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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不轨[银推]-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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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她不见了。
“收拾干净这里。”冷声留下一句话,沈思安迅速下了顶层,抵达二楼书房的时候,他首先去查看了书桌的两个大方抽屉,还有书架上的暗格,果然发现里面一些零散文件都是混乱成一片。
“怎么了?”和一庭跟下来,见他脸色不对劲,小心问道,“她偷走什么重要文件了?”
“我放在抽屉的两把勃朗宁□□不见了。”
和一庭闻言脸色一变,这下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也不再废话,迅速打电话安排人在山脚拦截庄浅的车。尽管他心里清楚,那女人都已经算计到这份上了,肯定也不会轻易被拦住。
……
人的潜力有时候真的是强大到可怕,尤其是当她有奋斗目标的时候,庄浅如今的目标是什么呢?弄清楚父亲究竟是死是活,这就是她的唯一目标——但在此之前,有些账她得亲自去算清楚。
……
从警署出来的时候,靳正言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绕了几圈,甩掉了跟在后面盯梢的两辆吉普之后,他去了常常光顾的那家酒吧,却只点了一杯浓度极低的普通鸡尾酒。
身居高位之后,为了保证头脑清醒不出丝毫差错,他几乎都快戒掉喝酒的习惯。
一杯酒下肚,礼貌拒绝了酒吧陌生女郎的搭讪,他捏着车钥匙步履稳健地离开,开着新入手的崭新宾利,紧正言回了东城区的新住处。三天前,他在市中区的房子才因为一场诡异的“煤气泄漏”而被烧得面目全非。
靳正言心里清楚,自己公寓压根不可能出现什么煤气泄漏,这是有人对他动了杀心。可没有确凿证据,即使明知最有可能的凶手是谁,他也奈何不了对方。
停好车,靳正言进入公寓电梯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电梯在他的二十三楼停下,走廊灯闪烁,空荡冷清的走廊上,男人挺直的背影显得异常俊冷。
取出钥匙开了门,黑漆漆的门口,他一边脱鞋,一边伸出一只手去摸索着开灯,也就是分秒中的时间,原本沉寂得不像话的空间内,他却突然听到了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房内有人。
这样的意识让他瞬间警惕,立刻伸手至腰间拔…枪,
死一般压抑的沉默中,黑暗的房内,突然伸出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粗壮手臂,那手臂紧紧勒住他的脖颈,靳正言拔…枪的手也骤然一吃痛,腰间配枪被人一脚踢了开去,冰冷的金属丝狠狠将他的脖子绕了三圈!
呼救在这种时候显得苍白而无力,凶手就是要这样安静地将他毙命,在凶手带着手套的大掌猛力拉紧细丝的时候,靳正言突然徒手抓出脖间细丝狠狠一扯,那样拼尽全力的力道,使得他数根手指当场迸出了血珠,锋利的细丝勒进了他掌心血肉。
脖子上的窒息感稍弱,他开始绝地反击。
不算窄的房间内,一场绝命的格斗在无声中展开:沉默的凶手一次次发动攻击,他招招险险躲,最后两人在搏斗中逼近茶几,靳正言顺势抓起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先是反脚一踢凶手膝盖,对方一声闷哼屈膝之后,他抓紧机会猛地侧身,下手就是利落地几刀进出。
刹那间,温热的液体浇灌在了他的身上,他手中抓着的身体渐渐无力反抗,最终缓缓瘫软在他的脚边。
扔了刀,靳正言先是掩了门,才打开屋内的灯。
昏黄的水晶灯亮起,设备齐全的崭新客厅内,最中央躺着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男人腹部还在汩汩冒血,身体蜷缩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几十下之后,才逐渐在血泊中变得僵硬。
靳正言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无声地扯掉领带,脖子上被细丝勒过的地方依然火辣辣的——他以为跟这三天来经历过的数次暗杀一样,今天算是暂告一段落,于是拿起茶几上未开封的矿泉水灌了一口,准备先去浴室洗个澡,再出来收拾尸体。
哪料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兹啦一声,是防弹玻璃被震碎的反应声,尽管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但常年养成的敏锐直接让他下意识屈身闪躲,却依然被破窗而来的子弹穿进手臂!
