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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如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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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有些愧疚,轻声问:“星意,这几天……害怕吗?”
星意看了他一眼,坦诚地说:“有一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口向她解释这一切被火上浇油的根源。
“二哥,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不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并不会发展到这么糟糕,是吗?”她忽然用极为认真的口吻同他说话,眼神清澈而明亮。
叶楷正心头微微一紧,一颗心跳得十分剧烈,良久,点了点头:“是。是因为我的缘故。”
她一直专注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点异样的情愫:“那么这么久以来,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他怔了怔,那个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旋即便懂了她的意思。
因为拥有权势,所以会有人觊觎;因为站在高处,所以会有阴谋暗箭。他们相识于一场刺杀,她在问自己……会害怕吗?
叶楷正垂眸想了想:“因为是一个人,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所以以前并不害怕。”他悄无声息地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向她坦诚:“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星意看出他的紧张和语无伦次,唇角勾起来,弯成十分好看的弧度,打断了他说:“督军,所以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更勇敢了吗?”
她的鼻尖微微翘着,眼神亦十分俏皮:“这几天我在准备应讼的材料,只要一想到你,就觉得不害怕了。原本我想,最糟糕的是要坐牢,可
我又想了想,两江就数你官最大,你不会眼看着让我去坐牢吧?”
他听她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心情一点点放松下来,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沉声说:“当然,我怎么舍得。”
她的脸颊恰好贴在他硬邦邦的牛角扣子上,有点生冷。那句话是顺着坚实的身体、缓缓地传到她耳朵里的。渐渐地,那颗扣子仿佛都被体温捂得温暖起来。她微微笑着说:“二哥,我才不会让你做出包庇的事来落人口实呢。你放心吧,李医师和学校的老师们研究过啦,老太太不是因为我的操作致死的。”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神轻柔却又坚定:“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我也绝不会拖累你,你放心。”
叶楷正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过了一会儿,大脑才完全消化了她的话。
刚才他竟然以为她会离开自己,想到这个,他便有些愧疚。
他最心爱的姑娘,从来就是那种只要认定了,便不会再迟疑与犹豫的女孩。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鬓发,前所未有地觉得,此时不需要任何一个字,他们彼此就能心意相通。
扣扣——
肖诚敲了敲车窗,用口型提醒说:“火车进站了。”
叶楷正便拍拍星意的肩膀:“爷爷的火车到了。”他等她直起身,替她理了理头发,笑着说,“我们都得振作一下,别让爷爷担心。”
她乖乖地“哦”了一声,下车前才想起来,提醒说:“你别
喊他爷爷,我怕爷爷不高兴。”
年轻的军官为她扶着门,又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说:“早就喊过了,爷爷可没不乐意。”外边寒风刺骨,他便笑着拦住她,“你在车上等,我去接他。”
老爷子已经下车了,尽管带了人一起来,可他还是习惯性地自己拿一个手提行李箱,拄着拐杖,脚步又急又快,甚至把几个年轻人都甩在了身后。
他大步走向老爷子的方向,纯粹军人的姿势,带起了风衣衣角,显得背影挺拔而硬朗。没多久,走到老爷子面前,叶楷正伸手去接他的箱子,笑着说:“爷爷,一路顺利吗?”
老爷子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拄着拐杖:“你派了这么多人送我来,还能不顺利吗?”他环顾了一圈,“咦”了一声,“我家小丫头呢?”
“在车里等着,外边太冷,我让她别出来了。”他一手扶了老爷子,放缓了脚步。
话音未落,就看见星意已经跑过来了,气息略微急促,却蹦蹦跳跳地到爷爷面前,甜甜地喊了声“爷爷”,伸手就去拉他。
老爷子牵了孙女的手,侧过头,对叶楷正一本正经地说:“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她可不是那种你让她干什么,就会乖乖听话的小姑娘。”
叶楷正哭笑不得,只好提着箱子,讪讪地在两人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火车站十分安静,只有偶尔汽笛鸣响的声音。有人从入口进来,大老远就挥手在
喊:“爷爷!”
