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青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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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暻之的心底涌上了无穷动力，他静静地看着苏子茵，心底却是波涛汹涌。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超薄宽松boyfriend风白衬衫，一条黑色打底裤，配上她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显得简约而时尚。
　　她那飘着清香的发丝在晨曦光芒中跳跃着，欢腾着。
　　那一刻，他坚信，他的心是为她而跳动。
　　“我今天还有事儿，”苏子茵说道：“得快点走了，谢谢你的早餐。”
　　今天，裴暻之也有安排，他笑了一下，“早餐趁热吃了。”
　　“以后，就不要送来了，”苏子茵看一眼手里的早餐，“挺麻烦的。”
　　“只要你喜欢，就不麻烦。”裴暻之向她挥挥手。
　　苏子茵笑笑，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走了三步，一回头，裴暻之还在看着她。
　　她又笑笑。
　　“早安，苏子茵。”裴暻之想起了这一句，到底还是补上了。
　　早安，苏子茵。
　　晚安，苏子茵。
　　都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苏子茵摆摆手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裴暻之才回转身子，往校门外走去。
　　他的肩头还残留了一缕她的发香，是迷迭香味。
　　他细细体味，沉醉其中。
　　暻之哥哥，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耳畔，令他脚下的步伐更加坚定。
　　他坐上一辆开往长宁区的公交车，去他和苏子茵曾经住过的老四合院。
　　老四合院所在的红星巷是S市的一部分，却和S市和而不同。
　　S市时尚而冷硬，处处流光溢彩。
　　红星巷则是S市前身的缩影，布满了烟火气和市井味。
　　之所以叫红星巷，是因为巷子口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一个五角红星。
　　没有人说得清，是先有巷子名还是先有红星石，也无需明了，人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红星巷了。
　　裴暻之走在红星巷熟悉的青石板路上，心里异常的安宁。
　　他看见巷子里嬉闹成群的孩子，个个喜笑颜开；拿着一个小马扎聚在一起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脸上写满了岁月的风霜；
　　提着菜篮子的主妇，看着报纸的爷们，背著书包的中学生……
　　张家的藤蔓盘到了李家，结了个沉甸甸的大倭瓜。
　　李家的李子树枝伸进了王家，王家的小丫头贪嘴摘了一颗，酸得她呲牙咧嘴，却仍然皱着眉咬下了第二口……
　　巷子里的一切鲜活而生动。
　　S市日新月异，红星巷的时光却流淌得很慢。
　　走多少步要左转，再走多少步右转，裴暻之一步都不会错。
　　苏子茵曾经的家座落在红星巷最敞亮的地方，是个四方四正的大院落。
　　朱红色的木头大门虚掩着。
　　曾经斑驳的门，如今刷上了油亮的漆。
　　却也太新鲜了些，跟陈旧的巷子格格不入。
　　裴暻之推开大门进去，院子里有水井、葡萄架、大丽花、猫猫狗狗，四面都有几间屋子。
　　当时，苏子茵家住在北房五间，西房堆放些杂物。
　　裴暻之家住在东房三间，南房那边是厨房、储物的所在。
　　苏子茵的爸爸是红星巷里少有的文化人儿，老派大学生，二胡、京剧、绘画、收藏都能来两下子，还喜欢说书。
　　夏日午后的院落里，晚风习习，已没有了白天的燥热难安，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听他讲《说唐》、《杨家将》、《岳家军》，那一个个精彩的英雄人物丰富了孩子们幻想的世界。
　　孩子们喜欢他，他也喜欢孩子们。
　　大人们却私下里议论他是个败家子。
　　说他败家是因为苏父有着文化人的通病，不善经营。
　　文化人并不善于市井生活，更何况是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号的半吊子文化人。
　　他搞艺术品收藏，亏了钱，便把房子租给了裴修林一家，租金算是便宜的，裴家的钱紧张时，他也从不催交租金。
