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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爷请自重-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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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见他那一双眼直开出桃花的样子,就觉得这孩子长大了要是个美男子。觉得喜欢,抬手在他眼角揉了揉。问他:“你很崇拜四小姐?”
王修文点点头。
素心没再说什么。只是听说绥军战败之后,那四小姐也再没了下落。连一个小孩子都将那人当成信仰,那王思敬呢?他真的甘愿在此隐居于世?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觉得惶恐。一点儿念想直令她脊背生寒。她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他许多年。灰心绝望的时候却转首遇到他,只是不希望他再像许多年前一样,说离开便离开了。她不相信命运会如此重复,失去一个人也可以这样失而复得。
☆、(002)陌路之人
托起王修文的小下巴,极认真的看着他:“修文,你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王修文实是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可是他想,他既然已经见不到妈妈了,能有王思敬在身边陪着总是好的。不由得点了点头:“我想我是喜欢的。”
素心一时间怅然的揽着他:“既然喜欢,我们就一直过这种平静的日子好不好?不要再让你爸爸去外面打仗了。你看外面战火纷飞的,子弹哪里会长眼睛。”
王修文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只道:“妈妈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贪生怕死,而且要顶天立地。如果爸爸想跟四小姐去平定天下,我一样要支持他。等我长大了,也是要像爸爸和四小姐一样的。”
那时的王修文不过小小年纪,当别的小孩子还在骑木马,捏泥人的时候他便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素心也只是震惊的看着他,又仿佛是在他的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能将孩子教育成这样的女人,定然也不平凡。而她问过王思敬,说那是个娴熟如河水一般的女人,却能生养出这样的孩子,骨子里定然也是不凡的,难怪王思敬肯对她那样死心踏地。
她给王修文穿好鞋子,带他出来晒太阳。
小家伙才起来也是懒洋洋的,两人就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那浓密的树荫压下来,阳光被挡去大半。不觉得热,清风吹起来的时候,反倒阵阵凉爽。
安逸的日子总是那样不经意,分明舍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珍惜不已,颤巍巍的不敢挥霍,可是该走的时候,却留也留不住。
王思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素心做好了晚饭,王修文不经饿,先让他吃过,消了会儿食便带他去睡了。
而她站在院门前等着,就见王思敬打天那边走回来。虽是黑着天,她还是从轮廓上隐隐的辨别出是他。
唤了声:“思敬,你回来了。”
王思敬将院门关上,叫上她:“去屋里说话。”
素心要的布料他给带回来了,用纸裹了一层。自己要买什么反倒忘记了,素心问他话,他也像心不在焉似的,“啊?”了一声,分明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便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她便瞧出他这样是有心事,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只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王思敬侧首看她,晕黄的光,投在人的脸上仿佛是抹了层油腻的腊,衬得人脸不仅诡异,还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他静静道:“我今天在镇上听说绥军一股势力暗中招兵买马,号召有志之士……”
素心的心终是提到了嗓子眼,却又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顿时沉甸甸的,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了,我看你真是疯了。”那布料本来极是喜欢,这一会儿也再无心观摩,扔到一边,情绪不免激动道:“思敬,我知道做为四小姐的部下看绥军倒下了你很难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修文,他已经没了妈妈,不能再没有爸爸了。而且,你觉得绥军还有再站起来的可能么?连你们四小姐都下落不明了,指望几个有志之士又能成什么大器?”
王思敬沉顿的眸子轻轻的眨了两下。是啊,他们四小姐不在了。如若她还在,当初绥军或许也不会没落如斯。可是,他亦说过,要誓死效忠四小姐,捍卫绥州天下的。当敌军铁蹄来踏,践踏的是绥州百姓不假,如何不是他们四小姐的心?
