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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黑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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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跟我客气。”
  客厅电话响了起来。沈若水比个手势走出去,班贝跟在她屁股后头,一边说:“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办个手机,还学山顶洞人躲在洞里!”
  “是是,好好。”沈若水笑著打哈哈。班贝为这事一直在她耳边嘀咕,不投降都不行。
  边笑边接起电话。“喂?”声音还带著笑意。
  “什么事这么开心?”耳边传来江潮远温温的声音。
  “是班贝啦!她又在嫌我冒充山顶洞人。”
  班贝挥手舞爪,像演默剧似在一旁无声地哇哇叫,表示抗议。
  江潮远轻笑。和沈若水在一起后,他就认识了她这个朋友,知道她们两个交情好。笑说:“都准备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
  “汤玛靳会到机场接你。”
  “嗯。上机之前我会先打个电话。”
  “我想自己到机场接你的,但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对不起。”
  “你别这么说。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丢了的。再说穆勒先生会去接我的不是吗?你别担心。”
  “我知道。”江潮远细语轻轻,突然顿一下,柔声说:“其实是我想早点看到你。”
  内敛的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沈若水心一甜,对著墙点头说:“我很快就会见到你。”
  “那我等你。”
  “嗯。”
  挂了电话,刚回头,班贝便对著她摇头,啧啧出声说:“呦,看你笑的,都开花了!”
  沈若水有些不好意思,笑说:“你要是专门来取笑我的,还是早点回去。”
  “切!这要赶我走了?真没义气!”
  “好了,别闹了。”
  班贝这才收起笑,正色说:“说真的,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变成老处女,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就冒出个爱人!”
  她顿一下,抱怨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居然跟那么有名的钢琴家认识,还有那么曲折的故事!你不知道,那次到我家,你带著江潮远出现时,我有多惊讶!”
  “那对心脏有多不好你知不知道?你也真不够意思,亏我一直担心你会变成老处女,帮你介绍这个、联络那个的,你居然都不告诉我,非得那样给我刺激!”
  “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地球到月球有三十八万四干多公里,距离那么遥迢,她一直那样遥望著、渴慕著,怎么会奢想到有一天能这样靠近,寄托予广漠长空的心事传了回音。
  “好了,你不必道歉,我只是抱怨一下。我很高兴你没有变成老处女!”说到最后,开起了玩笑。
  这些年,每次班贝又帮她介绍谁了、她不肯去时,班贝就搬出这句话,担心她真的变成老处女;像她母亲当年担心她那样,怕她没有伴,一个人孤寂到老。
  “谢谢你,班贝。”她过去拉拉班贝的手臂。
  “少这么肉麻!”班贝忙不迭甩开她的手,作势一副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好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过来接你。”
  “真的不用了,班贝。”
  班贝挥个手,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往门口走去,说:“就这么说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送走了班贝,客厅电话忽然又响起来,沈若水一脸没预期,觉得奇怪似,看看电话,呆了一下才走过去。
  刚喂了一声,立刻传出连明娟慌张、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气急败坏的声音。
  “若水,怎么办?明彦他——”
  “明彦怎么了?”
  “明彦他——”才又开口,那边发生什么似,连明娟突然啊一声叫出来:“明彦!”
  经过药房的时候,连明彦顿了一下,想了想,转身走了进去。天气这么好,喉咙竟没来由觉得涩跟酸,甚至还咳嗽,头重脚轻且发昏。大热天感冒著了凉,实在是有些奇怪。
  他买了包成药,又买了瓶矿泉水,在路旁就地吃了。包装上说十二小时吃一颗,看看时间才七点多,不过明天早上醒来刚好又吃一颗。
  虽然吃了药,还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推开公寓大楼大门,走进电梯时他一边想干脆冲个澡,早点睡觉算了。电梯门开,连明彦走出去,漫不经心抬起头,猛不防一愣,赫然停住,站在电梯前。
  他住处大门外,站著一个年轻女孩,双手捧著一个盒子,朝著电梯处张望。
  看见他,女孩脸上立刻泛起笑,高兴地跑向他,说:“连大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连明彦看著那女孩,脸上没笑,表情冷淡,显得生份。女孩两颊泛著红晕,语带欣喜说:“连大哥,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吴倩蓉,前两天才在黄阿姨家见过!”
