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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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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
  
  “周洪谟的信有提,他办事果毅,机智过人,近日提升兵部侍郎方中,乃是怀恩举荐。”我听了猛得一震,“还有那块玉,那日他问你从何而来,可怀恩却说这玉来历,无人不知。”他冷冷看着我,想要扒下什么,“我只问你,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视而不见。你说你当日护我挨了张敏一记,是他及时为你上药。他如今身上也随身带药吗?”他把书卷往桌上一摔,带着怒气说,“蒙蔽视听,知装不知,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算计?”我诧异得看着阿初,“你……”
  
  “别人游戏时我只能日日关着,别人有父亲相伴,我只有铁锁,母亲日日让我坚强得活下去。若我真如你所愿是个简单的孩童,怕我迟早也是一死。一出去就是死……”
  
  “离那一日还有多远”
  
  “你看我及地的长发,终究不能这么拖着。”
  
  “外面……外面是什么样的……”
  
  他眼神倏地一亮,我不由得看呆了去,那死气沉沉毫无情感的眸子竟……
  
  “你只记得一条,装聋作哑,活着!千万别在像这样,醒醒可好?”
  
  “阿…阿初……你才七岁……”
  
  “你不是早知我不似寻常孩童了……”
  
  “那……你真要做帝王吗?”我颤着身子,无法忽视他眼中的透彻。“你会怎么做?”
  
  他邪佞得一哼,“人心不正,家国糜烂,除!以权谋私,欺上瞒下,杀!霍乱朝纲,夺我皇权者……诛!”
  
  我上下牙齿开始打架,
  
  “你莫怕,这乃是仁君所为,我会为你做一世仁君”
  
  我已然没有力气再同他对话,七岁孩童的帝王霸气,谁信!可他心里的恨更让人难以置信。我要逃跑。
  
  “你若走了抛下我和母亲,那你当日为何救我们?”他扯着我的衣袖。
  
  推开他,我摇摇头“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第二册:缚于厚茧
  
  第20章 题外话
  
  茧中合卺
  
  
  
  第21章 卷十八
  
  成化年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日
  
  晨,天蒙蒙亮没有多久,天闷闷的热。
  
  咯呀……
  
  那一声门响,就像一把刀割断了我所有的神经。
  
  一切的封藏都要打开,一切的真相都要呈于世人眼下,一切的路就要开始走。只是我不明白这一声门响,是要把我们从黑暗拖向光明,还是从光明拖向黑暗。
  
  带着我们所有人去面对那个肮脏的大明成化!
  
  张敏穿着补子上绣着绣样云雀的四品绯色袍服,头戴朝冠,进了冷宫。
  
  他身后侍卫沙沙衣物摩擦的尖锐声,刺耳得打破最后一丝静谧。张敏没有看我径直得向阿初的院子走去。
  
  顷刻间我犹如掉入了寒潭之中,都来临,来临了,惧怕的,不愿面对……
  
  这些年,我明白一件事,我不再是那个不惧生死的严然。站在冷宫,站在紫禁城里,站在这个大明朝里,我只是刘凝儿,一枚很不起眼的棋子,一个很没有用的人,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别人,而且时时都受胁迫。
  
  我承认,我学会了恐惧,我很害怕。因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让我抗争,只有和他们一样屈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看着关心之人被人带走。就像那日的安华,极想把我从怀恩手里救下,却只能用膝盖跪着走,欲言又止。
  
  我害怕得颤抖。安华搂着我,却没有给于我一丝安慰,我只能懦弱地想,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会害怕,不敢抗争,其实我和他们都一样!
  
  一声凄厉的尖叫把我从混沌中唤回。我猛得颤了颤,是纪氏的叫声!心里像被人捅了一个大洞,我抖得不行,真就像那句话,风中的枯叶!
  
  又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哭喊,安华奋力抓着我,在我耳边言语,宽慰我。可我双腿一软要往地上坐去,我也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去接阿初,并不是要害他,他们只是……
  
  我在骗自己,我无法忽视自己心里的担忧,心里的感觉不是怕,是恐惧!
  
