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婚-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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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说……”
　　老太太话没说完，安瑜就挂了。
　　她瞪一眼手机，带着笑哼了一声，“这闺女没名堂，水还没泼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弯了。真是的，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挂……”
　　“妈，小瑜在别人家里，一直跟你说话，像什么话嘛。”老二媳妇主动替安瑜说话，笑盈盈地道：“现在小瑜的亲事也有着落了，你老人家啊，就多照顾自个儿的身体，甭管儿孙的事情了，看把你操劳的，我们都心疼了。”
　　“是是是。反正大雷是我自个儿挑的女婿，我还是很满意的。”
　　安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举起酒杯，率先站起来。
　　“来，我们全家人，干一杯……”
　　“干杯！”
　　～
　　春节团聚的照片，一张又一张出现在春晚，点缀了这个不一样的夜晚。
　　天已经完全黑了，此时在北方某小城，安瑜死死牵着雷荆山的手，跌跌撞撞地走在那条乡间的狭窄小路上，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大雷子，还要走多远才到你家啊？”
　　以前的她从来没感受过春运的“魅力”，这一次跟着雷荆山回老家，总算知道了厉害，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那叫一个一票难求，那叫一个车流拥堵……大年三十了，人们像蚂蚁归巢似的，全都奔波在回家的道路上，他们下了飞机坐火车，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还得走好远的山路。
　　来之前，安瑜已有准备，可真正这样走着，天上连月亮都没有，就一盏微弱的手电筒照着，下过雪的路又滑又湿，让她恨不得脱了鞋滚着走。再想到京都那一大家子人在愉快地吃吃喝喝，她头都大了，喉咙都酸了。
　　“喔……好想死啊！不，好想吃啊！”
　　“让你吃苦了。”雷荆山一脸的惭愧和内疚，“原本这条道儿是有二轮机车载人的……可今儿过年，大家都窝在家里不出车，咱们只能走着回去了。”
　　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安瑜，其实很轻松。对他来说，这样的路原本可以健步如飞……只不过拖着一个安瑜，那速度就不止慢一半了。
　　“很快，很快就到了。安瑜……你跟着我受苦了。”
　　“嗳，这叫什么苦啊？”安瑜抿了抿嘴，装坚强，“这点路哪能难倒我？不过……你不是给你父母在城里买房了吗？”
　　“嗯。”雷荆山憨憨的笑，“他们住不惯城里，尤其是过年，城里哪有乡下有气氛？亲朋好友都回来了，外出打工的也都回来了，村子里也难得这样团聚，一年一次嘛，他们是肯定不乐意呆在城里的。”
　　“很热闹吗？可以放鞭炮？”
　　“可以啊！回头你看到就知道了，咱们乡下的气氛，你感受感受，就知道城里那不叫过年……”
　　“好吧！我期待中。”
　　她是很期待不一样的年，跟雷荆山的第一个年。
　　可第一次上门去见未来的公婆，她内心还是有忐忑的。
　　兴致勃勃的来，没想到第一回合就被这路给难倒了，都不敢去想如果有记者拍到她安瑜大年夜奔波在乡村路上累得像一条狗，会是什么样子……
　　“一会又该下雪了。”雷荆山望一眼天空，突然顿下脚步，在她面前蹲下身，“我背你，这样快点。”
　　安瑜忸怩一下，“你行嘛？还有老远呢……”
　　雷荆山回头，“不要置疑你男人不行。你又不是没试过……”
　　噗一声，安瑜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害羞地在他背上锤了一下，就慢慢趴在了他的背上。
　　山坳里的风呼呼的吹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偶有道路边上的房舍也是灯光通明，大人小孩的笑闹声，春晚的声音，彰显着年味飘出来，也让他们的二人世界，更加静谧、温馨。
　　渐渐地，安瑜的心平静下来。
　　“大雷，你背可真宽……”
　　“当然，要不哪来劲儿背你。”
　　“……看把你厉害得！”
　　“嘿嘿！”
　　以前安瑜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雷荆山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如今再看到这样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世界，有新奇，有感慨，也有些紧张……她怕那种莫名的距离，怕那些她从来不曾了解过的雷荆山的过往，会对他们的感情造成障碍。