他的嘴唇紧紧的抿起来,痛苦至极,即便铮铮铁汉仍有隐忍不及的时候。低低道:“我们四小姐曾经为了绥州百姓委曲求全,吃了无数苦头。那不是一个女人可以承受的,可是我们四小姐却承受下来了。其实她不过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谁也不知道她的脊梁骨有多硬,可以扛起整个绥州天下。也只有我知道,无数个夜晚她辗转难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直到天明。担心敌军来犯,惊恐内部倒戈……”他喉结动了动,往事历历在目,他竟不忍回忆。最后只道:“哪一样都被她默默的承受下来了,何其不易。所以,即便她不在了,哪怕只是绵薄之力,做为她的部下,也不该做个贪生怕死之人。就算仅剩最后一滴热血,亦要洒在绥州大地上。”
素心望着他眼神中的坚定与视死如归,显得那样尖锐且无坚不摧。而她的心像被他狠狠的戳痛了,戳在最柔软的某处。
她忍着泣血的冲动,问他:“那你打算把修文怎么办?”
王思敬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一字一句道:“阿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王思敬这一辈子辜负得最彻底的人便是你。这一生怕是都没办法再还你了。但我仍要求你,可否帮我照顾修文?他仅有那么大,跟在我的身边总是诸多不便,我不想将他带到风口浪尖上去,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一辈子可以平静的过活。你可否帮我照顾他?阿宁,我求求你。”
“你要将孩子托付给我么?”
王思敬只是道:“来生做牛做马,我也定当报达你的恩情。”
素心转过头去不看他,那样的千疮百孔自是痛不可遏。
喃喃道:“我不要你做牛做马,那样又有何用?”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拾起炕上的布料,抱在怀中只道:“王思敬,你从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便直接向外走去。
而她的步伐又急又快,没入黑夜中,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那一年他回来寻她,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不是没有焦燥难过过,直到那一年遭遇伏击受了伤,最后被巧云全家所救……乱世之中,或许每个人的命运都是颠沛流离的,每一次想要好好的待一个人,却总有不可设防的转折发生,叹那样的无可奈何。到最后发现自己就像尘世中的一粒砂,被席卷着来去,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王思敬坐在床前注视着王修文,小家伙睡得又香又沉,白皙的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越发显得晶莹剔透。指掌在他的脸上轻轻的摩挲。若说牵绊,这无疑要是他最大的牵绊,他想将他好好的抚养长大。却又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等王修文长大了,终有一日能够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轻轻呢喃:“修文啊修文……”
付府已经开始筹办订婚宴的事,办喜事总能让人的心情好一些,全府上下眉眼间都是喜色。
付江沅回来后躺了几日,终于可以出去活动透气。对于喜宴的事他只是不闻不问。可是于付府的人来说这样已经很好了,即便是不愿,至少他接受了。这让付译都松了一口气,所以此刻他想做什么,都任由着他。
张孝全听说他要出门,马上备了车。
在近戍侍卫的跟随下,车子一路开到城北去,那里有占地面积不小的宅子,深重的院落里,种着苍天古树。夏天一到,摭天蔽日,宛如九重宫阙的迷幻之城,被囚禁其中的人如何也寻不到逃生的出口。
林君梦在这里呆了许多日,再见到付江沅的时候,不由眯起眼睛看他。
这个男人倒跟她料想的一样,生活的并不好,从他的神色中就能看得出。何其熠熠生辉的男人,举手投足皆显公子之度,如今却显得讳莫如深,仿被千丝万缕的愁绪绕紧,无论如何不能脱困的样子。
她的嘴角浮现诡异的笑:“我四姐不在了,你就这样痛不欲生?”
那笑也不是真心的,活着的人不见得就快乐。
付江沅居高临下看着她,这样一张如出一辙的嘴脸,却生不出那样的灵性来。老天到底有所偏爱,可是到底偏爱哪一个,他再不敢说了。
只冷冷道:“难道你不难过?”他的瞳中涨满讽刺:“林君梦,你四姐却是真心的为你着想过。你这样,无疑是在寒她的心。”
林君梦神色微微一滞,转首他处,最后视线落到院中的井沿上,阳光一照,刺目的一地光。
她仿佛自言自语道:“这段日子我时常梦到我四姐,皆是小时候的事,我们一起肆无忌惮的玩耍,就在督军府的那个后花园里。调皮的时候穿着一样的花裙子,常骗得那些下人团团转……”那样久远的记忆睡梦中再忆起的时候,就像昨天的事,欢声笑语尤在耳畔。如果她不是她,林君含也不是绥军的总司令,她们只是一对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小女儿,是不是一切都会变不同?
