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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君子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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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nny与邵丘扬的事,是他们自己乐此不疲的戏码。跟你跟我都无关,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齐楚看了看我眼前那杯猫舔过的咖啡,笑着问我是不是不合口味?
  我连连摆手,推说这几天有点胃痛。
  “前几天,我听说你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公寓。快拆迁的房子,连空调都没装吧?”
  我腼腆低头,小声说租金还是很划算的。
  “我在后面的社区有一套空房,平日不太过去,水电基础设备都有——”
  “不不不齐董,不用的。”
  摆手拒绝连连,却架不住一串钥匙差点把办公桌砸一坑:“借给你住一段时间吧。至少等到邵丘扬不再怀疑我的动机,不再逼你过来卧底的时候。你可以随意离开我身边。”
  我:“!!!”
  眼前的齐楚轻轻端着考究白瓷咖啡杯,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弯着。我无地自容,恨不能跳窗了断。
  “你不用紧张,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他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衣食住行生活琐碎,要不了几次,我猜他也就烦了。不过这个男人年轻气盛心思又偏激乖戾,能少接触的,还是躲躲为妙。”
  “齐楚,你真心帮他,他还怀疑算计你。你不生气?”
  咬了咬唇,我大概是没有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对齐楚直呼姓名。

☆、050 威胁

  “呵,我是个自然主义者。”齐楚站起身来,走到书桌面前摆弄起他的咖啡机:“谁都知道我们家的青樊湾是块宝地。这么多年来,我父亲不曾对其进行开发拓展,任由客旅商贩自在自息。他总担心会坏了家里的风水。
  现在时过境迁,周围的填海造业的批文在去年都下来了。于是我们这才想着给青樊湾找个好东家。
  但比起那些大兴土木的现代基业,我倒是觉得放眼一片绿油油的葡萄藤,也不是件坏事吧?
  反正我是这么想,至于别人相不相信我的动机,随便。”
  我无力吐槽,有钱人的世界到底是有多任性啊。
  这个想法说给谁听大抵都会觉得可笑,却唯有齐楚身上的气质与之毫无违和。
  他有一双洞穿人心的眼睛,比之邵丘扬,少些阴霾,多些超脱。但是,洞穿人心本来就是个可怕的词汇,就比如现在——
  他重新调了一杯白馥抹茶递给我:“这个可以么?放心,不含咖啡因。”
  离开齐楚的办公室,我转到楼梯的角落处大口呼吸。一上午快过去了,我想等下就去画个考勤请个假。
  “杜老师,留步。”步步见鬼的节奏我也是醉了,一回头,就看到陶艺琳抱着手肘站在逆光处。那一股阴暗黑天使的气质让我恍然以为是天鹅湖里的女主角魔化了!
  “陶……陶老师您找我有事?”
  “没什么,这会儿没人,想跟你谈谈。”
  我心有不好的预感,却只能乖乖随她上了天台。
  这谈判一样的即视感让我身心都很不舒服,所以面对着被风吹成智慧女神一样的陶艺琳,我先底气不足地开了口:“那个,你别误会,其实我和——”
  “我要误会什么?Larry这样的把戏,不是耍一次两次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看以前那些女人的下场。”陶艺琳转过身,女王般的笑容挂上了嘴角:“只要我认真了,他可以把那些拎不清状况的蠢女人抹杀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有些聪明的,赚了钱就跑,而有些愚昧的,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倒吸一口热气,七月的午间,阳光真是毒辣。
  “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是在警告你。杜七月,邵丘扬是我的男人,我爱不爱他疼不疼他是我的事。但谁敢觊觎,统统都没有好下场的。”
  哎,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大言不惭地白莲婊啊?我木然地点了下头,心里五味杂陈。但转念想想,就如齐楚所说,这两人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有够贱的了。跟我们旁人有毛线关系啊?
  “所以杜七月,趁我还不打算把你为人师表之下的另一层肮脏勾当公示出来之前,你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我想你父亲杜民修,也不愿意在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的养女成了被扒光衣服的坐台女,人人喊打吧?”
