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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之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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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自由人一样思考!”
  否则他们永远都是牲畜。
  关在笼子里的牲畜,丢失在街头的牲畜,穿了人的衣服陪主人出席各种宴会的牲畜。
  这些有什么区别呢?
  卡兰看着雷欧沉默微讶的样子,渐渐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说救助不重要,逃出去当然有更多的机会……”
  “你不用总是跟我道歉。”雷欧笑了笑,他把眼镜取下来,“推翻第四修正案确实是平权运动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喝了口茶,跟卡兰讲第四修正案的来由。
  卡兰虽然了解一点“剥夺受教育权”的问题,但是对于这个法案是谁提出的,为什么能通过,其实并不了解。
  雷欧帮她理清了思绪。
  “剥夺黑发人种受教育权”的法案,其实在很多年前由上议院提出过。
  上议院也就是贵族院,全部由浅发贵族构成,以激进派的希欧维尔公爵和保守派的雪诺公爵为首。
  这个法案被下议院投票否决过几次,没有引起全社会范围的关注。
  “近些年,一些歧视性法案在下议院的票数有所浮动,以前压倒性拒绝的局面,变成了现在大概3:2的票数焦灼。上议院觉得机会来了,所以又一次提出第四修正案。这次,在希欧维尔和雪诺的运作下,它以微弱优势在下议院通过了。”
  “这么一来,上议院下议院达成一致,第四修正案获得御准,正式生效。现在之所以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是因为首相在落实这一法案的时候,仍有所保留。”
  卡兰觉得身上有寒意刷过:“但是首相的任期就要到了……”
  雷欧的声音压低:“对,下一任首相本来应该是杜南。他是一个非常公正无私的人,也很有勇气,绝对不可能放任贵族们借助法案为所欲为。”
  “现在我可以肯定,是白银公一派暗杀了他,那次车祸绝对是戴维斯家的手笔。接下来,新首相可能会是白银公或者白雪公的人,他会严格落实法案。”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卡兰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雷欧痛惜地低下头:“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像今天这样,拯救零星几个蒙昧的人。”
  卡兰紧抿着唇,眼神有些动荡。
  雷欧说道:“我们只是学生。也许有各自的技能,擅长计算机,会治病,但我们离权力中心太远了。最终我们还是只能看上议院、下议院的博弈,期待民主党中有一位英雄站出来,推翻第四修正案。”
  卡兰沉默不言。
  ——他们离权力中心太远了。
  也不尽然。
  她和希欧维尔在某种意义上是很近的。
  最后,雷欧说道:“对了,提前祝你圣诞节快乐。”
  “你也是,圣诞节快乐。”
  他们的通话在深夜结束。
  第二天,卡兰发现雷欧把社团官网的UI换了,最上面宣传图变成了烫金黑色字体。
  上面写着——
  “唯有愚昧能将灵魂束缚。”


第73章 
  卡兰假期过得非常充实。
  也非常孤独。
  左领右舍都装饰了圣诞树。
  作家给木头篱笆围了红绿彩灯,保镖买了一套圣诞老人的服装,就连聋哑人老夫妇都在家放起圣诞歌。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卡兰想见见自己的养父母。
  她寄出的信从来没有回音。据拉斐尔说,他们一切都好,收入和以前一样,因为少一个孩子要养,生活还更加宽裕些。
  他们用每个月余下的钱买养老保险。
  非常讽刺。
  卡兰和养老保险一样,只是某种风险防范措施。
  她不懂自己为何仍抱有希望。
  现在她知道,她对希欧维尔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有终身坚持的事业,和被他珍视的家人。
  这些错误的情感也许可以蒙蔽他一时,但不可能伴随他一生,早晚他会反应过来的。
  在这样的生活里,卡兰看不见一丝希望。
  ‘这是慢性死亡。’她告诉自己。
  深夜独处时,她会突然想逃离这个国家。