是消音的远程狙击。
“唔!”手臂痛到钻心,靳正言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了,自己是在别人的枪口之下。
在下一发无声的子弹来临之际,他急忙忍痛捂住中弹的手臂,颤抖着手关了公寓内的灯。
公寓内恢复了平静的黑暗,他藏身在沙发之后,平复着激烈的喘息。
借着沙发为掩体,靳正言摸到了客厅桌上的电脑,他因为剧痛而颤抖的手在键盘上几下跳动,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公寓热感监控的简图,上面无数绵密的热感红点,能让这世上所有自诩身手不凡的人感到绝望。
东北角,西南角,正东方,正北方……整间公寓内,几乎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死角,都在对手的狙击范围之内,他无处可藏。
生平第一次,处在这样绝望的危机边缘,靳正言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当日一时冲动,一巴掌扇醒了沉睡的魔鬼——他想过所有的可能,政治陷害,仕途打压……可现实却是这样的简单而粗暴。
沈思安要他的命。
没有阴谋,没有算计,那个男人就只是用这种纯粹而利落的方式,要他一条命而已。
手臂上血流越来越多,靳正言呼吸混乱,意识到今天自己很可能会命丧于此,汗水湿透了背脊。
此刻,黑暗中却突然传来脚步声,噔,噔,噔,他立刻绷紧了呼吸,以为是又一名杀手,急忙伸手想要够过不远处自己掉落的配枪。
结果不等他将枪拿到手,那个清脆的脚步声骤然拉近,一杆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将手挪开,别乱动,缓缓转过身站起来。”
女人冷静且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自他的后方。
下一刻,公寓内突然亮如白昼,刺目的灯光让靳正言眯了眯眼,目光聚焦的时候,就看到近在咫尺拿枪指着自己的庄浅。
黑衣,黑裤,黑头发黑高跟,她容颜清冷,几天之内纤瘦得像是变了一个人,靳正言紧张地瞥了眼电脑监控,上面的红点们依旧还在——那些暗处的狙击手依旧还在。
现在灯光亮堂,他成了现成的活靶子,无一丝逃生的可能。
同样也是在灯光亮起之后,庄浅才猛地发现异样,反应过来鼻翼中那种浓烈的腥味是什么——她的目光扫到满地的血,看到血泊中的尸体,看到眼前手臂中弹的男人……脸色大变。
“你杀了人?”庄浅握着枪的手狠狠用了力。
“小浅,你别怪我,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靳正言目光陡地沉了下去。
下一刻,他握着伤口的右手突然松开,在她还处于震惊之际,一个手刀,狠狠砍向她带着旧伤的右手腕,庄浅吃痛一声闷声,靳正言突然扑身将她压向了沙发,一只手夺了她的枪,身体紧紧压制着她。
“放手!你放手!”
庄浅激烈挣扎,两人在沙发上不可避免地动起手来,身影交晃。
果然,很长一段时间,暗处的狙击手都没了动静。
☆、第090章
沙发上,两人交手激烈。
庄浅毫不怀疑,若非靳正言此刻手臂重伤,她根本连短暂的喘息时间都没有,在他又一次精准锁住她手腕的时候,男人带着急切的声音响起在她耳边,“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现在按我说的做——缓缓站起来,朝门口走。”
庄浅没有动作,只是目光近距离盯着他,死死的。
很久,她才声音沙哑地说出一句话,“我风衣外套的左边衣兜里,还有一把勃朗宁手…枪。”
靳正言脸色一变,下意识伸手去捏她的包,然后动作一下子僵住。
她说的事实。
“就在刚才,你对我步步紧逼的时候,我有无数次掏枪杀了你的机会。”庄浅语气平淡,没有悲戚,没有失望,只用那种毫无波澜地声音问了一句,“我没有掏枪,因为我不想变成视人命为草芥的变态——可是因为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了?”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中央那具魁梧的尸体上。
闻言,靳正言禁锢着她手腕的力道渐松。
庄浅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沾染着鲜血的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声音低哑,“当日我的婚礼被砸,你的表现无可挑剔,却又偏偏漏洞百出,我不是蠢,我只是找不到怀疑你的理由——破坏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安稳,你能得到什么?你已经万人之上了。”
