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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风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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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娘就是这大嗓门,你不愿意听拿棉花团把耳朵堵上。”马丽珠把门关上。

    “白老师伤那么重,我们要不要去看她一下,街里街坊的。”陈望知悄声跟老婆打商量。

    马丽珠白他一眼,“说你是憨大,你还真是憨,她这次的丑事闹得全镇人都晓得,谁家男人还好意思再往前凑?陈得乐,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心里有鬼?下午没看到她被扒光,你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陈望知一见情况不好,赶紧调转话题,“你看你又说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觉得他们打人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只晓得逮住女人欺负。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不*律的人太多了才弄得到处乌七八糟。”

    马丽珠忿忿地冷哼一声:“你儿子跟你一样,好色!”

    “你胡说什么!”陈望知疼儿子,最不喜欢马丽珠对陈凛说长道短。

    马丽珠把下午陈凛奋不顾身冲进房里护着白葭的事跟丈夫详细说了一遍,也说了自己的忧虑:“有其母必有其女,那小丫头,美人胚子……长大了只怕陈凛降不住。”

    陈望知叹息一声,觉得老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普通男人过日子图的是实惠,娶个老婆要能操持家务、伺候老的生养小的。美人儿谁都喜欢,可不是谁都供得起宝马香车的富贵日子。

    “都还小呢,等大点再看。”道理他都明白,然而怜子之意终究占了上风,不忍心给儿子泼冷水。

    第二天傍晚,陈凛趁着晚自习前的休息时间偷偷跑回家,没有回自己家,径直去了白家,堂屋和厢房都没人,他走进厨房,看到白葭坐在椅子上看着煤气灶上的锅。

    搂住白葭亲了亲,陈凛问她:“你做什么呢?”

    “炖鱼汤,一会儿给我妈送去。”白葭打开锅盖看看,鱼汤已经炖得雪白,咕嘟咕嘟冒着泡。

    陈凛没想到她这么有心,“我还以为你恨她,不会管她呢。”白葭看他一眼,“我不管她谁管她,难道看她死在医院里。”

    关掉煤气,白葭把鱼夹起一条盛在碗里倒上点酱油给陈凛吃,陈凛推辞:“你吃。”白葭摇头,坚持要他吃。

    把剩下的鱼肉鱼汤全部倒进保温壶里,白葭又麻利地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表情始终很淡漠。

    她嘴上说得狠,心却是柔软的,陈凛动容,“你不留点自己吃?”

    “这是专门买给她补身子的,我吃菜泡饭就行。”为了给鱼汤保温,白葭把保温壶用包裹布系上。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不耽误你上晚自习。”

    “白葭,你别跟我这么客气行不行?”陈凛握着白葭双肩,柔声说:“我送你,晚自习少上一回两回又不算什么。”

    白葭这才不推辞,简单做了点饭菜跟陈凛两人一起吃了,去医院给白云舒送饭。

    到了医院病房外,陈凛让白葭自己进去,他在外面等。白葭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好意思,也没勉强他。

    母女俩见面,白云舒脸上的伤淤血青肿颜色加深,比前一日更加狼狈,白葭视而不见,把鱼汤倒在碗里端给她。

    “陈凛没陪你来?”

    “来了,他在外面。”

    “在外面干什么?心里有鬼不敢进来?”

    “我不知道。”

    “他不适合你。”白云舒忽然说。

    白葭一怔,没说话,忸怩地扯着衣角。

 第9章

    少年的爱至真至纯,心里装着一个人,高考中考前的这段短暂的时光变得不再枯燥,陈凛每天早上骑车送白葭去上学,小镇的青石板路颠簸不平,白葭坐在车后座,很怕他会一不小心把车骑到河里,因此总是搂住他的腰,把身体和脸紧紧贴着他的背。

    而回到家里,他们就会装成一切正常,不让大人抓到任何棒打鸳鸯的把柄。

    每天傍晚,白葭放学后都会去陈凛的学校和他一起吃晚饭,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是他们一天中难得的宝贵时光,他身手灵活地在篮球场上打球,她就在球场边看着。