  但每次她看见自己的教案,又会将这分心思压下来——她不能走,她身后还有无数饱受煎熬的同胞。
  留在这里,她能再为他们做一点事情。
  圣诞节那天,下雪了。
  从早到晚,外面的圣诞树上都覆着沉重的银白。街灯的光透过树梢,洒落在院子里。猫头鹰不见了,天冷,它也许已经冻死了。猫蜷在楼下,懒洋洋的不理睬人。
  卡兰许愿很久,希望有圣诞老人给她送一张前往爱尔兰的车票。
  她关上灯入睡。
  但是半夜,楼下传来凄厉的猫叫。
  卡兰披上薄毯走下楼,看见希欧维尔站在门厅里。
  他的银发沾着雪粒,颜色混淆,几乎不能辨认,湿气从厚重的鹿皮靴子里渗出来。他大衣上有金线勾边的家族纹章,手中荆棘鸟权杖折射出寒冷月光。
  他仿佛是从国会讲席上刚走下来的。
  端庄,肃穆,没有一丝破绽。
  “这是圣诞节……”卡兰攥着扶梯,心里生出几分慌乱。
  “是啊,家族晚宴刚刚结束。”
  希欧维尔将权杖放下,朝她走过来,步态优雅,有强烈的侵略性。
  他掐着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
  卡兰拼命躲避。
  希欧维尔咬破了她的唇角,血从他们唇缝间流下来,又被舔舐干净。
  “别这样……”卡兰痛苦地捂着嘴。
  希欧维尔掐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忽然松开手。卡兰已经很久没有反抗过了,他们最近的亲密接触都很和谐。
  有点太和谐了。
  以至于她表示拒绝时,希欧维尔突然变得很暴躁。
  但他觉得可以控制住。
  “圣诞快乐。”他平静地说。
  卡兰并不搭话,她抿了抿唇,口中还能尝到血腥味。
  “去房间里吧。”希欧维尔指了指里面。
  “不要。”卡兰挡在楼梯上,“这是圣诞节!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没有权力决定我出现在哪里。”
  希欧维尔冷漠傲慢的口吻,让卡兰想起舞会那晚,他说他觉得脏。
  他其实说过很多类似的话。
  他蔑视她,称她肮脏,低…贱,卑微,不值一提。他在她被药物折磨的时候讥笑她为“荡…妇”。
  卡兰觉得这些话可以反着读。
  其实她不可以,她还是接受不了。
  现在这一刻,甚至比以往更加接受不了。
  因为她确实对希欧维尔抱有好感。
  希欧维尔敏锐地捕捉到卡兰的退缩。她没有反抗,所以他就把她推在墙上,迅速又严厉地占有。卡兰生出一种在被“使用”的错觉,她痛苦地喘息,在希欧维尔放开她的那一刻,她跑去盥洗室吐了。
  这种接触让她反胃。
  希欧维尔跟着卡兰进了盥洗室。
  卡兰趴在盥洗池边,漱口后又蹲在地上,站不起来又喘不过气。
  “有这么恶心吗?”希欧维尔嫌弃地掩住鼻子。
  卡兰抬眼一看,发现他衣冠端正,连手套都没有脱过。
  “你满足了?”她虚弱地问。
  “什么?”
  “满足了就回去吧。”卡兰撑在瓷板上站起来,睡裙前襟沾着水,凉飕飕的。
  他们在盥洗室里沉默对峙。
  隔壁的圣诞歌传进来,歌声轻快地在屋子里回荡,如同幽魂一般。
  “我弄疼你了?”希欧维尔皱眉问道。
  卡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身体不舒服,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希欧维尔说:“你的体检结果很稳定。”
  “我觉得很不舒服!”
  希欧维尔想着,卡兰在感情上总是咄咄逼人的。今天她好不容易恐惧退缩了,被他抢占机会,他应该感到愉悦满足。
  但是也没有。
  他仍不满足。
  必须做点什么填补空洞。
  他把卡兰从盥洗室拖回屋里,卡兰反应很激烈,挣扎尖叫,被他轻易控制住。他们折腾到清早,一遍遍争斗,反复确认主权。在精疲力竭,陷入昏迷之前,卡兰仍在抗拒。
  “你为什么不能一直乖巧下去?”希欧维尔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
  她还是未驯的生物。
  还不完全属于他。
  但希欧维尔已经为她放弃原则,就必须看她戴上他的项圈。
  “我的。”他轻轻吻过卡兰的眉眼,“都是我的。”
  第二天,卡兰浑身酸痛地醒来。
  她做了一个被绑在铁轨上,火车轰轰烈烈从她身上压过去的噩梦。
  她躺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发现手机在响。
  “喂……”
  “卡兰?”拉斐尔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你有什么事?”卡兰勉强撑起身子。
  拉斐尔那边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圣诞快乐,公主。我准备邀请你参加圣诞晚宴,你觉得怎么样?”