“万人之上?”她这话一出,靳正言终于有了反应,像是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个毫无笑点的笑话,回道:
“庄浅,你总以为全世界就你可怜,自私到巴不得所有人都顺着你,是,你的确可怜,但你的可怜不值得炫耀,那些被你当踏脚石踩到泥里的人,那个你口中‘万人之上’的我,才是真正的‘可怜’。”
庄浅被他语气中的嘲讽刺激道,抿了抿唇声音泛冷,“不必为你自己的不择手段找借口。”
似乎是她此刻固执的模样愉悦了他,靳正言突然沉沉地笑了起来,未受伤的那只手朝她伸出——在庄浅紧张防备的目光下,他的手掌却只是轻轻落在她的发梢,他缓缓凑近她耳边,含笑道,“没有什么借口,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借口的话,那大概就是……我见不得你好。”
他说,“我见不得你好,见不得你因为一个不择手段的男人而过得好。”
“你简直丧心病狂!”庄浅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狠狠一把拂开他的手,“从我跟你第一次见面起,我对你从没恶意,甚至经历了上次程顺安事件之后,我一直在心里暗自感激你,当你是可以共患难的朋友……我把你当成我的最后一条退路,你却将我所有的出路一并堵死!”
话到后来,庄浅情绪失控,脑海中无数画面尽数炸开,那一场令她一辈子都会噩梦的“婚礼”再次浮现在眼前,让她揪着沙发皮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最终她使劲推搡了他一把,带着哭腔大吼,“靳正言!你为什么要毁了我千辛万苦得来的圆满!”
圆满?
她这样的措辞,让她面前的男人疯狂大笑。
笑她的愚蠢,笑她的自欺欺人。
“你何曾给我留过退路?”靳正言从沙发上爬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乎是否暴露在暗处狙击手的枪口下,他手臂上血流得正欢,此刻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眼神几近疯狂:
“是你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权利’,让我感受到了被无数人畏惧的兴奋,却也让我暴露在所有人的明枪暗箭之下——小浅,要玩权利的游戏,如果不能逆流而上,那结果就是覆水而死。”
“你强词狡辩!”庄浅紧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你已经疯了!”
“狡辩的是你!”靳正言突然大力握住了她的肩膀,两人距离陡然拉近,他俯身遮住了她前方的光线,那双从来静如止水的目光中,此刻盛满了怜惜与同情,他一字一顿,魔音一样直击她心底:
“醒醒吧,狡辩的是你,小浅。”
庄浅拼命摇头,使劲推搡他,这时候男人的力量却强大得惊人,靳正言仅凭一只手就将她压制在了沙发上,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任凭她怎么都摆脱不掉——
他说,“小浅,你已经病了,病得很严重,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
他说,“你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到后来的众叛亲离,造就了现在可悲惊怯的你——你害怕面对内心深处那个荒芜的自我,疯狂想要得到,却又偏偏什么都没有——
他说,“小浅,你没有办法爱人,嫁给沈思安也治不了你的病。”
他说,“沈思安不是你的良人,是拉你下地狱的魔鬼。”
……
他还说了很多,用一种负面倾泻的方式,敲击得庄浅心脏猛抽,最终,她挣扎反抗的力道一下子被抽尽,喉咙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呜咽,“你疯了,靳正言,你已经疯了……”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靳正言无声地抱紧了她,用那双染血的手给她擦眼泪,却不小心沾了她满脸的血,他蹭着她的脸小声道,“你看我现在血淋淋的手,很吓人对不对?可你要嫁的那个人,他给你擦眼泪的手,安抚你的手,拥抱你的手,比我这双手更鲜红、更恐怖……”
靳正言不甘心,声音绝望而苍凉,“成王败寇,我没有错,我只是输了而已——可我从没想过真要伤害你。”
“你在撒谎!你没有证据!”庄浅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揪着他的制服大吼,“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在信口雌黄!你配不上这身警服!”