  又是一阵哭喊,我撑开安华的手,跌爬就向那处跑去。脑子里嗡嗡乱七八糟,我没想哭,我连哭的心境都没有,只有一种脱力的虚浮感。
  
  院内站满了侍卫,恭敬得跪着。
  
  张敏不知是看见我,还是看见我身后的安华,点头让我们进来时又看了我腰上的玉。
  
  进屋时,纪氏已经是满脸的泪水,那双温柔的眼里都是恐惧和不安,她死死扣住阿初的手,然后又用怨毒得眼神看着张敏一字一顿得说“六年前是你,如今还是你!”声音嘶哑带着痛苦。
  
  “姐姐!”我扑过去,她见我,却愣愣得,泪水忽忽得从她眼眶里掉落。
  
  “他又来了,他又来了……凝儿,替我赶走他,求你了,救救我吧。”心像被人用鞭子一下猛抽,紧紧地疼着,如今怎么替你赶走他。我不能啊!
  
  我看见阿初眼里的泪,铁石儿也动容,他扑进纪氏怀里搂着她低低得诉说着,纪氏一震,泪水如线似得滚滚而落,终缓缓放开手。
  
  那母子之间的牵扯,终究被撕扯开。
  
  我不知道将来阿初会如何,纪氏会如何。但她这一松手,就已放断了这些年的生活,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垂散着发躺在榻上,身犹如一只垂死的鹳鹤,失神喃喃“儿去娘心也去了,初,日出的光没了,希望没了,母亲的命也没了。”
  
  “母亲!”阿初终于失控地大喊,眼泪涌出,回搂着纪氏不肯撒手,“母亲,莫怕……”
  
  我傻傻得站在一边,没有泪,可心还是被人用鞭子抽着,好疼!
  
  纪氏一手紧抱着阿初,虚弱得从褥子里抽出那件缝缝补补的红袄,“从今而后,你就不是母亲身边的孩童了,要记得自己是谁,要坚强……”阿初死死扣住那间红袄,泪终于从眼里涌出,“孩儿知道!”
  
  “知道就好,那身着黄袍的就你的父亲,红袍的就是你。”纪氏搂着阿初的脸,“你长得同他真的很像,去吧,去见见你的生父,去吧……”
  
  她缓缓得放开手,泪落不止得推开阿初。
  
  “去吧,去见见他,莫要任性,让他抱抱你……”
  
  这个美丽的瑶族女子,微弱得像浮萍,最后一丝牵扯还要自己亲手送出,她的生命终究带着悲色。
  
  阿初被侍卫半拖半请得送进那个轿子,一头散发竟还未束,走过时他看着门边的我,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委屈,我的小悟空……我知道你不愿离开,不愿去面对那个弃你不顾的父亲,你的委屈我懂。可你的倔强,我不敢多想。
  
  那条路,终究还是有你的身影。
  
  “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劝劝纪氏,有的事情终有一个结果。”
  
  拉住张敏的衣袖,我哽咽着说,“过去……对不起……可求你好好照顾阿初,凝儿在这求你了。”
  
  他拍拍我的手,“莫哭了,这不是生离也不是死别”说完便抬手带着太监侍卫就起身走了。
  
  我回看垂在床边的纪氏,这怎么不是生离死别?她还哪有一丝生气在,那句儿去娘心也去了,正是临别遗言啊。她身体气虚不支,怎么能受这样的打击。
  
  阿初走后,纪氏就陷入混沌中,一会焦虑,一会恐惧,一会哭泣,真真是入了梦靥醒不过来。
  
  原来,没了阿初的冷宫,真的很冷。他是我们一众人心里的希望和暖意。
  
  正午,冷宫就被更名安乐堂
  
  呵呵,安乐堂,我们终于走出了冷宫,进了安乐堂,可是真的安乐了吗?看着安华和绣儿的脸,我欲哭无泪。
  
  “收拾收拾东西吧,就要出去了。”安华在一旁静默地说。
  
  连绣儿都知道沉默再沉默,我不禁失笑道,“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怎么我们一个个都成了病鸡病狗。”
  
  安华收拾着被褥,苦笑着摇摇头。绣儿也不言语开始替我打起了包裹,喃喃地说,“升天还是入地,绣儿都跟着县主。”
  
  眼眶发酸,竟还是哭不出泪来。心里默默念着纪氏的嘱咐,要坚强!
  
