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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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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着被严哥骂死的份儿把你带过去了,你就是这么坑你爸爸的?”
    “……”尤可意被他一口一句老子或者你爸爸给震慑住了。
    陆凯看她有些沉下来的脸,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操,行了行了,换你听得懂的话说。你就跟我说,严哥替你挨了那么几刀,你就是这么不管他死活的?”
    尤可意收起手机,慢慢地说了一句:“他没告诉你么?是他不要我去的。”
    陆凯一下子噎住了,半天才重复了一遍:“他,他赶你走了?”
    “嗯。”
    “操!”他又骂了一句脏话,百思不得其解地皱眉说,“我以为他喜欢你啊……”
    刚好司机来了个急刹车,气急败坏地按响了喇叭,催促前面的一辆电瓶车赶快走,尤可意也就没有听见陆凯这句话。
    她抬头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陆凯张了张嘴,没说话。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尤可意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舅舅打来的电话。
    舅舅说舅妈快要过生日了,要她周末去他家里吃顿饭,热闹一下。
    她笑了笑,问道:“往年舅妈生日你不都还在抓坏蛋?怎么,今年警察叔叔打算放假啦?”
    舅舅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坏蛋?况且警察叔叔也想陪陪老婆啊,局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不也得放假,怕老婆大人生气嘛!”
    她笑着答应了,最后还俏皮地说:“局长大人要放假,谁敢不批准?”
    挂断电话,她一抬头,看见陆凯的表情有些奇异。
    “怎么?”
    陆凯挤眉弄眼、表情夸张地双手抱拳:“看不出啊,还是警察局局长的熟人,失敬失敬!”
    尤可意一头黑线。
    刚巧到站了,司机又是一个急刹车,双手抱拳的陆凯没有第三只手抓紧扶手,于是瞬间往后一倒,倒在了一个年轻女人身上。
    “哎?我说你这人干什么呢?”那女人尖着嗓门吼了一句,“手往哪儿搁?往哪儿搁啊?”
    陆凯慌忙解释,解释着解释着有发现自己是个混混,解释个毛啊,不如直接嚣张地回击。
    ……
    一片混乱。
    尤可意摇摇头,看了眼到站了,默不作声地下了车。
    ***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一个多月来,尤可意也梦见过几次严倾。就好比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是在梦里回到冷冰冰的雨夜,她坐在单元门前冻得浑身僵硬,一抬头就看见从雨幕中翩然而至的严倾。
    那时候他说什么来着?
    她在梦里也很努力地思考着,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噪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然后朦朦胧胧地睁开眼来,她发现床头柜的手机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
    凌晨一点半,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躺在被窝里接了电话,睡意惺忪地问了句:“喂?”
    那头的声音挺急的:“喂,尤小姐吗?我现在……”
    说话的人似乎身处在嘈杂的环境里,一片吵闹的人声里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尤可意只模模糊糊听到他说什么“警察局”、“出了点事”、“情况有点急”。
    可是那个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年轻有力,略微沙哑,很熟悉。
    尤可意打断滔滔不绝的人:“等一下,请问你是谁?”
    那头一下子顿住,像是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自报家门,于是飞快地报了名字、
    但是环境依然太吵了,尤可意没听清,就隐隐约约捕捉到对方好像姓陆,就又问了一遍:“不好意思,没听清,你那边太吵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无比响亮的一声:“都给老子闭嘴!吵吵吵,吵个屁啊!这么吵能把严哥弄出来?”
    且不论他的声音有多大,“严哥”两个字无论如何也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尤可意的耳朵,她心跳一停,血液好像一瞬间冲进了心脏。
    砰砰如雷的心跳声里,她抓着手机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严、严哥?你是说……严倾?”
    那头果然一下子安静了很多,打电话的人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对她说:“尤小姐,我是陆凯。严哥出了点事,能麻烦你现在来一趟警察局吗?”


☆、第24章 

    尤可意几乎是匆匆忙忙抓起大衣披在身上,冲出大门以后,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拖鞋,于是赶忙开门回去换鞋,顺手把钥匙放在了鞋柜上。再一次关门后,忽然又发现忘了带钱包,转身正想开门……糟糕,钥匙又忘在了鞋柜上。
    无奈之下,她心慌意乱地按响了门铃,一遍又一遍,终于等来了睡眼朦胧地替她开门的陆童。
    陆童看着她乱蓬蓬的头发,还有这身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才会随手从衣柜里抓出来的红色外套加绿色裤子,顿了顿,伸头朝她额头上一探,“你这造型……是要去第三人民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是c市的精神病医院。
    尤可意根本顾不上跟她说话,只急匆匆地往屋里冲。
    陆童吼她:“哎哎哎,鞋都不换?昨天下午我才拖的地——”
    话音未落,就看见尤可意又拿着钱包紧赶慢赶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出门之前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句:“严倾出事了,我去看看他。”
    “哎?去哪儿看啊你?”陆童拽住她的胳膊,一头雾水,“再说他出事儿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去了又——”
    “回来再跟你说!”尤可意一把抽回手肘,头也不回地往电梯里跑。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她一个劲地催促师傅快点,再快点,催得师傅频频从后视镜里瞧她,“我说姑娘,虽说这大半夜的没交警,好歹c市也是咱省府,电子眼到处都是。你这一个劲儿催我,没瞅见红灯啊?被拍了照扣了分,你叫我怎么做生意?”
