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婚-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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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锏墓蠊�子。
　　“就要死了，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安北城松动一下被捆得麻痹的手，冷冷扫他，“说。”
　　“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跛爷说得慢吞吞的，表情充满了回忆色彩。说到这里顿一下，突然抬手，抚摸着自己那半边丑陋的面孔，猛地看向安北城，莞尔一笑，“你说如果我没有毁容，是我好看，还是你好看？”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问这个？
　　直升机上的人，都怪异地盯住他。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厉害，整个机体就像要散架了似的，在空中摇摇晃晃，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安北城斜着舱门，迟疑了很久，吐一口烟。
　　“我从来不在乎长相……”
　　“长得好看的人，一般都这么说。”
　　没有毁过容的人，又怎么知道毁容的痛苦呢？
　　跛爷笑得意味深长，突然偏了偏脸，把那半张俊美的脸对着安北城。
　　“这个故事，与我这张脸有关，也跟你有关……”
　　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机身突然狠狠颤抖起来，仿佛一只处于风吹雨打中的纸飞机，摇得人坐都坐不稳——
　　“跛爷！旋翼转速降低，直升机开始坠落……”
　　“目前高度50，地速45……”
　　几个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了，直升机也如同离弦的箭，从慢到快往下坠落——
　　于是，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安北城冷不丁拉开舱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了下去。
　　他的手上，拉着的是直升机用于绳降的绳索……
　　速度太快了。
　　直升机上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妈的！安北城的胆子也太大了！”
　　宗京怒骂着，“跛爷，怎么办？”
　　跛爷起身扶着舱门往下看，看安北城在空中摇摇摆摆的样子。
　　“拉上来——”
　　“好，拉，来个人，拉他上来！”
　　两个人狠命拉着绳索，可就在这时，直升机舱头的油箱的部位突然冒出一束火花，像电焊似的，刺得人眼前一亮，惊叫起来。
　　“跛爷不好了，油箱起火，他们设定了自爆装置……”
　　跛爷咬牙，“那也要一起死。给我开枪——”
　　安北城吊在直升机下方，像一个空中飞人似的，摇晃着，在直升机反复的颠簸中，心里计算着离地的距离，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突然松开了手，双手抱膝……
　　“他跳了！跛爷！他跳下去了！”
　　是的，安北城松开手，以抱膝姿势跳下去了——
　　这里离地面还有很高的距离。
　　不过，下方却是一条河流——
　　他的身影飞快地下坠着，同一时刻，只听得砰一声巨响，直升机突然在空中炸裂，解体，燃烧的火花与浓浓的黑烟夹杂一起，像一朵开在半空中的蘑菇花，老远都能看见。
　　～

　　☆、第360章，给我一条生路

　　第360章，给我一条生路
　　高空入水，完全是极限挑战。
　　不死也重伤！
　　当伍少野他们找到安北城的时候，他静静地躺在河岸边上，身上湿漉漉的，英俊的脸庞上有凝固的血迹，带点浮肿，脖子上，胳膊上，好像浑身上下都有伤，整张脸显得苍白，却坚毅，人已经昏迷不醒。
　　“快，救人！”
　　“妈的——来个医生！”
　　“后勤保障呢？这个时候滚哪去了？”
　　耳边的聒噪声，此起彼伏，安北城是被他们吵醒的。
　　睁开眼时，看到自己又在直升机上，他明显一愣。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盯着伍少野就说了一句话。
　　“送我回京都——”
　　伍少野一愕，“你要做什么？”
　　“回家。”
　　“？”伍少野一脸问号，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要回安家，问一些事情。”
　　安北城说得淡淡的，可听在伍少野的耳朵里，却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气得笑了起来。