　　裴修林与苏子茵的爸爸截然不同，他精明强干，善于算计，清楚每一分钱的来龙去脉，懂得怎么让钱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知道积累财富的秘密，所以才会白手起家，兢兢业业，成为S市服装业的一方霸主。
　　裴暻之在院子里环顾四周，青砖碧瓦，绿意盎然，还是和当年一样。
　　屋子背后的那棵杨梅树也还在。
　　“先生，您是来吃饭的吗？”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笑着问道，“还早着呢，要不您先里边坐，我给您沏茶。”
　　吃饭？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了饭馆？
　　“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裴暻之不解地问道。
　　“是啊，您不知道吗？”女孩子笑了，“这里是江家私房菜啊，要预定才能吃呢。”
　　裴暻之扫了一圈，什么也没说，从院子里退了出来。
　　再三打量，是有一点不同了，那墙角的青苔都没有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坐在巷子口晒太阳，看过往的行人。
　　裴暻之认得她，便上前去，“赵奶奶，您好，跟您打听个事儿。”
　　赵奶奶看一眼裴暻之，并不认得，却也热心热情，“什么事儿，小伙子。”
　　裴暻之指指苏子茵家的位置，“那里原本住着的姓苏的一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赵奶奶在红星巷住了五十年，事事明了，“苏家人，可惜了，男主人被搞收藏的骗了，花二百多万买了个赝品，把那院房子卖了抵债，剩下的钱在郊区买了套楼房。苏家兴许是走霉运了，搬到郊区后不久男主人又生了病，钱花了，病没治好，人也走了。那女主人也不知怎么的，精神好像不大对了，听说在什么地方疗养呢，郊区的房子也卖掉了。可惜了他家的女儿，那么心疼的一个丫头，按岁数现在也该谈婚论嫁了，这样的家庭条件，可怎么找婆家呀？！”
　　说到这里，赵奶奶又是一阵唏嘘。
　　听到这番话时，裴暻之打心底里发酸，难受。
　　人的一生，也不过此寥寥数语就总结了。
　　“赵奶奶，苏家的女儿，她已经找好婆家了。”裴暻之说道。
　　“找好婆家了？”赵奶奶一双眼看着裴暻之，“她对象人怎么样？”
　　“嗯，”裴暻之说道：“她的对象，又高，又富，又帅，人很好，跟苏家女儿特别般配。”
　　裴暻之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冲赵奶奶挥挥手，道声谢后，从红星巷出来。
　　在巷子口，他拿出手机，拨给王小妮，“把我的车开到红星巷，我要用。”
　　~
　　“小姐，您好，您的皮肤颜色是浅象牙色，皮肤质地细腻，有透明感，”在S市最繁华的银兰商厦一品牌专柜里，苏子茵正微笑着为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孩介绍服装，“您的头发也是柔软的棕粟色，所以，您选服装的颜色不能太旧，太暗了。嗯，要突出您的俏丽活泼，我给您推荐一套我们店最新款的服装，我拿过来您先去试衣间试穿一下，好吗。”
　　在苏子茵热情的讲解和恭敬的服务下，原本只是进来看看的女顾客已经有些松动了，“嗯，好吧，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身上这件好看呀。”
　　“小姐，我身上这件您也可以试一试的，”苏子茵笑道，“不过，您对比了就知道，我推荐给您的都是最适合您肤色和气质的服装。”
　　女孩子拿着几套衣服进了试衣间。
　　片刻后，女孩子穿着苏子茵推荐的一套黄色裙子出来，容光焕发，笑着对苏子茵道：“你看看，这套上身效果怎么样？”
　　“嗯，特别好看，”苏子茵由衷赞叹道：“这套衣服特别适合您的气质，穿上后显得年轻又有活力。”
　　女孩进去了，又换一套暗色裙子出来，这套裙子上身后，效果就差强人意了。
　　苏子茵实话实说，“这一套衣服并不适合您，感觉太沉了，您比较娇俏可爱，这衣服都把您给压住了，我不建议您购入。”
　　就这样，女孩前后换了五六套衣服，还是选中了苏子茵推荐的那一套衣服买了单，开开心心地对苏子茵说道：“你可是我见过最专业的导购员了，选的服装特别适合我，不像别的导购，顾客穿上衣服，不管是什么效果都说好看，只要能挣钱，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子茵恭敬地把服装仔细叠好，放进袋子里，双手递给女孩，“小姐，服装是为了衬托人的美，我的任务就是让顾客更美丽。”
　　女孩愉悦地离开了。
　　店长实在是开心到飞起了，店里光今天早上就已经成交了一百三十八单，是平素里成交量的四倍还要多，她过来揽住苏子茵的肩膀，笑道：“哎呀，苏子，你怎么能说得顾客心悦诚服地掏钱，快传授传授秘诀？”
　　苏子茵笑道：“不要把顾客当提款机，真心想让顾客更漂亮，更自信，再配合一些专业的色彩搭配理论，就好了。”
