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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唯故人_尤小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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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放她回去了?与其勉强让她离婚,不如让她回去看清常家嘴脸,心甘情愿回来。”
  张涛点头,“有道理。”又笑着摇头,“宋昱庭你这人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恨啊怨啊,心里却爱的要死,舍不得半点勉强她……那个,我还听说你还在常家附近埋了人手?干嘛,怕常家对她不好,以防万一啊。”
  宋昱庭没回答,却是默认了。
  张涛啧啧出声:“我说吧!口是心非。”
  他嬉笑敛去,拍拍宋昱庭的肩,只剩一脸感叹:“这么多年兄弟,没啥好说的,祝你早日娶回美娇娘,从苦海解脱吧。”
  张涛话落起身离开,空旷的办公室,只剩宋昱庭一人。
  墙上钟滴滴答答走着,安静的光影里,听得宋昱庭轻轻自嘲一笑——可不是,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对旁人来说,或许死为至苦,对他宋昱庭来说,最苦却是求不得。
  他点了一支烟,一手慢慢抽着,一手从上衣贴身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绒布。灯光下红色的绒布袋子被他在上衣口袋,像贴着他的心,或者,那就是他的心。
  修长指尖松开绳索,里头是一撮乌发,他捧到掌心上,似乎还能闻到发丝主人淡淡的香。
  这一股馨香,让他想起七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个夜晚,也是这股兰花般馨香的发丝,他握着它,在那个陈旧简陋的小旅馆,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那是送他去美国的前一晚,也是他们的第一次,分别前夕,依依不舍的两人用耳鬓厮磨作离别前的盟誓。
  那晚的记忆混乱而仓促,两个青涩的年轻人都没有经验,进行到一半便终止了,因为她疼。
  她疼,她是真的疼,即便忍着没有出声,但眼角有水光。
  黑暗中他停下动作,看着白色被单上的点点殷红,也被吓到了,他去吻她的泪,又是歉然,又是心疼,他不知如何才能让她不疼,大半夜甚至想爬起来给她买止痛药。
  最后她拦住了他,之后两人什么都没再做,他就那么静静抱着她,亲她的眉眼,亲她的发,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深藏于那黑暗中,虔诚而细致的吻里。
  最后的最后,他吻着她的指尖,跟她承诺:“沅沅,我只有一颗心,给了你,绝不会再给第二个人。”
  她轻轻点头,说:“我也是。”
  ……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呵,彼时信誓旦旦,为何负心薄幸,辗转即忘?
  灯光清冷,沐在这静悄的房间像深冬的霜,宋昱庭回过神来。
  红色绒布袋还在手心握着,他低下头去,在那青丝上落下一吻。
  江沅,命运也许能改变你,却绝不会动摇我。
  逆转命轮,我终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Chapter 30吻别

  因着一点半飞机就要起飞,在家吃过午饭再去机场一定来不及,所以江沅上午便出发了,车子经过某个商圈,趁着还有些时间,她让宋昱庭停车,她去商场里给老家的亲戚买点东西。
  没想到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一进商场,她居然遇到了故人。
  上午的商场人并不多,宋昱庭接了个电话在外面打着,江沅独自走进一家鞋店,正看着玲琅满目的摆柜,耳畔一个声音传来,“哎呀,慢点慢点,当心肚子!”
  这熟悉的声音从前对她永远都百般挑剔,如今却亲切和蔼,她扭头一看,可不是她前任婆婆常老夫人?
  不仅是常老妇人,还有常家的两三个保姆,以及被诸人众星捧月呵护备至的大肚子的艾莉。
  见了江沅,常家一行人顿住脚,常老太太看江沅独身一人,讥诮道:“哟,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原来没攀上宋氏的高枝啊!”
  江沅仍是平静的看着她,眼里有淡淡讽意与怜悯,为了老太太这强撑的高傲
  ——这几个月常氏的消息断断续续从报纸上了解了些,常氏果然陷入了困局,且越来越险。
  当然,眼下面对江沅老太太绝不会表现出来颓势,她仍是以往刻薄的模样,不依不饶道:“放心,咱曾经也是一家人,宋家不要你,我可以介绍一个给你,那王家司机最近刚好老婆没了……”
  江沅也不动怒,只轻轻笑了笑,说:“老太太,没人告诉你,与人为善,多积口德,是为自己攒福气吗?”