星意脚步顿了顿,很是高兴:“爷爷,大哥也来了!”
果然是廖诣航回来了。他没有像往日那样西装革履,穿着蓝色素麻衬衫和便裤,套了件飞行员夹克,还戴了顶帽子,裤脚上沾着泥滴,大约是野外作业才回来。他见到老爷子,远没有像星意那样亲昵随便,站定说:“爷爷,我回到颍城,才知道你今天过来。”
老爷子便“哦”了一声:“忙就不用来接我了。”
廖诣航嘿嘿笑了声,百忙之中对叶楷正打了个招呼,就扶着老爷子另一只手往前走了。
“督军,我来?”肖诚伸出手去接叶楷正手里的箱子。
叶楷正没给他,沉默地走着。拜老爹所赐,其实他知道自己对亲情颇为冷感,可是看到眼前的祖孙三人,他竟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被冷落了。幼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地涌上来,那时他在学堂里,贫穷却异常骄傲的小小少年看着他们兄妹,会觉得他们可怜,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有爷爷。而至少……他有自己的母亲。
可更多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自我安慰,因为每次廖家老先生牵着他们兄妹的时候,他总是难以克制地觉得羡慕。
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还是一样的感觉。
叶楷正苦笑了下,听到前边有人在喊“二哥”,他微微定神,应了一声。
星意跑到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神采:“你去我家吃饭好吗
?”
叶楷正走到老爷子面前说:“爷爷,刚才没有同你们说。你家正在重新铺设电路,恐怕住着不方便。我已经腾了西山的宅子出来,在那里将就两天,爷爷您觉得如何?”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婉转拒绝说:“乡下经常断电,这个倒是无妨的。”
“爷爷,上次在下桥商谈的事,我想有些眉目了。”他眼神深邃而淡定,“一直想和您再谈一谈。”
老爷子怔了怔,探究地看了叶楷正两眼,终于点了头:“好。”
星意和叶楷正落在后边,她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和我爷爷谈什么?”
他但笑不答,顺手抓了她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大人的事。”
他的口袋里有一种粗粝的暖意,星意瞪他一眼,想要抽出来:“叶楷正,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当孩子?”
他就忍了笑,依然十分严肃的样子,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问:“那你觉得自己是大人了?”
她认真地点点头。
“有没有大到……可以成亲了?”他用一种在讨论公事的语气说,“我想和爷爷谈一谈这个。”
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只好“哼”了一声,用力抽出了手,没有再说话。
叶楷正走上了两步,拉开其中一扇车门,对老爷子说:“爷爷,我和您坐一辆。”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低头上了车。
廖家兄妹上了另一辆车,廖诣航有些奇怪:“叶楷正要和爷爷谈
什么?”