    陈凛打累了,坐到白葭身边休息,白葭替他擦汗,把带来的饭盒给他。

    陈凛打开一看,见是满满一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寿司,“你自己做的?”白葭点点头,“店里的太贵了,我就试着自己做,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味道肯定好。”陈凛拿一块放到嘴里吃,只要是白葭做给他吃的,毒‘药他都吃得下。

    白葭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很高兴地轻抚着他硬茬茬的下巴,可爱地看着他笑,“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明天周末,我姆妈不在家,我给你刮脸。”

    “下午吧,我爸出车了,马丽珠也要带陈燕去外婆家。”

    第二天中午,马丽珠走之前让陈凛好好看店,陈凛满口答应,等她和陈燕一走,就跑去找白葭跟他一起去看店。

    陈凛当掌柜,白葭坐在柜台里写作业。周末的下午,小店里没什么生意,陈凛干坐了一会儿,索性拿出mp3听歌。

    对面摆摊炸油条的小俩口又吵架,白葭被他们的声音吵得没法专心写作业,抬头看去,见他们吵着吵着打起来,忽然感觉耳边多了一阵音乐,陈凛已经把耳机放到她耳朵上。

    配上《西游记》片头的电声音乐,炸油条小两口的打架变得更生动了,白葭笑得直捂肚子,趴在陈凛肩上直不起腰。

    “你是不是经常听这个?”

    “他们每次吵架打架我就听。”

    “我服你。”

    “那你亲亲我。”陈凛把脸凑过去。白葭笑着转过身背对着他。

    有个男人来买烟,给了陈凛三百块钱,陈凛接过钱,把钱对着阳光反复看了又看。那人不耐烦,不断催促陈凛快点拿一条烟给他。

    “还要一瓶黄酒?有有有,别的还要吗?”陈凛把钱放进钱箱里。那人又要了两袋泡椒凤爪三袋花生。

    白葭放下笔,蹲下身子假装找塑料袋,悄悄把那三百块钱捏了捏,确定是真钱后帮着把东西放进袋子里,陈凛在一旁数零钱给买烟的男人。

    “黄酒一瓶十二块五,鸡爪两袋十一,三袋花生十八块六,还有一条烟……一共是二百二十二块六,找你八十七块四,没有一毛的了,就找你八十七块五吧。”

    眼看着他算错多点了一张十块给对方,白葭刚要说话,腿被陈凛轻轻碰了一下,便把话咽了下去。

    等男人走了以后,白葭才说:“你刚才算错多找钱给他了。”

    “我知道。”陈凛狡狯一笑。

    “那你干嘛不说,小店一天才赚多少。”白葭不知道其中玄机,有点着急。

    陈凛这才笑着告诉他,“那人上回来买烟,给了一张假‘钞,马丽珠忙着给别的客人拿东西一时没发现,我刚才把那十块钱假‘钞放到找给他的零钱里了,我是故意算错的,他心里有数,想占小便宜,所以不会当面点钱的。”

    “那他也没亏。”白葭悻悻的。

    陈凛又是一笑,“我把其中一张十块点了两遍。”白葭这才笑了,“我就服你,将来你肯定是个精明的小老板。”

    “那你给我当老板娘吧,每天帮我算算账,闲的时候打打麻将抱抱崽。”陈凛开玩笑地说。

    白葭笑着摇了摇头,这种生活虽然悠闲,却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在店里坐了一中午,也没什么客人过来,陈凛说,“不如我们把店关了,你替我刮脸吧。”

    两人关了店回到院子里,陈凛洗干净脸,搬了张椅子到葡萄架下,准备好刮胡子的工具,叫白葭出来。

    白葭先把他的脸打湿了,用香皂在他脸上涂抹,打出泡沫,才拿起刮胡刀帮他刮脸,目光全神贯注,她一下一下都刮得很仔细。

    陈凛看她那种凝重的表情很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刀片无情,只要他稍微有点小动作,脸上就能被刮开口子。

    “别动啊,还没弄干净呢。”白葭替他刮干净胡子,用毛巾蘸上清水替他擦脸。

    暮春时节的风暖暖的,空气中都是甜甜的花香,梨树的落花雪片一样飘过来,白葭头发上身上沾了好多花瓣,清甜的面容上双目秋水盈盈,陈凛看着她,这个画面美得他永生难忘。

    “你的技术不错嘛,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白葭端详着他的眼睛和睫毛,觉得再没有哪一双眼睛能比这双更漂亮,他长得不太像他父亲,比他父亲漂亮多了,应该是像他生母。