　　想到这里，她双手不由紧紧抱住雷荆山的脖子，脑袋贴了上去。
　　“大雷，我爱你……”
　　脖颈窝里暖暖的呼吸，在这样的冬天，激得雷荆山浑身都有一点酥麻。
　　他没有回头，脚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很稳，“安瑜，我也爱你。”
　　轻笑一声，安瑜下巴顶了顶她，不停摩挲着他的头发，“我们认识有多久了？”
　　雷荆山笑着回答：“四年零一个月多一点。”
　　记得这么清楚？安瑜笑着偏过头，吻了一下他的耳朵。
　　“原来才四年呢？我以为都有一辈子了，可以说天长地久了呢。”
　　“傻！还早呢？我们的一辈子还好长。安瑜，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大雷子……谢谢你，四年后的今天，你还在我的身边，还肯背着我走……”
　　“也谢谢你，长得这样好看……还肯跟着我。”雷荆山笑呵呵地说完，突然转过脸，飞快在她凑过来的唇上啄了一口，又垂下眼，“刚才你为什么要跟奶奶撒谎？”
　　“还叫奶奶！”安瑜啐他一口，忽而又红了眼，“我如果告诉她，我还跟着你在路上喝西北风，她不定怎么想呢？这叫善意的谎言，懂不懂？”
　　哦一声，雷荆山道：“辛苦你了。”
　　“说几次了，烦不烦？辛苦什么啊，明明就是你更辛苦好不好？干嘛总跟我见外呢？”安瑜软绵绵地靠在雷荆山的身上，轻轻冲他脖子里呵气，“咱们不是说好的吗？这次回来见过你父母……我们回去就结婚，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每年都要一起过的。”
　　雷荆山怔了一下，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安瑜，我家里有些事，我之前没有跟你细说，我怕你会有想法。”
　　“什么事，难不成养有小媳妇了？”
　　“那肯定没有。”雷荆山道：“是我爸他……”
　　他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安瑜有些奇怪，正想追问，突然看到前头不远处有一束手电的亮光，在光晕的中心站着一个人，但夜色下，她看不清。
　　可雷荆山是特种兵，视力不是一般的好，几乎第一时间他就喊了出来。
　　“妈，你怎么来了？”

　　☆、第620章，诡异的乡村之夜

　　第620章，诡异的乡村之夜
　　入冬的夜晚，乡村路特别难走。
　　可安瑜伏在雷荆山背上的安瑜，感觉不到路难行，却觉得脊背上长满了刺芒。
　　尴尬、别扭还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雷荆山的母亲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至少这样的见面方式和安瑜来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没有看到儿媳第一次上门的欣喜，也没有普通人家都会有的客套，甚至连假装一下都不曾，对安瑜的招呼只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一眼雷荆山背上的她，眉头一皱就转了身。
　　“天黑，路滑，等了这么久没见你们回来，奶奶让我过来看看。”
　　这是回答了雷荆山那句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可安瑜却浑身都不自在。
　　就好像在隐隐责怪她不懂事，拖累了雷荆山，让他们等那么久似的。
　　“大雷，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
　　她双颊通红，低低在雷荆山的耳根说话，但雷荆山却紧了紧胳膊。
　　“没事。这样走得快。”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停顿一下，故意落在了雷母的后面，声音压低，略带迟疑地说：“安瑜，你不要介意，我妈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对谁都这样，不是针对你……因为我爸生病很多年，她很辛苦，日子过得也不好，难免有些……”
　　他吞吞吐吐的解释，安瑜大概听懂了。
　　她虽然是一个没有吃过苦头的千金小姐，但好歹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在这些年饰演各种各样角色的同时，也看尽了各种各样的沧桑，非常能理解一个女人的不容易。
　　“傻子，我不会介意的……就怕她介意我。”
　　“不会的。”雷荆山憨憨地笑，“我妈不是那样的人。我给她带儿媳回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
　　对于雷荆山这句话，半个小时后安瑜就产生了怀疑。
　　到了雷荆山家里，看着桌子上冷得不带热气的年夜饭还有雷荆山母亲那一张不变的清水脸，她很难相信这是未来婆婆对她的欢迎，也很难相信她喜欢自己。
　　“不好意思，我们路上耽搁了，回来晚了，让你们久等。”
　　安瑜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不管怎么样，礼数还是周倒的。
