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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不轨[银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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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脑瞧稀奇。
    “怎么还不睡?”沈思安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透气,走过来,看到她穿的还是薄薄的病服,皱了皱眉,“大半夜的不冷?跑出来乱晃。”
    他原本手里夹了烟,却在过来的时候灭掉扔进了垃圾桶,庄浅隐隐还能嗅到他身上的烟味,
    她被他拉回了病房,沈思安打开灯,倒了杯热水给她。
    庄浅一愣,从他手里接过水杯,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讪讪地问,“跟小琮吵架了?年轻人嘛,脾气坏很难改的,你顺着点他也没什么……”
    沈思安瞧着她,目光微暗,“你倒是挺有经验的。”
    庄浅心里闷闷地想,乔少爷可比你家的混账小王八蛋乖巧,但她嘴巴上不说,只轻轻喝了一口开水。
    见她神色不明,明显是在走神,沈思安竟然破天荒犹豫了片刻,然后似乎不解,问,“你跟乔焱什么关系?情人?”
    “你要这么说也行。”
    沈思安低头看她,“因为他能够帮你掩饰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庄浅理直气壮却又觉得他说话难听,因此语气自然不好,“随你怎么说,他确实帮过我,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帮过你所以你处处顺着他?不计条件地护着他?”
    “你别把话说着这么不对味——”庄浅反感地皱了皱眉。
    “那我帮过你没有?”
    庄浅诧异地抬头看他。
    “那我是不是也帮过你?”沈思安这次却没有见好就收,“‘安盛’的股份我已经收购了百分之三十一,我说了,原封不动送给你,等你明天见过你父亲,就能拿到其中二十,到时候你就是‘安盛’电子最大的股东,还有你父亲,难道不是我为你出的力?”
    “你是不是也该全心报答我?”他突然开始咄咄逼人。
    庄浅没说话,只维持着皱眉的动作,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淡淡道,“我以为我们是互利合作。”
    说完她就听到了他的轻笑声,沈思安上前一步,伸手过来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期间他的手指碰过她的手,冰凉。
    “开水都暖不热,明天叫医生好好瞧瞧吧,别是身体有了什么后遗症。”
    庄浅左手与右手交握,力道紧得都近乎自我折磨,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没吭声。
    沈思安就近看着她苍白的脸,直到现在都还难以相信,就是这么一个软声软气的女人,亲手用最残忍的方式,了结了五条性命——法医鉴定结果表明,那五名绑匪身上的子弹全部都是斜擦心脏而过,不是手抖,而是行凶者刻意用最顺理成章的方式,让受害者垂死挣扎痛苦流血之后,再一枪直至眉心。
    难怪没办法被判成正当防卫,都防成这种程度了再叫自卫那就是睁眼瞎。
    “学过枪?”沈思安问。
    “我父亲教我用过ak;很小的时候。”庄浅双手收紧,声音缓缓,“我用来练习的全是真枪实弹,每一次一枪出去,我都吓得大哭,火药难闻的硝烟味令我作呕,到了吃饭的时候我的手已经痛得连筷子都抓不住。饭桌上,我母亲在一边看着我流眼泪,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她对我父亲的怨怼达到了极致。”
    “你呢,恨你父亲?”
    男人低沉的声音骤近,庄浅倏地抬起头来,才意识到两人距离已经很近了,她烦躁地别过脸,声音稍冷,“恨,怎么不恨,如果他能做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我母亲也不至于对我越来越冷漠,如果他能做个慈祥平凡的好父亲……”
    她话没说完就收住了,沈思安瞧着她白润润的侧脸,那双原本乌黑的眼睛现在泛着红,含着眼泪半可怜的样子,令他有种微妙的心痒难耐,他的手贴上她的侧脸,低声问,“既然这样,那你还费尽心思想进监狱看他?而且还紧张得半夜都睡不好觉?”
