住手,宽大的手掌带来无限温暖。
陆沉鄞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揽住梁薇的肩膀,轻轻拍打着。
“没事了。”
远处忽然传来警笛声,令人心惊的声音把人逼向悬崖。
既然这条路注定已经走到头,那为什么不多拉个人陪葬。
葛云抄起堆在墙角的木条,那是之前梁薇别墅装修剩下的木条。
梁薇抬眸瞥见葛云,她心一紧,抱着陆沉鄞用尽全力转身,她想为他挡,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陆沉鄞愣了一秒扭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木棍,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反抗,他拽紧梁薇将她裹在怀里,腿往右一跨,整个人把梁薇挡住。
那一棍打在陆沉鄞后脑勺,他仰头嘶出声。
“陆沉鄞!”梁薇推开他查看伤口,抬手一摸,掌心一片血迹。
“我没事。”他浅笑着,余光却瞥见葛云拾起刀子向梁薇冲来。
梁薇一心都扑在他的伤口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沉鄞一个拉拽拉进他怀里。
陆沉鄞眼皮有点重,脑袋晕晕晃晃的。
这一刀刺在他左边的小腹处,隔着厚厚的衣服,刀具镶嵌在他身上,鲜血慢慢渗出,染红了黑色的羽绒服。
葛云没想杀他,她惊慌失措的拔出刀,白色的刀刃上血红一片,她手一抖,刀子落在地上。
拔出刀的瞬间陆沉鄞微微一颤,但他依旧紧紧抱着梁薇,他像一座大山一样包围着她,守护着她。
滂沱大雨越发肆虐,就像天塌似了的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无情的鞭子狠命抽打在这个世界。
寒风凛冽,无声无息却吹的人心灰意冷。
梁薇靠在他胸膛处,她听到他鲜活的心跳,她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指甲隔着衣服似要镶进她的血肉里。
梁薇喉头微微滚动,她咽下涌上的酸涩,用力抱紧他,耳边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陆沉鄞——”她轻轻的叫他的名字,一如既往。
陆沉鄞气喘得急,温热的气息都吐露在她耳上,他抬手扣住梁薇的脑袋,沉沉的嗯了声。
漫天的雨滴落在他们身上,落在梁薇的眼角处顺着脸颊慢慢滑下。
“陆沉鄞。。。。。。陆沉鄞。。。。。。”她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陆沉鄞身子有些踉跄,梁薇支撑起他,她不允许他倒下。
他说:“五月。。。五月。。。。。。我们结婚。。。。。。”低哑的嗓音有些急又有些颤栗,好似下一秒他就会崩塌。
那天他向她许下诺言,说,明年的五月我就娶你。
梁薇闭上眼,睫毛湿润,她说:“我知道,你答应我的。”
他猛的加大力气抱紧梁薇,他说:“梁薇。。。我想娶你,我只想娶你。。。。。。我就爱你一个,死了也只爱一个,下辈子也只爱你一个,我只要你。。。。。。”
那个初秋的黄昏下,他记住了她,从此深情永不负。
梁薇浅浅的呼吸着,“我不想听了,你别说了,以后再说给我听。”
他的裤脚下慢慢流出血,汇入雨水里,浸湿梁薇的双脚,空气里渐渐开始有了血腥味。
陆沉鄞靠在她耳边,张了张唇呢喃了什么,慢慢的他的臂膀垂下,他的身子往下垮。
“陆沉鄞!你混蛋!”
梁薇努力支撑起他,她抱着他,就是不允许他倒下。
最终还是抵不过他高大身躯的重力梁薇和他一同倒地。
他靠在梁薇身上,倒在她怀里。
梁薇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无名指上的钻戒借着房里透来的光微微闪着。
梁薇缓缓睁开眼,她看着他们交合在一起的双手,是那么契合,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就如他这个人一样。
梁薇牵起他的手抵在她眉心处。
“陆沉鄞。。。。。。。”
“混蛋!”