“我从未真的想让我四姐死,如果可以,我自是想她长命百岁,当不当督军不要紧,只要她能活着,好好的活着……”林君梦坐的时间久了,双腿微微发麻,虚软的站起身来,那一身束身的旗袍,全身只是不得伸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适应这样的生活,有的时候一觉醒来,对着镜子只是恍惚,是林君含还是林君梦?却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了。或许是想将生命还给她,林君含死了,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原来我四姐却是不易,冒充她的那些天,只是看着那些烦杂的事,就觉得像恶梦一样。以前她是怎么忍受的?你说我不难过,可是,你哪里见着我就是高兴的呢?”
付江沅清冷的脸颊上面无表情,看人时眼睛澄亮逼人。须臾,只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良心的,这样你四姐知道了,总不至于太过寒心。”垂下眸子淡淡道:“现在绥军没落了,这些虽非我所想,可是终归无能为力。囚你在此也没什么用处,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吧。我想你四姐即便是恨你,也不会真的将你赶至绝路。那虽是个性情淡薄的女子,却是有情有义的。以前我总是想不明白,长相如出一辙的人要如何区分?现在我终是明白,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林君梦吃惊的看着他:“你想放我离开?”
付江沅微微的一挑眉:“难道你想呆在这里一辈子?”
林君梦摇了摇头,她不想,她当然不想。
付江沅轻描淡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吧,从此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他转身要走,林君梦突然叫住他:“我四姐既然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你不是找了她很多年?”
付江沅转身看向她,沉湛的双眸冷冷眯着:“即便有相同的嘴脸,你也永远不会是她,所以不可能是你。”
林君梦怔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时至今日她是感觉陌生的,这个男人到底同她成了陌路之人。
☆、(003)依依别离
最后她唇角一弯,无端的笑出声来:“或许从你认错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是你和我的缘分呢。”
付江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有一刻的凌厉与探究,似带着极锐力的锋芒。接着目光轻描淡写的错过去,仿佛是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言词,他连放到心上都不屑。瞬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提醒她:“别再作恶多端,再没有你四姐护着你,只怕你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林君梦听了,心中微恼:“难道在你心里,我和我四姐有着那样大的差别?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天差地别。”付江沅漫不经心的吐字道:“你四姐纵然倔强,骨子里却有一股凛然正气,她永远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是,这个女人不一样。
林君梦也是出来了才听说付江沅和段芳华即将订婚的消息,到底是个男人,即便再爱一个人,也不可能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祭奠她。眼见他就打着一往情深的口号迎娶另外一个女人了。林君梦想,若林君含地下有知,一定悲哀至极罢?
只是付家三少娶妻这样的大事,又怎可能瞒得过人,早就传得大江南北皆是,林君含没有道理看不到。那报纸上都是大篇幅报导的,连外国的报纸上都在大肆渲染此事。
她一字一句的读下来,整个心就有些麻木的钝痛,却觉得自己可以咬牙忍过去。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忍受的。而这一天无论如何不算突如其来,跟付江沅说的一模一样,他虽然爱她,可是为着这清州八省他要娶另外一个女人
原以为爱一个人,便可不顾一切,到最后却发现仅是痴人说梦。
不知她与他,哪个是痴人。林君含觉得是自己痴了,才肯那样相信一个人的话。总算觉醒得不是太晚,纵然窒息,却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呼吸。
指甲抠进肉里觉出痛来,那一夜她便如此,他抓起她的手,轻轻扳开她的指腹,声音沙哑:“痛就咬着我。”
于是她一张口咬在他的肩头上,渐渐的感觉到咸腥之气,而他暗夜中静静的凝视她,竟一句话也不说。那一刻她是相信海誓山盟的,他的眼睛那样明亮,宛如这世上最璀璨的星子之光。照在她的脸上,那样的温柔如水,将清冷的夜色都温暖点燃了。一个拥有那种明亮眼光的人,又岂能骗她?