  “阿诺?”卡兰迷茫。
  拉斐尔把手机从阿诺手里抢回来:“你疯了吗?”
  他又对卡兰说:“没什么,别听阿诺的。我只是打电话来跟你问个……”
  阿诺又把手机抢回来:“不是我们家的圣诞晚宴,是在天空花园餐厅举行的贵族宴会。有香槟喷泉,无限量的酒水供应,最棒的主厨和最酷的DJ,你不想来看看吗?”
  “不。”卡兰沉闷地说。
  “等等!”阿诺想继续劝说,但卡兰把电话挂了。
  阿诺气恼地对拉斐尔道:“你们这一年就没教会她什么叫礼貌吗?”
  “你这一年也没学会什么叫理智。”
  拉斐尔的怒意冷淡又克制,眼里仿佛有蓝色的火。
  “要是被父亲知道你去参加那种聚会,他真的会把你腿打断。”
  所谓“那种聚会”,就是指贵族们聚在一起肆无忌惮享乐的宴会。
  参加宴会的男性贵族居多,也偶尔有女性贵族。他们有些会带女伴来,也有些会带上精心调…教过的奴隶。贵族们分享使用奴隶,或者直接转手赠送,将之作为社交或炫耀的手段。
  这是一种不入流但是很热门的乐趣。
  希欧维尔家从来不参与。
  “我喜欢宴会上的DJ。”阿诺轻嗤一声,“快点把卡兰的地址给我,我得带个奴隶才能混进去。”
  “别想了。”拉斐尔冷冷地打消他的念头。
  卡兰挂断电话,重新睡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发烧,头昏昏沉沉的,被子越睡越冷。
  就在她准备起床喝点热水的时候,猫又开始叫了。
  她勉强裹着毯子走出来,发现阿诺正准备抬手敲她的卧室门。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拉斐尔告诉我的。”阿诺笑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野蛮又帅气,“他有个小把柄在我手里。”
  卡兰注意到他穿着挂满链条的牛仔裤,黑T恤上用粗体字写着“爆炸”。
  “跟我走吧。”阿诺笑着邀请,手背到身后。
  卡兰面无表情地关门,紧接着她喉咙一痛。
  阿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身后抽出项圈,将她套上了。卡兰试图伸手拉扯,但是越扯越紧,这是特别设计过的东西。
  阿诺握着链条另一端把她往楼下拽。
  “好了,冷静点!”阿诺说道,“让我去过把瘾,然后你就可以回来睡觉了。”
  卡兰生病了,脚步趔趄,头重脚轻。
  阿诺直接把她扛起来,塞进车里,试图在后座给她换衣服。
  “你不能穿这个破睡衣去。”阿诺翻着她的袖口说。
  这是你父亲昨晚撕的。
  卡兰咳嗽着说不出话,她伸手拉门。车已经发动了,门拉不开。
  阿诺摆弄半天,自言自语说:“你知道破窗效应吧?要是你穿这个去,我都怀疑你能不能完整地回来。”
  最后他发现,必须解开项圈才能换衣服,于是放弃了。
  “算了,没人敢动希欧维尔家的东西。”
  卡兰痛不欲生地靠在窗上。
  “你嗑…药了?”阿诺拍了拍她的脸,“怎么这么奇怪?”
  “让我下车……”卡兰嘶哑地说。
  “别说废话了,最多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我就送你回来。”
  到天空花园餐厅,阿诺拉扯着卡兰下车。
  她已经走不动了,阿诺只能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肩上,半抱着她进门。
  门口的服务生想问他要请柬,看见他那头标志性的银发又有几分犹豫,他最后还是决定问问。
  “希欧维尔少爷,你有请柬吗?”