    没有错,她就是紧张,一想到明天可以见到秦贺云,庄浅就是紧张,怎么都没有办法缓解。
    但他不喜欢被他这样直白地戳穿。
    庄浅不悦地避开了他的碰触,自己去倒了杯热水暖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他?我不去看他就没人愿意去看他了——他老婆一辈子防着他,他进监狱后,他的狐朋狗友落井下石,他的仇家大呼痛快,他走鸿运的时候我给他脸色看,如今他走衰运了,我难道还要踩他两脚泄愤?我没这么坏。”
    沈思安嗤笑,“是,你不坏,你真有良心,难怪他跟我说你是最温柔的淑女,读王尔德读雪莱,喜欢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却讨厌他硬邦邦不合你心意的讨好。”
    庄浅讨厌死了他这种刻薄的语气,一时嘴快,“他是有千般不好,他说的话句句冷硬,做的事禽兽不如,可他比母亲对我有耐心,他会在我气昏了头咒他不得好死的时候,不厌其烦地一声声哄我,也会在我发脾气不去学校的时候由着我摔东西……”
    庄浅眼眶泛红,死死咬住唇。
    他还会说,小浅,我知道自己总会有走衰运的一天,你现在不必急着咒我,只要耐心地等着那一天就好了,到了那一天,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爸爸都成全你,爸爸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你,只留给你一个人。
    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庄浅头疼欲裂,眼泪一滴滴掉进纸杯里,“他被警察带走的那天我还在学校,早上我原本装病不想去,可他一反常态地对我凶,我生气,我骂他不得好死,说他死了都不会替他收尸,我放学了待在校门口不肯走,等着他来接我发脾气,可是我等到天黑都没等到,后来就永远也等不到了……”
    沈思安伸手按住她颤动的肩膀,替她擦了擦眼泪,“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要做坏人就要有上死刑台的从容。”
    “放屁!”庄浅怒红眼瞪着他,“秦贺云不是好人,但他也不是蠢货,他不会傻到将毒品藏在军舰上,等着人来搜,是有人陷害他,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些陪审员和法官全都瞎了眼!”
    她情绪过于激动了。
    沈思安终于有些不放心,皱眉看着她,“你这样不行,我不能让你随着监察委的人进监狱,否则指不定你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他掏出手机要给方苑打电话,大意是让对方明天还是用原来的翻译,不必麻烦换上庄浅了。
    结果手机才刚掏出来,庄浅从他的话中回过味来,她心底一慌,又被他逼得发了狠,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两步上前重重扯过他的手机丢地上,砸开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沈思安,你出尔反尔!”
    “你没理由要求我平白无故为你担风险。”
    庄浅愤怒来的铺天盖地:“我说过什么都依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你弟弟相安无事,我照做,你上次要我替你压下港口那片居民区火灾,我也照做了,你要我替你引甄持入网我都做了,如今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让我见我父亲一面都这么难?”
    “举手之劳?”沈思安沉了目光,他扶住她的肩膀,贴近她耳边道,“既然是举手之劳,不如你去找别人好了,我看有人就很乐意帮你。”
    他意有所指。
    “小焱不行。”庄浅回答得毫不含糊。
    “他怎么不行?”沈思安语气不悦,握着她肩膀的手用了大力,“他本事这样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你的检查报告,连医院都查不出端倪,还能将那把‘沙鹰’处理成小琮开过枪的有利证据,乔老爷子在军…委权势如日中天,他就算是将事情搞砸了,也有的是人出面维护,哪儿轮得到你操心。”
    最后几个字说得讥诮。
    “我不能让他惹上这些事——”
    “所以你就毫无心理负担地让我来?”沈思安不知怎么突然发了脾气,手上一用力就将她抵到了门上,狠狠道,“好,你要见你父亲,又要护着你情人,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现在就明白地告诉你,要么你省点心安分守己,要么,明日行程照旧,只是你得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你到底想怎么样?”庄浅烦躁地重重踢他一脚,被他灵活地侧身避开。
    “像这样,”沈思安一用力将她揉进了怀里,脑袋压了下来,与她唇缝相贴,轻轻一个字一个字出声,“你不就是想找个不会倒掉的后台么,与其费尽心思讨好别人,到头来还留一堆把柄在人家手上,你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一劳永逸……”
    “我跟乔焱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沈思安不以为然,手指轻轻蹭着她怒红的脸,“就算我说的直白难听了点,可道理是摆在那里的,只是你矫情虚伪,不肯承认而已。”
    庄浅气得急喘气。
    沈思安继续说,“你连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就别急着讲感情了,省得招人笑话。”

  ☆、第023章

“这样玩下去有意思么?”庄浅抬起眼眸,半晚来的紧张与疲惫冲上脑海,统统化作隐怒,“沈思安,你跟我讲良心?我所有的不择手段,都只是为了给自己留条生路,比起你连亲弟弟的性命都不顾来,小巫见大巫。”
    “你是在替小琮鸣不平?”沈思安轻轻顺着她的发,并没有动气。
    庄浅冷冷地别开脸,不想激怒他——她想,如果我有兄弟姐妹,那即便是他再不好,我也愿意顺着他的。
    仿佛猜出了她所想,沈思安轻笑出了声,捧过她的脸,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乖点,别这么跟我置气,你是淑女,不是任性骄纵的大小姐,要我帮你可以,你求我两句,嗯?”