  收拾好了行囊,绣儿搂着我坐在床榻上,两个人楞楞得出神,只有安华依旧和往常一样平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心里搅得和一锅粥一样,理不出个头绪。担心阿初那样披头散发的样子,会不会惹皇帝不高兴。皇帝会不会觉得阿初不是他儿子,这年头又没有亲子鉴定,滴血验亲也会有意外,可最最担心的是阿初的性子,他不会连他老子的面子都不卖,傻愣愣地做个家具?
  
  正愁着,吴氏来了。
  
  “终于去见他了?”
  
  木讷得点点头。
  
  “放心吧,张敏会护着他的,吉人自有天相。”她浅浅笑着,“你们也快出去了。”
  
  一阵苦笑,哑着嗓子道“怎么像刑满释放,又像临终遗言似的。”
  
  “……你个丫头,说话还是不知分寸。一朝出了冷宫,今后的刀林箭雨要多多小心。”她顾自坐在我身边,失神得说,又像在叮嘱当年的她自己。
  
  “阿初的性子冷,但是不是无情,这些年他一直有来看我,要不是他我也活不到今天。”
  
  泪倏地滑落。我点点头,其实周洪谟那天来时,我就猜到了几分。
  
  “阿初其实像他,性子温婉善良。”
  
  “谁?”我看她,突然明白过来,不可遏止的一脸厌恶,“呸!”
  
  “你怎么这么厌恶…他?”她不解得看我,“我都放下了,你有什么不能放下的,你总得为阿初着想。”
  
  那个皇帝,没有大脑的男人,宠个女人害死了这么多人,还善良。朝政阻滞,太监作乱,后宫干政,草菅人命的事情统统是他不长眼,默许的缘故。让我对他有敬畏之意,不好意思,做不到就是死也做不到。我一口唾沫星子喷死他,破皇帝,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呸!臭垃圾!如今还厚颜无耻的抢走阿初,他凭什么!呸!垃圾!
  
  她见我说不理,只能说了些安慰我的话。
  
  天色暗淡下来,门口的侍卫才撤去。我们的安乐堂一改往常的冷寂,涌进了许许多多的人。
  
  我立即出门,可她门前还是侍卫。我又恹恹躲回屋子里。
  
  安华客客气气地应付来贺喜的人,脸上的喜悦和从容让我佩服,这些贺喜的才是真正升天的鸡犬,无奈摇摇头,和绣儿躲在了内屋。
  
  一声咳嗽,屏退了众人。绯色的袍服又出现在我眼前,“陛下认下来了。”
  
  心里石头骤然落地
  
  “从今往后,安华就贴身伺候皇子,而绣儿就跟着咱家,你则跟着绣儿。”一惊,正欲开口,张敏却抢话,“咱家的命在这压着,定拼劲全力护卫皇子,你信咱家。”
  
  “我信!”我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当年若不是你当头棒喝,师傅留情,咱家也不能替陛下尽忠。今后咱家会好好教你生存之道。”
  
  “阿初还好吗?”
  
  “好,很好,陛下一眼就认定了他,相拥了很久才肯放开,抱在腿上又是亲又是摸。”张敏揉着泪眼,欣慰得笑着,可他眼里明明就有伤痛。
  
  阿初和安华都暗示过,一旦张敏捅破这件事,他必死无疑。因为他背叛了万贞儿。我愧疚得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从他放过阿初的第一日起,就知道自己是这样的命运,可我还……
  
  那时候的我,到底干了什么,说了些什么!我像被万蚁噬骨一样难受,同时恨自己的无知。
  
  “阿初,他能受的了?他没跳起来逃开?!”我故作轻松的说。
  
  “嗯?”张敏不解得看来,“三皇子很是温顺乖巧,”
  
  温顺乖巧?我把话咽回了肚子,那小子要是温顺乖巧,那世界上就鲜少有不温顺的了。欸,不过,他懂得伪装就好。
  
  
  
  第22章 卷十九
  
  成化十一年十月
  
  安华先离开安乐堂,隔数日后,我随着绣儿也搬离了安乐堂。
  
  听闻商辂偕百官上书:皇子聪敏,国本攸系。重以贵妃保护,恩逾已出。但外议谓皇子因母别居,久不得见。宜移就近所,母子朝夕相聚,而皇子仍藉抚育于贵妃,宗社幸甚。
  
  大概意思就是阿初因为思母病了,怕外人怪罪万贞儿,就把纪氏迁出安乐堂一同住。按理皇子已不该同母妃同住,不过想是那宪宗得子欣喜,竟然允了。
  
  我站在长乐宫外,
  
  知道,命运已经开始向我舞动它的妖媚身姿,泼下他第一笔色彩,献上第一杯鸩酒。
  
  罢了,我挥挥手,勇者无惧!
  