    “睫毛精。”

    “你说什么?”陈凛没听明白。白葭笑着说:“我说你的睫毛好看。”

    吴老太的胖孙子啃着一只油桃进来,看到他俩在葡萄架下亲密的样子,腆着圆滚滚的肚子跑过来,手刮鼻子,“没羞……谈恋爱。”

    “滚!”陈凛作势要去踢他。

    小胖子吓得退后几步,但还是厚着脸皮不走,围着他俩转一圈,看半天,“你给他刮胡子,他有胡子吗?”

    白葭笑,指着他说:“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剃成秃瓢!”小胖子撒手把桃核扔向她,一路大叫:“谈恋爱,没羞……”

    白葭被他用桃核砸了一下,气得要追上去打他,陈凛拉住她,把她抱住。

    “你看他那么讨厌。”白葭原地跺脚。

    陈凛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弹弓,瞄准小胖子肥肥的后背,桃核飞出去,小胖子疼得仓皇逃窜。白葭这才高兴地拍手。

    家里人都不在,下午的时光悠闲自在,白葭洗过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在葡萄架下写作业,陈凛坐在她身边吃草莓,不时塞一颗到她嘴里。

    一开始他还很老实,坐着坐着就不规矩了,先是假装无意拨弄白葭的头发,说看头发干了没有,见白葭没说话,胆子更大起来,手轻抚着她的背。

    “你能不能不要干扰我写作业?”

    “我怕你这么坐着时间长了会驼背,你要把腰直起来。”

    他很会狡辩,白葭说不过他。

    她白净可爱的脸上,秋水一般的双目清澈澄净,陈凛凝视她的侧颜,想吻上去。白葭停下写字,好奇地看着他:“你干嘛把嘴巴嘟成喇叭花一样?”

    陈凛笑着摸摸后脑勺,弯腰替她捡掉在地上的橡皮。

    还没到真正的夏天,她就光脚穿拖鞋,两只脚丫白白嫩嫩的,十个圆圆小小的脚趾甲透着粉红的光泽,陈凛看得出神,很想伸手摸摸。

    “你在桌子底下磨蹭什么呢?看蚂蚁吗?”白葭拍一下陈凛的背。

    “白葭,你的脚——”

    “什么?”

    “脚长得真好看。”陈凛终于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

    白葭羞得脸都红了,把双脚往后缩回去,啐他:“去,别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狗主意。”陈凛并不在意她的抱怨,握住她纤细玲珑的脚踝,在她两边脚背上各亲了一下,才满意地从桌子底下直起了腰。

    看他那种不怀好意的笑,白葭气得拿笔在他脸上画胡子,陈凛也拿起笔在她脸上画,很快两人的脸都抹得像花猫。

    “白葭,我衣服扣子掉了,你给我缝上吧。”陈凛指了指自己白衬衣,衣襟上掉了一颗扣子。白葭瞥他一眼,嘀咕:“你自己不会缝啊。”

    “你给我缝。”

    “好吧。”白葭回家拿来针线,让陈凛把掉下来的扣子找给他,细心替他把扣子缝好。

    “我还有几双袜子也破了——”陈凛见白葭皱着鼻子,赶紧嬉皮笑脸补充:“我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了,你也帮我补一下呗。”

    尽管白葭噘着嘴,陈凛还是跑回房间把袜子拿来给她补。白葭很细心,补袜子像模像样,陈凛想,上哪儿再找这样好的女孩儿呢,长得这么漂亮,还会给他补袜子。

    这时候,白云舒提着包走进院子。白葭和陈凛都没想到她会忽然回来,忐忑不安看着她。

    白云舒面无表情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脸上还画着小胡子,再一看,陈凛脸上也有,叫女儿:“白葭,你跟我进来。”