  “这不算吗?”阿诺抬起卡兰的下巴。
  她眼神迷茫勾人,脸颊烧得通红。她的白色蕾丝睡裙被撕破了,露出苍白的脚踝和纤细的锁骨,精致的镀银锁链、她的黑发凌乱地勾勒在曲线上,丝缕轻薄,略带汗意。
  “这……”服务生犹豫一会儿,还是放阿诺进去了。
  卡兰感觉眼底有奇怪的光色,大厅里斑斓陆离,歌舞沸腾。空气灼热又混浊,到处都是让人血气翻涌的声音。她什么都看不见,模糊昏暗的视觉中闪过了几具半遮半掩的身体,像真的,又像假的。她试图伸手去摸,被阿诺用力拍了一记。
  “蠢货,你在做什么?”他将卡兰抱紧,“不要主动去挑…逗人家。”
  他走到舞池边的吧台上,发愁地看着卡兰:“你不能自己坐着吗?这样别人会觉得我给你下…药了……”
  “我是……咳咳……是生病了。”卡兰咳嗽不止,“快带我回去,阿诺……”
  阿诺暴怒地捂住她的嘴:“不要叫我名字!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叫我主人。”
  卡兰挣扎着咳嗽。
  阿诺给卡兰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椅子上,靠着吧台。
  “我去找一下那个DJ,马上回来。你坐着不要乱动,不要跟人走,不要碰这里的食物和饮料。”
  他消失在人潮中。
  卡兰靠在吧台上,听见自己身边有闲言碎语来来往往。
  “是希欧维尔家的奴隶……”
  “他们家有活着的奴隶吗?真是长见识了。”
  “怎么这儿有个落单的小家伙?谁这么好心……”
  “看好你的手,那是希欧维尔家的。”
  “别蒙我了,希欧维尔家不蓄奴。等等,舞台上那个是他家小少爷吗?”
  卡兰感觉有酒水溅在她的手臂上。
  然后有人解开了她的裙带。
  “嘘……小声点。”
  “她是不是被下药了?”
  “转过来,先看看脸吧。被下药带来的,你指望她的主人管她死活?”
  是男人的声音,不止一个。
  试着触碰她的手,也不止一双。
  纵观全场所有男人,有谁不想试试希欧维尔家的东西呢?


第74章 
  吧台边攒动的阴影被五光十色的灯掩饰下去。
  有人把卡兰扶起来,凑近端详了一会儿。她给人第一印象就是“病弱”,黑发如缎,肌肤又很苍白,连嘴唇上都没有几分血色。她眼睛微微张开后,能看出是稀罕的黑色,比普通的粽还更深一点,这很让人心惊。
  她毫无反抗之力,隐约听见评述的声音。
  ——牙齿齐整、四肢健全、皮肤细腻、骨骼纤细、毛发修剪干净,没有伤疤也没有烙印,完全看不见被打破过的痕迹。
  他们像在屠宰场点评动物似的。
  “保养得真不错。除了瘦弱一点,全身都很完好。”
  “如果是上次围猎送的礼物,也该用过两年了吧?”
  “是啊,一个孔都没穿,一个烙印也没烫,手上连茧都没有。这样干干净净的……希欧维尔家都不怎么用她吧。”
  “所以说是‘洁癖’呢。”有人讥笑道,“我倒觉得黑奴虽然低贱,但身体带来的乐趣却不少。”
  “她不会有病吧?怎么半天都没反应。”一双手掐着卡兰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脸。
  另一人告诉他:“疯了,傻了,嗑…药了,你挑一种。总归不会是瘟鸡。”
  吧台边不断有人取酒水,来来往往,不太方便。
  最后他们决定把卡兰带去安静无人的地方。
  卡兰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周围的气味越来越浑浊沉闷。他们好像通过了很长的走道,进入某间包厢里。
  她被放在某个不平稳的地方。
  冰冷的酒水从她头顶浇下来,迅速透湿全身。
  “醒醒!”有人在推她。
  她身上忽冷忽热的,周围一直在摇晃,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被另一只手握住。
  “不要乱摸。”调笑声,“我还没脱…衣服呢。”
  “放开我……”卡兰嘶哑地说道。
  又是笑声。
  她的身体悬空了。
  她勉强张开眼,看见自己在一个藤萝编织的吊床上。
  吊床被放进鸟笼式包厢里,在一楼泳池的正上空。周围比较空净,下方的泳池边无数人肉贴肉地热舞,音乐荒糜,各种声音汇聚成浪潮似的疯狂热意。
  卡兰抓紧吊床,心生畏惧。
  “让我下来……”
  笑声。
  还有衣物的窸窣声。
  “不要着急。”有人告诉她。
  另一人凑近:“你太紧张了,先喝点东西吧。”
  他们掐着她的下巴,一边笑,一边慢慢给她灌酒。
  卡兰感觉有一团火从喉咙里滚落胃部,烧得头皮发麻,周围越来越黑,声音越来越遥远。她正在迅速失去意识。
  *
  阿诺重新回到吧台边,发现卡兰不见了。
  他正准备向酒保询问,这时候才发现拉斐尔给他打了几个电话。
  周围音乐声太大了,他没听见。
  阿诺不耐烦地打回去:“喂?我有事呢,别吵……”
  “你在哪里?”拉斐尔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在天空花园餐厅了!卡兰呢?”
