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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迁徙-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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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左看右看,鞋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啊。
等他再直起腰时,身后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张梓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一路顺风,婚礼不请你。”
带着笑意的张式告别,气得他想骂娘!
不就是问了他婚礼一事吗?有必要这样捉弄人吗……
3
玄关处,单徙帮他脱下大衣,替杜明疏委屈:“张梓游,你真坏。”
他勾着唇笑了笑,没说话。
好像是挺累了。
单徙抱住他手臂,仰着脸,笑得眉眼弯弯,“你要不要带我去洗手呀?”
“洗手?”他有点恍然,唇角的弧度无声漾开,“好啊。”
“走前面,”他轻推她的肩膀,往洗手间的方向去,“还有,别回头。”
“为什么呀?难道我一回头,你要变成老虎啦?”单徙想起那个u盘里说的,他给鲁森讲的童话故事里,老虎总在身后出没。
“老虎有我这么俊俏吗?”他轻声笑。
“是是是!你最俊俏。自恋鬼!”
“这是事实。”
“是是是!”她翻了个白眼,停住脚步,不肯走前面,“爱人是要牵手的嘛,我才不要一前一后走。”
“走前面是小孩子的特权。”
单徙转过身来,佯怒道:“张梓游!我不是小孩子!”
他看着她,笑意慵懒。
好一会儿,他抬手轻抚眉骨,有点无奈,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真不听话。”
双手搂着他脖颈,单徙娇声哼哼:“就算我是小孩子,那你说,为啥要让小孩子走前面?”
“……我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4
容姨正想再来喊他们一遍,快去用晚餐。
却看见他抱着小长乐进了洗手间。
她看了眼客厅落地窗外的黑夜,大雪纷飞,院子里的树枝早就被压弯。
今年的九月,好像一定得在下雪的地方开始了。
而且是,下大雪的奥斯陆。
容姨是今年一月份才从德国过来挪威的。
上一次来挪威,还是九年前那次,从希腊跟着他回来,只停留了几周,后来就回中国了。
她也没见过奥斯陆的九月份。
她也不清楚他偶尔说起的“不安生”到底是什么。
那可能是一段……他独自度过的日子吧。
但是,鉴于某一年的经验,明天得提前把冰箱里的全部冰淇淋清走,果醋不能放太多,还有他的卧室钥匙,怎样才能坦然地拿到先生的卧室钥匙呢……
容姨琢磨着,回了餐厅房。
5
“淤青消下去了耶。”单徙指着他的左手手背。
张梓游轻“嗯”一声,他依旧习惯性地从身后环住她,双臂从她身侧伸到前面,握着她的手慢慢洗。
单徙看了一眼镜子,身后人的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但是明显……很疲惫很困倦。
她往后靠了靠,倚在他怀里,跟他说:“张梓游,你今晚要早点睡。”
“可能会失眠。”他低首,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
“为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
又不知道……
“那我哄你睡吧。”
“……好。”
偏了偏脑袋,单徙在他怀里侧着角度看他,思索了一下,大着胆问:“我看新闻上说,sana的丈夫被刑拘了,还很有可能会入狱。你……”
“问。”
“你的事……是不是也做完了?”
这真是个巧妙的问句,证明她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张梓游微挑长眉,“原来你并不是笨得无药可救。”
“……”她本来就挺聪明的好吧?
“那你说的那件……很坏很坏的事,是这个吗?”