    叽里呱啦一大堆,尤可意根本没心思听,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
    她坐在后座往窗外瞧,这座城市繁华又忙碌,就连夜里都是灯火辉煌。可是思绪飘到了严倾那里,她又忍不住想,这样明亮的一座城市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有一大堆晦暗的角落,一大堆看不见未来的人挣扎在那些角落里?
    她没有发现自己潜意识里完完全全把那个男人当成了一个弱者,一个值得人同情关心的没有家的漂泊者,直到她下了车,跑进了警察局。
    因为斗殴,今晚的警察局简直热闹得不行。
    一群混混蹲在办公室外面的空地上,天寒地冻的,那群“热血男儿”分为两波,彼此都还在一口一句跟大爷和母亲挂钩的脏话,就好像真的仅凭嘴皮子就能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这样又那样。
    不少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彩。警察人数少,拿着警棍在人群里走,不时桶一下特别嚣张的人,凶巴巴地吼一句:“嚎什么嚎?老实点儿待着!”
    还有几个警察在两拨人正中央,把几个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的人给死死按住。
    总之这情形不是一般的乱。
    她站在那群人前面,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直到办公室里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尤小姐,这儿!我在这儿!”
    尤可意的目光一下子越过人群朝那间办公室看去,只见陆凯被拷在窗户边的防护栏上,另一只没被铐住的手正像一朵迎风招摇的花儿似的朝她挥舞着。
    屋子里还有几个人,所有的目光都朝她看来,她抿了抿唇,绕过人群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事情的始末简直令她震惊。
    严倾和那个什么老方的纠葛一直没有断过,上一次他替尤可意挨了老方三刀,这一次陆凯直接领着人去老方的场子捣乱,想要替严倾出口气。结果寡不敌众,一帮人都挂了彩,陆凯的兄弟东子还被老方给扣住了。
    严倾赶过去的时候,老方就那么端着杯酒坐在酒吧包间的沙发上,淡淡地吐了一圈白雾出来,微微一笑,“你的人又来砸场子了。”
    东子被人按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刚吼了一句“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话还没说完,就被严倾喝止了。
    “闭嘴。”是森冷且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
    东子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他是在严倾的人,性子冲动又毛躁,如果不是陆凯带着他,严倾大概也不会要他。
    老方说这屋子里就四个他的人,如果严倾要把东子领回去,也行,慢慢打,打倒了四个,放他们俩安然无恙地回去。
    “严哥也是老江湖了,这点规矩,不会不明白。”
    老方笑得很绅士,还比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临走前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哦了一声,笑着说:“对了,严哥也是个讲规矩的人,时间上也得有点规矩才行。”
    他比了个手势,按住东子的那两个人一个掰开他的嘴,另一个开始往里面灌东西。
    桌上摆着一包白色的粉末,还有一包已经空了,只剩了张包粉末的纸。
    昏暗的包间里,老方的笑容有些迷离,有些模糊,他彬彬有礼地说:“都是好东西,就当是我这个晚来的新人孝敬严哥的得力干将。”
    然后门合上了。
    很短的时间里,东子已然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口吐白沫。
    严倾太阳穴突突直跳,明白如果没被及时送去医院,东子可能会没命。然而包间里还站着四个打手,每一个都蓄势待发,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切都按照老方的计划来,只是出人意料的是才过了没一会儿,就有警察撞开了门。所有人都被抓进了警察局,包括斗殴的人,以及……包间里正在打架的严倾,和倒在沙发上吸毒过量的东子。
    ……
    陆凯的语文功底有多差劲,尤可意算是见识到了,絮絮叨叨没头没尾地说了半天,她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一名负责记录的女警察在那边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再对一遍口供!”
    陆凯开始带着脏话和笑脸卖萌,尤可意没有笑,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袖,问了句:“严倾呢?”
    “在里面。”陆凯没有再笑了,低声说,“老方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现在严哥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录口供,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麻烦?”尤可意不清楚所谓的麻烦是什么。
    斗殴的不是严倾,涉毒的不是严倾,有麻烦的应该是老方,又怎么会是严倾?
    但她仍然问了一句:“如果他有麻烦,你找我有什么用?”