  “我正在找她……”
  “她不见了!?”拉斐尔砰地一声拍掉了桌上的笔架,“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多久了?”
  “也就十分钟左右。”其实大约有半小时了。
  “我马上过来,你赶快去找。”
  “我在找!要不是你打电话,说不定我已经找到了!”阿诺生气地说,“你刚才又是为什么打了这么多电话?”
  “是为了提醒你赶紧回来!父亲问我你去哪儿了,我只能说你先前对聚会有点好奇,可能在天空花园餐厅。他现在出门找你来了。”
  阿诺突然惶恐起来。
  他看了一眼前几个电话打来的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我会尽快把卡兰找到的。你没跟父亲说我把她带来了吧?”
  “我当然没说!”
  拉斐尔迅速拿起车钥匙离开,临走前他又折回去,从抽屉里拿了枪。
  阿诺刚挂断电话,就有一双钢铁般的手把他箍住。
  “少爷。”低沉的男声从他头顶传来。
  阿诺僵硬地转头,看见异国保镖石头般冷硬的脸。
  “请跟我回去,公爵大人在车上等您。”
  阿诺被钳制着拖走。
  外面冷风吹过,他满背都是热汗。
  后座车门拉开,他看见留着银色长发的男人坐在里面,权杖横置在膝上,完全没有给他让座的意思。阿诺只能在最边角的地方挤下来。
  “父亲……”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
  希欧维尔的视线没有偏斜,权杖尖端的折光和他眼神一样冷峭。
  阿诺压力陡增,说话开始有点不利索:“我就是来看看,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让希欧维尔家声名扫地了……真了不起,民主党为何还没把你招进去?”
  希欧维尔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如刀。
  阿诺留学两年,好不容易远离了这种压迫性的权威。现在又骤然回到自己小时候,在父亲面前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父亲……”阿诺想说他把卡兰带来了,现在她不见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样只会让父亲更生气。
  父亲不知道更好。
  等明天,他再去把卡兰找回来,假装这事儿没发生过。卡兰肯定不敢告诉父亲,因为父亲要是知道她被别人碰过,肯定不会再理睬她了。
  “你应该回来读书。”希欧维尔对幼子近两年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
  “父亲!我在国外呆得挺好的!而且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正的,让我留在那里吧……”
  阿诺苦苦哀求。
  车越开越远。
  阿诺看着后视镜里渐小的天空花园餐厅,一面松了口气,又一面诡异地感到提心吊胆。
  车速很快,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远离了灯光通明的地方。
  “父亲……”阿诺开始口干舌燥,手脚也有些冰冷。
  他回想起舞池里种种不堪入目的事情,还有那些暗藏垂涎的目光,以及卡兰完全没有防备斜靠吧台的样子。
  希欧维尔微微闭目,神情遥远:“等回去再说,你的母亲还有一番话要劝你。”
  “不是这个……”阿诺觉得喉咙里梗了什么,难以开口。要是父亲知道他偷偷带奴隶来,肯定会更生气,说不定真的要让他回国读书。
  他还在挣扎权衡。
  “父亲……”
  “你为什么表现得像个坏掉的唱片机?”
  “卡兰还在天空花园餐厅。”
  希欧维尔睁开眼,看向自己的幼子,好像他长出了两个头。
  “你说什么?”
  “卡兰……还在那里,我带她一起去的。”
  阿诺很难形容他父亲那一瞬间的神色——比起愤怒,恐惧更甚。
  希欧维尔让司机停下,然后拉开车门。
  “下去。”他凌厉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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