    白葭只得收拾作业本跟着母亲回屋,见陈凛还呆站在那里,也不敢跟他说什么。白云舒瞧不起陈家人,觉得他们是小市民,白葭一直知道。

    陈凛站在葡萄架下,担忧地看着母女俩进屋,见白云舒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更不放心了。要是白云舒再打女儿,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出乎白葭意料,白云舒并没有说她什么,只是检查了她的作业,大概是对她的作业还算满意,轻轻吐了口气。

    把在城里买的几本中考试题册拿给白葭,白云舒说:“晚饭前做一套数学卷子,做不完别吃饭。”

    白葭听她只是让自己做题,没有提陈凛的事,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打开厚厚的试题册开始做题,对她来说,做题只是小事。

    看到白云舒坐在堂屋里抽烟,像是在监督自己学习,又像是在想心事,白葭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忐忑不安,在她的记忆里,姆妈每次抽烟,之后都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陈凛在白葭房间的窗户底下蹲到晚上也没听到动静,直到马丽珠和陈燕回家来,叫他回家吃饭,他才不得不离开。

    想让妹妹去对门打探消息,当着马丽珠的面又不好说,陈凛食不下咽。马丽珠冷眼瞧他,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冷哼一声:“不好好吃饭,又在想什么鬼心思?”

    陈凛没说话,低头几口就把碗里的饭吃完了。马丽珠见他回房间就没出来,以为他是在复习功课,切了盘西瓜让陈燕送进去。

    陈凛房间里,陈燕坐在床边吃西瓜,抻着脑袋看哥哥的课本,奇道:“哥,你拿着数学书写英语作业?”

    陈凛满心都在想着白葭的事,见妹妹吃得脸上都是西瓜汁,瓜子也粘在脸上,越发心烦,“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要吃瓜你出去吃。”

    陈燕拿纸巾擦脸,冒出来一句:“谈恋爱谈得废寝忘食,给爸妈知道肯定饶不了你,他们还指望你考大学考博士呢。”

    “你胡说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陈燕得意洋洋,像是掌握了一个重要机密。

    “嘘,小声点儿,别乱说。”陈凛压低声音哄着妹妹。

    “那你帮我写作业。”陈燕趁机跟哥哥谈条件。

    “惯得你,难怪学习这么差!”陈凛成绩算不上优等,但比起陈燕还是强多了,从小到大陈燕有不会做的题都是拿给他写,因此挖苦她两句之后,也就同意了,“拿来吧。”

    陈燕欢天喜地把作业和试卷拿到哥哥房间丢给他。陈凛见她把本子都给自己,丢回两本给她,“语文历史自己写,不然越学越笨,迟早成文盲。”

    “我们女的只要嫁得好就行,某些人拼死拼活读到博士,还不是得给老板打工,我直接嫁给老板。”

    小镇上很多人高中毕业就辍学去做生意,陈燕自幼耳濡目染,也觉得上学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将来嫁个做生意的大老板。

    “就你?哪个老板要你,长得丑还颜控。”

    兄妹俩灯下学习,一边写题一边互相挖苦。

    原本以为这样甜蜜的时光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一场天灾从天而降。而对于陈凛而言,人生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陈望知在替公司拉货回来的途中发生车祸,不仅车毁人亡,一车货物也被高速公路附近的村民一抢而空,公司接到警方通知,派人带马丽珠去把陈望知的尸体拉回来,马丽珠哭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头和脸都肿了。

    白葭听说了这件事,放学回来,先到陈家转了一圈,看到陈家母女都在,唯独不见陈凛,找遍了房间内外,都没看到他,心里很着急。

    院子也找了一遍,才看到陈凛神情悲伤地坐在他家屋后的墙根下,回家放下书包,悄悄向他走过去,打开手里的小纸包,把纸包里的银丝酥拿给他吃。

    “不想吃。”陈凛只想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想。白葭跪坐在他身边,陪他坐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哄着他把银丝酥吃了。

    “这些都是命,你不要太伤心了。”

    “不是命,是祸。”

    “我跟你一样的,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妈也不喜欢我,我跟你一样的。”

    陈凛看着她那张清丽的小脸,一腔悲痛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靠在她肩头大哭起来。

    少年丧父,人生三大不幸之一,白葭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能抚平他失去至亲的哀痛,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陈凛把她像珍宝一样抱进怀里,她的身上都是淡雅的栀子花的香气,他贪婪地嗅着,抚慰心头的伤痛。

    家里设了灵堂,左邻右舍都送了花圈过来,马丽珠悲痛欲绝,躺在床上哭晕过去好几回,陈凛和陈燕披麻戴孝跪在堂屋烧纸钱,始终不能接受父亲就这么去了,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去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呢?