　　雷母不冷不热地嗯一声，没有言语，她稍稍有点尴尬。好在雷奶奶很开心，看着漂亮的安瑜笑得皱纹都招展了起来。
　　“好看，真好看。奶奶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
　　“谢谢奶奶！”
　　“呵呵大雷有福气，这媳妇长得比电视上的好看……而且，还是个活的。”
　　雷奶奶当然不追星，也不认识安瑜是谁。不过在安瑜来雷家之前，他们大概对安瑜的职业也有一定的了解，夸人夸得相当有水准。
　　安瑜笑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给奶奶的雷母分别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包。
　　“奶奶，阿姨，这是我孝敬你们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她照着剧本台词在念，一脸得体的笑。
　　然而大红包也没有换来雷母的笑脸，她嗯一声收下，就让大家坐下开饭。
　　雷荆山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吃饭吧，看看合不合胃口。”
　　“来，这个野菌汤好鲜的，菌子奶奶自己采回来的……”雷奶奶看着这么俊的孙媳妇，笑得都合不拢嘴，不停往安瑜碗里夹菜。
　　安瑜笑着说了谢谢，总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有点不对。
　　不是冷气森森的雷母，而是这团年饭少了雷荆山的父亲。
　　瞥他一眼，她奇怪地小声问：“你爸爸呢？”
　　“不用管他。”雷妈抢在雷荆山之前回答，脸色不太好看，“他爸已经吃过，睡下了。”
　　吃过，睡下了？
　　过年都不守岁的么？
　　想到今天回来得晚，安瑜又尴尬起来。
　　“不好意思，都怪我……回来得太晚了。”
　　雷妈淡淡抿唇，表示不在意，雷奶奶却笑哈哈地表示，“不碍事，人回来了就好。大雷这孩子啊，两三年都没回来过年了。每到年底他都说忙，走不开。这不，今儿个托了安小姐的福……让我们见着了孩子。”
　　安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幸亏雷荆山把话题接了过去，才缓解了她的尴尬。
　　“奶奶，我是真的忙……这不有时间就紧赶慢赶的回来了么？”
　　这顿年夜饭……实在冷清。完全不像雷荆山说的热闹。也许是回来得太晚的原因，乡村里一片静谧，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连人的声音都没有，那种感觉像隔离在了一座孤岛，除了眼前这几个人，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最恐怖的是，一家人吃饭，连电视都没开，春晚的声音都听不到。
　　安瑜其实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以前每年除夕都跟安家人一起过。安家会准备很多吃的，玩的，一起守岁，等除夕一过，剩下来的春节就更喜庆了，她会跟朋友一起庆祝，有很多年轻人的节目，从来不会觉得孤单……
　　这个年，就在这一阵怪异的咀嚼声中结束了。
　　安瑜有点透不过气来，放下筷子，几乎是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拽着雷荆山出了客厅。
　　“大雷，我有点累了。想上个厕所，洗个澡，然后早点睡。”
　　除了睡觉，她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还能干点什么……
　　而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瑜也以为这是最简单的要求，只是身为人最基本的需求。
　　后来她才知道，有多么的麻烦别人……
　　这个村子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热水器。洗澡的热水得用柴火烧，上厕所的地方和洗澡的地方也不是她带着香熏味的卫生间和浴室，而是猪圈……的旁边。
　　木头架子隔着厕所和猪圈。
　　她在这头，猪在那头。听着猪仔嘴里发出的咕咕声，在一个没有浴霸也没有暖气的猪圈房里，安瑜洗了这辈子最为胆战心惊的一个战斗澡。
　　短短十分钟的洗漱时间，她整颗心都是揪着的。
　　屋外的寒风吹在房顶上，似乎快把房顶给掀开了。
　　她哆哆嗦嗦地擦洗完身体，也顾不得洗干净没有，出来就投入了雷荆山抱来的床单里……

　　☆、第621章，意外惊魂

　　第621章，意外惊魂
　　是的，床单！
　　他用床单裹住她，抱入了房里，放在了床上。
　　“冷吗？捂一捂就好了。我给你灌了热水袋。”
　　“冷，冷死我了。”安瑜抖着身子躺在那张铺着劣质被褥的床上，身体蜷缩着贴在热水袋上，还是温暖不了身体。
　　“大雷子。”她伸出手，冷得敲牙齿，“上来抱抱我，给我取取暖呗……”
　　两个人早就越过了雷池，抱在一起取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好。”雷荆山没有犹豫，脱了鞋子就要上床……