  老太太脸一沉,“先顾你自己吧!你离婚不就为了那姓宋的吗?可他人呢?”她笃定宋昱庭不在,叉腰满店子喊:“人呢,倒是也让我们看看啊!”
  正洋洋得意胜券在握,店铺玻璃门一转,一个颀长身影走了进来,宋昱庭低沉的嗓音含着疏淡与强势一并传来,“找宋某什么事?”
  他态度看似风轻云淡,却有压迫感瞬时释放,看向常家人的眼里褪去一贯对江沅的温柔体贴,又恢复到那个纵横商道清冷而强硬的男人。
  常老太太立刻被他的气势噤住。她原本想看江沅的笑话,如今宋昱庭一来,立马遭啪啪打脸,饶是店内导购员都忍不住偷笑——她们也不喜欢这个一进门就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老妇人。
  常老太太的脸挂不住了,强撑着说:“怎么?我这人念旧重情,惦记从前的儿媳妇,打个招呼不行啊?”
  宋昱庭走过去牵住了江沅的手,“那常老太太记好了,这是我宋家的人,跟常家半点关系也没有。老太太要是再惦记,那宋某也就礼尚往来,多惦记惦记你们常家了。”
  他眉梢浮起冷意,口吻里有了警告的意味,那“惦记”两字不仅被他重叠使用,还咬得重重的,明显话里有话。常家老太太顿时脸色一变,先前宋昱庭就让常家损失惨重,要是再继续惦记,常家还要不要活了?为了逞口舌之快,反倒惹祸上身,可实在亏大了。
  宋昱庭还在说:“刚才谁说要介绍司机给我家沅沅的?不必操心了,我们家不缺司机,缺保姆,老太太要是真惦记,等走投无路后来我宋家,沅沅这人心善,赏你一口饭还是肯的。”
  老太太脸涨得通红,但宋昱庭浑身的冷意让她不敢再回嘴,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这口气,她一转身,拿着手机去了店门外。
  店里几人还站在那,江沅看着宋昱庭有些诧异。七年后的他,从当初那个木讷又青涩小伙子到如今气场强大而言辞犀利的成熟男人,时间果然是最好的改造师。
  还有刚才那句宣誓主权的“宋家人”——这才好了一天,他那样不予置喙的语气,好像自己铁定得嫁给他,这笃定霸道,难道也是这七年的长进?
  她扭头嗔他一笑,心里却有些甜意,而宋昱庭亦轻捏她的手,算是回应。
  正甜蜜,那边艾莉走了过来,给自己选孕妇平底鞋,与江沅擦肩而过时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旋即江沅扫扫艾莉的大肚子,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这里有个秘密,但她不会揭穿。
  她不说,不是拥有圣母的宽容,而是在等,时光终究会帮她惩处这些曾伤害她的人。她不急。
  接下来的时间,江沅便在店里挑鞋。她想给快过生日的表妹买双鞋做礼物,因着表妹的脚跟自己差不多,她便拿自己的脚试鞋。而宋昱庭陪在一旁陪她,他耐心地给她意见,甚至蹲到地上给她扣鞋扣,一米八几的男人蹲到地上,背脊笔直,眼神专注,屋内的灯给他镀上一层柔光,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在给公主穿水晶鞋。周围导购员看着江沅,眼里满是艳羡。
  选到一半,门外有人影一闪,江沅本能地抬眸看去,就见常郁青出现在了店门外,不用猜,肯定是老太太打电话告状把他喊来的。
  江沅直起了背脊,一只温暖的手伸过来,轻抚她的背说:“你在这继续挑,我去去就来。”
  宋昱庭说着便朝着常郁青的方向去了。江沅低头继续试鞋,与艾莉看到常郁青焦急的表情相比,江沅沉稳平和,仿佛压根没看两个气场不对的男人碰了头。
  其实她不是平和,而是她相信他——是的,七年之后,他以崭新的模样回归,强大、冷静、自信,她相信他能处理好常郁青,就像她相信他的爱,相信他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她笑了笑,抬头看着宋昱庭跟常郁青两走到了另一侧休息水吧,然后扭头,去另一个柜台挑男鞋,宋昱庭穿42码的。
  。
  而那边咖啡吧内,袅袅的咖啡香中常郁青冷笑,“宋昱庭,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老太太跟孕妇有意思么?”