    庄浅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捏紧的手指一根根泛着疼。
    秦贺云从前对她说:小浅,要想理所当然地发脾气,除非对象是我,否则你就得站在权势的制高点,想要出人头地,你就得先学会以头扣地。
    “求你,让我见我父亲一面。”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不是就想看她低头么,不就是想让她颜面扫地,看着她示弱恳求。庄浅重重抽了一口气,到眼眶的泪水滑了回去,通红的眼睛对上面前这双深沉到可恨的眼,声音变得清润而明亮,“求你,别再为难我,求你,别再咄咄逼人,求你帮我这一次。”
    沈思安一顿,眼中笑意褪尽了,他松开了碰触着她脸颊的手,仿佛换了一个人,公事公办道,“明早八点,监察委的副委员长方苑,你跟着他。”
    说完就拉门离开。
    庄浅顺着门重重滑坐在地上,狠狠捏紧了拳。
    ……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庄浅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乔焱原本打电话说来接她,她费劲唇舌最后都搬出了回老家的借口,才终于得以脱身,一个人打了车到贺岗监狱,在哨岗之外的几十米远处,岔道口上,庄浅足足等了半小时,一辆低调的小轿才缓缓行来。
    方苑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素净男人,半点不像是官场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反而更像大学内和蔼可亲的老师,他穿着齐身的经典款黑色西装,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庄浅,手里还在接电话,“嗯,她已经到了,我马上跟她说,放心,我有分寸。”
    “庄小姐?”方苑挂了手机走过来,身后跟了几个穿西装的官员,身边是个打扮低调的女秘书。
    庄浅握紧了手中的包,“您是方委员长吧,我是庄浅,是沈——”
    “我知道,思安都跟我说了。”方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地揽着她朝监狱大门而去,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不用紧张,一会儿我让秘书给你个工作牌,进了里面,你想参观哪里都可以,只不过拍照还是尽量避免,你知道的,媒体对这里的情况曝光太多,我不好向上面交代……”
    庄浅听着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回过神来,连声对应,“您放心,我就是四处转转,找些报导素材,再拍一两张外围照就行,思安跟我说过,我不能给您带来麻烦。”
    “他对你倒是真好。”
    方苑觉得她懂事,眼神放心了很多,又语气暧昧地问了几个有关沈思安的问题,譬如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云云,庄浅全都半真半假地给出了回答,成功让方苑将她当成了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传媒界新星,抢新料抢到了国家最高监狱来。
    一层层监察关卡之后,终于进到贺岗监狱,庄浅的心跳一刻比一刻急促,她小心地四处查看,魂不守舍地跟在方苑身后,对方显然也看出了她的出神,就说她可以随便转转,他有个会要开,一个小时后回原处等他。
    庄浅感激涕零。
    拿着视察领导亲配的工作牌,庄浅顺利地来到了监狱的“住户区”。
    说是监狱其实夸张了,这里更像是疗养院,就为了关那么二十几个人,配备的人员却比普通监狱多了几十倍,庄浅觉得讽刺又莫名酸楚,她去档案处查了房号,绕过一片宽阔的草场,最后终于找到了秦贺云的房间。
    “庄小姐,您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且不得与秦先生有任何程度的肢体接触和物体交换,请不要让我为难。”带她过来的年轻警卫员公事公办道。
    “嗯,我知道,谢谢你。”
    庄浅手足无措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捏紧了手中的包包,缓步上前,在勤务员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她悄悄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看,只一眼都红了眼眶。