　　“老大，你没摔坏脑子吧？你伤得很重，很重你知道不？你现在需要去医院！”伍少野咬了咬牙，“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
　　“我还没死呢！”安北城加重了声音，呛了水之后的嗓子又沉又哑，一句话说得却铁血铮铮，“伍少野，这是命令！”
　　伍少野嗤一声，别开头，不看他。
　　不看他下巴上的划痕，也不看他明显浮肿的脸颊，更不看他包扎过还渗着血水的腿，突然对直升机飞行员怒吼，“飞京都！”
　　～
　　安北城受伤的事，安正邦之前就接到了消息。
　　然而，他没有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伤成这样，安北城却回来了。
　　在飞行中途，安北城打了电话，让他在家里等他。
　　安正邦不是第一天认识安北城，知道他的倔强与冷漠，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只身入狼窝，直升机上纵身一跳，好不容易活过命来，竟然不顾安危，奔着他来了。
　　“为什么？”
　　这是安北城进屋的第一句话。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半湿的，染着血迹，还破了几处，下巴上也不知被什么划伤的，一道红痕挂在他英俊的脸上，很刺眼。可他样子狼狈，可神色却冷厉，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哪怕要死，也要死咬敌人……
　　安正邦有些不忍直视他的眼。
　　既无法辩解，也无须辩解。
　　安北城会直接冲他来，那就证明，他都想明白了。
　　不是死神绑架了苏小南，那么，能够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连囚鸾都查不到半点踪迹与记录，还可以把陆止弄到573代替苏小南，除了安正邦，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实际上，在事发后，当安正邦得知滇西的事情，最后悔的也是这一点——他把安北城蒙在鼓里，直接导致了这个漏洞被跛爷利用，差一点要了安北城的命。
　　抚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安正邦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
　　“城子，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但我是为了你好……至于陆止那边，也算是给陆明厉一个交代了。往后，你的感情……只要不是苏小南，不管你选择陆止，还是梁晓彤，我都不会干涉。”
　　安北城突然笑了。
　　冷冽的，怪异的笑，诡谲而幽沉，没有半分温度。
　　“你一向这么自以为，为什么不干脆替我跟你喜欢的上床？”
　　“城子！”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安正邦咬着牙也要坚持到底了，“你跟苏小南不会有结果的，你为什么就想不明白？你告诉我，她到底哪一点好，哪一点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
　　安北城目光凉凉的。
　　就那样看着安正邦，似乎在思考。
　　久久，静寂的书房中，响起他凉薄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哪一点好，我只知道，别人都没有她好。”
　　“……”安正邦叹息，带一点恨，“冥顽不灵！你不要忘了，他是你的……”
　　“爸——”安北城突然喊他，然后缓缓的，缓缓地扶着面前的椅子，朝他重重一跪，“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好吗？”
　　安正邦狠狠一僵，震惊地看着他。
　　有多少年了？多少年他没有听过安北城喊他一声爸爸？
　　自从那一年，他放学回来，碰到他和蓓蓓他娘……他站在那团光晕里，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就像什么也没有看见过一样，但从此之后，他再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
　　安北城的病，他比谁都清楚。
　　从小，他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不爱说话，沉默，孤独，别说跟外人，就跟父母都不亲……每次因为这件事，尤明美都会与他大吵一架。在她看来，安北城会有这样孤僻的性格，就是因为她怀孕的时候，一直抑郁……
　　安正邦也心疼儿子。
　　但安北城一直很安静，并没有所谓的情感冷漠症中的“极端情况”出现。
　　直到后来他长大了，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突然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枪杀了几个犯罪嫌疑人，他才知道，这种病到底有多么严重。
