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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人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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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睛微笑:“说不说在你,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是一路人。”
  
  欧阳泰:“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是他?在车上和你坐一块的那个男人?”
  赵睛:“嗯,是他。”
  欧阳泰:“你替我谢谢他,他帮了我,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被抓去惩戒站了。”
  赵睛:“你不好奇我们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吗?”
  
  欧阳泰惊讶道:“昨晚你也在?”
  赵睛点头:“我躲着呢,没出现。”
  欧阳泰哦了一声,然后说:“我大致猜得到你们想做什么。”
  赵睛问:“那你觉得我们想做什么?”
  
  欧阳泰轻哼一声笑道:“无非就是觉得小南非可疑,想从这里挖新闻。这些年想从这里挖点东西的人多了去了,最后成功了的,有几个?”
  赵睛不作辩解,也从地上揪了一把小草,散漫地把玩着。
  “我不会配合你们,你们干你们的,我做我的,各不相干,结果怎样,都是各自的命。”
  “欧阳泰,像你这样的男孩,不适合说这样果决的话。”
  
  欧阳泰反问:“那我适合说什么样的话?”
  赵睛想了想说:“你适合在阳光下打篮球,适合在宿舍里打游戏,说的话讲兄弟义气,做事也很仗义。”
  欧阳泰哼了一声:“你们来这明显是图利的,对你们这样的人,我没恶语相向就不错了。”
  
  赵睛把玩着手中的小草:“欧阳泰,我没必要矫正你对我们的看法,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很厉害,单枪匹马的事你干不了,我也干不了,但他行。图不图利不说,如果我们的出现对你有利,你为什么不利用?逞一己之能,在这个社会,结果只能被淘汰。”
  赵睛说完这段话,欧阳泰低着头,明显有几分犹豫。
  
  赵睛问他:“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泰抬头看她,赵睛看得出来,他明显不排斥自己,她趁热打铁地问:“不是坏人吧?”
  欧阳泰攥着手里的小草,舒一口气:“不像。”
  赵睛:“那你就赌一回呗。”
  欧阳泰不说话。
  赵睛把最后一口果汁吸完:“我赌他能成功,你赌不赌?”
  
  欧阳泰还是不说话。
  赵睛:“我们不图你信任,你就当大家各取所需好了,赢了有你,输了我们还不是得一起受着,你没什么损失。”
  欧阳泰也一口把果汁给吸完了,看着赵睛道:“你这果汁买的不好喝,纯色素兑的。”
  说完站了起来,把塑料杯子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
  
  赵睛:“喝人嘴短,你居然还好意思挑剔。”
  欧阳泰又笑了,笑容爽朗,沁人心脾。
  他拍了拍粘在屁股上的草,重新倚回大树上,少年的背微微弯着,眼睛依旧看着前方,注视着眼前这尊金碧辉煌的寺庙。
  那一刻阳光很浓,落在少年的眼睫上,扑闪扑闪像蝴蝶乱颤。
  赵睛想,欧阳泰一定有个很长的故事要讲吧。
  

☆、第40章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八年前。
  那时候小南非还不叫小南非,名字很美,和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类似,叫做桃源。
  桃源地处偏塞,属丘陵地貌,大大小小的山包河谷都聚在这一块,两面山,一面谷,形成一道纯天然屏障,隔绝着这个世界往来的人群。剩下的一面是平原,也是桃源的唯一一个入口。
  
  桃源的风景说不上多美,只是山比较翠,河比较清,野花遍地是,杂草到处开,鸟儿叫声更清脆,田地里青蛙夜夜鸣。
  和很多人工景区相比,这里无外乎一片穷山恶水。欧阳泰说,这里虽然穷,但是不出刁民,桃源近两百口人,民风淳朴,谁都可以走家串巷,家长里短,老人和善,小孩天真。
  一年四季种植水稻,小时候闻得最多的就是稻花香。
  他们算是个自然村,又因为位置偏塞,政府几乎不管辖他们那一带,算是完全地自给自足,说起来和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还真有几分相似。
  