“一部分。”他吻她额头。
握着她的手放到烘干器下,补充了一句:“就快了。”
单徙:“哦……”
他好像真的特别累,累到不想多说一个字。
6
她的手白白嫩嫩的,可爱的指窝静静地躺在手背上,给人营造出一种胖乎乎的错觉,其实并没有多胖。
张梓游端详着两人胡乱又轻柔地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大脑突然迟钝下来。
或者说,紧绷了很多年的神经,终于、突然缓了下来。
就像一个步入迟暮之年的人,很多小事都忘了缘由,只凭着所谓神秘又可笑的第六感,感觉……必须那么做,或者,会那样发展。
还有,真他妈累。
这世上,某些阶层的很多东西,都不能公之于众,不能光明正大地暴露在阳光下。
身处其旋涡之中的每个人,都只能独自承受,独自达到目的,独自狂欢,然后,独自索然无味。
就像现在,这个顺着文字里的时间顺序走回来的我。
就像平行时空里,那个对着笔电屏幕轻敲键盘的我。
就像每一个真实时刻里,偶尔烦闷偶尔倦怠的张张张。
这个阶层的游戏就像一个小王国里的斗争纠缠。
若学不会抽离,将一直沉沦下去。
并且,习以为常。
如同另一个阶级的人们一样,柴米油盐,人际交往,职业婚姻……这些繁杂琐事,在他们眼中是很正常很必需,因为那就是他们生活的重心,是他们熟悉的生命轨迹。
他们对普通平淡的日子,又何尝不是习以为常?
平庸像刀片,一刀一刀,缓缓置人于死地。
冒险像子弹,一发一发,时刻对心脏射出。
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游戏规则,不分高低优劣,区别只在于各自的感受。
暗涌激流,成王败寇,再正常不过。
真刀实枪的人生里,没有谁是英雄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或者传奇小说里的超能者和天才。
人人都能力有限,无法使得夭折了的过往人生起死回生。
所以我一直在原谅自己,原谅曾经那个愚蠢又弱小的wivin。
而我做的这种事,从来没有新的动力出现过,这些年支撑着我去完成它的支点,只有一个,叫做“公平”。
说来好笑,我一直清楚:相信公平的人,多半是天真至极的人。
也只有偏执于此事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还保留着些许天真。
就算不开心,也一直在做这件得不偿失的事。
直到解脱,方可平静回忆,方可在文字里倾泄一二。
这种事,不到结束之时,你永远无法体会到有多累。
没什么快意,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也或许,只是执拗于那句话,那句说给那些肆意剥夺过公平的人听的话,那句站在深夜的纽约街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说过的话————
“听着,若是毁不掉我,就等着被我毁掉。”
信了吗?
不信的话,再来一次。
7
晚餐后,单徙沐浴完,正在换下浴袍,门突然被推开。
“啊——你、你出去!”她的目光一触到他身影,如同触电,立刻抱着睡裙蹲下去,借着床遮住身体,气急败坏,“张梓游!你怎么不敲门!讨厌鬼!”
话刚说完,‘讨厌鬼’那双修直的长腿就出现在她身侧,“门没关,而且,你为什么不去更衣室?”
“你你、你!”单徙简直……
她现在只穿了贴身衣物,上半身……还是真空的,睡裙根本没套上去,整个背都是裸。露在外的,蹲在地上,弓着身子,用睡衣挡住身前。
“我、我不习惯去更衣室,谁让你就、就这样进来的?!”她低着头指责,耳根子都红了。
张梓游就近坐下,坐在她床上,双臂撑在两侧,偏着头,欣赏这个蹲在地上、纯情害羞的小家伙。
“要不要……我帮你穿?”
“……”
“要不要?嗯?”他咬着唇,笑得蛊惑。
单徙抬头看了他一眼,呼吸都乱了。
救命呐,他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会耍流氓……
她赶紧低下头看地面,嘴硬着:“你、你别以为这个样子就能诱惑我,我告诉你,我抵抗能力可是超级无敌强,我才不————”
“是吗?”他打断她的话,突然伸手,抓住她胳膊,稍一使力就把她整个人拉起来。
“张、张梓游!”单徙用睡裙遮在胸前,一个劲往后退,没几步就退到墙边了……
他靠过来,困住她,眼尾微微上扬,唇边带笑,没说话。
单徙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双腿还光着,缩着肩膀问:“你到底要干嘛?我、很凉啊。”
“所以……”张梓游轻轻扯她手里抓着的睡裙,“让我帮你穿。”
“不要!你个流氓!”想都别想!