  宋昱庭抿了口咖啡,这常老太太侮辱江沅在先,到了常家人嘴里,倒变成了自己无限委屈。
  宋昱庭用眼角瞟了一眼常郁青,淡漠的眼风含着不屑,他吐出几个字,“就是欺负你们又怎样?”
  这样直白的蔑视,常郁青嘴里的咖啡差点噎住。
  他缓缓将咖啡咽下去,强压住肚里翻腾的火气,眼睛扫到对面店里大肚子的艾莉,终于找了个可以碾压对方的理由,“你傲什么呀,我马上就要做爹了,有子万事足!你呢,娶了个不会生娃的女人,后继无人,不觉得自己可怜吗?”
  宋昱庭毫不见生气的模样,甚至难得认真地瞅瞅常郁青,“你信吗?我从没想过要江沅替我生孩子。”
  常郁青鼻腔里轻哼。
  宋昱庭接着说:“你不知道吗?女人生育很痛苦,要么上面一刀,要么下面一刀。”
  常郁青仍是冷笑,“那没办法,这是她们的义务!”
  宋昱庭亦是浅笑,“所以这就是你输给我的地方,你明明留她在身边七年,却从没一刻得到过她的心。”他坐起身来,居高而下的目光顿时有逼人的意味:“别告诉我,你现在看到她,心里没有不甘?”
  常郁青渐渐变冷的脸印证了宋昱庭的话。
  商场失意,情场也失意,说没有不甘怎么可能?除了不甘外,嫉妒、愤恼、憎恶、怨恨、想要报复……一样都不少!
  宋昱庭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唇边甚至噙着一抹笑,看着常郁青的表情像在怜悯一个失败者,“别看我,我只是通过这件事告诉你,你输给我的原因——很简单,我对她是真心,而你是假意。”
  他摊摊双手总结道:“一句话,你活该。”
  常郁青定定看着宋昱庭,可几秒钟后他不怒反而笑了,他慢慢开口,“你知道吗,我把手里那个工程转了,套现了。”
  宋昱庭仍稳如泰山,“所以?”
  “所以我又有翻身的本了。”常郁青笑得越发轻快,“等着吧,你高兴不了太久了,等我翻身起来,我要你好看!”
  宋昱庭挑眉,“拭目以待。”
  。
  到机场时不到一点,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宋昱庭陪着江沅坐在候机大厅,担心她中午没吃什么饭,他买了许多吃的,放在她包里。
  江沅的心思却不在吃的上,她在想离开商场的那一幕,常郁青从咖啡屋里出来时,脸色如乌云密布,临走时还瞟了她跟宋昱庭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
  不过她也懒得细究,有这心思不如陪陪宋昱庭呢,于是她对身旁宋昱庭说:“一会你送完我后,车后备箱有几个袋子,你记得拿回去。”
  “怎么,后备箱你落东西了吗?”
  “不是。”江沅摇头,“买鞋后给你挑了一件薄外套。”她指指他的针织外套,“天马上要热了,厚外套不能再穿了,我看那件合适,就拿了。”
  两个人早已无须说谢,宋昱庭看着她笑,将她的手笼在掌心,眼里满满喜色。此时机大厅的广播响了起来,提醒江沅的航班到点了。
  江沅起身跟宋昱庭告别,宋昱庭仍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这七年分离,好不容易破镜重圆,只聚了一夜便要匆匆离开,江沅心里自然也是不舍的,但想着团里的要事,只得松开了宋昱庭的手,在依依惜别的眼神中拖着行李走向登机口。
  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昱庭的目光蛛丝般黏在她身上,随着她的一步一远,眸里不舍不断加深,在江沅下意识回头看他时,宋昱庭瞳里的情愫终于汹涌而出。
  “沅沅!”他大步上前,不顾机场里人来人往,将她往怀里一揽,旋即捧起她的脸,以唇相覆。
  周围传来人群的惊讶吸气声。
  江沅也怔了,手一松,行李箱啪地歪倒在大理石地面。
  宋昱庭恍若未闻,一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吻她吻得更深。
  唇舌相触,这从昨天到现在压抑了两天的渴望,终于释放。
  拥抱、贴面、热吻、鼻息相绕。他连呼吸都想与她共享。
  偎依、微笑、凝视、十指紧扣。有朝一日她终回他身旁。
  良久,他撤离了她的唇,她脸颊都红了,唇色更是红润润地,像枝头春樱。
  他仍是拥着她,不顾周围来去络绎不绝,跟她贴着额搂着腰,恨不得让她在他身上落地生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他牵起她的手,在那个日后会戴上他戒指的无名指上落下一吻,说:“等我把手上的急事忙完就去找你。”顿了顿,加了两个字,“很快。”
  话音很轻,却重如承诺。

☆、Chapter 31歧视

  江沅是在傍晚到的小镇。昏黄的天彩霞旖旎,犹如浓墨重彩的油画,可她没心思看,直奔艺术团。
  见了她,团里几个骨干脸色都不怎么好。江沅忙问原因,没人回答,都像憋着一股气似的,而秦素梅更是在旁点了根烟,吞云吐雾抽了起来。
  江沅夺过她的烟,“都说了,咱这是嗓子活,少抽点烟,过段时间还得登台唱呢。”
  秦素梅将烟又抢了回去,“还唱什么呀,镇里都来电话,说不让唱了。”
  江沅一怔,“什么意思?”
