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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他从笔下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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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萱的胸脯开始加速起伏,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她揣测过多种可能发生的情景,却唯独没有料到段律铭还是提前料知了他的命运——她熬夜删完电脑里所有的东西,现在看来白费了。
狐狸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多,更别提这件事涉及到它的生存。它脸上露出了标准的笑容,像人一样弯着眼睛,咧开嘴,比狗舌头窄的长舌垂出来,笑得无声却是比萨摩耶更勾人。他轻轻跳下,在墙上刀夹架上扒拉出一只尖头的西瓜刀,又轻轻地原地起跳,回到柜上,衔着刀柄,让刀刃垂直朝下,对准丁萱的头顶。
段律铭抬眼看到狐狸的动作,没有阻止。他只是依旧仔细盯着丁萱,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有礼。“你瞧,你只要回答这一个问题。”
所以,主动权还是在她?丁萱并不知头顶的状态,她又退了一步,停住了。狐狸也跟着她走。
“你也知道那是剧本……我半年前就开始写了,但是这个学期开学才知道你的存在。我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却没想到……”
“所以你会预言?”段律铭微微思忖。狐狸歪歪头,继续叼着刀在丁萱头顶晃。
“预言?”
也就是说,段律铭不认为他是被丁萱创造出来的,而是认为丁萱只是预言了他的生活而已。
“大纲呢?”他又问。
“大纲没有了。你既然能拿到我的剧本,肯定也知道我把大纲删掉了。”想来想去,丁萱决定如实说明,“因为合作方不太满意,所以修改了很多次。最后我全部删掉了。对方那边也没有存稿。”她知道张监制也就粗略看过两三次大纲而已,而且没有保存过她的底稿。
“把你记得的写下来交给我。”段律铭立马说。
丁萱抬头看他。“可以,不过我需要时间。半年来大纲删删改改起码五十次。有些细节我都记不住。就算写出来我都不能保证现实到底会不会不会按照我现在写的版本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从剧本看你都应该知道,五集剧本只能对上四集,就是说现实有改变。更别说大纲。”虽说是答应,但明里暗里都是拒绝。她不能写,绝对不能写出来。万一她写出来之后,段律铭又起了杀心该怎么办?
而且这也是实话。她不能确定现实到底会怎么来。丁萱发现,自己后来还是根据张监制的要求,删改费用较高的场景,比如机场摆渡车戏份改成出租车戏份,删掉游艇出海戏份——这场戏是为了拍汪小茵出事时男主角段律铭海里的戏份——还加入女主角颜妍,但目前看来该发生的没发生,不该发生的倒真的发生了。倒好像……好几个月前定下的剧情在发生,而最近修改的却没有。
段律铭仔细盯着丁萱。
丁萱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避。
“好。”他说。
狐狸瞬间收回了刀。
“我们的恋爱关系,继续保持。”段律铭非常坦然,那双眼睛一如夜空般深邃。
“什么意思?”丁萱愕然。
“既然你需要走一步看一步,那么除了上课的时间,就待在我身边。谈恋爱不就是这样。”段律铭平静无波地说,“我需要你提前预告所有的危险。”
丁萱愣住,发觉她把自己拉进了一个更大的坑里。
他又问,“你写的结局是什么?”