“我不知道。”
兄妹两人都有些茫然,眼睁睁看着那辆车打了个转弯,车窗里的一老一少侧影一闪而逝,皆神情肃然。
车子是肖诚亲自开的,叶楷正递了一份档案给老爷子。老爷子接过来,打开的时候手竟有些微颤。
佐藤元,日本商人,经营一家颇大的轮船厂,数月前来到中国,有意向在国内开设船坞及公司。妻子日矢葵,是日矢上的妹妹,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在前几日日本方面举行的酒会上,日矢上介绍了这位妹夫给叶楷正认识。
因他迟迟没有就铁路合作的事表态,日本方面盯得很紧。这场酒会他本是想要推拒的,来了好几拨人劝,最后考虑到民族工业也的确需要国外的合作与支持,他还是去了。也就是在酒会上,他见到了佐藤元。日矢上亲自引荐给他,笑说他妹夫是“中国通”,佐藤元也的确说得一口极为纯正的中文,纯正到叶楷正能分辨出下桥几句几不可辨的乡音。
他委实没有去求证什么,因为第一眼看到这个穿着日本最传统羽织的中年男人,他就想起了廖家兄妹。他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对星意的感情,所以才对这个男人的五官有这异样敏锐的熟悉感,但他可以肯定,星意的下巴和眼睛,几乎和这个男人一模一样。
他在酒会上若无其事地与佐藤元商讨在内河航线开设船坞的可能,并约定为佐藤元介
绍国内的造船厂。而酒会一结束,他就命人去查了佐藤元的底细。
老爷子久久看着照片上的日本男人,一瞬不瞬,胡须微微颤着:“是他。”
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儿子,兄妹俩的亲生父亲,如今改名叫佐藤元重新出现,老爷子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风雨雨,一时间思绪万千,有许多话想问叶楷正,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叶楷正仿佛能察觉到老爷子心思乱了,低声说:“佐藤元与日矢葵在15年前结婚,一直生活在日本,没有孩子。他的船厂生意经营不错,相信和日矢家族是有关系的。”
老爷子戴上了眼镜,仔细地看那份档案。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握紧成拳头,语气有些苍凉:“很好……我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船厂是……”他的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叶楷正见老人情绪激动起来,便从他手中抽走了那份资料,轻拍他的背说:“爷爷,日本如今军工业太过发达,民用船厂与军工合作十分寻常。”
老爷子喘着气说:“你不用安慰我!如今举国上下都晓得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我的孙子风餐露宿勘察路线,就是为了争得国人的路权。可他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一个父亲!”老人大概是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又长长叹气,“当初……当初我不送他去留学就好了。”
叶楷正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安慰老人,车子里便沉默
了下来。
汽车顺着山路盘旋往上,因是冬日,树木皆光秃秃的,满目萧瑟之意。
“爷爷,您预备告诉他们兄妹吗?”
老爷子疲倦地摇摇头。他知道如今颍城正掀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波,而风暴的中心就在自己的身边,现如今,他的孙子、孙女也在逐个地卷入。孩子们已经够累了,他不想让他们背负更多。
“只怕瞒不住诣航。”叶楷正皱眉说,“他是见过自己父亲的。况且如今他出入两江的公开场合,保不准会遇到佐藤元。而且我觉得,他现在已经足够有担当了。”
老爷子怔了怔,喃喃地苦笑说:“是啊,诣航……恐怕是瞒不住了。”
“星意还小,就不用告诉她了。”叶楷正想了想,又说,“如果您觉得和诣航聊这个为难的话,我和他谈一谈。爷爷,您一个人撑着廖家这么久,以后有我,您尽管放宽心。”
老爷子看着叶楷正,心底的滋味略有些错综复杂。他的确是老了,年轻时习惯掌控一切,可现在,这个年轻人来代替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良久,才叹口气说:“听你的吧。”
叶楷正的车后紧跟着的是廖家兄妹的车,缓缓在门厅停了下来。四人下了车,文馨老早就在等着了,一看到他们,连忙跑上来打了招呼。叶楷正见她面有难色,便问:“怎么了?”
“大太太和大姐在呢。”文馨小声说,“在
等你回来。”
叶楷正“哦”了一声,转头对老爷子说:“今儿家里可热闹了。”
大太太正和叶文雨在客厅里喝茶,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便站起来笑道:“哟,家里有贵客呀。”叶楷正同她们打了招呼,便又一一介绍过。大太太今日才到的颍城,听说叶楷正亲自去了车站接旁人,更是一肚子气,当下不冷不热道:“这位廖小姐,就是近日报纸上写的、你传闻中的女朋友?”
