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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次别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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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陆眼神里有探索和怀疑:“真的?”
“嗯。”我认真地应道。
南陆不知道我是带着玩玩的心态结识程风,所以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也不关心。
这个时候,景之行平静地开口:“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而穆文茵说:“那个男生叫程风,经调查,在烧伤事件里没有嫌疑。”
此时,薄清渊也发话了,是对景之行说的:“景,南江先跟我们回北京。”
景之行了解自己的好友,在商业圈他名声在外,甚至有对手用“魔鬼”两个字形容他,可是当魔鬼对一个人或者一份感情有了忠诚时,他其实是个可以不惜代价不问是非去护短的人。
可景之行与他不同。南陆曾经跟人说,景之行这个人克制又奔腾,身上有一种温柔的光明磊落。
此刻,他微微蹙眉,说:“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微微一震,朝他看去,他的黑眸幽深。
南陆说:“景,网上的帖子已经开始导向南江和她同学了,现在我们应该帮她们竖起保护墙。南江留在学校不仅自己会有麻烦,还会连累你。”
“既然你们把她交给了我,我就会护她周全。”他平静又坚定,“她不是纵火犯,所以必须留在这里,证明她不是。”
南陆是个通透的人,然而这一番话却没有说服景之行。
气氛一时之间僵住了。
即使是穆文茵,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与薄式夫妇针锋相对的样子吧。
景之行的话让我的心里忽然燃起一簇焰火,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大声地脱口而出:“我不回去!”
是的,我已经连累大家够多了,我不希望因为我,我爱的人再受任何非议。但我更不能就这样走了,留下常蔬颖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更何况我还要做孟教授的课题,时间不多,我不能辜负她和景之行对我的信任。
所以我不要离开。
而除了闷头回答我姐的问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我,此刻这句中气十足的话带着神奇的力量,把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我身上。
穆文茵笑着打破了僵局:“既然如此,我就说一句,如果南江和蔬颖同学最后成为被告,我会尽全力打赢这场官司,如果对方再发出误导性的不实言论,我们告她。”
02
我最终没有回北京,南陆也留下来陪我。
第二天上午,我和常蔬颖接到警方的电话的时候。景之行刚好在课堂上,是南陆和穆文茵将我们送到了公安局。
由于宋幼菱烧伤转成了刑事案件,这一次问话方是刑警队的人,在一个十分封闭被监控的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什么都没有,一看就比上次严谨得多。而刑警问话的语气刻板严肃得有几分像威逼。
按理说,这种时候,我应该感到紧张和恐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景之行前一晚的那句“她不是纵火犯”,我忽然没有半点惧意。
“你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一件鹅黄色的外套。”
“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五分钟,有一位身高和穿着疑似你的女士去了清吧,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你去而复返。”
“不是我。”
“怎么证明?”
“如果需要,我的律师可以给你提供我的不在场证据。”
不管他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简洁、干脆,几乎没有什么长久的停顿。
那一刻的我没有意识到自己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原本已经回北京处理某紧急项目的薄清渊,到下午才赶过来,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比薄先生早一步赶到公安局的景之行。
南陆及穆文茵坐在椅子上,而景之行在和一个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我在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在刑警队的一个熟人,在这肃静的大厅里,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清冷的气息。
南陆和穆文茵看到我出来了,朝我的方向走来,与此同时,景之行也与刑警结束了话题。
我奔过去,一反常态地大力抱住南陆,在南陆被我吓得不轻的时候,又松开她,转过去轻轻地抱了抱穆文茵,最后看着他们身后的景之行。
我只想抱他,可还是有些不敢啊。
他却感受到了我的意图般,冲我露出了一个近乎鼓舞的微笑,这一刻,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仿佛在说:过来。
我像受到了蛊惑般,一步两步挪过去,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伸手抱住了他。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那把古乐器般低沉动听的声音在我头顶低低地响起来:“没事了。”
我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眶无端地湿润了。
平日里,即使是南陆,我也很少主动对她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
因此大家一致认为我受了不小的惊吓。
后来,在异乡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回忆起这个拥抱,回忆起他的微笑和近乎蛊惑的眼神,每一次都觉得巨大的幸福涌上头脑。
而当时不知道,那一分那一秒的幸福,只是稍纵即逝的泡沫幻影。
更大的挫折还在前方对着我们虎视眈眈。
03
之后,不管是民警还是刑警都没有再来传讯我们。
据说当时常蔬颖泼在宋幼菱身上的那杯酒只是饮料酒,酒精含量非常低,并不足以导致全身大面积燃烧。
最重要的是,事发当时我们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宋幼菱那边也没再兴风作浪。虽然我并不知道景之行是怎么处理了那些帖子,但能够做一个傻子,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于是,我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研究课题上面来。