  可惜社会要发展,城市要搞建设,临泉县政府自然也公平对待,没有遗落他们桃源,一条宽阔的马路就这样修了过来,沿着那面平原的缺口,一直往里修。马路最终还是没有穿透整个桃源,往里深入,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河谷。
  河谷一般都是由于地壳运动的断层形成的,在丘陵地区比较少见,路修到这戛然而止,桃源的修路工程早早地竣了工。
  
  路修没修完整是一回事,它有没有作用又是另一回事。竣工后,这条公路的作用明显凸现了出来,桃源村民去临泉县城更方便了,同样地,误入桃源的人也越来越多。
  路都是双向的,你方便出去,别人也方便进来。
  好在桃源位置还算偏僻,进了临泉县,大巴还得往外七拐八拐好几个小时才能到。桃源虽不似以往那么闭塞,但也没热闹到清早的菜市场那个地步。
  
  欧阳泰说,那群人误入桃源的那一年,他刚过完十三岁的生日。那时候还是暑假,等暑假一过,他就可以进县城里去读中学了。
  桃源一如既往的祥和安宁,有的村民为了让孩子接受更长远的教育,在种水稻的同时,起早贪黑进县城里打工,他的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母亲贤惠,父亲也勤劳,年少的他从不知外界人心险恶,他以为这个社会就像这个小小的桃源一样,布衣蔬食,抱朴含真,虚怀若谷。
  
  他们来的那天,天气不太好,暴雨倾盆。
  已经接近傍晚了。
  父亲还在城里打工,母亲在地里田作,欧阳泰准备去给母亲送雨衣,一出门就碰到了他们。
  他们有二十来个人,年纪不一,年轻的有二十几岁,年纪大的有五十来岁。欧阳泰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又是误入他们村子了。他们都骑着很酷的自行车,后来他才知道,那叫做山地自行车。他们的穿着一看就是城里人做派,统一的运动衫,很休闲很高档,即使被雨浸透了,欧阳泰也能分辨,这是城里有钱人才能穿得起的衣服。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中年人问他:“这位小男生,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能借宿的地方吗?”那时候欧阳泰刚小学毕业,人还没发育全,长得不高,可他觉得自己懂得多挺成熟啊,所以对方的一句小男孩叫的他挺不爽。
  他没好气地回:“这个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村长。”
  
  二十几个人跨在自行车上被雨淋得睁不开眼,人群中有不少人低语指责小男孩,那个为首的中年人又说:“那你可以给我们带带路吗?到村长家的路。”
  欧阳泰不甚情愿地点了点头。因为母亲的田地方向和村长家完全是背道的,这一来一去,他想母亲可能得淋病了。可是桃源人以朴素好客为基本礼貌,欧阳泰想,不能在他这失了这个理。点头后,他只好一声不吭地埋头带路。
  
  讲到这,欧阳泰停了下来,他的神情悔不当初,咬牙切齿,恨不得剥了那群人的皮。
  赵睛拍了拍他的肩,想要安抚他。
  欧阳泰抬手一拳砸在了粗糙的树干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给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带路!”
  赵睛安慰他:“就算你没带,他们也会找别人的,你别自责。”
  
  欧阳泰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说。
  村长是个大善人,六十出头,慈眉善目,对于一些误入桃源的外来人都十分友好,当天晚上就把他们安顿了下来,好在当时是夏天,上有瓦下有地,铺张凉席就能睡,村里很多家庭都腾出一张凉席给他们送了过去。
  他们被安顿在桃源的祠堂里,那是桃源供奉和祭祀祖宗的地方,很神圣。村长还是我们族长,大家都很听他的,又是本着心善,谁都没有异议。
  
  这群人算是文化人,虽然将就但也感激,毕竟是穷乡僻壤,总不能腾个五星级出来。
  平稳地度过一夜。
  
  欧阳泰后来才知道,这群人属于暴走族,是省城一家高级暴走俱乐部的VIP。他们已经上路三天了,指定一条路线,骑着他们的山地车一直往前,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后来大雨倾盆,歪打误撞地进入了桃源。
  进了桃源,除了原路返回,里面是没有任何出路的。三面虽算不上陡峭巍峨,但也是有着几百海拔的山和谷,又都是纯生态,未被开采,所以二十来号人想骑着山地自行车通过,自然是不可能。他们必须原路返回,往桃源外的另一条分岔路口骑行,才能继续他们的暴走旅程。
  