　　可这个时候，门却从外门被人推开了。
　　是的，推开了，就那样推开了……
　　雷荆山爬床的动作僵硬在那里，安瑜错愕地转头看着门口的雷母，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啊？
　　她心里有点不高兴，可演员的职业素养，让她在第一时间就露出一个不显突兀的笑容。
　　“阿姨，你找我有事吗？”
　　雷妈比他们两个都镇定，对儿子爬床的动作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冲安瑜点了点头，也不回答她的话，直接就对雷荆山说：“大雷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大半夜的遭遇这种事，安瑜完全在状况之外。
　　她其实不太能理解这样的妈妈——为什么明知道儿子跟女朋友在房间里就那样闯进来？
　　这样被撞见，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缩在被窝里，阖上眼睛，身上冰冷，根本无法入眠。
　　一颗心忐忑着，安瑜将回到雷荆山老家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脑，内心突然有些不安。
　　雷妈妈会跟儿子说什么？
　　她对她这个儿媳可还满意？
　　应当是不满意的吧？要不然也不会不给好脸色了。
　　唉！她拉高被子，重重一叹。
　　女人总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可到了现实时才发现……好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好多困难也真的没那么容易克服。
　　“咯吱……”
　　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惊了她一下。
　　“谁？”
　　幽静的小村，稍稍有点动静就格外惊人。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隐隐有人在喘息。
　　这是雷荆山的家里，有谁会大半夜在门口呢？
　　半夜惊魂的感觉，吓得安瑜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警觉地又问了一次。
　　“谁在外面？”
　　她屏气凝神地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人回答，只是门的响声和呼吸声越来越清晰了……
　　有人在推门！
　　这项认知让她裹紧被子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乡村的房子光线不好，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站在门口，像鬼影似的，差点没把安瑜吓死。
　　“啊……你是谁？”
　　那人一动不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穿着单薄的衣服，两只眼睛都深陷在眼窝里，看上去有些岁数了，对着漂亮的安瑜，也不像登徒子那样露出色相……而是双眼直直的，呆呆的，目光疑惑而痴傻。
　　“我是谁……我是谁……”
　　他复述着安瑜的话，喃喃着听不清，脚步却迈进了房门，
　　安瑜整个人都呆住了，猛地瞪大了眼睛。
　　“雷荆山！你在哪儿？快来！”
　　她的喊声撕心裂肺，响彻了整个房间。
　　不足十秒，雷荆山就冲了过来。
　　看到门口的人，他呆了一下，再望向房间里面如死灰一般的安瑜，脑袋垂了下去。
　　“安瑜，这是我爸。他……他精神状态不太好。”
　　～
　　安瑜受到的惊吓是巨大的。
　　看着门口歉疚的雷荆山和呆呆发傻的雷父，她哆嗦一下唇，都不知道能说什么。
　　慢慢将身体缩在被窝里，她突然有些怀疑这次回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对不起！”雷荆山看她的目光有些退缩，也有一种难得的软弱，“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如果早一点知道，她有一个心理准备，也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惊吓了。
　　以这样的方式见到未来公公，实在太冲击她的脑电波了。
　　“没，没事。”安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的，只知道身体冰冷，嘴唇一直抖个不停，“是我该道歉才对，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大雷子。”
　　雷荆山扶住同样受到惊吓的雷父，深深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哄父亲。
　　“爸，你怎么起来了？来，我扶你回去睡觉。”
　　“啊！啊！啊——”
　　似乎比正常人的反射弧慢，雷父睁着眼看着安瑜，突然从震惊中回神，大声惊叫了起来。