　　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让他突然受了刺激，安北城从来没有说过。
　　但那件事的后果是他差一点被送上军事法庭，虽然后来证明那几个人确实该死，罪证确凿，安北城的行为也被定性为了正当防卫，可上级还是不止一次劝他转业……
　　从那之后，他整个人更为内敛，也更为冷漠了，却再没有犯过病。
　　事过多年，安正邦以为他有了教训，已经彻底好转。可这一刻，看着他赤红的眼，野兽似的愤怒，颤抖着不停握紧的拳头，还有——为了那个女人而跪地的双膝，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安北城。
　　无望的，带着恨与痛苦而不得解脱的安北城。
　　安正邦伸手去扶他：“城子，你听爸爸的话，你跟她的感情……是不正常的。我知道，也许很难理解这一点……但事实就是这样，这叫伦理，这叫……”
　　“我懂。”
　　“你既然懂，就该明白，你们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到底伤害了谁？”安北城目光冷鸷，“我问过顾老爷子，他说，她不容易怀上孩子的，而且……”

　　☆、第361章，我跟她在一起，是有温度的人

　　第361章，我跟她在一起，是有温度的人
　　安北城停顿，喉咙哽了一下，声音更为低哑，“而且，我给顾老爷子说了，不用再给她开药……所以，我们不会有孩子。”
　　安正邦紧紧抿住嘴唇，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
　　他的儿子，固执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一个受了伤害却依旧不肯认输的孩子，不管身上伤有多重，好像也不知道疼痛，就那样跪着，坚硬的地板，也磨不掉他对那个女人的执着。
　　“城子，我们先上医院，好吗？”
　　“爸爸。”安北城冷漠仰头：“告诉我，她在哪里？”
　　“城子！你听我说……”安正邦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爸爸，告诉我，她在哪里？”
　　“儿子……”
　　“爸爸，我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爸爸……
　　爸爸……
　　安正邦头皮发麻，“儿子，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安北城目光赤红，如同染血。
　　他就那样看着安正邦，突然，一只拳头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
　　“我最后问你一次，她在哪里？”
　　“你——”安正邦错愕地看着他。
　　他知道儿子有病，却从来没有想到，他苦心爱护了二十几年的儿子，有一天他会拿冰冷的手枪无情地指着他的脑袋，手扣扳机，仿佛下一秒，子弹就会射穿他的脑袋，结束他们的父子情分……
　　安正邦老泪纵横。
　　其实，他再坚持问一次，他就妥协了。
　　那一声声“爸爸”，早听碎了他的心。
　　可当儿子的手枪指着脑门，他却说不出口了。
　　“如果我不说，你会开枪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安北城冷冷说：“但是，如果你不说，可能会付出代价……直到你肯说为止。”
　　一个个无情的字眼，听得安北城浑身冰冷。
　　“安北城，我是你爸，你亲爹。”
　　“我知道。”
　　“为什么？你对你亲爹的感情，竟然不如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安北城一怔，视线垂下。
　　“我跟她在一起，是有温度的人。”
　　“这什么混账话！父母才是你最亲的人啊。”安正邦试图扭转他钻入了死胡同的极端思维，徐徐吐一口气，“父母生你，养你，我们才最爱你。你看那个女人，我给她一些钱，她二话不说就离开了你……这样的人，值得吗？”
　　安北城眼底有刹那的阴霾。
　　但很快，又掠了过去，冷冷看他。
　　“那是我跟她的事，我会找她算账。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如果我不说呢？”
　　“你可以拒绝。但是……”安北城顿一下，唇角冰凉，“就算你不说，我一样可以查出来，只不过多用些时间罢了。可到时候，你跟我……就再无往后了。”
　　安正邦怔立着。
　　良久，像突然间就老了十岁，颓废地软下去。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哦！”
　　～
　　安北城是一个人离开安家的。
　　他拒绝了安正邦送他去医院的要求，换一身衣服瘸着腿就出了门，一面开车直奔机场，一面联系简聪，让他根据安正邦的消息，核实苏小南在国外的地址。
　　男人发起疯来，开车的速度都快。
　　不一会，就驶上了机场高速。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眼风却不时瞄手机。
　　他在等简聪的消息——