  秦素梅道:“原本说是让咱团代表d市在艺术交流会上表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县里有个什么舞蹈团也说要去,带团的是个叫于晓丽的女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竟然把咱挤掉了!”
  团里那个叫老马说:“她把咱挤下来,那咱之前半个多月累死累活的排练,都白费了。”
  另一个人接口,“更可气的是,她还放话让咱别不知死活的跟她争!”
  几个人七嘴八舌后一起看向江沅,“团长,现在怎么办?是这么放弃还是想法把于晓丽挤回去?”
  江沅沉默了会,并未被这些人煽动情绪,只说:“明天我去趟文化中心,了解清楚情况后再说。”
  ……
  江沅一贯是冷静的性格,但没想到第二天发生的情况,让她也难以冷静了。
  第二天早上,她还没出门,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秦素梅在那边焦急大喊:“你快来县里,老马被人打了!”
  乱哄哄的街道,江沅赶到时,就见老马坐在街边捂着头,手肘、额头上都是血,似乎是被人推打在地导致的。而马路对面,团里的另几个人在跟一群女人吵架。见江沅来,团里人瞬时炸了,道:“老马送孩子来县里参加朗诵赛,刚巧路过这舞蹈团,就看了一眼说了句话,这于晓丽竟然喊人开打!”
  “老娘就是打他怎样!”那边为首的女人就是于晓丽,相貌对得起名字,眉眼间有股泼辣劲,叉腰斜眼看人的姿势很是嚣张。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涂了鲜血般的红指甲与红嘴唇,她指着江沅嚷道:“哟,这是江团长吧,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人,同行莫入这个规矩你们懂不懂,我们团的节目是你们能偷窥的?再说了,唱大戏的能看得懂现代舞吗?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话一落,于晓丽那边歌舞团的女人们全都笑得花枝乱颤,其中一个甚至故作丑态地学唱戏的姿势,捻着兰花指却扭扭歪歪,一面学一面笑:“大家看看,这做作劲……我学得像不像?”
  还未等这群女人哄堂大笑,一个人影猛地冲了过来,是秦素梅,她从前唱戏被人歧视过,此后最见不得这种瞧不起戏曲的,她手一扬“啪”一声耳光脆响,就听扮丑的女人尖叫起来,“你敢打我!晓丽姐她打我!!”
  接下来的事情便超出了可以控制的范围,于晓丽勃然大怒,带着歌舞团的女人冲上去厮打秦素琴,而老马跟戏曲团几个人冲上去帮秦素琴,双方越打越狠……
  最后,警察来了。
  统统带去了派出所。
  最后的最后,这场斗殴的结局以以警方的介入调解告终,可表面上看着是和解了,可离开派出所时,双方剧团的脸都是黑的。
  ……
  艺术团的人回到团里后,立刻炸了。最怒火冲天的就是秦素梅跟老马,今天的厮打中她裙子都被扯破了,头发也被揪落了不少,而老马则是浑身磕碰伤,在医院包扎了好久。
  一群人自然是不甘心的,老马道:“团长,这事明明是她们欺负人在先!凭嘛咱挨打受气还要接受和解?”
  “是啊,团长,今儿不止老马素梅被打,你也被打了一巴掌呢!你看看你,五指印都还留在上面呢!这得多大的劲啊,咱不能就这么算了!”