  “你——”父亲是我的底线,我的禁区。就算我可以理解陶艺琳在跋扈之下对我的威胁和警告,但我不能容许别人拿我父亲的名誉添堵。
  “我答应你,我和邵丘扬不会再有多余的往来。我……也是真心想要留在华菱艺校。”
  “那就好,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
  就在这时,天台的大门被开了:“啊!杜老师!诶?陶老师您也在啊!”
  来的是我们班的班长严灵,还带了其他几个姑娘:“舞蹈房那边空调正在抢修,我们几个想上天台来练习呢。”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努力。这就对了呢。”陶艺琳立刻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单手往我肩膀上一推一搂,友好得都能360度闺蜜自拍了:“我正跟你们杜老师说呢,咱班上有几个条件好又勤奋刻苦的姑娘,我都看着挺不错的。等有机会,带你们去走通告——”
  “哇!真的啊!”
  “当然,年轻人就要敢有梦想嘛。”
  陶艺琳冲我摆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挥挥手走了。而这一班学生立马叽叽喳喳地把我给围住了:“杜老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一毕业就能跟着陶艺琳大师巡演走穴,想都不敢想呢!”
  “啧啧,比去外面摸爬滚打潜规则好多了!杜老师,你俩关系是不是特别好?我听说今年校庆陶老师的团队做策划,专门叫你当助手呢。
  要是有好机会,多给咱同学留几个呗。”
  我脑如蜂炸,头皮发麻。一个两个地把小脑袋们推开,跻身出去透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好好练习,有好机会老师怎么会亏待你们?”
  呛呛踉踉地走下楼梯,我已经一身汗涔涔了。
  往医院去的公交车上,我接到了邵丘扬的电话。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犹犹豫豫地,最后关了机。
  “十一周半,其他指标良好。但你有点贫血,上次开的药都按时吃了么?”我还是不太习惯何许穿白大褂的样子,分分钟各种出戏。
  “恩,都吃了。没办法,我从小学舞蹈,吸收慢,新陈代谢快。”
  “瞎说八道。”何许在我的病历卡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堆:“再去做个甲状腺激素检测吧。我看你啊,还是情绪不稳。这马上就要三个月了,该不会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吧?”

☆、051 谁的孩子!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坦白说,我只是觉得,弄不清孩子的父亲的确是有点郁闷。哪怕让我知道是个长什么样的也行啊?
  “迷奸啊?”何许一拍大腿。
  我皱了皱眉:“算……也算是吧。”
  “什么嫖品啊!”何许嗤之以鼻:“哥出去玩的时候,都是能给多的不给少的。虽然我作为你的医生不该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是这种下三滥没营养的爹——咳咳。”
  我抚了抚肚子,苦笑摇摇头。
  “对了,我前几天去桃姐那……”不是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一直留在话题里被动悲催。
  “别提了。”何许顿了顿,埋头在其他病历卡里。
  “阿珍真的把钱都还给你了?然后……桃姐说她走了,可能是去了别的场,也可能是离开了T城。”我咬着唇说:“我打了她无数电话,最后她只回了我一个短信。说让我不要找她,她会活得很好。但我真的没办法不担心。”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给是我的事,她不要是她的事。仁至义尽了。”何许嗤笑一声,故作姿态地耸耸肩。但他最后落笔的锋芒啪嚓一声,直挺挺地断了笔尖!
  “你……没事吧?”我问。
  “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女人等着哥去临幸,难不成会对一个坐台小三念念不忘?我又不是邵丘扬,为了一个陶艺琳砸进去十多年时间,连个毛线都没摸着哈哈哈。”
  “你说什么……他和陶……”
  “是啊。你当初身怀鬼胎地骗他初夜,他可是把自己初夜都交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赚大了?”何许不正经起来实在太衣冠禽兽了,简直让我不忍直视。
  “不过也难说,谁知道那小子第一次来夜如澜的时候有没有吃过小鱼小虾的。”
  何许把化验单开给我,让我拿着下楼去缴费。
  “你不是说邵先生上次是第一回去夜店么?”我随口一问:“他以前都在国外吧,什么时候去过夜如澜?”