“由不得你。”
他说着,趁她一个没注意就把睡裙扯过去了。
“张梓游!你怎么这样!你、你……”单徙简直绝望了,条件反射地用双臂护住胸前。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着内裤,被他逼到贴着墙,与他距离不过一拳,一只脚丫踩在另一只脚丫子上面,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羞愤得想哭时,面前人轻轻说了句话:“穿好衣服,我想抱你。”
单徙抬起脑袋,有点愣。
这、这么……纯情?
“当然,我更乐意你不穿衣服被我抱着。”
纯情个鬼!
单徙立马开口:“穿!我要穿!”
张梓游轻笑一声,抖开她的米黄色卡通睡裙,长指捏着裙摆衣料两角,“倾过来一点。”
“哦。”她遮着胸,往他面前挪近一小步。
他把睡裙给她套上,弯下腰帮她顺直裙摆,全程动作温柔,并没有像她料定的那样不正经。
直到这时,单徙才伸展双臂,把手套进长衣袖里。
荡领复古系的设计,温馨舒适的底色,也不失少女喜爱的元素。
如果没有那两只卡通动物,这会是一件挺符合他审美观的睡裙。
可惜小家伙就是喜欢卡通类的东西……
幼稚。
“以后都跟我睡。”张梓游打横抱起她。
只有这样抱着,才感觉安全,才感觉她就在自己怀里。
“那我……嗯……”单徙调皮地伸手去摸他下巴,“我就可以随时对你上下其手了。”
“反客为主,天真。”
“……”
8
他的卧室。
落地窗外的大雪下个不停。
墙上的时钟已经从晚上九点摆到十点了。
从在单徙卧室里抱起她到现在,张梓游就没放她下来过……
他在宽敞冷清的卧室里来回走动,从一头,到另一头,步调轻缓,如同在月光下散步。
也没主动说什么话题,她问了什么,他才答什么。
躺在他怀里的单徙劝了他十遍不止,愣是无效。
“……张梓游,你的手臂真不累啊?”她甚至想自个儿挣扎跳下去了……
“不累。”
“你到底怎么啦?是不是精力过于旺盛啦?”旺盛也不是这个旺盛法吧……
“失眠。”
“……”行,这理由可以的!
“说好了我哄你的呀。”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卧室中。央,垂下眼去看怀里的人。
他说:“那你来。”
来哄我睡。
单徙清了清嗓子,同时呼出一口气———可算把他给治住了。
“呐,你先把我放在床上。”她指着那边的床。
张梓游笑了笑,按照她说的,抱着她走过去床那边,轻轻把人放下,等着下一步指挥。
“然后呢,你得去换上睡衣。”单徙坐在床上,微微嘟着嘴,眉眼俏皮。
他挑眉,转身进了更衣室。
她抱着被子,捂着嘴偷笑。
不一会儿,张梓游穿着浅灰色的套装睡衣出来,站在床前,等她说话。
“现在嘛,”单徙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空出来的床位,“你就可以在这儿躺下啦。”
他抿着唇,无声笑,看了她一眼。尔后如她所说,在床上躺下。
单徙缠过去,抱住他腰身,“嗯……关灯!”
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嘶————”
灯又被立刻拉开,卧室里恢复光亮。
张梓游支起上半身,倾身过去问:“怎么了?”