    比起普通的牢房来,这间算得上宽敞而整洁,且透风透光,单人床,方块被,薄棉袄,床头是旧台灯,塑胶杯,厚书籍,四面墙镶了泡沫,像是小孩子幼时玩过的玩具,庄浅觉得有些熟悉。
    秦贺云端正地坐在床头,背脊挺直,身形清瘦,白衬衣搭配青绿色的军裤,寸头,握着钢笔正在写字,桌边热腾腾的开水冒着烟,熏得他的脸上似蒙了一层薄雾。
    “秦先生,有人来看您了。”
    听到声音,他似乎有些疲倦,抬起头的时候还揉了揉额角,动作轻缓地放下钢笔,待得视线聚焦的时候,看清楚房门口的人影,他伸出拿杯子的手蓦地一僵,滚烫的开水杯被立刻打翻了来,一半溅在他的手上,还有一半,倒在桌上毁了他勤练半天的字迹。
    “小浅……”秦贺云蓦地站起身,长久没说话的缘故,声音中带着生涩的倦怠,和激动。
    他朝她走过来的那瞬间,庄浅一手紧紧捂住唇,眼泪断了线一样地流,视线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她深深吸气,深深吸气,然后紧张地握着包转身就走!
    不该是这样的,秦贺云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这个男人永远都只会高高在上,威严到令她憎恶,克己到近乎自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间三十平米的空间里,面对着冰冷的四壁,一遍遍写着无足轻重的字迹。
    “小浅!”
    见她转身就走,秦贺云急切地加快了脚步,上前来伸手想拉住她,却被门口的勤务员阻止。
    “小浅。”
    庄浅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就看见他被一名勤务员搀扶住,那名年轻的勤务员以一种恭敬而紧张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束缚了他的动作。
    “你放开他,”庄浅看向勤务员,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不需要人搀扶。”
    两人在房间的圆木小凳上坐了下来,庄浅倒了两杯水,瞥了一眼手表,对秦贺云道,“还有二十分钟,把你要说的话都收起来,我今天来只想听你一句,是不是真的,妈妈说得是不是真的,法院的判决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你还是在怨我。”秦贺云表情一怔,这么多年来庄浅从没见过他这种堪称痛苦的表情,他小心地斟酌了语气,温声道,“听说你结婚了,是甄持吧,嫁给那孩子是委屈了你,但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庄浅狠狠摔开手上的水杯,通红的眼中泪如雨下,“走私,贩毒,洗黑钱,非法囤积军火……这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你从前没这么爱哭,”秦贺云声音一哽,心疼地抬了抬手想要替她擦眼泪,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厚厚的一层玻璃,他抬起的手徒然地放下,声音疲惫,“小浅,我不是好人,我干过的坏事数不胜数,手上鲜血无数,可我从没碰过毒品,半克都没有。因为我有你,我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一个毒枭父亲。”
    庄浅膝盖上的双手拧紧成拳,泣不成声,“我就知道,是他们陷害你的,是他们陷害你的……”
    “小浅,爸爸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小看了一个女人的狠毒,小看了你母亲的野心,她恨毒了我,恨不得我万死不得超生,甚至不惜赔上你的未来。”
    庄浅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精瘦面庞。
    秦贺云仿佛一夕间老了很多,此刻见到她,他似乎有种余愿已了的截然,道,“小浅,你太容易受到蒙蔽。你的眼睛里黑是黑,白是白,容不得半点沙子,觉得有我这样一个父亲丢人,你要改姓,要跟我脱离关系,这些我都理解你,但你不明白这世界上除了黑白,还有一种隐晦的灰色,我踩在这个地段上,生死不能自主,牵一发而动全身。”
    “是谁?是谁将那么多毒品放在军舰上!”庄浅语气急切,目光通红,踉跄地起身去拉他的手,“到底是谁要害你?一定不是母亲,她不敢,她没那个胆子……”
    “庄小姐——”勤务兵过来制止她过激的动作。
    “你们放开我!”庄浅狠狠推开勤务兵,“你们耳朵聋了吗!他是冤枉的!他是被人冤枉的!”