　　然后，去找那个狠心的女人。
　　一声不响地走了，她怎么好意思说：“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爱是什么，安北城不知道。
　　对苏小南的感情是不是爱，他更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不管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得拉着拽着！
　　“苏小南！”
　　他的胸膛里，压抑着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找到你，看老子不弄死你——”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安北城浑身的肌肉突然绷紧，“喂！简聪。”
　　“老大，我查到了。”简聪声音古怪而缓慢，在安北城急切地催促之下，才慢腾腾说：“老大，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啊……”
　　安北城心里一窒。
　　“少他妈废话！”
　　简聪被他隔着电话线的怒火灼烧到了，紧张地交代，“是这样的，嫂子是在M国。但是，但是……我还是直接把消息转给你吧。我，我说不出口。”
　　手机滴一声，传来消息。
　　有国外媒体的报道，也有那边给简聪的回复。
　　就在三天前，与安北城前往滇西的同一天，在M国一个小镇上，出了一场车祸，一对华人母女被撞飞在绿化带上，不治身亡。现场照片，惨烈血腥，不堪入目……
　　但那个女人血肉模糊的脚踝上，戴着一个脚链。
　　安北城一眼就认出，那是“囚鸾”——
　　他颤抖着手，盯着那张照片，一眨也不眨，汽车也成了无人驾驶状态……
　　有司机在破口大骂，他浑然不觉。
　　提醒的汽笛声此起彼伏，他也没有听见。
　　他与这个世界，短暂地失去了联系。
　　耳边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在笑，她在骂，她在娇声唤他，她在低低地说话。
　　“安北城，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
　　“安北城，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
　　“安北城，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
　　耳朵嗡嗡作响，天地似在旋转。
　　失控的汽车突然重重撞向了隔离带，又在力的作用下往前疾驰十来米，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弹了起来，一连滚了几圈才停下——
　　嘭！
　　嘭！
　　嘭！
　　铺天盖地的，全是惊呼声。
　　“快，快救人——”
　　汽车失控之前，有一个缓冲的过程，周转大部分的车辆都避开了，可安北城的车却底朝天的翻滚在离公路十余米的地方，安静而扭曲……
　　车祸天天有，热心人也到处都是。
　　他们把安北城从车厢里抬了出来，有人在拨打120……
　　一片嘈杂声中，安北城像死人一样仰躺着，望向空濛的天空，鲜血从额头流入眼眶，又从眼眶里往外流……似乎是他的眼睛在滴血，又似乎是他的眼睛在流泪。
　　一滴，两滴，滑落地面，嫣红一片。
　　天空里，有候鸟盘旋，嘎嘎地叫唤着。
　　可安北城的眼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从来没有感知过这个世界的温度。
　　是那个女人……
　　她出现，温暖了他。
　　然后，她又抛弃了他……

　　☆、第362章，一个巴掌的恨意

　　第362章，一个巴掌的恨意
　　初春的京都，暖风怡人。
　　这一天与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
　　人们过着自己的日子，并不知这世界上有人的世界已经崩塌……
　　解放军总医院，气氛紧张而凝重。
　　医生、护士，来来去去，脚步零碎，如巨石敲在人的心上。
　　各科专家汇集一堂，面色凝重，正在会诊。
　　急救室外面，空气冷寂了一片。
　　安正邦、尤明美、安老太太、安瑜、安蓓蓓、向鳎鹏，向婉婉，伍少野、吴越，简聪……但凡该来的人都来了。
　　他们等在急救室外，安静一片，没有人说话，那空茫而逼仄的气氛中，恐惧像毒蛇似的爬上脊背，凉飕飕的，紧绷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在安北城被送来医院的路上，120的医生就说了。
　　病人生命体征微弱，求生意志不强，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刚才，在紧张的急救过程中，医院第一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结果也是一样，让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人他们会拼尽全力来抢救，但很有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