  连明彦点个头,表示招呼,客气但冷淡。“请问你有什么事?”
  连明彦大概会直接不客气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吴倩蓉将手上拿的盒子双手捧著递给连明彦。“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想让连大哥尝尝。”
  “谢谢。但我没理由接受,而且我也不饿。”他也懒得问她为什么找到这里了。看来这里也不能再待下去了,干脆到饭店住算了,随时可以搬走。
  “你可以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吃。”吴倩蓉锲而不舍。
  连明彦不想纠缠,便伸手接过,说:“谢谢。但请不要再这么费心,我并不喜欢吃点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点心。连大哥,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不必麻烦了。”连明彦一口回绝,正色说:“谢谢你的好意,但请你不要再这么做,不要再跑到我住的地方、在我住处前等我、给我送吃的送礼物等。”
  吴倩蓉脸色微变,两颊血色充红,低著头,有点委屈说:“我知道我很烦人,给连大哥带来很多麻烦,但……我……连大哥,我知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你一定觉得我很烦、很缠人,你觉得很困扰吧?”
  “你的确打扰到我了。”连明彦态度明确,不含一丝模糊暧昧。
  吴倩蓉抬起头,眼眶盈泪,努力挣扎著不让它掉下来。
  眼泪总是女孩最大的武器,但那个人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总只是笑,笑得跟像快哭出来一样。
  “时间不早了,你最好赶快回去。”连明彦站著没动。他心里那条界线,一直很清楚分明。
  第3章(2)
  吴倩蓉眼眶盈满水,怕一眨就会掉下似,努力睁著大眼睛,咬著唇,强抑住什么似,嘴唇轻轻地抖动著,有一种楚楚可怜。
  “连大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很厌烦我?”
  她听说过,连明彦总是拒绝别人介绍会面,所以透过她母亲的朋友介绍,在连明彦阿姨的聚会上看到连明彦本人时,她很高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对众人的称赞,或者女孩表达的仰慕,连明彦总是表现得客气又礼貌,但那种礼貌,总带著一种社交性的距离。即使是面对他阿姨介绍的朋友,他也是那种态度,从不模棱两可,不让人会错意心存期待。
  但她只是渴望接近他,想为他做点什么。她不求他对她好,她只希望能这样跟他说说话,那也错了吗?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
  “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连明彦暗叹一声,开始觉得头晕。
  “连大哥,请你告诉我,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吴倩蓉固执追问。
  吃下的感冒药还不见效,头似乎更晕了,连明彦吸口气,直接说:“吴小姐,你很好,很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没有意思交新朋友或跟任何人交往。”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吴倩蓉又追问。
  “这是我的事。”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那一颗晶莹的泪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似,掉了下来。吴倩蓉也不伸手去擦拭,任由泪痕挂在脸腮。“连大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哪点?我可以改!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在你身旁,这样看著你就好,我就很满足了。“
  这样的一厢情愿。想想,他对她,心里的那个人,何尝不是这般的一厢情愿?所以他只能放手,纵然心里有那一点奢望,也只能埋在心底,放开手,远走他乡。
  这不过是一颗痴慕的心,纵然他不能接受,何必伤害这样一股赤情,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吧。连明彦又暗叹口气,口气温和起来,带点抱歉说:“你没有不好。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吴倩蓉脸色乍变,发白起来。她咬咬唇,勉强笑说:“你骗我的对吧,连大哥。我从来没有听黄阿姨提过,不可能的!你只是为了拒绝我,不想我缠著你,才这么说的对吧?”从连明彦的态度,其实可以感觉得到,但她不肯相信,不肯正视,他的心只为那一个特别的人敞开,只为那一个人温柔。
  “我没有必要骗你。”
  “就算你有喜欢的人了也没关系。”小巧红润的唇被咬得渗出了血。
  “我会等你的,等你回心转意喜欢上我。”
  “这又何必?不要浪费你自己的感情跟时间。”连明彦摇头,态度又生出那距离。“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不要!”吴倩蓉扑到他身上。“连大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喜欢我!”