    陆凯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老方在里面有人,比我们的关系铁,要不也爬不了这么快——”
    “说重点。”尤可意打断他。
    “上次你不是打电话吗?不是认识局长吗……”陆凯的声音低了下去,“想请你帮个忙,把严哥给弄出来,涉毒这事儿……有点棘手。”
    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词语令尤可意有片刻的怔忡。
    这不是法制节目,也不是香港警匪片,而是真真实实在她面前上演的情节。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了陆凯片刻,慢慢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上。”
    然后脸色阴沉地转身就走。
    “哎!尤小姐?”陆凯朝她大喊。
    尤可意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了。
    再一次绕过那群人时,她经过了一间屋子,大门紧闭,窗户里灯火通明。
    她侧过头去看,然后停住了脚步。
    严倾坐在桌子后面,侧对着窗口,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警察,间或回答一句什么。他的额头似乎在流血,她的视线往下移,然后面色一僵。
    她听见了警察问他:“那个男的脑袋被你打破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不知道死活。我再问一次,你为什么打他?”
    尤可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后,像是有所察觉一般,严倾很快侧过头来,只是微微一偏,目光便与她相接。
    那不过是须臾的对视罢了,却又好像有人用手拨弄了分针秒钟,钟表霎时静止。
    警察不耐烦地用圆珠笔敲了敲桌子,“说话!”
    她看见严倾用那种平静到不起一丝涟漪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又淡淡地把头转了回去。
    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
    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他说:“喝多了,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十足的混混样,他甚至淡淡一笑,“还有,那个人长得丑,我看不过眼。警察大人,喝醉了打个人,不是什么大事儿吧?要赔钱是不是?我赔得起。”
    装疯卖傻,就好像自己真的喝醉了一般。
    尤可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这样不属于她的世界里的一幕场景。
    有民警走过来问她:“小姐,你找人?”
    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位民警叹口气,“都要过年了,还不让人省点儿心。一群流氓土匪,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不把人命当回事……”
    警察也是有脾气的,被折腾到这个时间点心里也憋得慌。尤可意听他唠叨了几句,终于察觉到自己该离开了,摇了摇头,穿着这滑稽可笑的搭配,重新走上街头,坐上出租车,报上了自己的地址。
    窗外依旧灯火辉煌,而她的眼前却只有在警察局里看见的那一幕。
    那个男人背影笔直地坐在椅子上,身上挂了彩,嘴角有淤青。他看起来从容镇定的,像是高山白雪一样高不可攀,然而他的手却被那副冷冰冰的手铐锁住了,嘴里说着事关人命却又毫不在意的话。
    令尤可意心寒的是那副手铐。
    被手铐铐住的严倾。像是一个可笑又古怪的征兆。
    他孑然一身坐在那里。
    他孑然一身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更加不在乎那些孑然一身活着的人,那些人生或者死,似乎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把自己锁在了那个怪圈里。
    尤可意有些冷,忍不住在后座瑟缩了一下。
    她想起了严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尤可意,我是个混混,是个无业游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威风凛凛的黑道大哥。劫富济贫的事情我不做,那是罗宾汉的职责。伸张正义的事情也不是我的菜,那是警察的饭碗。我不过就是个喊打喊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罢了,你看看清楚。”
    “看清楚我是谁,看清楚你是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同情不是你任意妄为的借口,我再说一次,希望你认认真真为自己、为你的家人考虑一下,别妄下定论,把我当做什么需要你这样的千金小姐给予温暖和怜悯的可怜人。”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忽然之间才意识到,他也许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个需要人给予温暖与关怀的漂泊者。
    他不是弱者。
    他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为了不被强者打败,所以不断蚕食掉其余弱者的人。


☆、第25章 
    严倾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已经鱼肚白了。
    他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然后拐进了一条巷子里。巷子弯弯曲曲的,像是深不可测的人心一样。
    陆凯匆匆忙忙从后面赶来,嘴里不断叫着“严哥”。
    严倾顿住了脚,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
    陆凯低头小声说:“严哥,东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不是我硬要带他进来,也不会惹出昨天的乱子——”
    “没事。”严倾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他做的事是他的选择,与你无关。”
    “那他现在在医院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是不是要去——”
    “看他?”严倾接过了他的话,然后毫无笑意地弯起唇角,“陆凯,为了和毒品撇清关系,我已经求了最不想求的人。如果这时候你执意要去医院看东子,把自己拖下水,你尽管去,我不会拦着。”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陆凯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然而片刻后,他又回过身来,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陆凯,一字一句地说:“上一次我挨了刀,叮嘱了所有人不可以告诉尤可意这件事,你不顾我的话,擅自做主让她来找了我。而昨晚我出了事,你又一次把她叫过来了。”
    这里出现了片刻的停顿。陆凯有些不知所措。
    “严哥,我,我就是……我以为她能帮到你,我——”
    “帮我?”严倾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弯起唇角轻笑两声,像是嘲讽似的说,“陆凯,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白无故热心肠到来警察局帮人的人吗?乐于助人的人多得是,但帮的永远不会是我们这样的人。”
    陆凯还是呆呆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
    临走前,严倾平静地说:“不要再去找尤可意了,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义务帮我,更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今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孤绝料峭得像是高山之巅难以融化的坚冰。
    陆凯看着他的身影,终于喃喃地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又为什么尽心尽力保护她,甚至平白无故为她挨了刀呢?”