  江沅薄唇微抿——她今天也受了伤,在一群女人攻击秦素琴时,她扑过去拦架,无数双手的推搡中她的右脸猛地一麻,也不知是谁在凌乱中扇了她一耳光,劲道极大,打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江沅心里也堵着气,但她一贯是理智的人,说:“先都别冲动,咱有理不怕事。让我想想怎么解决,先都回去吧。”
  ……
  一群人心有不甘地散了,万万没想到,更恶劣的事还在后面。
  翌日早江沅赶到艺术团时,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所有人隔着段距离捂着鼻子指指点点,而艺术团的门口恶臭熏天。
  江沅仰头一看,脸色僵住。
  艺术团的牌匾上恶黄泞泥一片,不仅如此,学校大门、外围墙全都是让人反胃的恶黄色,嗡嗡的苍蝇围着满天飞。
  江沅差点吐出来,随后赶到的秦素梅的吼叫快捅破了天:“我日她祖宗!谁在这泼粪!”
  。
  泼粪事件让整个艺术团都炸了。众人到齐后,秦素梅骂道:“一定是于晓丽!一定是!”她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这老娘们,不打她她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江沅拦住她刚要说话,兜里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了起来。
  那边先是没说话,像是在观察江沅的反应。江沅径直开了口,“于晓丽。”
  那边冷笑默认。
  江沅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今早的事是你做的吧。”
  于晓丽道:“呀,我可没说这话。”旋即她反问,“就算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轻蔑笑着,隔着电话江沅都能想象出来她玩弄着那一手红指甲,眉梢满满的嚣张。
  接着她又说话了,比刚才更加嚣张,“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脸疼不疼?”她拖长了声音,“哎呀呀呀,昨天那一巴掌,我可是对准你牟足了劲啊!打得我手都麻了!”
  江沅眸光一沉——昨天那一巴掌她以为是混乱中无意打到,没想到却是于晓丽蓄意攻击。攻击完再来打电话特意通知,这挑衅,也是没谁了。
  因为手机话筒的声音比较大,于晓丽又大着嗓门笑得起劲,围在江沅身边的团员都听到了她的话,一群人立刻炸了窝。
  听见这边的骚动,于晓丽反而笑得更带劲,“知道我为什么扇你吗?我就是要让你有点自知之明,别以为得过什么奖就了不起,呵,一个豪门弃妇,被有钱人甩了的玩意,带着那唱腻了的烂大戏,还好意思在外宾面前丢人现眼……”
  不待江沅回击,秦素梅抢过电话骂:“你再说一句试试!老子现在就去你家,你这臭不要脸的!”
  “来啊,来啊!”于晓丽在电话里吼,“我家波爷就在这呢!看整个县里谁敢来!”
  这名字一出来,艺术团各团员面色均是一沉。
  波爷本名王波,是县里出了名的有钱人,外号叫“土财主”,开了家赚钱的厂子,给县里贡献了不少税收,所以县老爷跟跟他的关系匪浅。如今听于晓丽得意的口吻,应该是傍上了王波,而王波则帮她出面,动关系将江沅的戏曲团挤了下去,给了于晓丽。
  见电话里安静下来,于晓丽放肆大笑,“怕了就给老娘滚!乡下土货!”
  电话咔擦挂了。
  三秒钟后艺术团炸开了锅。秦素梅扯着嗓子道:“日她祖宗,傍大款做二奶还这么嚣张!真是太欺人太甚!”
  老马气得胸膛不住起伏:“不行,老子憋不下这口气!老子管她傍上了谁,老子去喊人,非要把这口气出了!”
  他说着气呼呼往外赶,几个冲动的小年轻一起跟了过去。
  蓦地一声利喝传来,“都给我慢着!”
  老马回头看着面色清冷的江沅,不敢置信地说:“团长你是不是疯了呀!人家都这样欺负咱,又是打人又是泼粪,都踩到咱脸上来了,你还叫我慢着!”
  “我没有疯,我很生气。”江沅字句冷静,“但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更何况,你再硬拼也不可能硬过王波,去只能自找苦吃。”
  老马不说话了,这时方才暴躁的秦素梅反而冷静了下来,提了个计策:“硬拼不过要不咱换个法子,这王波找关系把咱挤下来,咱也找关系把他挤下去……”她凑到江沅耳边压低声音道:“你那账上不是还有一大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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