  “对不起。”连明彦拉开她的手,往后退开。“你早点回去吧。”
  掉头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
  这是第几杯酒了?喝得应该不算多,可怎么又觉得头重脚轻昏起来?
  连明彦按著一侧的额际,放下杯子,闭上了眼。
  这些年除了偶尔餐聚酒会时社交性的啜饮几口葡萄红酒,他并不常喝酒,当然更没有借酒浇愁的习惯。心里深处那个洞,喝酒也填不满,他常常只是让它痛著,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那女孩应该已经走了,他应该可以回去了吧?或者今晚干脆就不回去——
  手机铃铃响起,他伸手在口袋摸索了一会,才掏了出来。没了障碍阻隔,铃声更响。真吵。他从没想过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会这么吵。
  “明彦!”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吵。
  “是你啊。”
  “什么叫是你啊!我可是你老姐。你好歹也该尊敬我一下。”
  “有什么事?”
  “妈让我问问你好不好。你一直不接电话。”连明娟埋怨。
  通话声音有些嘈杂,问说:“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你在哪里?”
  “哪里?嗯,我想想……华尔滋吧。”头晕脑胀的,连明彦的反应显得迟缓。
  “你喝酒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回不去。”
  这家取了个很粉红店名的“华尔滋”,不像一般那种热闹喧哗的酒吧,只能算是半个酒吧,是一对学音乐的夫妇开的;有时权充那些私人音乐班发表学习成果小型演奏会的场地,所以来的多是熟门熟路的音乐班学生。白天通常供应些果汁或茶之类,晚上九点以后是大人时间,才供应酒类。
  “怎么会回不去?又不是——”连明娟口气先是有些不以为然,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似,问说:“又有人去你门口等你了?”
  “嗯。”连明彦含糊应一声。
  “怎么又来了!我看让爸妈跟阿姨说一声好了。”
  “不必了。她自然会回去。”
  “那你又要搬住处了?”
  连明彦没出声。
  “唉!怎么会这么麻烦!我看你干脆就投降,跟对方来往、遂了对方的意算了,省得麻烦。”
  连明彦没答话,静了片刻,突然问:“明娟,你觉得我好吗?”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影响,语速缓慢。
  “当然!你是我弟弟,当然好。”
  “如果我不是你弟弟,你也觉得我好吗?”
  “当然!你长得帅又有才华,那么完美,当然好!”
  “是吗?”连明彦动了动嘴角,竟似苦笑。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怪怪的。”
  “没什么。”
  还说没有!都不像平常的他。
  “你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有些迟钝——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有点头晕。”
  “你喝醉了?”
  “一点。”
  “怎么才一点,话都快说不清了!”
  没有,他才喝了几杯,不应该醉得这么厉害。想想,他之前吃了感冒胶囊,不知道感冒药跟酒精有没有什么交互作用?
  他趴在吧台上,丢下了手机。
  “明彦!”连明娟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连明娟赶到华尔滋。连明彦仍趴在桌上,她推推他,叫说:“明彦,明彦,快起来!”硬将他托起来。
  连明彦唔一声,挣扎了一会,才睁开眼。“是你啊……”
  “真是的,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喝这么多做什么!”