“你要证据?”靳正言目光刺红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形站在大厅,正对着沙发上的她,“你要什么证据?沈思安无数次结党营私的证据?他非法走私军火的证据?还是他一次次雇佣杀人的证据?我都给你!”
语毕,他转身朝着电视桌走去,庄浅从沙发上直起身来,紧张地盯着男人的背影。此刻,他身上早已经不再纤尘不染,背部和臂膀出都是鲜血,自己的,凶手的,混合在一起刺激得她眼球发痛。
最终,她看见他拉开电视桌最底层的那一格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塑封胶袋,站起转过身来——
靳正言盯着她道,“这就是你要的真……”
砰砰砰。
男人一句话还没说完,房间的窗户突然一阵嗡嗡震动,沉闷的几声之后,是防弹玻璃碎裂的哗啦声,随即,在庄浅陡然惊悚瞪大的瞳孔中,无数子弹穿破玻璃而来,从各个角度,直击房间中央的靳正言!
如此近的距离,导致了强悍到恐怖的视觉冲击,事情发生的时候,有那么一两秒,庄浅整个人都呈现出放空状态,她感觉到自己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直到有血滴喷溅到她的脸上……
空荡荡的公寓内,子弹的来临没有声音,生命的流逝没有声音,唯一打破沉寂的,是女人一声短促而惊惶的尖叫,这一生尖叫之后,靳正言最后一次从庄浅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那样仓惶,那样恐惧……
咚地一声,他缓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前胸数个窟窿不住喷血。
“靳正言!”
庄浅连滚带爬扑下沙发,伸手将满身血的男人扶起时,她双手立刻沾满了他的血,滚烫,滚烫。
“医院!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住!坚持住!”她疯狂想要按住他喷血的伤口,却抖着手不知该先按哪一处。
“不、不用了,”在她挣扎着要掏手机找救护的时候,男人一只手拉住了她颤抖的手,喉咙中艰难地发出声音,“对、对不起,如果有得选,我也想、想做你心中的好警察……可是命、命运,让我们都,没得选。”
庄浅流着眼泪拼命摇头,“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别哭,这个、这个你拿着,别给任何人……”他将手中紧捏着的染血塑胶袋放在她掌心,“千万不要、不要相信沈,沈思——”
话未说完,他握着她的手便已经突然软了下去。
庄浅嘴巴僵硬地动了动,却没有叫出声音,好几次都没有叫出声音。
室内突然安静得可怕。
庄浅惊恐地瞪大眼睛,游魂一样四处环视了一遍,触目所及,是一室的凌乱,满室的鲜血。带着人体余温的尸体,正躺在她跪地的脚边,一点点将温度散去。
“啊——”
尖利的叫声之后,她惊慌失措地从血泊中爬起来,中途踉跄了好几下才扶墙站定。
离开,离开,她的第一反应是离开。
庄浅才跑到门口,外间走廊上噔噔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十几秒钟的时间,毫无先兆的,众多配枪特警就这样凶狠破门而入,满屋的血腥让见惯凶杀的特警成员们愈发小心。
“警察办案!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为首的那人冲着她严厉一吼,无数特警的枪口指向了她。
“立刻封锁现场!”
啪嗒一声,冰凉的手铐铐在了庄浅的手腕上,他被两名特警反手压制住,包里的枪被搜了出来。
那名铐住她的警官庄浅是见过的,叫李琛,是靳正言身边比较得力的一位。
“这是什么东西?”李琛一把抢过她手上的塑胶袋,压了压帽檐沉声问,注意力压根没在被暗杀的顶头上司身上。
庄浅心头猛跳,理智地保持了沉默。
“不说?”
“那是我的东西,警察也不能明抢公民的私人财务。”庄浅盯着男人,声音已经冷静下来。
“私人财物?照这么说,从你包中搜出的枪也是私人财物了?”李琛压了压唇角,带着手套的手掌拍拍她满是鲜血的脸蛋。
突然,出其不意的,他凑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什么,庄浅脸色大变。
“带回警局!”