孟教授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她不爱笑,最初,我看到她就浑身紧张。
后来在她的指导下,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越发有热情。
由于忙碌,一个月以后,我基本已经把宋幼菱事件抛之脑后了。
然而,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事情突然之间又在网上被重提。
最开始,是微博上一个只有十几万粉丝的博主发的长微博,红色加粗的标题打着“被遗忘的宋幼菱烧伤事件不得不说的真相”。
图文并茂的内容,不仅有病床上接受治疗的宋幼菱,还有她的家人失声痛哭的照片,再配上苦情和极具煽动性的文字,足以让每一个读者唏嘘和动容。
内容总结起来,说的是——
宋幼菱被烧事件起源于其男友和某医科大学的N姓女生有染,后被该女伙同其朋友C姓女生一起挟怨报复。事发后,宋的家人四处求助无门,曾在网络痛陈真相,却在短时间内遭遇无故删帖。
经查,N姓女生拥有惊人的后台,不但在学校受某著名教授兼演说家特殊照顾,还是京城一富豪的妻子的亲妹妹。案发当天,她的教授就为她请来了律师助阵,其心可诛。
……
该微博被很多段子手和各大知名博主纷纷转发,不仅被网友刷成博人眼球的热门话题,也登上了各大门户网站,受到了广泛的传播。
下午,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我看到前方围满了一群人,我生性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但碍于那条路是回教室的必经之路,只能硬着头皮朝着人潮涌动的方向走过去。
可才走了几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映入了我的视线,他气质疏冷,即使在人群里,依然能够让人一眼就捕捉到。
有人举着摄像机对着他,戴着工作证的记者们争着抢着把话筒举到他面前,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景教授,据传宋幼菱烧伤事件嫌疑人是您的学生,您对此事知情吗?”
“调查期间,作为高校教授的您为什么会专程为作为嫌疑人N姓女生请律师,请您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您是否插手宋方真相帖被删一事?”
晃眼的日光,闹哄哄的校园,人群涌动的世界,我的脑子里有什么轰然炸开……
穆文茵曾经说过,景之行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名声在外,如果帖子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我一定会连累他。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语成谶……
抱着资料书的我,在那个冬日午后,拔腿朝着人潮跑去。才跑了一步,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后拽住,是霍源。
“南江,”霍源拉住我,对我摇头,“不要过去。”
说话间,他的人已经站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霍源,这事和你没关系,求你不要管。”
我使劲推他。他不动。
“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不管你……啊……”霍源吃痛地嘟囔了一声,手臂被我咬出一道牙印,“你属狗的吗?”
我想趁机逃跑,却并没有如愿。
他索性长臂一伸,将我的手和腰一并揽住:“你这样过去,不仅帮不了他,还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04
霍源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将我浇醒了大半,我的脚步顿在那里。
“你是不是想冲过去,大声告诉那群记者,你就是网上那个N姓女生,你的事情与Professor景无关?”霍源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你以为到时新闻会怎么报道,‘纵火嫌犯首度发声维护教授’。”
我看着他,他额前的碎发飞扬着,琥珀色的眸子晶莹透亮,像寒夜的明星。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明明看起来公子哥一个,可是关于我的事,他居然知道了那么多。
“南江,不要意气用事。”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我知道。
可是景之行从来都是天神一般光明磊落的人,是我们学校的骄傲,更是我们这些学生心中的偶像和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而今,我就站在离他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眼睁睁看着他深陷泥沼,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在他身上打上各种藏污纳垢的标签,而罪魁祸首是我。
除了冲上去解释,我想不到任何办法替他脱身。我真没用。
“请相信我,Professor景是久经风雨的人,他可以解决的。”霍源一边强调,一边推着我往反方向离去。
即使霍源急着要将我带离,我依然走得步履艰难,走一步就恨不得回三次头。
霍源见状,无奈地说:“南江,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快回戏剧社,那群记者不就是想要新闻吗?一会我们让社员换上戏服,过去给他们捣个乱。”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跟着他跑了起来,跑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可就在那一秒,我仿佛看到了景之行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空气朝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我落荒而逃的脚步,一定落入了他眼底。
……
霍源的办事能力很强,前后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医学院校园里,突然就出现了一群身上穿着各朝各代服装的人,他们举止夸张招摇过市,惹得路过的学生们纷纷回头,大家以为剧组来学校取景。
然而,当这群人赶到某个地点时,记者和人群已经尽数散去了。
我后来在新闻上看到视频才知道,景之行用一句话回答了那些记者的问题,他说:“法律不会错抓一个坏人,道德无须绑架一个好人。”
这群记者哪里是什么好打发的主,一见他开口了,个个跟饿狼似的,把话筒举得像刺刀,那阵势,几乎让人怀疑他们就要扑上去:“你为什么会认为N和C是好人?”