  一夜睡醒,第二天天气大晴,天空清澈不染纤尘,云朵柔软得让人想飞上去咬一口。
  或许也是被这样的好天气吸引,这群人并没有走。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说:“这一带地质奇特,我们去山里走走。”
  欧阳泰说,很多事他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比如这个中年人是个自命不凡的地质学家,有不少的科研成果,但由于为人过于急功近利,被不少重点科研机构以“心思浮躁不适合潜心科研”为由拒绝过。
  
  桃源人谁也没有想到,从他们走到不完整公路的尽头,进入到河谷的那一刻起,很多东西就开始偏离善意的轨道,走向一个意料之外的极端。
  桃源的河谷是桃源人很引以为豪的一处自然之景,和中国西南那些险峻的山谷不同,这里细水潺潺,谷坡上怪石嶙峋,不少石头上青苔疯长。村民们经常在这拿着棒槌洗衣服,山和水,自然与文明融合得刚刚好。
  
  这样好的一个地方,原来不仅仅是地表好。
  为首的那个中年人,地质学家江硕,现小南非的村委书记,当天他带着一行二十几号人进入河谷,在里头待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还没回来。把村长给吓坏了,以为他们在里头出了什么事儿,随即就招呼村民进山里找,欧阳泰也在其中。
  
  其实很快就找到了。
  几个村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用尽各种能用的利器往地上凿,好好的一块地,被他们凿得到处都是坑,严重的往坑里一瞧,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地下通道。
  村长很快赶来,制止了对方的凿地行为。
  
  这群人一看见村长,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有一个年轻小伙儿激动地大叫:“这回你们村要发了!发了!这下面有一个大金矿!”
  为首的中年人从人群中站出来,灰头土脸,却满面红光,他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地质学知识为大家科普道:“你们桃源这一小片的地貌在江南这一带比较少见,据我推测,在几十亿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些地壳运动,比如火山喷发,地震引起的断层等,各种岩浆和变质作用使地下生成了黄金矿床。后来又受到强大的外地作业,地壳变形,金物质活化迁移富集,岩金矿向砂金矿转化。”
  他蹲下来,摸着地表的沙土,声音依旧盖不住惊喜:“其实这些很好发现,只是你们本地人太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你们看,这个矿山属于砂金矿,从地表就可以看出端倪。砂金矿是由山金矿露出地面后,经过长时间的风化剥蚀,破碎成金粒、金片、金末,又通过风、流水等搬运作用,在流水的分选作用下聚集起来,沉积在河谷两岸。你们这里的地形地貌,完全的符合这一点,我们刚才凿完这些洞后,就更加确定了!”
  他激动地做下结论:“所以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下面富含着成百上千吨的黄金!”
  
  村民们可能听不太懂他解释的那些知识,但都听清楚了,他说,他们桃源下面有一个大金矿,里面可能有成百上千吨的黄金。
  这群外来人太激动了。
  村民们也很惊喜,他们低声耳语,也乐得合不拢嘴。欧阳泰尚小,听得云里雾里,他当时的唯一一个感觉就是,他们村可能要富起来了,父亲不用那么辛苦地赚钱了。
  
  和村民们的喜悦相比起来,这二十几个外来人的激动总带着几分鸠占鹊巢的意味。他们站在谷坡上津津乐谈,那笑语欢声看起来好像在讨论着要怎么瓜分利用这个金矿一样。
  村民们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却有着本地人特有的敏感度,这一点在年长的村长身上,表现得尤为敏锐。
  毕竟是一乡之长,一族之长,人生阅历丰富,饱经世故,村民们都看着村长,想听听他对待这件大喜事持什么话语。
  
  

☆、第41章

  村长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喜悦。
  他眉目沉着着思考了很久,最终才说:“这个东西,我还是懂点的,黄金是国家的战略资源,不能私人开采,金矿的开采权是由国家控制的。这件事,其实也用不着商量,明天一大早,我去一趟临泉县城,把这件事报上去。”
  村长话音一落,除了村民以外,那二十来号人炸了。
  