男人一声令下,一个黑袋子将庄浅的脑袋套住,她被好几名特警利落压出了公寓。
出了公寓,一辆执勤的警车正等在马路边上,车门砰地一声从里面摔开,她被执勤人员粗鲁地摔到了车后座……砸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警车上还有其它“嫌犯”,庄浅缩在一脚动作小心。
乌拉乌拉的声音响起,警车缓速行驶在公路上。
五六分钟之后,她脑袋上的黑袋被扯开,警车内,四周封闭隔离的环境让她一阵不适,庄浅难受地眯了眯眼。
下一刻,一张干净的白色丝巾递过来,咫尺之隔,传来男人熟悉又沉稳的声音:
“自己擦干净脸上的脏血——别人的血蹭在你身上,我看着不舒服。”
☆、第091章
光线暗沉的警车内,庄浅浑身僵硬,风衣上都是半干的血迹,脸上也是湿乎乎血混杂着汗,她双手被手铐铐住,勒得手腕都泛红了。
她身边的男人却也不急着给她解手铐,庄浅愣愣地瞪着他良久,对方依旧安静地左腿叠右腿,眉目轻敛,一手搭膝盖仿佛睡着了。
庄浅知道他没有睡着,可他不再主动说话,她就有些无言的烦躁,几番情绪之后,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将脑袋转去看黑乎乎的窗外,也不再去小心观察他的反应;后座原本很宽敞,她却偏偏要自虐地蜷缩在一角,离得车内的另一人远远的。
良久,车内安静封闭的空间,她似乎听到了男人妥协的叹息声。
质地柔软的丝帕被再次递了过来,在一只大手的操控下,轻轻擦拭着她染血的脸,庄浅眉头紧皱,反复撇脸闪躲,最终被男人不依不饶擦痛了脸,发出嘶地一声呼痛。
“沈思安!”庄浅大叫一声,喉咙干涩得发疼,憋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哭什么,眼泪留着在合适的时候用。”沈思安停了动作,将弄脏的手帕狠狠扔到一边。
庄浅盯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声音颤抖,“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这种故意诈他话的技巧,真是粗糙得让人头疼。
沈思安眼都没多眨一下,既没有被戳穿的狼狈与惊惶,也没有被冤枉的愤怒或委屈,他只是拉过她的手,啪嗒一声开了她的手铐,用指尖蹭了蹭她已经被擦破皮的手腕。
“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小浅,”他握着她的指尖一根根把玩,说,“私带枪械,凶杀案现场的唯一活口,你现在正坐在警车上,接受嫌犯的待遇……一旦警方核实,死者身上的子弹出自你的手…枪,你就得一辈子将牢底坐穿。”
庄浅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可你知道我不会让人那么对你,”似乎是不想再过度惊吓到她,沈思安语气软了下来,他伸手将她僵硬的身体揽进怀里,蹭着她的发丝小声道,“因为知道我舍不得你半点不好,所以你有恃无恐——这让我很不舒服。”
他这么说,庄浅原本剧烈的心跳骤然变得平缓下来,揪着他西装下摆的手也松了力道,闷声问,“你有没有,有没有让人……”
有没有让人杀了靳正言。
庄浅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口。
“有没有什么?”沈思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轻轻扫过她紧张的脸,竟似鼓励她问。
庄浅却摇头不再说话。
两人都沉默的时候,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表情,用一种小孩子看成人的懵懂眼神——时间长了,庄浅首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病了。
因为在这种时候,沈思安这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她不仅不愿意跟他对质或吵闹,反而迫切地想着,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什么代价,他能在这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替她轻而易举挡掉所有灾难,替她不厌其烦地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恐惧,却也足够安全。
就好像,这一晚上来的惊惧与后患都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她脑袋埋在他怀里,突然闷闷地说。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放火吓你。”
“还有呢?”
“不该偷拿你的枪。”
“还有?”
“嗯?”庄浅不解地抬起脑袋,就看到男人明显含着笑意的眼睛,她皱了皱眉,却还依然认真道,“其余就没有了。”
她这番模样着实招人疼爱,沈思安忍不住凑近亲了她一口,唇贴着她的唇说,“你没有不对,小浅,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大意让你在婚礼上受委屈,也不该将你一个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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