  一个人扛不动,得找人帮忙。连明娟一手扶著弟弟,以防他跌下座位;一手打开手机,最先就想拨打给她妈妈,想想不妥,摇了摇头;找她爸的话,那她妈也会知道。男友碰巧又出差不在。真是——对了!她脑中一闪,快速拨了电话。
  “若水,明彦他——”才刚开口,只觉得手一松,连明彦身体一歪,从椅子上捧下去。“明彦!”她惊叫起来。
  “怎么了?”那头沈若水忙问。
  “明彦他喝醉了!若水,你快来,我一个人扛不过来!”匆匆将地点告诉沈若水,丢下手机,蹲下去拉扯连明彦。
  没有多久,沈若水便赶了过来,轻手轻脚,不引人注意。
  “怎么喝醉了?”一身简便,连皮包都没有带。
  “我也不知道。”
  沈若水绕到连明彦身旁,并没有闻到很浓的酒味。她伸手推推连明彦,轻声唤他:“明彦,明彦。”
  连明彦动一下,睁开眼,又闭了闭,再睁开眼,露出一丝恍惚的笑。
  “明娟,你的脸怎么变奇怪了……”
  “什么变奇怪了!”连明娟拍拍弟弟,转头对好朋友说:“看他醉成什么样子,连你都认不出来。”又推推弟弟,说:“看清楚,那是若水。
  沈若水,你记得吧?“
  听到这名字,连明彦身体忽震了一下,好像这个名字有什么魔力似,一直昏沉的神智那瞬间清醒了一下似,迟疑地伸出手碰触她的脸……
  “沈……”刚碰到她的脸,手臂却便陡然落下,身体摇晃了晃。连明娟连忙稳住他,手忙脚乱。“真是的!”
  沈若水也赶紧扶住他。
  连明娟这才呼口气,放下重担似。“对不起啊,若水,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这家伙醉成这个样子,我想还是不要让我爸妈知道比较好,省得他们担心;我阿姨更是不能找的,守恒——嗯,我男友,又刚巧出差不在,能想到的只有你,只好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不必跟我客气。不过,怎么回事?明彦怎么会醉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明彦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直就这样,有什么事也不对我说。”
  连明彦身材高大修长,虽不是那种壮硕的体形,但连明娟与沈若水两人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连明彦搀扶出去。连明彦的车就停在路边,她摸索著钥匙好打开车门时,连明彦挣开沈若水的手,摇摇晃晃地、随时会摔倒下去似地走到马路上。
  “明彦!”沈若水赶紧过去拉他,抓住他的手环搭在自己肩膀上,支撑著他,想将他拉回到路边。
  “我没有醉……”连明彦喃喃的,语声含糊。
  “你喝酒了。”沈若水语声轻轻。
  “是啊……”连明彦又喃喃。“你为什……要来……为什……么要……要再出……出……在我……我面……”
  最后那语句喃喃还含在他嘴里,后方突然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磨煞声,一辆车偏离了车道快速朝他们冲撞过来。
  “小心!”连明娟大声惊叫。
  沈若水本能地回头,只见一片刺眼的灯光,还没能来得及反应,猛不防被连明彦用力一拉,扑到他胸前,他双臂紧紧抱住她,将她紧紧环护在怀里;跟著,她感到一股闷声的撞力,伴著汽车尖锐划地的磨煞声响及连明娟的尖叫声,被包在防震袋里似震了一下,便飞摔到地上。
  “明彦!若水!”连明娟不停尖叫,惊慌失措。
  “我没……”沈若水挣扎一下,想说她没事,偏过头,却看到连明彦一身的血。“明彦……”她呻吟一声,还不是太清醒。怎么回事?明彦他……
  “你……”连明彦望著她,回光似眼神清明。“没……事吧……沈若……水……我……”挣扎著想抬起手,似是想握住她,终是无力垂下,垂闭了眼。
  “明彦!”沈若水脱口叫起来。
  连明彦温热的血流到她脸上。
  第4章(1)
  怎么每家医院的味道感觉都那么相似?