虽说眼下自由恋爱之风日盛,但是这样当着双方长辈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还是显得刻薄。廖诣航脸色微变,文馨忍不住插嘴说了句:“太太,小报都是乱写的,您别当真。”
叶楷正面不改色,只是打断了小四的话,径直说:“大太太来得正好,我本就打算向你们介绍廖小姐。她并不是我传闻中的女朋友,她是我未婚妻。”
客厅里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安静似能闻落针之声。
良久,大太太勉强地露出笑意:“这件事这样突然,只怕什么都没准备起来。”这一趟来,她还是为了张罗叶楷正的婚事,因为闲着在老家,又有往日不少朋友的亲眷托她来探口风,她又是个不甘心平淡的,没想到还没开口,便遭受了当头一棒。
“不用准备什么。”他淡声说,“最近报纸这样乱写,我不想委屈了星意。虽不至于严正声明,但是长辈还是要知会。”
“小四,你陪着大太太
和大姐坐一会儿。”叶楷正话音未落,叶文雨笑道:“那么廖小姐也陪我们坐一坐吧,好歹将来也是要嫁进来的,我们聊一聊,也亲近些。”
叶楷正看了星意一眼,她脸颊还是红的,可却意外地显得十分镇定,点点头说:“我陪大姐和太太聊一会儿吧。”
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点点头说:“也好。老爷子要不要先休息下?我还有些事要和诣航去聊一聊。”
老爷子同叶楷正对视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廖诣航跟着叶楷正往二楼上走,犹有些不放心,不住地回头,脸色铁青。侍从拉开了书房的门,叶楷正微微欠身:“大哥,你先请。”
“叶楷正,我真的觉得,我妹如果真的嫁给你,未必是件好事。”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虽然不愿意在背后评论女士们,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楷正脸色也不好看:“第一,叶家将来只有一位夫人。那些人以后她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用让她们上门;第二,你太小看你妹了,你怎么知道她处理不好?”
两个男人在门口对峙了一会儿,廖诣航有些怅然:“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又太单纯,担心她是难免的。”
叶楷正冷冷地说:“如果你非要我答复你,我只好说,出身已经没法改变,并且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你妹妹。”
他顿了顿,直视廖诣航,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这件事
我们聊过很多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有更重要的事找你谈。”
此时叶家的客厅,佣人奉上了茶点,文馨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星意。她素来害怕家中的大太太和大姐,大太太刻薄,大姐强势而犀利,平常同她们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可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应该陪在星意身边,多少能帮上点忙。
“廖小姐的官司,处理得怎么样啦?”叶文雨轻声细语,略带丝忧虑问,“新闻我也一直在看,不晓得你有没有把握。”
文馨心里揪了一下,这件事这样棘手,连二哥都关照她不要提起。可是大姐就这样,温温柔柔地说起一件事,却会令人措手不及。她只好干笑,硬着头皮打算把话题扯开,没想到星意坦然回答:“是有些麻烦,不过相关的诉讼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也在等中华医学会的鉴定结果,下周就能出来吧。”
文雨立刻关切道:“我有几个医生朋友,需要帮忙吗?”
“学校的先生们都讨论分析过了,病人致死的原因并不是我当时的操作。他们都是医术精湛的前辈,我也信任他们的判断。”星意笑着说,“大姐,多谢你的关心。现在在等鉴定报告和法庭的审判,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逃避责任就是了。”
文雨不动声色打量这个年轻女孩,意识到她和自己猜测的大不一样,她想了想,转头对大太太说:
“是啊,您看我这是多事了。二弟怎么也不会让廖小姐出事的。”
星意笑着摇摇头:“大姐你怕是有点误会了。二哥不会滥用职权来包庇我。他也答应了我不会插手。”
文雨但笑不语,倒是大太太眯着细长的眼睛说:“廖小姐,既然要结亲,我不知道你的长辈是不是知道林春逸的事。你知道男人有时候喜欢胡闹……只是你们廖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就怕你家老爷子会不高兴。”
“太太!”文馨有些生气了,她鼓起勇气打断了大太太的话,即便大太太用凌厉的目光扫视她,她也没有退缩,“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星意看到文馨涨红了脸,不由笑了笑,靠过去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别生气,用十分温婉的声音说:“二哥和林小姐的事他没有瞒着我,我也见过林小姐,很喜欢她的戏。”
大太太愕然:“你见过?”