　　说着，苏子茵又去招呼下一位顾客。
　　店长追过来，“你是服装学院的高材生，什么时候给我们培训一下服装专业知识，行吗？”
　　苏子茵笑，“当然没问题。”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模特苏子茵吗？怎么在这里买起衣服了？”不知什么时候，于思思站在了苏子茵身后，双手抱肩，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小胖：苏家女儿的对象是个高富帅~~~~~
　　苏小妹：我对象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第14章　十四颗小青梅
　　苏子茵看到于思思手里拎着几个大牌的袋子，身边是一位腆着大肚子的秃顶男人，一看就是老板的派头。
　　苏子茵心下了然，笑着迎上前去，“哦，是你啊，进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亦如对待其他顾客。
　　这时，于思思身边的那位大肚子老板的眼睛已经长到苏子茵身上了，神魂俱倒，惊为天人。
　　于思思信步走进店来，笑着说道：“哎，一般这些低端牌子的衣服我都不穿的，今天因为你在这里，我就勉为其难试穿一下，权当为你拉拉业绩吧。”
　　看于思思的样子，听她说的话，苏子茵不由得想起一句话：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苏子茵现在从事的是服务行业，那就得服务好顾客。
　　她含笑道：“你的品味当然毋庸置疑了，我们的品牌也是主打青春时尚路线，价格不是很高，一定有适合你的衣服，可以带几套随便穿穿。”
　　于思思四处转转，看了一圈，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笑道：“转了这么长时间，口也渴了，腿也酸了，歇一下。”
　　苏子茵为于思思端来一杯水，“喝口水吧。”
　　于思思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笑道：“哎，苏子茵，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导购呢，你很缺钱吗？”
　　苏子茵之所以在这里做导购，主要目的为了赚钱养活自己，顺带的原因是她还有个爱好——服装设计，便在这里观察大众的喜好、品味和身材，完善自己的设计理念和作品。
　　于思思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她缺钱，显然是有嘲讽的意味。
　　苏子茵也不恼，缺钱就缺钱，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遂挑挑眉笑道：“是啊，我很需要钱。你选好了哪件衣服，我给你拿。”
　　听说苏子茵需要钱，大肚子老板心里乐开了花：哟，接近美女的机会来了，你不是需要钱吗，正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啊，我和你也太互补了，你这么美，我要用钱把你包起来，哈哈哈哈哈。
　　这么想着，他的表情就更生动了，一脸淫。邪的模样，赤。裸裸的目光在苏子茵浑身上下打量着，恨不得眼睛上长出手来，顺便摸一把。
　　于思思抬起手来，指着货架，“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给我拿一套，我试穿一下。”
　　苏子茵按照她的吩咐各拿一套衣服过来，站在于思思面前，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衣服准备好了。”
　　于思思瞄一眼，就苏子茵手里把衣服翻了一下，“你怎么搞的，这一款拿错了，我说的是旁边那一件，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苏子茵明白了，于思思是在故意整她。
　　这种状况下，整就整吧，总不能给顾客脸子吧，苏子茵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想法，又跑过去换了一趟衣服，笑道：“嗯，好了。”
　　于思思慢慢喝完水，才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傲慢地说道：“试衣间在哪边？”
　　“请跟我来。”苏子茵在前面引导，于思思算是摆足了架子。
　　于思思进了试衣间，又叫唤了，“苏子茵，你进来帮我拉一下拉链。”
　　苏子茵走进试衣间，帮于思思整理衣服，顺便瞄了一眼于思思的胸，嗯，挺挺的，看上去还不错。
　　她撩起于思思的头发，帮她拉上拉链，俩人一同走出试衣间。
　　到底是模特儿，穿上衣服自带一种美感和气质。
　　还是挺漂亮的。