丁萱立马摇头。“我还没写到那里……结局不是我能自己决定的,要看观众要求,监制要求。”
虽然她知道他最后肯定会灰飞烟灭。修改那么多次……唯独没有改过结局。
段律铭看着她明显没刚刚凝重的表情,突然伸手摸上她的脖颈,似乎是感受脉搏。
丁萱刹时僵住了,却一动不动没有挣扎。段律铭的手很凉。
“你不怕我?”他眯起眼睛问。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丁萱慢慢说。她凝视段律铭的眼睛很湿润。在面对强者时,她需要适度地示弱。这句话隐含的信任是对段律铭的示好。
他松手的那一刻,丁萱心里如释重负。
狐狸舔了舔身上的毛,一个跃起从厨房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带起一阵风,插销咔哒一声响。
“既然我们的关系要保持下去,那么我不会再伤害你。但是你需要记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段律铭转身朝门口走。如果丁萱证明不了她的价值,那么他避不开危险,也就并不需要信守什么承诺了。
“明天你下午两点去医学院二楼报告厅。”他说。
“为什么?”丁萱咬着唇。
“新生白大衣授予仪式。”段律铭简单地说,拉开门。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丁若棋愣住了,诧异地看着这个在家的男人。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丁萱心里一紧,她根本没想会让段律铭和丁若棋碰上,连忙走过来。
“忘了带手机。”丁若棋惊讶地打量眼前身高腿长,英俊耀眼的男人。
“你好。”段律铭微微一笑,十分有礼貌。
“你是谁?”丁若棋被丁萱拉着进门。
段律铭没有回答,而是低目盯着丁萱,看她怎么回答。
“他……”丁萱僵了僵,刚到嘴边的“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在压力下变成了——“他是我男友。”
“我的天,”这还真是一个惊天消息,丁若棋之前从没听说过学霸丁萱有谈恋爱的消息,她眼里都闪着光,笑着敲打丁萱的肩膀,“竟然都不告诉我!”她又回头看段律铭。“要走吗这是?留下来吃饭吧。”
“他有事!”丁萱立马说,说完又迟疑担心地看段律铭。
“我还有工作要忙,不留了。再见。”段律铭依旧是微笑,打个招呼后出门离开。
“哎哎哎,你这男朋友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很精英啊。讲讲呗。”若棋跟在丁萱后头打转,“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丁萱从沙发上找到手机塞给她。“先去试镜吧,别迟到了。等回来再说。”
丁若棋觉得有点奇怪,丁萱似乎根本不想聊她的男朋友。
“对了,我导师今天回国。”丁萱转开话题,“明天我们要聚餐。我可以问问她剧本的事儿。”
“经纪人帮我打探了点消息。”丁若棋看着手机上经纪人的短信,很是兴奋,清清嗓子,“这部戏就是在宁南拍。如果这个角色我拿下了,咱们接下来起码三个月都可以在一起!”
“太棒了!”丁萱也惊喜得笑出来,上前给姐姐一个鼓励的拥抱,“一定要加油啊!”
“肯定的啦,我还没演过护士呢!”丁若棋志在必得。虽然要跟最近很火脾气也大的颜妍搭戏。
脑海里什么不对劲的思绪飞快地闪过,丁萱没细想,她很快就被高兴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咱们回第二章溜溜:
“……”丁萱垂下眼眸,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深呼吸一下,重新抬起头,“您刚刚说要加一个女演员的角色,那我能把上次删掉的剧组到医院拍戏的剧情粘贴回来吗?毕竟男主是医生,他们可以在医院相遇。”
☆、聚餐
试镜结束,第二天丁若棋就离开了,如果能顺林拿到角色,她便会再次返回。丁萱匆匆忙忙去机场送她,随后直接赶往学校。
丁萱正好一点半到了医学院,走过一间实验室时匆匆一瞥,见到正在解开白大褂的段律铭。此时实验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段律铭将衣服挂到门口的长排衣架上。“不回办公室,直接去报告厅。”他这态度仿佛两人已经熟识多年一般,自然简洁。
“哦。”丁萱应了一声。
“是。”段律铭关上门,转头朝电梯走。
“……什么?”