“这个。”单徙从被窝里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刚刚被它咯到了背。
原来是昨晚她要交给他的那个u盘。
昨晚太那啥了……后来就……就给忘了。
攥在掌心带了过来,没想到它居然在他床上躺了一整天。
“你、你一定还没看吧?”昨晚一起睡下的,今天他又一大早就离开了,肯定还没看。
“唔……”单徙想了想,尽管他很可能已经猜出,还是简单地跟他说了句,“里面好像都是鲁森的资料之类的。”
他没说什么,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果然……即使还没看,他也早就猜出来了。
张梓游,大腹黑。
“休息吧。”他拿过她掌心里的银灰色u盘,随手放在床边桌面上。
然后关灯,在黑暗中把她搂进怀里。
9
深夜的车站前,他坐在某一级石阶上,塞着耳机,带着卫衣连帽,弯着双眼朝她笑“你笑得不好看。”
“是吗?所有人都说,我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好吧,我承认,客观来说,你笑起来的确很好看,一双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扬,唇红齿白的……”
“当然。”
“……”单徙翻了个白眼,“可是你那种嘲弄的笑,真的不好看。”
他不说话,坐在那里看着她,黑色的耳机线贴着他白皙的脸庞,神情冷清孤独,还透着年少的桀骜。
“对了,你……”她话还没说完,台阶上的少年就不见了。
突然间,一眨眼的功夫。
他不见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石阶,和秋夜里的凉风,阵阵刮过。
……
胸口好闷,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单徙皱着眉头睁开眼,盯着漆黑中的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梦。
梦里是现在的她,与十五岁的张梓游。
为什么,那么悲伤……
“张梓游……”
“张梓游……”
“张梓游?”单徙翻了个身,伸手去抱他……
空的。
旁边位置没有人,他不在?
单徙在黑暗中坐起身,倾过去够到床头灯,轻轻的一声“啪”,灯光亮起。
她眯着眼,环顾了一下。
他不在床上。
他睡下的那个位置,连被窝都已经冷了。
墙上的英式挂钟,显示为凌晨三点一刻。
10
“张梓游?张梓游?”单徙边轻声喊,边披着睡袍起身。
卧室里的洗手间……没有。
卧室里的更衣室……也没有。
他不在卧室?那会在哪儿?大半夜的……
对了,记得容姨说过,他有时候会梦游,平均一年一两次的样子。
现在……不会就是梦游了吧?
单徙边猜想着,边打开房门走出去。
长廊空荡,一楼大厅的天花吊灯亮着,投射到廊道,光线有点幽暗,静悄悄的。
她顺着走廊,从书房,到琴房,一个一个找,都没看见他。
这场景似曾相识,单徙顿下脚步,想了想,这不就是昨天发生过的事吗?
昨天清晨,她也是这样寻找他的。
他不会又跑去基金会什么的了吧?哪有这么变态的工作,需要人三更半夜起床去做的?
单徙抓着短发,有点郁闷,不太愿意在这个时候跑去吵醒楼下的容姨。
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安,加之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境太真实了,醒来到现在,还觉得胸口堵。
11
单徙走回他卧室,拿手机拨通他号码,可震动声却从他抽屉里传出来。
连随身的这部手机都没带?
她又拨了他其它两个号码,一样没接听。
更衣室里,没有换下来的睡衣套装。
只有那套临睡前她让他换下的休闲家居服。
穿着睡衣就离开了家里?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单徙跑下楼去找容姨,两人把屋里屋外找了一圈,连院子外都去找了,不见他身影。
“他以前梦游也这样吗?”单徙气喘吁吁地问容姨。
“梦游?他梦游都是在夏天,从卧室转移到客厅沙发,仅仅这样。不会跑出家里的。”容姨也很心焦。
“……”不是梦游?单徙越发着急。
“对了,他手机没带走,容姨你会讲挪威语,我们用他手机打给他那些朋友问问吧?”
半小时后,两人把认识的他的朋友都联系了一遍,无果。
她们站在客厅对视片刻,真的……挺严重了。
“哎呀,”单徙突然想到,漏了个房间,“说不定在我的卧室!”
她说着,就“蹬蹬蹬”地重新跑上楼。
说不定,他梦游时,从他的卧室转移到她的卧室了……
说不定,他就卷着被子睡在她那张城堡风的少女系床上呢……
说不定,他今天太累,现在正睡得沉,正在做着什么好梦呢……
说不定,他……
推开门,空无一人。
单徙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慌。
12
发了会儿呆,她正要关上房门,发现桌上电脑的屏幕……居然是亮着的?