　　于思思对着镜子转着看了看各个角度，表示不甚满意，“腰线卡得不好，王总，你说呢？”
　　大肚子王老板的心思都在怎么用钱包住苏子茵，没看于思思，就赞道：“挺好看的，拿上吧。”他的目的是为了给缺钱的苏子茵展示他的财力。
　　于思思就喜欢王老板这种挥金如土的大方人，心里开心，嘴上不满意，“腰这里还是太松了，再换一件吧。”
　　如此这般，于思思前前后后换了十几套衣服，折腾苏子茵将近半个多小时，最终，她却面露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道：“这种小牌子的东西，很难令人完全满意，材质、颜色、款式，总有一样不好，算了，不要了。”
　　而后，她挑衅般地瞟了苏子茵一眼，拿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粉红色的票子，递向苏子茵，笑道：“尽管我一件也没有看上，但好歹你也为我服务了这么长时间，这个就当给你的小费吧。”
　　苏子茵心塞，但仍面不改色地笑道：“你不喜欢这些衣服，不买也没关系的。为你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不能收受小费，请你慢走。”
　　于思思却把钱拍在柜台上，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在这儿站一天也没几个钱，既然缺钱，还是拿上吧，就别装清高了。”
　　大肚子王老板早已经对于思思的作劲不耐烦了，只因为可以多意淫一会儿苏子茵才忍耐到现在，见于思思还在为难苏子茵，便面露不快地道：“这位苏美女挑的这几套衣服都很好看，全部打包吧，我买单。”
　　白吃的萝卜不嫌带泥，于思思见王老板如此爽快，也就欣然笑纳，让苏子茵为她装衣服。
　　“哎，苏子茵，你不是和纪总、裴副总他们都关系匪浅吗？跟他们俩在百豪找乐子，一人陪俩个，还挺会玩的。玩都玩过了，他们俩竟然允许你在这里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还真挺不爷们的。”
　　一人陪俩个，于思思的话语中带刺，意有所指，而且声音很大，故意要搞臭苏子茵。
　　前面，不管于思思怎么折腾，怎么作，苏子茵都能忍，可现在于思思说的话，却是在玷污她和裴暻之、纪辰东的关系，这个令她不能忍受，她不由得变了脸色，气上心头，用力一把将于思思推翻在地，居高临下斜蔑着于思思，冷冷地说道：“于思思，你真令人恶心！”
　　这时，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站在那儿看热闹，苏子茵理都没理倒在地上的于思思，过去把已经打包好的服装一股脑倒出来，说道：“衣服是给人穿的，不能让某些散发着恶臭味的东西给玷污了。”
　　刚才倒地时，于思思的肩头先着了地，因模特个子高，所以着地时惯性也大，磕得她呲牙咧嘴的，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吼道：“你们这什么店啊，一个破导购还敢打顾客，叫你们经理来。”
　　最终，根据商场规定，商场赔付于思思精神损失五千元，经理向于思思致歉，苏子茵被解雇，罚款两千元，并要求苏子茵当面向于思思道歉。
　　除了最后一条，苏子茵全部答应。
　　商场方面调停不当，便提议报警解决纠纷。
　　于思思自觉是个公众人物，丢不起这人，气哄哄地走了。
　　苏子茵可是感觉恶心透了。
　　~
　　裴暻之驱车前往S市疗养中心，他已经跑了好几家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医院，都没有找到苏子茵的妈妈王桂芝，S市疗养中心是他最后一个目的地。
　　他右手把着方向盘，左胳膊肘支在车窗上，左手不自觉地放在唇部，心里颇有些紧张，不知道王桂芝在不在S市疗养中心，也不知道要面对怎样一个王桂芝。
　　在红星巷，王桂芝是个讲究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人会精心打扮、描眉画眼，穿旗袍、高跟鞋。
　　她的父亲是个中国人，母亲是乌克兰人，她是个混血儿，自小在中国长大，喜欢中国传统文化。
　　裴暻之到了疗养中心，这里远离喧嚣，环境宜人，在S市算是条件好的了，当然收费也高。
　　在幽静的草坪花园里，裴暻之一眼认出了王桂芝。
　　王桂芝正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草坪上的喜鹊。
　　裴暻之走过去，蹲在王桂芝面前，叫了一声：“王阿姨。”
　　明显地，王桂芝的反应比以前慢了，她的视线缓缓移到裴暻之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激动地说到：“你是不是裴家的二儿子，经常和我家子茵一起玩的那个叫暻之的孩子。”
　　裴暻之心头又酸又暖，他握住王桂芝的手，温柔地说道：“是我，王阿姨，我来看看您。”