  黄琉璃瓦闪着雍容的光彩,红漆熠熠,雕梁,飞檐,四菱花扇门,四菱花扇窗。安华头戴银色结花的网巾,补子上是六品绣样鹭鹚,一身青袍神情俊朗地笑看着我们。威风凛凛。
  
  “跟我来……”他细唱一声。
  
  我和绣儿吃吃得笑他狐假虎威的样子,便一本正经跟了进去。
  
  这前院正殿五间宽,后院正殿五间宽,东西耳房,加上次间,梢间,殿前东西那三个配间,掰着手指我竟数不过来,这总共有几间房。
  
  过了立冬节气,仍是松柏青翠,不见一丝枯景。
  
  殿内,白底线花瓷,制作精美,发色艳丽。作为一个现代人,身处在国宝古董面前,我承认我不淡定了,大小盘、碗、僧帽壶,青青葱葱得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这是永乐年制的,你小心点!”安华终于忍不住念了我一句。
  
  举着手里青色浓艳的绶带扁壶,纹饰是一只可爱的海怪戏水,扁壶轻薄秀美,看得我口水直流。“可以给我吗?”
  
  “不行!”安华回绝道,“放下,没规矩的东西。”
  
  我失望得放下,又看见一个胎质细腻,纹饰紧密,底釉泛青的瓷杯,用哀求的眼光说,“这个呢?”
  
  “哼!”安华鼻子一哼“倒是有眼力,宣德年的青花精品,自然……不行!放下,放下!”
  
  我都要哭了,要不是来时张敏要我谨言慎行,不得喧哗,我这回非和安华掐起来,心里暗暗叹气,好公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赏个瓶瓶罐罐得怎么了。
  
  “真没见过你这德性的……”安华瞧着我的脸色,叹口气说,“那些色泽淡雅些多为花果的青瓷你可以拿,别的就甭想了,这长乐宫的东西岂是你这卑贱宫女可以贪图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眼刀剐他,卑贱宫女?你个臭太监!
  
  他瞥我一眼,“不能碰,蠢!这种身外物会害了你小命!”
  
  我依旧不乐意得撅嘴,他无奈得笑出了声,递给我两个小瓷瓶,“茉莉香露,你和绣儿,一人一个!”我理所当然得接过,露出满意的笑容,这还差不多。然后和绣儿在下面像偷了鸡蛋的老鼠似的,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终于绕过这些价值连城的香炉,玉器,字画。
  
  我看见一脸笑意的阿初。
  
  猛得一个激灵,他,他竟对我们在笑?
  
  抽……抽抽……我的眉毛和嘴角同时抽动,吃惊的看他问道“你没事吧?”
  
  “安好,这些年多谢你们照顾。”阿初恭谨客气得掀开帘子说,“母亲就在里面。”
  
  安华像唱对台戏一样,细声说,“三皇子殿下谦和,亲自掀帘还不赶紧谢恩。”
  
  “我……”我滴个神!话还没出口,腰间就被安华推了把,一个踉跄进了内室。
  
  纪氏正笑着看来,她的网巾,不,她的黑纱尖棕帽上插满了明晃晃的簪钗翠玉,粉黛略施,绯色短袄,除胸前福、洪字外绣满秋菊祥云,短袄到腰,下面是墨绿色的多褶长裙,长裙中段和末端都绣有一圈海水江崖。
  
  “姐姐…好漂亮啊!”我和绣儿像俩只井底蛙,傻愣了。
  
  阿初拽了我一把,我回头看他,头戴乌纱翼善冠,绛纱交领大袖,长白襦裙,革带金钩璃,中间是块方心瑜玉,乌皮履。一脸微笑得看着我,我心叹他果然适合这样的服制,尊贵儒雅,不可比肩。
  
  我伸手去抓他,他照例侧肩闪开,眼里带着一丝不悦。
  
  我顿时委屈地大声哭诉,“他碰得,我就碰不得了。”如今的阿初已经和安华一般高(安华发育不正常,不细说原因了就……说不了他坏话。),阿初擦肩而过弱弱得说了句,白了我一眼道“你知道为什么!”
  