  那年轻小伙儿大吼:“老头儿,做人不能这么死板啊,这东西可是我们发现的,看你们是本地人,我们才不留心眼儿。你往上一报,不就全搅黄了吗?”
  有人附和:“报上去,撑死了得一个诚实上报的荣誉证书加几百块钱,说真的,我现在随便从下面挖一块未经提炼加工的粗金,都比你那个值钱。”
  又有人说:“是啊,村长,有福大家一齐享,这个工程量会很巨大,后面还会涉及一系列的探、采、选、冶及化工生产,单凭你们本地人,这些很难施展开。我们外头人脉广,到时候大家聚一起认真商讨出一套计划,背地里把这个金矿做下去,利滚利,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是啊,这地段好,三面都堵着,面积也不小,可利用土地很大,真干起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
  
  村长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一双手微微颤抖,谁都看得出,村长现在非常地不满这群人,他的想法很坚定,绝不会苟同。
  为首的那位中年人见村长不为所动,又说话了,他那副样貌,典型的道貌岸然,他走下谷坡,来到村民们聚拢的地盘,说道:“一个储金量一百零五吨的金矿,可以挖八十年,据我目测,这下面的含金量远不止一百来吨。如此巨利,一般人都碰不上这个福气。村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桃源两百来号人,谁不想富?总不能种一辈子的田吧?身为村长,带领大家发家致富,也算得上是你的使命,大家都指望着你呢。”
  
  这一番话,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桃源人不一样,他们听村长的话听了几十年了,桃源人们虽没大富大贵,但也没大波大折,家家户户一生安康,健康长寿,百岁者比比皆是。
  桃源沿袭古时的宗法制,村长世袭,上一任,乃至上上任村长,祖祖辈辈都由他们带领着桃源,在这个浮华盛世里,安然居于一隅,享受平淡之乐。村长的德高望重之位,决定了他的主导权,桃源两百来人口,绝不会有倒戈之辈。
  
  村民们安静地等着村长发言。
  村长眼睛鼓了鼓,对着那群人说:“桃源人想致富,我们鼓励的是读书之道。这个金矿虽然处在我们桃源的地盘,总归还是国家的东西,要是偷摸着私自开采,那就是盗国。我们桃源人,是万万不能沾上这样的罪恶的!这件事谈不上商量,只有一个做法。不过你们也放心好了,桃源人是不屑抢别人的东西的,金矿既然是你们发现的,往上报的时候,我自然也是报你们的名字。”
  
  年轻小伙儿龇牙:“哎,我说你这老头儿,咋这么顽固呢?”
  二十来号人又是一番咋舌,多半是指责村长冥顽不灵、不知变通,鲜有几个还在极力地劝慰他改变想法,扬言现在的社会无私精神分文不值。
  村民们没几个巧舌如簧的,也没打算和这些外来人打嘴皮子仗,他们想,反正这群人明天也是要离开的,宽容地对待外来客,他们得遵循到底。
  
  为首的中年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别吵了!”
  他的同伴们渐渐消了声。
  他看似真诚地对村民们说:“这样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的想法确实是有失社会准则,既然叶村长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外来人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就按您说的去做吧。名字也用不着报我们的,就当是做了一回不留名的好事。”
  他的同伴中好几个又准备揭竿而起,被他用眼神凌厉地制止:“大家就不要议论这件事了,我们是客,客随主便,我们得有客的样子!”
  
  村长的神色舒缓了不少,看着他们也慈目了很多,他点点头:“明天早上,你们派个代表和我一块进城吧,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桃源人是不会窃取他人果实的,哪怕只是一份荣誉。”
  中年人连忙应:“可以可以,您说得对,就按您说的办。”
  村长:“今天也不早了,你们肯定还没吃饭,我家老伴今天特意蒸够了饭,你们一起过来吧。”
  紧接着,人群里一片虚情假意的道谢声。
  
  欧阳泰说,他们离开河谷的时候,夜幕低垂,河谷间黑黢黢一片,天地间万物宁静,连夏夜聒噪的蛙声都息了声,平静得有些渗人。
  听故事的时候,赵睛一呼一吸都像要喷火,她隐隐察觉,那个夜晚的桃源,一定发生了巨变。
  随着故事的深入,欧阳泰的声音渐渐有些哽咽了。
  