　　王桂芝伸出手摸摸裴暻之的后脑勺，“小暻之长这么大啦，真好。”
　　裴暻之挤出一丝笑，“王阿姨，您还认得我啊，子茵妹妹见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王桂芝笑笑，反握住裴暻之的手，“你变化这么大，又和子茵分开十几年了，子茵她小孩子家家的当然认不得了。其实你再怎么变，你的声音和眼神变不了。”
　　裴暻之又和王桂芝聊了一会儿，此时的王桂芝很清醒，还记得很多裴暻之和苏子茵儿时的趣事。
　　护士来叫王桂芝回去休息。
　　王桂芝走出几步后，回头对裴暻之道：“小暻之，阿姨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可以吗？”


第15章　十五颗小青梅
　　裴暻之看着王桂芝，郑重地点点头，“阿姨，您讲。”
　　王桂芝神色略是一黯，眼中有凄惶之感，“就是我们家子茵啊，无依无靠的，阿姨要拜托你照顾她。”
　　裴暻之心中一酸，眼眶发热，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您放心，王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王桂芝点点头，她咽下一句没有说出口也是她最记挂的事：小暻之，如果你没有成亲的话，就娶了子茵，给她一个家。
　　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后，王桂芝很实际，只想苏子茵可安稳度一生。
　　她现在也很清醒，知道苏子茵独力支撑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很难，需要一个人帮衬一下，爱苏子茵，宠苏子茵。
　　但这句话她说不出口，怕裴暻之为难，她明白他们俩之间隔着千沟万壑，而且这要求也有点突兀荒唐。
　　“王阿姨，我也有一件事要拜托您。”裴暻之说道。
　　王桂芝慈爱地笑一笑，“小暻之，你说吧。”
　　“不要告诉子茵妹妹我来过这里。”裴暻之说道。
　　“哦，王阿姨，还有一件事，”裴暻之又加了一句，“您一定要好好的。”
　　王桂芝的神情已经有点恍惚了，护士忙拉着她走了。
　　看着王桂芝瘦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有什么又湿又热的东西模糊了裴暻之的眼。
　　他转了身，手扶在额头上，用手指抹了下眼睛，找到王桂芝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他想了解一下王桂芝的情况。
　　“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杨医生问道。
　　“我是她街坊，也是她女儿的……朋友。”裴暻之说。
　　杨医生告诉裴暻之，以当前的医疗水平，患者精神疾病的完全治愈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通过药物控制减少发病次数。
　　裴暻之沉默片刻，说道：“杨医生，以后王阿姨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联系，如果不是十分紧急的情况，不要联系她女儿，行吗？”
　　杨医生点点头，“也行，她女儿一直是一个人来处理各种事务，那女孩子表面上很坚强，其实她的压力很大，有个人帮她分担一下对她有好处。说到这里，我还要提醒一下你，精神障碍是因为细胞染色体在结构或者是数量上发生了异常，才会发病。根据细胞遗传学研究发现，细胞染色体的异常是有可能会遗传的，与患者的血缘关系越近，患病率越高。所以，患者的女儿也有可能会遗传到这种疾病，请你平时多注意一下。”
　　裴暻之先是一惊，旋即平静，“知道了，谢谢医生。”
　　回S市的路上，裴暻之的车速很快，他戴着墨镜，打开天窗和所有的窗户，双手把着方向盘，神情严肃，一路疾行。
　　想到苏子茵，他就心疼。
　　心疼她过早地担上了生活的重担，心疼她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给了她妈妈比较好的医疗条件和休养环境，这一定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那么，她的经济状况一定很窘迫。
　　令人心生怜惜的不止娇弱，很多时候，过于坚强更会惹人怜惜。
　　他想起早上她讲过的话，暻之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获得真正的快乐和自由。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对啊，谁的人生不在奔跑的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