“见过啊。”她巧妙地绕了个圈子,“说起这些事,我想以后还是要多向太太请教的。毕竟我还年轻,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我听二哥说过,以前的帅府就有好几位太太,大太太还是要多教教我。”
大太太一张精致的脸立时沉了下来,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忍住了,只好“哼”了一声。文馨也是头次见到伶牙俐齿的大太太吃瘪的样子,忍着笑意,对星意使了个敬佩的眼色。
佣人开始在餐厅布餐,叶楷正和廖诣航也出
来了。星意发现大哥的脸色不大好看,比起应付眼前的局面,她更关心大哥,当即站了起来,走到廖诣航身边问:“大哥,你今天赶回来是不是很累?”
廖诣航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
叶楷正一手插在口袋,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半开玩笑说:“小四,看看别人做妹妹的,是怎么关心哥哥的。”
文馨吐吐舌头:“我会向二嫂多学的。”
星意的脸微微一红,轻轻拍拍她脑袋说:“别乱喊。”
文馨抱住了星意的胳膊,有意落后了几步,几乎贴着她耳朵说:“二嫂,你怎么这么厉害?”
星意有些惊愕:“什么?”
小姑娘悄悄指了指前面,目光亮晶晶的:“你一点都不怕她们。”
星意有点想笑,又有点愕然,小声说:“她们很可怕吗?”
文馨郑重地点点头:“你把太太都堵得没话说了。”
星意本想说“我没有”,转念一想,笑着说:“以后别害怕,有我呢。”说完她抬头,看到叶楷正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听到了。她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了视线,只是不经意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叶楷正却怔住了,站在那里许久,直到文雨有些不耐烦,提醒了句:“二弟,还不坐吗?”
叶家吃饭是极有规矩的,如今的家主是叶楷正,便要等他入座了,所有人才能坐下。叶楷正走回主位,笑着说了句“有客人在,别
太拘束了”,便开始上菜。
老爷子因为坐了一天的车有些倦,先休息了,没有下来吃饭。这顿饭吃得略有些沉闷。星意几次都瞄到大哥心不在焉,差点把汤都洒了。一吃完,廖诣航便站起来,匆匆告辞:“学校还有事,我得去一趟。”
叶楷正站起来,对星意说:“那我们送下大哥?”
大太太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嘴:“廖小姐今晚住这里吗?这样……恐怕不大好吧?传出去也不好听。”
廖诣航心情不好,这句话听得很清楚,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可又不想同长辈争执,脚步便顿住了。
叶楷正正好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少安毋躁,转过头,淡声说:“太太,向廖家提亲的彩礼单上有这套别墅,所以,确切地说,我们都是在廖家做客。况且,今晚星意和她祖父住在这里,我在军部还有事,晚点是要走的。”他顿了顿,补充说,“下次你和大姐来这里,最好先问问主人的意思。”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房子!”大太太尖叫起来,“你这样处置经过长辈同意了吗?”
“一幢房子而已,又不是帅府,太太以后想要住,星意还能不同意吗?”叶楷正云淡风轻地说,“时间不早了,再晚点下山的路不好开,不如我们一道送你们走吧。”
大太太还想说什么,叶文雨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正好我送太太回帅府去
。”
叶文雨和大太太上了车,侍卫关上了车门,大太太铁青着脸:“他是一点没把长辈放在眼里!”
“太太消消气,你看不出吗?”叶文雨带着一丝媚然笑意,“就是因为这位廖小姐门第、根基都太浅,二弟才要这样不遗余力地护着。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可置气的呢?”
大太太冷笑:“门第根基有什么关系?他要在乎这个,就不会冷落郭栋明的女儿了。”
“普通婚嫁,门第根基浅,的确没什么关系。”叶文雨轻轻笑了声,意味深长,“可是廖家要高攀的,可是叶家呢。”
送走了客人,叶楷正站在门厅,伸手揽了星意的肩膀,声音温柔:“我们去散散步?”他也没等她回答,笃定她会同意似的,回头从佣人手中接过了大衣,披在她身上,又向她伸出手。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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