  “没多久,就一个来月前吧。那次他跟Jenny大吵了一架,转机回国。在酒店砸的乱七八糟,喝得五迷三道。”何许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这世上颜好条顺会跳舞的女人多了,何必一棵树上吊得跟傻逼似的?他说要跟我去见识见识,但我那天值班没空理他,就拿一朋友的会员卡给他定了个钟。
  嘿,后来问他,他跟断片儿了似的啥也不说。你们那有姐妹有人知道么?”
  晴天霹雳响在脑内,我抖索着嘴唇:“你是说,邵丘扬在你带他来夜如澜之前,自己也去过一次?去……去买醉?去消遣,还是去看……艳舞?”
  我捏着手里的化验单,石化一样站在原地好久好久。
  直到何许按号喊了下一位,我才被形形色色的女患者挤出了走廊,像一片失了方向的叶子,飘在汪洋之上。
  打开关机半天的手机,邵丘扬的电话竟像魔咒一样跟着进来了——
  “关机干什么,你人在哪?”
  “我……我在……”
  “今晚六点,我去找你。”他一如既往地强硬,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我神情恍惚,舌头僵硬:“不是,你还是来找我吧。”
  “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过来吧。我正好也……想跟你说些事。”
  挂了电话,我慢慢放大那一段段,既讽刺又恐惧的回忆——

☆、052 你没有承诺,我如何跟随?

  刚进家门的时候,齐楚打了电话给我。他说帮我找了搬家公司,今天晚些时候就上门。
  随口说了一声哦,我恍恍惚惚地打包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装。
  一件件衣服分类叠出来,最终找到了压在旧衣袋里遗忘的一件舞台装。
  银色的齐胸外套,亮闪闪的诱惑流苏。靠近肩背的地方,有些褐色的血迹一直都忘了要洗去。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在夜如澜的包房里,那位神秘客人受伤的手腕鲜血淋淋。
  如潮汹涌的委屈掏空了我故作强大的内心,我真的想不明白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究竟为何要这般对我?
  我回忆我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夜晚,他无所谓的口吻,嘲讽的态度,以及话里有话的戏弄,尤其是看到床单落红的一瞬间——他明明就知道是我。
  所以他一次次在我身上打上廉价的标签,极尽一切利用。他拿我泄欲,也吐倾诉,但从不吻我。
  也难怪他会把我看得比伎女更下贱——因为伎女至少应该有阿珍那样的骨气。爱恨分明,自力更生,坦坦荡荡……
  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而难受。
  是因为无辜被强暴而意外怀孕的迷惘,还是弄巧成拙后被那个男人看扁了的绝望。
  六点过一刻的时候,邵丘扬来了。
  看到我满地收拾的衣服,停驻惊讶了几分:“你要搬走?”
  “恩……”我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的目光顿了顿,落在我膝盖下压着的,那一角银色的外套上。
  “我要你留在齐楚身边探探他的动机,可没打算让你住到他家里去。”
  我心里乱的很,不想理会他的嘲讽也不想与他争执。
  我说今天我与齐楚对过话,他愿意把青樊湾的开发权交给你,是因为他更喜欢你的经营范围及理念,并不像是有什么阴谋。
  “呵,他是不是还说,如果地球上连一滴干净的水,一口干净的空气都没有,赚那么多钱有什么意义?”
  我木然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其实我觉得……也很有道理。”
  “这是电影台词。”邵丘扬冷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我这个家了。可以起身轻车熟路地倒水,也不再嫌弃我花花朵朵的俗气茶杯。
  “总之,齐楚这个人太不简单,我无法相信这样的说法。”
  “你既然不愿意相信,那我问了又有什么用!”我情不自禁地激动了起来:“邵丘扬,其实你一点都不觉得问题在你自己身上么?邵家大夫人视你为眼中钉,她要你拿青樊湾,你先入为主地认定多半是陷阱。齐楚无条件帮你,你自然也以为他有别的目的。你把人人都想得那么坏。从来不愿相信他们也许真的是……
  是无辜的。而你,也从不愿给别人解释的机会。
  欺瞒,诈骗,算计,这些都是你评价动机里的日常态。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快乐!”