话音刚落梁薇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全身都颤抖的厉害,滴在手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警察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纷纷愣住,随即逮捕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葛云,把梁刚的尸体抬出来。
他们是接到林致深的报案赶来搬运梁刚尸体,当然也来了救护车。
“救救他,救救他。。。。。。”她抱着他,向医生无助的哀求着。
救救他,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她的石膏有裂缝,里头渗出血。
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男人坐在血水里,一个小腿血淋淋,一个下半身血淋淋。
医护人员抬陆沉鄞上救护车进行急救,护士扶起梁薇,在那一刹那梁薇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倒下的那瞬间,她看到密集的雨滴,看到远处的亮光,看到残阳似血的黄昏,看到冰冷湖水里为她而来的那个人。
他靠在她耳边,张了张唇呢喃道:“梁薇。。。对不起。。。。。。”
对不起,给你的诺言可能再也无法实现。
对不起,我还有许多未曾给予你。
对不起,即使希望你只爱我一人但也希望你以后能遇到更好的人。
我有一点遗憾,遗憾里都是你。
“梁薇,我会娶你的。”
“什么时候?”
“你生日什么时候?”
“五月二十七日。”
“那等明年的五月,我娶你。”
第六十二章 (正文完)
三月初;春寒料峭,万物苏醒。
梁薇站在幼儿园门口等人,众多家长中属她最显眼;身姿挺拔面容姣好。
小朋友排成两列,手牵手友爱的一起走出校门。
梁薇朝右边第三个小女孩挥手,她浅浅的笑着。
李莹向她奔去;乖巧的喊道:“梁薇姐姐。”
梁薇蹲下;摸了摸她的头;顺手拿过她的书包,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李莹止不住的笑;说:“等会就能见到妈妈了。”
梁薇的笑容慢慢僵住,深深的望着李莹;半响;她挤出一个笑容附和道:“是啊。”
梁薇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葛云被判死刑;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
这是她们母女最后一别。
梁薇将李莹送到葛云那边后退了出去。
她在走廊外抽完一根烟往左边走了几米拐进另一个房间。
林致深看到她,不改神色。
梁薇在他对面坐下,除了上次在法庭上;这是她第一次来见他。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得知事情原委后她不知该怎么面对林致深,她的双肩承着两份罪,一份是葛云的,一份是林致深的。
林致深清瘦了许多,却依然给人冷峻孤清的感觉。
梁薇拿起电话,她凝视着林致深,四目相对,两人都很平静淡然。
林致深把电话贴在耳边,身子微微前往弯,一手搁在台上。
梁薇说:“我来见你了。”
“腿伤好了吗?”林致深沉静的看着她,淡哑的嗓音携着一丝沧桑。
她的腿,早在法庭上他就已经看见了,可他选择以这样的话语作为开头,一如既往淡泊的口吻,就像当初他询问她被狗咬伤一事时那样,他在关心她。
梁薇:“已经痊愈了。”
林致深狭眸微敛,抿唇不语。
梁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两个人都沉默着。
想起法院判决那天林致深从容冷傲的模样,梁薇心中有些苦涩。
她轻轻问道:“像现在这样,值得吗?”
这句话她也问过葛云,她很后悔,但又不后悔,可看到李莹后她失声痛哭,到最后,对她来说是不值得的。
林致深却说:“值得。”两个字深深落地,铁打不动。
李大强半身残疾,林致深报案自首,举证李大强和梁刚当年绑架一事,林致深被判有期徒刑六年,李大强被判有期徒刑十六年,梁刚已死无法裁决。
他说:“即使是六十年,我还是会那样做。”
这就是林致深,他从未变过,这份仇恨就像一条绳索,捆住他,捆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他,他挣脱的同时也必将粉身碎骨。
可他终于挣脱了。
梁薇:“你恨我吗?”