结果却是这样出人意乱。
那日甩掉付东倾的部下,她就直接乘火车去了苏云,那里虽属清州地界,却临近绥州和晋州。听闻那一场战事之后,瘟疫一直蔓延到那里去了,而她寻着蛛丝马迹一定可以找到纪东阳。
林君含就是凭着这样一股信念,跋涉几日之后终于抵达。路上将付江沅之前买给她的珠宝首饰变卖掉了,换取来的钱物足可以维系一段时间。
而她此刻坐在旅馆的窗前,望着日落时分城内的熙熙攘攘。到了今日这样安逸且没被战火波及的城市已然不多见了。如此想来,清军算得上一方霸主,和没落的绥军,同样内外交困的晋军,及其他军阀比起来,已是好的了,大有一统天下的可能。如若不是看重这一点,想来付江沅也不会在最后一秒钟选择背信弃义。林君含此刻望着锦绣城池,与微茫的人群,亦觉得天下对人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切莫说付江沅,连她自己亦是心潮澎湃。
她在窗前坐了良久,直到那一轮火红的日头渐渐被山巅吞没,起初只余一点儿微光,挥霍着残余的明媚与热度,等到天幕扯上来的时候,天地间已然另一派景象。林君含静静的看着,就仿佛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天下风云变幻。
王思敬思萦两日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他不该隐在这乡村僻壤中一辈子,哪怕最后只是螳螂挡车,孤注一掷。却总要偿试着去努力,这样即便失败了,出师未捷身先死,也有脸面面对四小姐和巧云。
拳头下意识紧紧握起来,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绽起。
王修文在院子中用小铲子挖土堆砌城池,蹲在这里好一会儿,此刻当真做出点儿模样。见王思敬走过来,扬脸冲他笑着:“爸爸,你来看我做的城堡。”
他的小脸上沾了灰尘,用手一抹,像只小花猫似的。王思敬走过来轻轻的帮他擦拭,由心道:“修文铸就的城池真是坚固,足可以保一方子民平安和乐了。”
王修文得到赞扬美滋滋的笑开来。
王心敬的心中却极不是个滋味,盯着他这样明快的笑嫣一颗心沉下去,沉下去……如若可以他自是想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豁出性命去保护。有生之年,却又不能让他一无所有。那眼眶已极是酸涩,涨着什么不得抒发的情绪,整个人都要爆裂开来,却又只能极力忍耐。孩子面前是不容大人软弱的,理当为他撑起一片天。
手指轻轻的捏着他的小脸,低声道:“如果爸爸也不在修文身边了,修文会不会好好的长成男子汉?”
王修文停下手中的动作,连铲子一并扔下了。偏着脸问他:“爸爸又是要和四小姐一起去打天下么?”