景之行一头黑线,可他居然淡淡用英文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把好听到足以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在讲英语的时候尤其迷人。
记者愣了愣:“你默认了她们是你的学生?”
同样的话,景之行把英文转换成了法文,一脸认真严肃,高贵疏离,却分明写着“请问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听不懂麻烦回家多读书”的表情,简直将人分分钟秒杀。
当景之行分别用六国语言将该话分别陈述了一遍后,记者朋友们简直要跪了。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里一定遇到过很多难搞的人,可是能够不动声色之间便能让他们丢盔弃甲的人,真的不多。
看着这个视频,我的嘴角也不自觉浮起了笑容。
即使霍源安慰说“请相信我,Professor景是久经风雨的人,他可以解决的”,我那颗依旧放不下的心,终于落回胸腔。
05
“这次麻烦你了。”我站在一堆戏服面前,诚恳地对霍源说。
霍源耸了耸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如果你真谢我的话,那就……”他含笑注视着我,双眼迷离,欲言又止。
“不行。”
“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他露出受伤的表情,“这是第几次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先拒绝了?你真的就那么讨厌我?”
“不是。”
“那就是喜欢我咯。”这话听上去竟然有点撒娇的感觉。
霍源其实是个骄傲的家伙,在我认识他之前,就听常蔬颖说过,这家伙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跟你开玩笑,我刚刚想说的是你要真谢我,就回戏剧社。”
“……”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你觉得我是那种害怕麻烦的人吗?”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们也有过类似的对话。那时他说要我加入戏剧社,说:“虽然是挂名社长,但招新大权可是掌握在我手上。”
那时我回道:“我怕给你们添乱。”
他轻笑:“就差添乱的人。”
那天,离开戏剧社之后,我的脑子还一片混乱,几个人在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我都没有发现,几乎要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一抬头才看清来人。
走在前面的人就是戏剧社的副社长尹菲,她的后面还跟着两个我并不认识的女生。
“大家都说人不可貌相。南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嘛!”尹菲用一句冷嘲热讽当开场白,让我意识到来者不善。
虽然还在社里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大家并不那么喜欢我,特别是这个尹菲,但我平日里和她并没有过任何过节。
后来想,有些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对你心怀敌意了。
“我没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你就装吧,别以为你能收服Professor景,这学校就是你家后花园了。男人都吃你这一套,我们可不吃。”
“就是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如果网上不爆出来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贱。”后面的女生先后附和着。
此话夹枪带棒,显然,她们有备而来。
我心中委屈,鼻头一阵酸楚:“尹社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抢了宋幼菱男朋友,还差点把她人都害死了。她人还躺在医院呢,你还一脸无辜地说是误会。”
“……”
“怎么,终于无话可说了?你勾引谁都不关我事。我只想劝你一句,离霍源远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利用他,我不会放过你的。”她的目光冰冷,透着一股深深的恨意,让我背脊一寒。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她为什么敌对我了,因为霍源。
常蔬颖早就说过戏剧社的女生多半是为了霍源而加入社团的,因此尹菲会喜欢霍源并不是无迹可寻。也怪我愚钝,不然早该看出来这是什么戏码。
我想起自己无意间在景之行的公寓里翻过一本书,里面有这样一段——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景之行也曾和我说过一句话——树大招风,不是树的错。可我终究还是没有长成一棵能够独挡风雨的树。
我不惧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因为我从不曾亏欠世人。
我真正害怕的是,有些亏欠,自己穷尽一生,也无力偿还。
“霍源是你的底线,但不是我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接近他。”我对尹菲说完这句,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再跟她们周旋,因为我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别处,那里住着我真正亏欠的人。
我甚至没有察觉到,在我说到一半的时候,我面前的女生们的视线穿过我的肩膀朝后看去。
那是跟过来的霍源。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离去,笑容僵在嘴角,没有开口说话。
06
我飞奔回宿舍,从床底下拿出上锁的行李箱,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在最底层找到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张正版的蓝光碟片,片名叫《摇滚先生》。
我曾经和常蔬颖聊过一个关于礼物的问题:“如果想给一个物质上充盈富足的男生送礼物,你说送什么好?”
“物质上充盈富足的人多半精神匮乏。”常蔬颖说,“你送那些高深莫测的东西,比如书啊、音乐啊……他也不懂。”
“如果这个人精神上也高雅呢?”
“那就好办了,看他喜欢什么,附庸风雅投其所好就对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怎么,你想送礼物给谁?”