“作为一个学生,在对老师回话时,应该说‘是’,而不是‘哦’。”段律铭侧目看了她一眼。
白大衣授予仪式于下午两点准时开始。
医学院院长以及相关领导专家——当然包括段律铭——发言之后,现场响起校歌,今年所有大一新生,总共150名,八人一组,依次走上主席台。
几位书记、教授,附属医院院长亲手为新生穿上白大衣,挂上听诊器。
丁萱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看着这些比她小了五六岁的学生,默默感叹青春年少的同时,又深深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踏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段律铭发言的主题是什么是医生,以及如何做好一名医生,引用了林逋《省心录》一句“无恒德者,不可以作医,人命死生之系”,台下一片掌声。而丁萱不得不往暗黑的方向想,段律铭恐怕是更喜欢合法地对人体动刀的快感。
仪式的最后一项,是在院长的领导下,宣读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丁萱听着全场学生整齐的声音,心里很是触动。膝头的背包啪一声落到地上,她弯腰拽起来,指尖却被铁质椅脚没有打磨光滑的倒刺划出了血珠。
“嘶——”她连忙收回手,手指上已经有一大滴血落到了地上。眼前停下一双脚,突然又转身离开。丁萱抬头,看到段律铭离开的背影。
不过他很快就回来了,坐到她身边,手里拿着大号的创口贴。“手。”
“嗯?”丁萱一愣。
段律铭似乎根本不想跟她多说,拽过她的手指,揭开她裹在指尖的卫生纸,将创口贴贴上去。从丁萱的角度看,此刻的他虽然表情依旧冷漠,但有着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都难得的细心。当他刚刚站在台上讲话时,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丁萱觉得他看着学生的眼神都是脉脉深情的。
“……谢谢。”丁萱依旧盯着自己扎针的手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迷惑,像是轻烟,悄无声息散开了。
“不客气。”段律铭墨色的眸子带着满意,不知是满意他自己,还是满意丁萱的表现,“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合作愉快。”他并不介意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向丁萱展现绅士的一面。
丁萱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四点一刻,仪式结束,主席台上站着几位老师在说话,而台下有些学生在扎堆拍照,有些已经开始往外走。
段律铭过来后,吸引了不少目光。几乎周围所有学生都在好奇地张望打量。
“汪宁收了研一新生?”段律铭问,无视周围的打量。他瞬间猜到了应该是师门聚餐。
“嗯,”丁萱顺便问了一句,“你带了新生吗?”
“就一个。”段律铭看她一眼,“你。”
在他看来,所谓的“恋爱关系”实质上更像是“师生关系”。
出了报告厅,回办公室。
电梯里,段律铭摁下六楼,看着键盘。“如果你有事不能来,那么最好向我报备出行。”
“就算我不说,你不是也会知道么?”对于这种控制欲,丁萱已经麻木了。
光洁的电梯门上模糊地映出段律铭嘴角的弧度。“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剧本毕竟只是剧本。现实是,我比你想象的更……”他没有说完,留给丁萱自己弥补。
……
晚上六点,丁萱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这学期第一次师门聚餐,研究生三个年级同门都聚齐了。
晚上餐厅人不多,菜很快就上来。汪宁没有什么老师架子,很亲切地嘘寒问暖:“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别聊吧,再聊下去饭都吃不下了。”研三师兄师姐异口同声。
“那我们聊聊论文进展。”汪宁马上清清嗓子。
丁萱和同班女生面面相觑。“……更吃不下了。”
“那只能聊聊研一课上得怎么样了?”
研一:“今天老师点名了。”
汪宁沉默了一下。“那我们还是聊聊八卦吧!”
“老师您的新剧是不是要开拍了?”研三师兄问。
“对,《柳叶仁心》,角色一定下来就要开拍了。”
“真的?!”一直病怏怏的丁萱瞬间跟浇了水的绿苗一样抬起头。
“这么高兴呀?”旁边的师姐诧异。
“哎,”丁萱笑笑,“我挺感兴趣的。”
她还没直白到在饭桌上把丁若琪的事情讲出来,不过却也按捺不住。好不容易吃完饭,她和汪宁走在前头,自然地又说起了《柳叶仁心》,丁萱说她妹妹在试镜。
“真的?”汪宁诧异,她知道丁萱的妹妹是演员,“哪个角色?”
“女二,护士。”
“哎呦,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汪宁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改明儿我去打个招呼。虽说不至于最终敲定,但编剧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怎么不试试女主角?”
“女主角已经定了。”丁萱觉得奇怪,“您不知道?”
“谁?导演还没跟我说。”汪宁说。
“好像是颜妍。”
汪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怪不得导演不跟我说。”
“为什么?”