以往王思敬不在他身边,每次回来看他们母子,也仅是匆匆一面。那时候他便时常会巧云:“妈妈,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
巧去便说:“爸爸去和四小姐一起打天下了,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所以当他这样问起的时候,王修文就觉得他又要打马前去,和四小姐一起平定天下了。
王思敬的喉结微微哽动,刹那间竟像是说不出话来。最后静静道:“修文很聪明,爸爸就是要和四小姐一起去平定天下了。等到哪一日不用打仗了,爸爸再来接上修文,我们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王修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好,我会等着爸爸回来。”
王思敬一下将他揽到怀里,那手臂紧紧的,却又害怕伤到他稚嫩的骨头。终归还是舍不下,一颗心被撕扯成了两半,难过得只想掉下泪来。
良久,方道:“修文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长大以后定能顶天立地。日后你跟着阿宁姑姑,她定会好好的照顾你,断不会让修文受到委屈。所以修文要乖乖的听话,一定要等爸爸回来接你。”
王修文只是不住的点头。
他道:“我会乖乖的听阿宁姑姑的话。”
王思敬去找素心的时候,她正拿着包裹从室中出来。见到他怔在那里,隔着空气两两对望。
最后只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
王思敬低下眉眼:“阿宁,我来求你,求你帮我好好照顾修文。”
素心那泪已经盈然眼眶,立刻将头偏向一边道:“我就知道谁也拦不下你,你一定会离开,这一天我早就料到了……打许多年前我就一直在找你,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渐渐的,便在心里生出绝望。这样的乱世,那个男人是否已经不在了?有的时候便想,找不到是好的,至少心中存有希冀。这种侥幸的心理就能维系一辈子吧?直到自己死掉的那一天,还是可以想象你活着的样子。有的时候人有梦可以做也是好的,毕竟现实残酷。我只是无论如何没想到,轻轻的一回首就看到你了。这些日子我感激老天爷总算对我不是太残忍……而你终究还是想要离开……”
王思敬轻轻道:“阿宁……”
素心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下去,将许多年的苦触一股脑的倒出来。无数个独怆然的夜晚,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有半点儿迟疑,我们仿佛是注定没有缘分,而我不足以牵绊你的步伐。昨天夜里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回来了,所以你才会离开?辗转着分离,像是已经成了我们的宿命。我就问自己,阿宁阿宁,既然如此,你还强求什么?这样的宿命早该已经看透了。他要走,你何必要留?”到底还是轻轻的哽咽起来,字字句句都再咬不清楚,却仍旧艰难的想要说下去,只怕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哑着嗓子轻轻道:“仿佛是注定了我们的生活中不能拥有彼此,一心找你的时候无论如何找不到,找到你是心里已经再容不下我。这该认命的罢……那日你说来世为我做牛做马,可是那样又有什么用?我这些年的苦楚平息不了,我的心痛亦没办法因此畅快淋漓。你是什么?永远是我心口那一刀,王思敬,你真是残忍!”
王思敬也只能道:“阿宁,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素心摇了摇头,脸上的泪更加汹涌。
“不怨你,只怪我的命不好。既然你要走,我留不住,那你便去吧。可是,你一定要记得来将你的修文带回否,我不会帮你照看一辈子,他已经没有妈妈了,总不能再没有爸爸,你定然要活着命来找他。”
王思敬定定的注视她几秒钟,儿时的记忆刹那间充斥脑海,那样扑朔迷离的一段岁月,只觉得清浅。他立正身姿之后,竟深深的给她鞠了一躬。那样子仿佛是低进尘埃的祈求她,求她好好照顾他的孩子。
素心知道王修文在他心中比什么都重。她强忍着眼眶的泪:“你放心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会护他周全。”
王思敬离开的时候,素心和王修文一起为他送行。村口种着一颗老槐树,风起,树叶沙沙作响。无数叶子摇晃摆动,仿佛无数只手。徒劳的晃动着,泛着花白的光,只觉得睁不开眼。
王修文倚在素心的臂弯下,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离开,一句话都不肯说。
王思敬大步向前,更加一路不敢回头,昨夜他同王修文讲了许多话,所有的担心与不舍,像永远说不完似的。还有那样多的期许,他通通说给他听……只是想着,即便以后没有机会了,该嘱咐他的一样都没有少。而王修文又是那样懂事,以往早该睡下的时候,这一回去静静的听他说完。他小小年纪没了妈妈,对唯一的亲人不会不留恋,不过是想宽他的心,连撒娇都不肯。王思敬抬起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料,觉得胸腔内气息越来越微薄,隐隐有窒息的风险。可是他不敢张大嘴巴喘息,只怕稍有表情,极力隐忍的情绪就要崩溃掉了。
他身上藏青色的衫子是素心急赶两日为他做出来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那日她让王思敬买布料,就是想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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