他和仇人的女儿彼此依靠了六七年,即使他这个人再冷漠,可梁薇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对她,很好。
“我本可以亲手杀了梁刚的,只要我的手再用力一点,可是我停下了,梁薇,不为谁只为你。”他不急不缓的说着。
若换做从前,他讲这样的话,梁薇可能更动容一点,那时候她喜欢林致深,虽然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份心意,但时常会被他的一些言行举止所左右,纵使那些看起来很平常。
林致深:“我不恨你。”
梁薇:“以后。。。以后都会好的。”
六年后,都会好的,等到那个时候,他不再被仇恨左右,依旧享受着林氏继承人的位置,也能寻得一真心之人。
那样的林致深一定很好。
到最后一刻,林致深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干净俊朗的脸庞再无往日的阴霾。
他看着梁薇走出去,脸上的笑容消失,垂下眼眸转身往回走。
他想问一问,你会等我吗,像以前那样,我来找你,你在等我。
可他终究还是没问,答案显而易见,梁薇和他已经相隔甚远。
他曾被仇恨蒙住眼睛,他肆意享用梁薇的慰藉,给她一切,却不愿付出一点真心,他害怕她也会成为捅他一刀的人。
林致深回到监牢,坐在床上抬手覆住半边脸,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直到梁薇离开他,他的世界开始动荡,再也寻不到一个像她一样懂他的人。
再回头,她和他已经彻底分离。
幸运的是,他从前不爱她,所以现在不会痛苦,不幸的是,他此刻想爱她,可是她早已离他远去。
后来林致深试想过,如果当初某一天他放下仇恨,认真看一看周围的一切,看一看梁薇的心意,现在会不会都不同了。
再后来监狱里有人问他,“你处过几个对象啊?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应该碰过很多女人吧。”
林致深沉思许久,答道:“一个。”
。。。。。。
梁薇回到葛云那边,看见李莹正兴奋的和葛云讲述着她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事情,她把手背上的图章给葛云看,这是今天老师表扬她勤奋好学给盖的。
葛云额前的发都白了几丝,她忍着眼泪面带微笑认真的听孩子讲,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李莹,每一眼每一秒都是永别。
梁薇看了几眼走到别处等待,窗外的树枝冒出新叶,阳光温暖绵长,寒冬已去,万物复苏,可那个人呢,那个人。。。。。。
梁薇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眼底一片惘然,阳光照在她身上,也照在小小的钻石上。
物是人非。
。。。。。。
九月中旬的南城天气依旧有些炎热,夕阳晕染了一片云彩,似血的红。
他把唱片搬出来整齐划一的摆好,荒芜的公路鲜少有行人路过,即使路过,也不会有人会在此停下。
他挑了张好歌精选的碟片,里面有他母亲最喜欢的邓丽君。
那时候收音机里老是放邓丽君的歌,母亲也最爱唱她的歌,而母亲的声音和那个歌手一样温婉动人。
烧饭洗碗挑菜的时候她都喜欢唱上一段,即使就会那一段。
小时候一听到母亲唱歌,他便知道母亲要烧饭了。
陆沉鄞从后车厢里翻出一串小灯泡,他笑了笑把灯泡随意扔在纸箱上,那是前几天张玲玲从网上买的,拿到后发现卖家多发了份,她就送给他了。
香樟树被风吹落叶,晚风清凉却依然夹着一丝闷热,他被夕阳照得汗流浃背,面色发红。
陆沉鄞坐在折叠椅上边抽烟边看手机,他输入鄞县二字,百度跳出来相关词条,那些图片里都是他的家乡,他浏览风景照,一张张的往下翻,有一张满是油菜花的山野照吸引他的视线,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油菜田地边上有个穿深蓝色旧衣服的老人在耕地。
他把照片放大看,苍老的侧脸像极了陆兵。
陆沉鄞夹着烟没抽,烟自燃,烟灰承受不住重力自然断折掉落。
他把图片保存到手机里,随即狠狠吸了几口烟,烟头扔在地上,他用脚碾灭,力道之大,脚下的小草都被踩的无形。
歌曲舒缓,陆沉鄞悉数吐出烟雾,他想起过往的一切,从前快乐的日子,母亲的病逝,父亲的再婚,陆光海的死亡,再也无法拼凑的家庭,最后,他想的还是从前快乐的日子,即使记忆对那段往事已经开始模糊,但他知道,那是他最怀念的时光,因为那段时光里有他最想念的人。
他无意一瞥,只见不远处的路边上停了辆红色的跑车,甚是显眼。
再回头时发现有个女人向他走来,仅仅是远远一瞥,却也惊艳到他了,隔着这样的距离他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
陆沉鄞迅速低下头玩手机。
风起又消散,安静的黄昏,醉人的香气。
高跟鞋声越来越近,他始终不敢抬头。
直到听到她声音,很明朗又很性感的嗓音。
她说:“嗨帅哥,我想问个路。”语气有些轻佻又十分友好。
陆沉鄞微微握拳,提了一口气抬头。
她长发随着风微扬,淡棕色的瞳仁宛如晶莹的琥珀,面容精致,是很舒服的长相。
她向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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