“不是我。”我连忙否认,为了让这个否认更有说服力,随手指着一本书,“是书上的女主角提到了这个问题,我就想问问你。”
当时常蔬颖无心地抱怨了句:“你看的都什么破书。”
景之行有收集电影碟片的爱好,我准备寻找一张二楼电影院里没有的碟片送给他。
可是他的电影收藏量实在太大了,我开始根据他的收藏和品位做排除。
直到某个寂静的深夜,灵光乍现,想起,第一次见他在舞台上唱摇滚的样子。一骨碌爬起来,跑到网上查了关于摇滚的老电影,“摇滚先生”四个字就这样突突地跳入我的眼帘,根据我的多次排查,恰好这部电影是他那里没有的。
于是,我一边留意哪里能找到它,一边在各大电影贴吧发帖子,帖子的内容均是,高价购买一张《摇滚先生》正版蓝光碟。
结果,还真的让我找到了它,有一个叫全鱼的网友将它寄给了我,说:“反正也是闲置,不收你钱了。”
我千恩万谢,像中了头等大奖。
可是乐极生悲,我还没来得及亲手送给他,就被他赶出了公寓。
如今,我捧着这张碟片,心里想着,它太轻了,用它来道歉会不会诚意不够?
可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当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暖黄色的太阳像一枚巨大的蛋黄挂在西边的天空,那是一轮即将沉没于暮色的太阳。
云层远远地飘过来,像是有几分羞赧静静地躲在了树梢和高大的建筑后面,那是色彩斑斓的红云。
校园里随处都可以看到手拉着手散步的小情侣。
此时此景,确实适合牵手看。
云是天上的云,人是心里的人。
我怀揣着盒子,以及愧疚和深深的不安,沿着那条走过无数次的路疾步走着,还没有走到教师公寓那一块,就远远地听到了一声“Professor景”的问好声。
还好旁边有一丛茂密的三角梅,我几乎是以前所未有的矫健步伐闪到了后面。
——我要不要和他说出《摇滚先生》的意义?
——不行,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正在我的内心挣扎之际,忽然眼前一晃,我意识到了什么,景之行好像不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这样想着,从三角梅后探出眼睛,下一秒,我觉得一根刺插进了我的眼里。
他确实不是一个人。
他旁边的那个人有一头美丽的卷发,面容白皙,身姿优雅,不是穆文茵又是谁。
可最重要的是,穆文茵的手搭在他身上。他们!竟然在咸蛋黄一样的太阳下,相拥而行。
我用盒子盖住自己的眼睛,对自己说,南江,千万别哭。
久别重逢,他们还是走在了一起,作为他的学生,我应该笑着祝福的。
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眼泪好像不听使唤地流出来了。
即使尹菲指着我的鼻子用不堪入耳的语言骂我,我都没有觉得那样心痛。
就像是有人对我的灵魂开了一枪,我的身体却依然定在那里,如同一截没有任何用处的木头。
那个碎裂的灵魂里只剩下一个意识——终于,所有人都背弃了我。
所有人。
第十章
朗读者
“天堂地狱之虚妄,
在于永乐则无所谓乐,
永苦则不觉得苦。”
01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晃荡回宿舍的,据后来常蔬颖说,我回去之后谁也没理,抱着被子蒙头就睡了过去。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睡,灯亮着时,一直有人在絮絮叨叨地说话,后来灯熄灭了,世界安静下来,黑夜像一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怪兽,在它面前,我绝望地放弃了挣扎,任凭它张开獠牙啃噬着我支离破碎的灵魂。
可怪兽也不肯将它完全吞噬,它让我异常清醒地感知到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起了微光,这光一点点由弱转强,照在我发涩的眼和几乎湿透的枕头上。
早上,常蔬颖把一罐牛奶塞给我,在我插吸管插了不下五次也没有戳开,并且我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拿的根本不是吸管,而是铅笔之后,她终于察觉了我的异常。
她抢过我的铅笔,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丢魂了吗?”
我没理她,随手抓起了桌上一支圆珠笔继续戳。
常蔬颖:“……”
“看来你今天这个样子也没法上课了。”常蔬颖找了一个女生,对她说,“如果老师点名,请帮我和南江答一下到,谢谢了。”
那女生平日里是个温和性子,这会儿却有些支吾,想必也是那些不好的事情传出后,怕和我们之间有什么牵扯吧。不过她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常蔬颖转念一想,低声和我说:“今天好像有Professor景的课,咱们真的不上吗?”
她一提这个名字,我就条件反射地身体一震,那盒我戳了半天也没戳开的牛奶“啪”地掉在地上,小孔被震开,白色的液体溅了出来。
偏偏还没有消停。
这个时候,一个男生靠过来,说:“南江,Professor景没事吧?”
常蔬颖意会到他要说什么,有点不悦:“你没看视频吗?那群记者没事闲的,有Professor景在,他们兴不起什么风浪的……”
“我说的不是记者的事,你们不知道吗?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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