“两年前我跟这个演员合作过一次,闹得挺僵。我就没见过女演员能这么折腾的。辈分没我高,还趾高气扬。动不动改台词。”汪宁说,“这丫头倒是现在越来越火,说是拍戏都自备编剧随时改剧本——不行,非得要找人跟组盯着她不可。要不然丁萱你来吧?去跟导演组,我转头给你发工资。”汪宁笑。
丁萱眨眨眼,理解汪宁的意思后,立即点头。“好啊。”这主意不错,她还没进过剧组,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照看丁若棋,还可以……避免跟段律铭多接触。
想到这里,丁萱犹豫了一下,脑海里是段律铭白天叮嘱的话。她需要跟他报备么?
左思右想半天,她还是在跟汪宁分开后,独自一个人朝家走时给段律铭打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丁萱措辞委婉地讲了汪宁的打算。
“你想做跟组编剧?”段律铭直接问。
“我的确是这样希望的。”她强调了“希望”二字。
“好。”段律铭简单回复一个字。
丁萱瞬间弯了弯嘴角,说完再见挂断电话,耳朵里插着耳机,走过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家连一家的商店。
鸣笛声一声接一声的马路,对面。
段律铭靠着路牌站着,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深灰色针织衫,隐约露出锁骨轮廓。微敛眼睑像是沉思一般看着马路对面在人群中穿梭走过的丁萱。
“不觉得是放了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么?”九尾站到他身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才刚刚睡醒不久。
段律铭没有说话。
视野里,丁萱的背影正仿佛无忧无虑,慢慢淹没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街头。
丁萱听着歌,踏着节拍。耳机里一首缠绵悱恻的英文歌。不看歌词,她只听得出高、潮中的“为你疯狂”,却不知歌词大意是——
感受这氛围、这恐惧,感受这疼痛
它驱使我发狂,我无法伪装
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怎么会在错误的路上前进
麻烦就是我突出的个性
但是最后我并不太糟糕
你是清晨让我头痛的那味道古怪的酒吗
还是只是一枚深蓝色的地雷
它将毫无预警地爆炸
给我你所有的憎恨
我将在我们的床上诠释它
进入前所未有的激情
为你疯狂
为你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歌名《mad about you》by Hooverphoinc,如果感兴趣的话,哈哈。
☆、风波
“胸骨自上而下依次分为:胸骨柄,胸骨体,剑突。”讲台上的段律铭拿着激光笔点开最后一张PPT,显示的是这节课的重点。
照别的课堂来,肯定底下所有学生举着手机对着荧幕咔擦咔擦拍照,然而在段律铭的课上,没有人敢这么干。所有学生都拿着笔刷刷在笔记本上记笔记。丁萱依旧坐在最后一排。
下课铃叮叮叮响了。
学生们收拾书包,路过讲台时都喊“老师再见”。
段律铭不抬眼,只回复简单一个“再见”。
丁萱将电脑塞进背包,拿着水杯走到讲台前。“我现在要去见张监制,就不去你办公室。”
丁萱不明说,段律铭也知道跟剧本有关,拿起外套朝门外走,语气不容拒绝。“我送你。”
段律铭换了车,一辆最新款迈巴赫。
丁萱坐在副驾驶,一直盯着窗外,张监制的秘书是上午发来短信的,让她今天下午三点过来,也不用去高层的办公室了,直接在二楼接待室等着。丁萱心里隐隐约约能明白什么。
段律铭直接将车开到影视公司楼下。
“你要一起上去吗?”丁萱解开安全带。
“不用,我听得见。”段律铭看了她一眼。
丁萱便直接下车。
这次张监制没有让她等,很快就过来了。而丁萱还在盘算要不要讲她已经把大纲全部删掉的事情。
“上次吃饭后警察调查你了吗?”张监制打量她,又笑了笑为自己推脱,“我也不知道邱导演是那种人,所以当时宋伟带你出去时,我就……”
丁萱捏紧了拳头,一动不动盯着他,这隐忍的目光让张监制尴尬。他咳嗽一声。“反正你也没出——”话还没完,墙边吊兰突然砸了下来。
丁萱骤然扭头看向楼下。段律铭的车就静静停在路边。
“小陈!小陈!”张监制站起来连忙叫人,右手被砸得血迹斑斑。