单徙记得自己昨晚并没有打开电脑。
她疑惑地走过去,屏幕上的视频文件呈现出播放结束的状态,中央还有个三角形播放按钮,静静地躺在屏幕上。
单徙皱眉,弯下腰,手覆上一旁的鼠标,侧头之间,看见了插在电脑上的u盘,那个银灰色u盘。
他来过,他看过,他走了。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不知去了哪里。
第五十六章
1
这不是鲁森录的那首英文歌,而是第三个文件,单徙不曾打开过的视频文件。
鼠标光标停留在视频播放页面的右下角。
单徙移了移右手覆着的鼠标,把光标拖到左下角———视频的最开头。
什么文字说明都没有,一开始就是一段人为录制的视频,不对……右上角还有一个时间:2011/09/01。
光线明亮的画室,画面晃了几秒,两三个声音混在一起,有女孩的,有男孩的,说话的语言都是挪威语。
尔后镜头稳下来,一头金色自然小卷的女孩出现在镜头前,说了一堆话。
单徙看着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深邃漂亮的五官……是2011年的sana吧。
似乎是她在录这段视频,因为她说完话后便躲到了幕后。
她一走开,坐在她身后稍远处的男孩就露出来了。
即使隔了十多年的时光,他偏中性的精致轮廓还是那么好认,乌黑细碎的短发,挽起黑色卫衣的长衣袖,坐在画板面前调颜料。
呼吸微微一滞,单徙看见了他灿烂的笑容。
他不知说了什么,偏头对着镜头笑了笑,唇红齿白。
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那种笑,纯粹的、天真的、快乐的、不掺杂任何深意的笑容。
眉眼间,还有稚气。真好看。
他向旁边招了招手,出来另一个小男孩。
是鲁森,单徙在这个u盘前面的文件见过他照片。
他让鲁森坐在对面的凳子上,然后拿起素描笔,在素描纸上开始勾勒。
线条灵活而快速地在纸上组合变化,他的眉角眼梢始终挂着孩子气的笑意。
他在给鲁森画像。
sana说话的声音一直在幕后响着。
鲁森坐在他对面一动不敢动,憨态十足,看向他的眼神……
单徙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因为她自己就经常这样看张梓游,崇拜的、期待的、坦然的,似要将眼里的人纵容到生命尽头。
他拿画笔用的是左手,果然从小开始就是个左撇子。
笔尖在他手里,像神奇的艺术捕捉器。
他画得轻松,偏头侧首之际,左耳上的耳钉折射光线,从镜头前一晃而过,跟他自己本身一样闪亮。
原来他在他说的‘年轻’时候,真的戴过耳钉。
侧脸果真漂亮,一如她在滑雪场想象过的那般。
那画室像是在他们家里的,阳光明媚,孩童无忧。
看似无忧。
2
下一段,还是人为录制的视频,右上角时间显示:2012/09/01。
跃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的油画,录制的人似乎举不稳相机,一直晃来晃去的,使得镜头前的人的脸不甚清晰。
但依稀可辨认,还是张梓游和sana。
他伸过手去,镜头终于稳了些。
他说了句话,眨着那双桃花眼,有点嘲弄,还有点嫌弃。
鲁森的声音响起,稚嫩男孩音,跟唱英文歌时一模一样。但画面上没有他,大概是他在举着录影机。
镜头里那个眼尾上扬的少年,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时而看画,时而看镜头。
sana挽着他手臂,笑得前俯后仰,金色的长卷发轻轻摆动。
她应该比张梓游长好几岁,比他还高了些。在那个正值青春的年纪,身量纤纤,名媛气质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少女气息,真漂亮。
那地方看上去,像个美术馆或者博物馆之类的。
他似乎是在解说那些名画,姿态飞扬,周身的独特气场透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十三岁,十四岁,接下来是不是十五岁?
单徙见过十五岁的他,在梅州五华,深夜的车站,近距离,真人。
五官外形什么都没变,只是比前两年高了些,但是十五岁的他,神态里已经没有什么孩子气了,只有桀骜和孤独。
大概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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