  “那天晚上,我也跟着去了村长家吃饭,整个吃饭的过程都非常的和谐,那群人大部分在怄气,只有江硕那只老狐狸说说笑笑,打着圆场。吃完饭,我就回家了。”
  说到这,欧阳泰就说不下去了。
  赵睛看见,这个干净爽朗的大男孩哭了,他单手搁在膝盖上,头埋在手臂里,耳郭里全是他影影绰绰的抽泣声。
  
  她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无力的,便什么也没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欧阳泰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安抚,缓缓抬起头,用腥红的眼睛看着赵睛,鼓足勇气掀开最后那点伤口。
  桃源不过是个偏僻的小村庄,没有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不到晚上十点,家家户户就会熄灯安睡,整座村庄则被夜色包围。
  唯一灯火通明的就是桃源的祠堂,祖宗的香火常续不断。
  
  那天晚上,那群暴走族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吧,他们在桃源最神圣的祠堂里,当着桃源世世代代祖先们的面,谋划着一场旷世杀戮。
  人心到底是有多坚硬,才能不畏惧逝去的亡灵?
  人性又有多黑暗,才能无视道德的束缚,枉杀无辜的生灵?
  
  欧阳泰说,他是半夜两点多被热醒的,醒来之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热得浑身发烫,冒了一身的汗。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汗水浸透,视线里熊熊大火把天地照亮。火势蔓延到他的床上,纱幔一触即燃。
  他反应快,当即便把挂在床头的冬天棉袄往头顶一罩,弯着身子拼命地往外跑,身后不断有房梁断裂倒塌的声音,火焰呲呲的爆裂声。
  
  等他好不容易冲出自己的房间,跑到前屋,看见父母的房间已经完完全全地融进一片火海里,他隔着熊熊火焰,隐隐看见父母躺在地上,周身被火团绕。
  他撕着嗓子大喊,他的母亲艰难地睁开了眼,浓烟把她的嗓子呛住了,她几乎强哑着喉咙对他说:“快跑!”
  就两个字。
  快跑!
  
  这两个字一说完,他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顶梁柱倒了下来,重重地压在了母亲的身上,母亲当即死亡,眼睛刹那瞪大,死不瞑目。
  欧阳泰听了母亲临终前的这句话,他完好无损地从屋子里逃了出来。可当他站在那条马路上的时候,他被眼前的世界吓住了。
  
  他家就在公路的边沿,此刻他就站在公路的正中央,环视着眼前这场盛世浩劫,他几乎看不出任何一栋房子的轮廓了,他看到的只有火,每一栋房子都浸透在一片火光里。
  漫天的火把黑夜照得分外明亮,欧阳泰站在公路中央,慌张恐惧,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就在他惊恐之余,他看见远处火光里走来两个黑色的人影,火声太大,他们几乎是扯着嗓子在说话。
  “看看有遗漏的没?一个都不能落下,如果有从屋子里逃出来的,直接坎了扔进去,不管老的少的,最好烧得骨灰木头灰都分不出。”
  欧阳泰身子猛然一颤,眼见两个黑影越来越近,他强压着恐惧往房子与房子间的间隔处跑,又听到那两人说:“刚才林雨打来电话,说又有两个人往村口逃,他和东明一人解决了一个,就丢在村口一户人家的火屋子里了,现在差不多烧透了。”
  
  欧阳泰当即吐了出来。
  那两人还在说话:“天时地利人和啊,这地方得亏就这一个出口,不然我们二十几号人,对付这村子两百来人,还不够分配。”
  “烧了一个多小时了,都不见人影了,该死的都死了吧。”
  欧阳泰一阵狂吐,眼泪和涎缠到了一块儿。
  
  他极力地忍住哽咽声,在火光里穿梭着。他从小在桃源长大,大火把村庄烧得路不是路,房屋不见房屋,欧阳泰依旧熟稔地跑出了纵火区,逃到了浓密又宽广的水稻田里。村口他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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