丁萱握紧了手下的椅子扶手。
陈助理赶忙进来,吓了一跳,转身跑出去找医药箱。张监制疼得嘴角都抽搐起来,低声咒骂一句,冲着丁萱说话的语气也糟糕起来。“实话跟你说,这次邱导的事情爆出来,我们公司也受到了牵连。你又算是当事人——这剧本,你投别的公司吧。我们不要了。”
“好。”丁萱也不犹豫,提起包转身直接出门。
明明有预料,但心里还是骤然空荡了一个大洞,然而她现在感觉不到什么,之前根据张监制各种要求反复修改剧本的辛酸无奈荡开,如今荒凉之中麻木一片。
出了一楼大厅,丁萱再没回头看,她径直走到段律铭的车边,却发现驾驶座是空的。里头没人。
丁萱四处打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但就是没段律铭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对方关机。
一阵狂风吹来,明明艳阳天却从天边汹涌而来滚滚乌云。路边香樟树落叶被卷起在空中盘旋着落地。
丁萱心里一沉。有可能是天气突变,也有可能……是段律铭。
她转头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之前曾经住过一晚的段律铭的住处。
出租车上的广播不停地报道堵车消息,虽然现在才下午三点。
“哎,可能大桥上也堵。”司机拍着方向盘说了一句。
果然车一上长江大桥就跟蚂蚁一般慢吞吞往前爬了,直至走到大桥中央,完全停了下来。
即使关着车门,也听得见桥上狂风呼啸。火车从下层通过,振得桥梁衔接处嗡嗡起伏。这桥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没有拉锁,视野开阔广袤。
此时天空已经乌云遍布。
丁萱摁下车窗,外面的冷风汹涌进来,吹起她的发丝。放眼望去,江面波浪滚滚,远远近近的船只仿佛静默般没有动静,护堤林后带着民国风情的高楼民居在雾霾中沉默。
狂风阵阵,丁萱关上车窗,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江里若隐若现的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飞机投影一般消失在水花里。
“你看到水里有东西了吗?”她迅速转头问司机。
“乌龟?”司机打趣。
丁萱浑身的血液都快凉了。然而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搜索记忆,毫无头绪。“还要多长时间?”
“看这堵车情况,一个小时吧。”司机悠闲地说。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直接付钱打开车门就下车。就算在大桥上走过去,也比坐在这里等强。然而才刚刚下车,路过的巡警就立马喝住她,怕是她要跳江,让她立即回到车上。丁萱无奈,只得再次回到出租车上。
这一等果真就是一个小时。
天空飘起细细的雨,随后很快越下越大。难熬的等待中,司机终于将车开到目的地。丁萱下车就拉起衣帽朝楼下跑,几步之后停滞了脚步。
眼前黄色警戒线里,穿着雨衣的警察在站岗,围观的人群打着雨伞,看着楼下两辆大型消防车,以及七楼浓烟滚滚火光明艳的窗户。
“这火还真是见了鬼,怎么还扑不灭?”一个消防员在指挥疏散楼里的住户,大声问同事。
丁萱变了脸色,试图挤过人群到最前方问问警察到底怎么回事,如若段律铭出事了,怕是要责怪于她。她四处张望,倏忽间瞥见花坛里一晃而过的白色。
九尾?那只狐狸?
丁萱立马退出人群。
“九尾?我知道你在这里。”她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眼睛,睫毛上的水珠轻颤,“我见过你。”
草丛抖了抖,一只体型较小的狐终于露出它的脸,似乎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丁萱。它其实是一直在这里看热闹的,发现丁萱来了之后它才躲起来。
“段律铭现在在哪里?”丁萱蹲下来。
狐狸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在雨里舔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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