    公司领导派人来慰问,给了点补偿金,并且表示因货物被哄抢造成的经济损失公司自行承担,本来按照警方的现场勘查,是陈望知的全责,但既然人已经走了,他们也不想令孤儿寡母雪上加霜。

    陈凛一直是麻木的,几乎没怎么哭,继母悲痛过度,妹妹又还小,他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担起家庭的重任,停灵的几天,前来吊唁的人都是他接待打点,几乎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好几次累得趴倒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出殡那天,陈凛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看到白葭,清丽的她,远远地看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冲她招招手,看着她跑过来,抱她进怀里,脸贴着她的脸,“白葭,我恐怕不能上大学了,明天就考试了,但我没心情去。”

    “我知道。”白葭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也想给他一点安慰,但是又不想看到他放弃,“你去试一试也行啊,考上大学你才能找个好一点工作,才能养你妈妈和妹妹,要是高中就辍学,你找不到好工作的。”

    “我考不上的,我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好吧……明年总还有机会的。”白葭觉得他不应该放弃高考。

    陈凛没有说话,放开她走了。白葭看着他背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凄凉。冥冥中,她有一种感觉,这一天仿佛就是他们的一生的写照。

    在白葭的一再劝说下,陈凛还是去参加了高考,从考场出来,看到白葭孤单地站在学校门口等他。

    烈日炎炎,白葭却美如冰雪,过来过往的男生没有不多看她一眼的,陈凛的心却是麻木,回家的路上他一言不发。白葭知道他肯定是没考好,默默跟在他身后陪伴。

    考试结束后,极度疲乏的陈凛在家里睡了一天,白葭放学回来一直陪着他,看到她在灯下做功课,陈凛看了她很久。

    “白葭,你以后上了大学,读了博士,会不会瞧不起我?”陈凛忽然问。

    “不会的。”白葭回头说,“我知道是你什么样的人。一千个一万个人里,也没有一个你这样的人,谁都比不上你。”

    陈凛默然不语,半晌才轻声问:“我妈呢?能起床了吗?小妹陪着她?”白葭点点头,“你一天没吃东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你老不吃饭也不行。”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

    白葭出去了,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汤圆过来,陈凛闻到桂花清香,知道这是白葭专门为他做的,心生感动。

    “现在又不是吃桂花的季节,你哪来的钱买桂花?”

    “我偷的,我妈不知道。”

    “那怎么行,被她发现了会打你。”

    陈凛吃不下了,但见白葭微微笑着,猜到她是戏弄自己,这才安心吃汤圆。白葭很会照顾人,服侍他吃饱喝足后又拿热毛巾给他擦手擦脸,坐在床边剥葡萄给他吃。

    “今年考不好,还有明年,你肯定能考上的。”白葭宽慰陈凛。

    “我不想上学了,想去学点手艺。”陈凛考虑了一天,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葭。

    白葭愣了愣,不大理解他的意思,“干嘛不上学啊,大学毕业出来找工作,不比你学那些挖掘机电焊工强?”

    “我不是要学那些,是想学做生意,我爸有个表弟在杭州做生意,听说混得不错,我想去投靠他。”

    杭州经济发达,自然非兰溪这种小地方可比,白葭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妈能干,家里有她在,我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想跟着表叔学几年,多赚点钱,不然妹妹上大学都没钱。”

    陈凛看着白葭,灯光下,她的侧影是那么美丽,美丽到让他自惭形秽。

    “那我呢?”白葭终于说。

    “你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将来等我混出点样子,能配得上你了,再回来娶你。”陈凛咧开嘴笑,他已经好多天没有笑了,都快忘了笑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白葭轻轻捶他的肩。

    陈凛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凝视着她清丽纯净的小脸,“白葭,我知道你性格,你聪明着呢,能照顾好自己。”

    “你怎么知道?”

    “我给你当了几年打手了,我会不知道?你当初跟陈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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