  我承认我失态了,但事出何因我心里有数。我倔强地想,只有在面对我的控诉时,他根本就没资格那么坦荡!
  “杜七月你吃错药了啊?”他被我骂傻了,沉默了半天才反问一句。
  我抹了下忍不住沁出的泪水,转过身去深吸几口气:“我只是累了,不想再为你做什么了。”
  “这就累了?累就对了,舒服是给死人留着的。”邵丘扬冷冷道挑了下眉:“当然,靠躺在下面不动来赚钱,相对会比较轻松。也难怪越来越多的女人,选择做你这行。”
  “邵丘扬!”我大吼一声:“你之所以这么轻贱我,不就是因为我补了一张膜么!在你看来,这种事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对么?所以如果我告诉你,当天在包房被你蒙着眼夺走的——真的是我的初夜!你信不信?你究竟信不信!”
  我抓着他的衣襟,像他无数次把我惯在墙上那样,凌虐拷问这他的良知。
  我想告诉他,我是个清白的姑娘,你他妈的才是无耻的强奸犯。
  我跻身鱼龙混杂的生意场,保持着最后的骄傲格格不入地做周旋,是你把什么都毁了!
  “我信。”他看着我的眼睛,眸中不起波澜:“所以我白出了二十万买假货,不也是嚼碎了当饭吃,没主张退货么?
  这与你身为一名夜场坐台小姐的立场,好像一点不冲突?你卖我买,多退少补。没占你一分钱的便宜。”
  我渐渐松开了手,咬着发白的唇退后两步。
  我很想用力抽自己一个耳光,深深打醒这不堪重负的矫情自尊。
  我卖过身,只一次就够了。因为有些东西之所以被称为清白,便意味着脏了就永远洗不白。
  叮咚一声门铃响。
  “杜七月小姐么?我们是有佳搬家公司,一位齐先生约的时间叫我们来——”
  一叠钞票甩出去,邵丘扬倚在沙发上冷眼睥睨:“出去。”
  “先生,这——”
  “没看到我在么?就是排钟也有个先来后到吧!”
  可怜的搬家工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先退了出去。
  我麻木地听着那一字一句刺耳声声的话,不声不响地收拾东西。
  早已理好一遍遍的衣物堆叠成一座小冰山,就像我日渐消融的自尊心。我仰起头。
  扬起脸,我释然地微笑:“从小我爸就教育我,规规矩矩做人。踏踏实实办事。不沾人家的手短,不蹚人家的浑水。我就是出来卖,赚的也是血汗钱。
  今天,陶艺琳找我谈过了。她说你是她的人,让我识趣一点不要玩火。
  邵丘扬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在她心里算什么?现在,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你成功了,用一个下三滥的伎女成功地吸引了女神的注意。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吧。所以,咱们可以不要再纠缠下去了么?”
  扶好行李箱,我揉了揉跪麻木的膝盖。不足他肩膀的身高,却没能让我的目光再胆怯。
  邵丘扬点烟,我又给掐了:“这是我家,要吸烟就出去。”
  “假如我说,我突然更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杜七月。你怎么回答?”没了烟的邵丘扬反而解放了一只手,顺势就用来挑起我的下颌。
  三两步就将我按在身后的墙壁上。
  发霉的气息冰冷着脊柱,我平静地呼吸,平静地微笑:“嫖客。又没品又没良的嫖客。”
  “呵,那还真是般配。专配你这样又矫情又自尊的伎女。”
  说完,他捉着我的脸颊就吻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以至于让我忘了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
  这是我的初吻。
  十六岁的花季,十七岁的雨季,二十岁成人礼,我与石东纯洁得仅限牵手。
  讽刺的是,我竟会以一个伎女的身份把初吻初夜和初孕,都给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泪水划过脸颊,沁进嘴角咸咸的。
  邵丘扬放开我,凝视我,突然将我横抱起来扔上咯吱作响的简陋小床!