    “小浅,你回去吧,回去找云阳律师事务所的何存照律师,办理财产继承手续,他会将你应得的财产全给你,我说过,等我走衰运的那一天,我所有的东西都会留给你,只留给你。”秦贺云紧紧握了握她的手,背着手转过了身。
    “你的手上……”庄浅这才得以看清楚他的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伤痕狰狞的手腕,到口的声音挣扎戛然而止,如遭雷击。
    塑料杯,泡沫墙,圆角桌凳,伤痕斑斑的手腕……庄浅大脑中一阵轰鸣,哽咽得站不住脚,咬紧了牙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秦贺云自杀过,未遂。
    这个向来将他人生死操控在掌心的男人,自杀过,未遂。

  ☆、第024章

庄浅从贺岗监狱出来时已经是午后,她面色如常,手上捏着的小包被开水泼过,湿漉漉的,整个人形容狼狈,闷头闷脑的小家子气模样,规矩地站在门口等着方苑;
    她对面站着的是方苑的漂亮秘书,秘书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她愁苦着脸跟个债主似的,两人恰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方苑刚好开完会,握着手机边讲电话边走过来,老远就见到庄浅魂不守舍地望着外面,他收起手机,一手捂唇轻咳了一声,“咳,庄小姐这么快?”
    庄浅笑得有些僵硬,“嗯,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大,半小时足够走个遍了,希望没给您添麻烦。”
    方苑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目光定定地打量了她几秒,直到庄浅略感不舒服的时候,才若无其事地将眼神挪了开,双手往衣兜里一抄,“举手之劳的事。对了,我还有个会,就不送你了,要我打电话给思安?”
    “不用不用麻烦他了,我自己能回去。”庄浅连连摇头。
    方苑跟秘书上了车,车子又缓慢行驶离开。
    庄浅到路口等出租车,刚才在监狱里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头疼欲裂。
    没等来出租车,倒是十几分钟之后,一辆加长版林肯轿车疾驰而来。
    庄浅一看清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人,眉头狠狠一皱,捏着包的手倏地揪紧。
    是她母亲。
    庄曼半点不似那些趾高气扬的豪门贵妇,举止更符合温婉柔美的小家碧玉风格。
    她身上穿着素雅的米色风衣,暗绿的丝巾轻缠,优雅盘发,妆容精致而温暖,从车上款款下来的时候,一股浑然天成的娇怜风情,半分没有矫饰成分。
    母女俩目光相对的时候,彼此眼中的情绪都一清二楚。
    “小浅,”见到女儿脸上的木然表情,庄曼脚步急了急,走过来就握住庄浅的手,声音温柔却隐隐带着颤抖,“小浅,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看爸爸。”
    爸爸,爸爸,这是在秦贺云进监狱之后,庄浅第一次当着母亲的面说这两个字,成功令庄曼本就雪白的脸色一下子血色褪尽,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泫然欲泣,“你到底在干什么?小浅,你近来都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想气死妈妈!”
    “我只是来看他一眼。”
    “你答应过我不踏进这里一步!”
    “你也承诺过绝不骗我。”庄浅盯着母亲,握着她的手使了大劲,“你说过我可以相信你,妈妈,我一直都相信你,也一直都信错了你。”
    庄曼呼吸一窒,几乎快要站立不住,眼眶含泪,“是甄家打电话来,说你跟甄持——”
    呵,
    这就是她段数低劣到让人不忍心拆穿的母亲,向来习惯用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手段转移话题。
    庄浅淡淡地看着手足无措的母亲,怎么都不肯相信,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到一无是处的女人,依赖他人成性,却能有勇气将自己丈夫往死路上推?
    思虑千回百转间,庄浅没再看她,走到林肯车前对司机说,“我有点累了,林叔,你先送我妈妈回去,回了家顺便请家庭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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