　　“爸……她是安瑜，你的儿媳，不要怕，不要怕啊！”
　　雷荆山扶住他的肩膀，想把他带离安瑜的房间，可雷父看到他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如同见到陌生人似的，一脸的紧张害怕，突然抱住脑袋蹲下身来，嘴里啊啊地叫过不停，声音模糊得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雷荆山的母亲也是这时过来的。
　　一把推开雷荆山，她不太谅解地看一眼安瑜，弓身抱住丈夫，细声安慰。
　　“没事了啊，没事了，不要怕，我带你回房。”
　　她左哄右哄，终于带着雷父走了，过程中没有跟安瑜和雷荆山说一句话。
　　房门大开着，雷荆山站在门口，安瑜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怔怔半晌，有刹那的尴尬。
　　“大雷，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安瑜问得弱弱地。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看到雷父那样的情况，再联想雷荆山的生存环境，能体会到她母亲的不容易，确实有一点抱歉。
　　“我不是有意吓着叔叔的……我真的只是太，太意外了……没有心理准备，对不起。”
　　“我知道。都怪我，没有早一点跟你说明白。”雷荆山走到床边，看了她片刻，突然半蹲在床前，双手紧紧握住安瑜的手，仰起头看她的目光，诚挚而无奈。
　　“因为你太好，安瑜。你太美好太美好……我怕，怕你知道了情况，会失去你。”
　　在雷荆山的私心里，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配得上安瑜。
　　以前安瑜喜欢他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的退却，不仅仅为了男性的自尊，还有那种明知无望的自我保护。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陷入，就不会有将来被她抛弃时的痛苦。
　　然而他还是拿她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沦陷在她的温柔乡里，一步一步失去自我……

　　☆、第622章，几不可察

　　第622章，几不可察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父亲就已经有这样的病了。”
　　雷荆山低垂着头，将额头抵在安瑜的手背上，声音幽沉。
　　“小时候，家里条件差，我爸除了添乱，帮不上一点忙。我妈要拉扯我长大，又要给父亲治病，很不容易………所以，我从小就渴望长大，渴望有一天能改变家庭环境，让我妈不用那么辛苦……”
　　“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我其实有更好的选择。但上军校不用缴学费，还有学员津贴，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所以我放弃了更好的大学，选择了军校……从普通基层部队干到红尖的大队长，我用了好几年。”
　　在女神面前说起自己的往事，雷荆山有压力，像剥开伤口撒药，尖锐的刺痛。
　　安瑜脸上并无异样的表情，她听得很认真，在那一盏豆子似的幽暗灯光下，听他从小学讲到大学，她一直没有插嘴。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一个男人要怎样才叫有出息……但我很清楚我的出息就是可以不用母亲操心，可以赚钱补贴家用，可以给父母买一个小房子，让他们把日子过得舒心一点，不用再为生存发愁，可以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当亲戚朋友提到我时，有面子。”
　　安瑜一怔。
　　他所描述的生活，与她的生活环境是脱节的，中间隔着的是一条名为“阶层”的鸿沟。
　　有的人认为温饱小康就是有出息，有的人却认为有杰出成就有影响力才叫有出息。
　　比如安瑜自己，已经是一线明星的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出息，还是觉得不够……
　　默了一下，她反握住雷荆山有着厚厚茧子的手，莞尔一笑，“你做到了的。大雷，现在的你，就已经很有出息了。”
　　稍稍一顿，她目光转了转，又略带试探地问：“你妈妈……一定很为你骄傲吧？她对我，都有些什么看法？”
　　“安瑜！”雷荆山察觉到她手心的冰冷，心疼地揉了揉，牵着她的手在唇边呵气，“我刚才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或者因此改变什么看法。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前的我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家庭，为了母亲的期待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