  他把我压在枕头上,再吻过来。
  我自是大叫大喊,挣扎着拒绝。
  我说不行,我不要,我不想。
  他停下来,俯仰着视线深深的,悉数咽下我的嘤咛。最后摊开摸索我衣扣的手,只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我。
  “我不要你,邵丘扬。”我与他并排躺在狭小的床铺上:“《怨湖》的第四节,白天鹅蒙上双眼跳起最后一支死亡之舞。就像那条黑色的缎带,一模一样。
  而你,即便是在醉到意识全无的状态下,最想要的也不过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女人吧?
  抱歉,我不做替身。我很快会搬走,邵丘扬,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见面?”
  这句话,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对他说了。
  “你不是替身,你跟她一点都不一样。”他翻身起来,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去穿外套。
  出门前他对我说:“想搬去哪里住是你的自由,但你逃不掉。”
  他……这什么鬼意思啊?
  “邵丘扬,你放过我行不行!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谢谢。我家八辈祖宗让我传话,会保佑你。”
  咣当一声摔上门,他离开了。
  敞开的窗子里飘进晚上燥燥的风,我摸了摸脸颊早已干涸的泪。
  我突然在想一个明明想好了要问,但却一时没能问出口的话——
  他买我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专门来夜如澜找我的呢?
  他本来是想要对我说什么?道歉?还是负责?抑或是做个绅士而大方的嫖客,补个差价?!
  这种吞黄连的感觉,真难受呢。
  我缓了半天,蹭到窗口。楼下的邵丘扬正在开车门,一手貌似还在打电话。
  我没听清他在跟谁说话,但好像是在吩咐谁谁帮他查什么事情。
  他许是下意识地往上看,目光在一瞬与我对接。
  按下手机,他冲我问:“哦对了,你今天下午说,也有事跟我谈,是什么?”
  “没什么。”我摇头,转身回去。
  坐在床头抱着膝盖,我犹豫了一场新闻联播的时间。最终拨通了何许的电话。
  “何医生,我想预约个时间。这孩子,我……不想要了。喂?”
  电话那端并没有何许的答应,反而是一片乱嗡嗡的嘈杂——
  “喂?何医生?”
  就听那边似乎有人在吼:“赶紧挂了挂了。给我继续打!”
  我顿觉凉意遍体,刚想再说点什么,耳畔已然传来了忙音。
  等我再拨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了!
  我本能地觉得事情怕是不好,想也没想就打了邵丘扬的电话。
  “还有事?”邵丘扬正在开车。
  我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不是我,是……。是……我跟你说,何许,何先生他可能出事了!”
  一刻钟以后,邵丘扬折回来接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该怎么说,就把这段时间阿珍离开后,何许曾试图出钱包台。包括上一次在夜如澜偶遇阿珍的事都说了。
  “邵丘扬,你说何许可不可能真的对阿珍动了心,到现在都不肯放弃。这会儿得罪了什么人?”
  “去夜场的都是图乐子的,没几个人有胆子惹何家小少爷。除非,是些不懂事的地头蛇。”邵丘扬想了想,拉着我上了车。
  “你能开么?我打几个电话。”
  我点点头,说我虽然没车,但有本儿。
  当危机和状况突发横生,好像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不那么重要了。
  “先往夜如澜去。”上车以后,我听到邵丘扬似乎在给何许的几个朋友打电话:“阿宾是我,你们知道阿许去哪了么?”
  对方好像很嘈杂,所以声音吼得响亮。饶是在听筒外面的我都听得很清楚——
  “是二少啊?阿许他没跟你在一起么?”那端的男声说:“下午的时候阿许说他心情不好,晚上约我们出来的,可这刚刚九点,他突然就人影也没一个得溜了。招呼不打,手机也不通,我们还以为他跟你从良了呢!哈哈哈!”
  我听得尴尬泛滥。小心翼翼捏着方向盘。然而一旁邵丘扬的脸上早已朦胧出菜色:“说正经的!阿许他可能出事了,你们现在在哪?”
  于是那边也不敢闹了,说在夜如澜。
  ***
  “二少,你们也真会开玩笑。何少一年照顾我多少生意,我还能把他往坑里坑么?”桃姐摆弄着纤长的指甲,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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