  望著手术室门上方亮著的那“手术中”的灯光,沈若水越看越觉恍惚,忍不住这么想。当年她母亲过世时,她站在急诊室门外,也是这种感觉,闻到的也是这种味道,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或味道,只是熟悉又令人伤痛。
  “苦水……”到了医院,连明娟还是在哭,惊慌无措。
  沈若水衣服沾了血,医护人员原以为她也受伤,检查后发现她几乎没受什么伤。连明娟松了口气,就只能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倚赖著好朋友。
  沈若水默默握住她的手。
  走廊那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救护车车上,沈若水就让连明娟通知她父母;连明娟父母接到通知立刻赶到医院,她阿姨姨丈也赶来了。
  “明彦呢?他有没有事?”一到医院,连母便连声追问儿子的情况。
  “还在手术中。”
  “手术?为什么要手术?明彦他——”
  “别急,我去问问医护人员。”连父让连母先冷静。
  “我去好了。”连母的情绪随时会失控似,姨丈让连父陪著,以防万一。
  “怎么回事?明彦怎么会出事?”连母还是沉不住气,质问女儿。
  “我也不知道。明彦喝醉了,那辆车就那样冲过来——”连明娟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似,简直一团混乱,语无伦次。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阿姨也追问,语气有些责怪。看到沈若水,转指著沈若水,说:“她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她?是不是因为她,害明彦受伤的?”恶声恶气,一劲责怪沈若水。
  “明娟,你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明彦怎么会被车撞了?是不是像你阿姨说的那样!”连母失去冷静,也责怪到沈若水身上。
  “跟若水没关系。明彦喝醉了,走到马路去,她想拉住他,那辆车子就那样冲出来——”
  “要是这样,她怎么都没事!”虽然沈若水衣服上沾了血,但她站在那里好好没事似的,连母跟连明阿姨都怪在她身上。
  事情简直一团乱,连明娟简直无法冷静地好好思考、有条理的说话,十分无力地替沈若水辩解说:“不是那样的!那个——因为——明彦只是想保护若水……”
  “我就知道!一定是她!都是因为她,才害得明彦受伤的!”阿姨愤恨地瞪著沈若水。
  沈若水低著头,没有辩解。
  “好了,都别再说了,先冷静下来,现在追问那些或责怪谁也于事无补、等医生出来再说。”连父拉住阿姨,出声平息。
  “要不是为了护著她,明彦哪会受伤!你看她好好没事,明彦却——”阿姨极是不满,连母也不谅解,撇过头,不看沈若水。
  姨丈回来,摇了摇头。明彦还在救治中,情况还不清楚,问不出所以然,要等到医生出来才知道。
  连母跟阿姨心焦气躁,连父跟姨丈只好在一旁安抚,劝她们冷静。
  一直等到大半夜,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
  “医生,我儿子没事吧?”连母立刻围了上去。其他人也跟上去。
  医生看看众人,缓了片刻,才慢慢开口。
  “明娟。”
  听到叫唤,坐在病床边的连明娟抬起头,见沈若水走进来。
  “明彦醒了吗?”沈若水轻声问。
  连明娟摇头,也轻声说:“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你昨天晚上都没睡。”
  昨晚简直一团混乱。大家焦急守候了一夜,一直到天亮,连明娟爸妈跟阿姨他们才回去,让连明娟留下来看著。沈若水衣服上满是血,连明娟坚持让沈若水回去休息,沈若水回去冲个澡换了衣服,立刻又赶到医院来了。
  “我没事。你回去睡一下,我来看著。”
  好不容易,连明彦出了手术室移到单人病房。医生说他头部受伤,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观察几天。但情况稳定,大抵没事;更庆幸的是连明彦的手没事,没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伤,沈若水这才稍稍放下心。
  “不必担心,我打了个盹。我爸妈他们晚点会过来,我再回去。”连明娟说,摆个手表示没事。她稍顿一下,接著说:“对不起啊,若水,我妈跟阿姨她们有些激动,你别放在心上。”
  躺在病床上的连明彦,身体手腿都缠了绷带,左腿还上了石膏。医生说连明彦很幸运,受到撞击时那肇事车辆已经紧急煞车减速,冲击力减低很多,虽然身上多处受伤,但除了左腿骨折断,其他伤都不算严重。尽管如此,连明彦最少也要躺在病床上几个月,好让断骨愈合修复。
  “你阿姨说的也没错,明彦是为了保护我才出事,是我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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