  一震,他还是我的阿初。我激动了,不由分说扯着他继续嚷,“我管你是谁,反正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享福都不能丢下我!”
  
  他使了眼色给安华,安华会意去了外面守着。我瞧着纪氏哭诉,“阿初这是过河拆桥,姐姐你病好些了没?”
  
  “好了,都好了。本以为不得再见,可陛下竟让我们住在一起。凝儿也搬来一起吧。”
  
  “我?”看了一眼阿初的脸色,“算了,最近张敏看我得紧,我怕过不来。”
  
  “母亲,她这般呱噪的性子会惹祸。”阿初乖乖得在我怀里恶狠狠得损我,“呆在张敏那是学些生存之道。”
  
  “切!”我推开他,“明明就是小气!”可心里是明白的,他这是出于众矢之的。
  
  屁股都没坐热……
  
  “可以回去了。”
  
  皱眉,叼着腰果摇摇头。
  
  “安华!”
  
  “三皇子殿下,奴婢在。”
  
  我一阵恶寒。
  
  “送绣儿姑娘和凝儿姑娘回去……”
  
  郁闷!这臭小子,永远永远都这么讨厌!我抓了把腰果狠狠瞪了他一眼。
  
  成化十一年十一月八日
  
  三皇子朱祐憆立为皇太子
  
  后商辂加太子少保,任吏部尚书,谨慎殿大学士
  
  逾月
  
  纪氏终究还是病倒了。
  
  商辂进言,如有不讳,礼宜从厚,帝允
  
  竟没想到,再见商辂竟是这样的情景。
  
  他身着祭服,梁冠,青衣赤裳竟以衰服对榻上的纪氏行礼。
  
  “纪淑妃……”静静地大家都看着他,听着他跪在那为纪氏祈福诵徳。商辂竟是这般在晓喻众人,纪氏快不久于人世。
  
  商辂,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这般的傲然正气,不惧生死。你不怕,万氏知道你在意指她会加害纪氏?
  
  “绣儿,商辂爱你,是你一生之幸。”我拍怕她的手,“他比莲高洁,比梅傲气,比菊更淡薄,这样的男子世间难出其右,好好爱他,敬重他。”
  
  “县主,我会。”
  
  “他选择你是因为你心中无瑕无垢,洁白纯良。”擦去她眼角的泪,心中惋痛,实雍,同样为官,为何你不在?
  
  看着腰间的玉,为何那日你明知这玉的来历,还要故意试探我。
  
  为何你早知道怀恩有意接近我,却不告知于我,
  
  为何……你要和当初的稚女讲心中的抱负……
  
  像是有人用一块湿布,一下一下在擦镜面的雾气,真相、人心。再也由不得我逃避。
  
  “啊!”我从梦靥中惊醒。大寒刚过,天气很冷,我赤脚走在地上,“绣儿,绣儿!”
  
  “怎么了?怎么了?”绣儿披着衣服到我面前,“赶紧回去,县主,这地上太冰。”
  
  “不行!”我扯起衣服,“去,去长乐宫!”
  
  “县主!张公公不是说了,我们现在要离那远远的,安分守己得做人。这深更半夜得过去,让瞧见了岂不是出大事了。”
  
  “我心里发毛,就去看看好不好,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我怕……”咽回嘴里的话,我开始套衣服。
  
  绣儿也劝不住我,只能由着我。
  
  前脚跨门槛就见着了张敏。“张公公……”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打量了我一眼,“赶紧走!”
  
  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常服,我踏着夜里的冰雪急急得朝长乐宫奔去。冬日的严寒竟敌不过心里的伤痛,太医不是说还能调理好么,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
  
  一步刹在长乐宫前,宫里亮着灯,全亮着。
  
  嘤嘤的哭泣声仿若飘在空气中……
  
  “怎么不走了?”张敏回了几步,拽拽我的衣袖,“还能见最后一面。”
  
  倏得一激,我已冲进了长乐宫。
  
  可笑啊,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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