　　从高空扎入水中时，虽然他用了最正确的入水方法，还是造成了内腑多处受伤，脾脏破裂。
　　车祸的时候，身上多处骨折，内腑大出血，伤势也进一步加重……说得难听点，他还能挺到被抬入急救室，已经得益于他特种兵的体质，创造奇迹了。
　　看到他被抬入急救室的人，都红了眼圈，哪怕伍少野、吴越这样的硬汉，都忍不住落泪。
　　这是安北城，红尖的定海神针啊。
　　认识几年了，在他们眼中，安北城连小病都没有过，身子板儿就像钢筋铁骨打造的，什么时候会变得这样脆弱？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他吹走——
　　所以，他们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呼吸。
　　每一个人的视线，都落在急救室的红灯上，心里默默祈祷——
　　死亡般的寂静中，尤明美呼吸很重，一直努力压抑着澎湃在胸的情绪，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之后，还不见急救室有新的消息出来，她终于憋不住了，冷眼看向安正邦。
　　“正邦，你跟我过来一下。”
　　安老太太就半眯着眼坐在边上，她心里有气，也不好当场发作。
　　说完，也不管安正邦同不同意，转过身，她就走向了楼道。
　　安正邦抿住嘴，沉吟一瞬就跟了下去。
　　楼道下方的转角处，一个人都没有，夫妻两个静静对视。
　　一瞬后——
　　尤明美突然一个巴掌甩过去，重重扇在安正邦的脸上，两行泪珠子，也跟着滚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巴掌，震住了安正邦。
　　他双眼瞪着尤明美，没有回手，也没有回嘴。
　　夫妻二十多年了，尤明美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放肆过。
　　“安正邦，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安正邦抿唇不语，那冷漠的样子，五官与安北城有几分酷似。
　　往常尤明美是怕他的，敬他的，也是爱他的。正是因为这一份求而不得的爱，她这一生都想让自己成为他喜欢的那种女人，终于彻彻底底，完全地失去了自我，在漫长的光阴中，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她曾经，最为唾弃与痛恨的那种女人。
　　直到现在，当她的儿子躺在冰冷的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时候，她突然间惊醒过来。
　　人的醒悟，往往就在一瞬。
　　她想通了很多东西，那些以前执着的都不重要了。
　　不爱就是不爱，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安正邦都不会爱她。
　　如果他会爱上她，漫长的二十多年，他早就爱了……
　　所以，她何必苦了自己，活成别人的模样，拼了命想成为他心里的那种女人？
　　此刻，看着安正邦默不作声的样子，她冷笑一声。
　　“这一个巴掌，我是为我，也是为我儿子打的。”
　　安正邦照常不说话。
　　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许是知道说什么都不在有意义。
　　夫妻在一起时间太长了，早就处于一种长久不沟通的“相敬如宾”状态。懒得理，懒得说，懒得交流——这已经是他们选择和平相处的默契。
　　“我尤明美不欠你什么，我干干净净嫁给你……可是你呢？在我过门之前，就已经跟别的女人有了一个儿子，可你们家却瞒着我，半点口风都不透……”
　　提到往事，尤明美每一个字眼都带着恨。
　　恨，咬牙切齿的恨。
　　“我怀城子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一个女人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怀孕三个月，吐得翻天覆地，吃不下，睡不好，你却整夜整夜不回来……每天陪着她和她的儿子，恨不得跟他双宿双飞。就算偶尔回来，你也把怀孕的我当成摆设，不问一句我好不好，不问一句我肚子里的胎儿好不好。”
　　“是，你没有兑现承诺娶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愧疚，觉得辜负了你们的爱情，恨不得把所的时间都给她，补偿她……可我呢？安正邦，你娶了我，给我一个安太太的名分，就不欠我吗？我是一个女人啊！我怀着的，不是你的儿子吗？”
　　“当初你如果真想跟他在一起，完全可以不顾你家里的反对，娶她，想尽办法娶她。就算你迫于压力不得不娶我……那你忠于你们的爱情啊，你可以不碰我的。你家里逼你娶我，还能逼你睡我吗？”
　　几十岁的人了，成年老账翻出来，赤裸裸摆在台面上，不留半点情面，这让安正邦一张老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