    ***
    尤可意听说严倾这个月的日子很难过。
    他在警察局关了几天,然后出来了。之后又因为一次打架斗殴进去了,又关了几天。半个月后,他的酒吧又被进行了突然检查,警察找到了一些正在进行不法勾当的毒贩,又把他请了进去。
    这些事都是听陆凯说的。
    或者说陆凯并不是用说的方式告诉她的,而是用吼的。
    看来严倾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尤可意不敢去想他的结果会不会和他父亲一样。
    自从那天从警察局一走了之以后,尤可意三天两头接到陆凯的电话,一接起来那头就是无止尽的“我操你大爷姓尤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严哥白替你挨了刀”以及诸如此类的各式各样的脏话。
    一开始她直接挂断,到后来骚扰电话打个不停,她直接静音,最后发展到拉黑名单。
    有一种心情叫做爱莫能助。
    她对严倾怀有极为复杂的感情,就连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可是理智尚在,与毒品和非法活动有关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必须敬而远之。
    只是理智与情感似乎永远是相互对立的两种东西,她总是想起他,在每个曾经和他相遇过的地点,在每次拉开窗帘望向那张木椅、那盏落地灯的时候。
    周末去舅舅家吃饭,她挑了一只手霜当做送给舅妈的生日礼物。
    吃饭途中,舅妈问起她实习的事情,她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舅妈有些诧异,“可是你妈妈不是要你进文工团吗?”
    尤可意顿了顿,扒了口饭,“我不太喜欢进团里跳舞,总觉得跳给台下的领导,倒不如做点自己更喜欢、更有意义的事情。”
    舅舅给她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批评说:“你年纪轻,你妈是过来人,这些事情还是该听她的。你这孩子打小就听话,你妈要是坚持的话,你就从了她吧!”
    舅妈不同意了,挑眉说:“依我说,可意听话是听话,骨子里却是固执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没必要事事都听老一辈的。虽说老一辈的经验丰富,但这人生始终是自己的,该怎么选择,还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和爱好出发为好。”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支持尤可意,她感激地看了眼舅妈,舅妈朝她眨眨眼,俏皮地比了个fighting的握拳姿势,逗得她哈哈大笑。
    舅舅扶额叹息:“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舅妈噘嘴,“干嘛,嫌弃我哦?”
    “我哪敢啊?”舅舅一脸委屈的样子,“这不一向都是你嫌我太老成了?我哪里敢嫌弃您老人家啊?”
    舅妈不乐意了,用筷子敲敲碗,“说谁老人家呢,啊?人家今天满十八,这不正是大好年华?”
    舅舅只能小声嘀咕:“能问一句你都十八多少年了吗?”
    尤可意笑得停不下来,吵吵闹闹的一顿饭,气氛轻松愉悦。
    晚饭吃过以后该走了,她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舅妈要去厨房洗碗,舅舅要送她回家,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时还不忘朝厨房里喊一句:“哎哎?我说十八岁的美少女,今儿你过生日,把碗放着,留在那儿等我回来洗!”
    舅妈正在系围裙,嘟囔了一句:“等你回来碗都干了,要怎么洗?”
    舅舅只得又重新换上拖鞋冲进厨房,从她手里夺过围裙,坚持说:“干了就干了,等我回来用钢丝球刷都行!你给我老老实实进屋敷个面膜上个网,今天好好休息!”
    其实一切都是很日常很平实的小事情,吃饭洗碗聊天说笑,可是正是这样充斥着人间烟火的琐碎细节却让尤可意觉得格外不真实。
    她的家庭是文化之家,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文工团退下来的舞蹈家,他们都刻板而正经,吃饭时连话也不说一句,只是沉默地从头吃到尾。
    像那些最传统的家庭一样,做饭洗碗是母亲的职责,父亲就负责吃完饭后看看报,所有的习惯都和老年人并无二致。
    尤可意还记得小时候看《家有儿女》的场景,她是那样痴迷地爱着这部剧,觉得那个家庭才是童话里的家庭,充满了温馨与爱意。可越长大才越明白,其实那并不是童话,只是某种她无法拥有的状态。
    所以她站在大门外看着舅舅和舅妈,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失落。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舅舅去了地下停车场取车,她站在路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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