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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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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父子俩面对面站着也不讲话,憨厚的杜星星以为是自己在这里不方便,于是挠挠头:“那个……排长,你们聊,我出去打盆水。”
“不用。”小胡爷单手抄兜,侧身拉开宿舍门。“也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咱俩边走边聊?”
“那好。”
岳小鹏和杜星星礼貌的点点头。“孩子,再见。”
杜星星啪地立正:“首长再见。”
待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这条走廊,杜星星扒着门框妈诶了好几声。
没看出来咧,这个雁城来的排长,爸爸还是个大官。
晚上的校园寂静有序,两人成行,三人成列。
岳小鹏和胡唯并排走着,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
“你……你继父的身体,好些了吗?”
“正在恢复,已经能走了,只是走的很慢。”
岳小鹏叹息:“这病不能心急,但总躺着也不行,适当锻炼锻炼还是可以的。我知道你在这,没别的意思,就想过来看看你,怎么说,也算到了虬城,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可以回家里看看。”
胡唯侧脸在夜色中十分坚毅,沉默听着,没说话。
“你晚上是跟朋友出去了?”
“和卫蕤。”
“哦,你和卫蕤还有联系,那不错,我记得你俩是从两三岁就在一起玩的。你在雁城这些年,他总问我你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不是你让他来找我的?”
岳小鹏一愣。“……可能是他从哪里听说了你回来。”
小胡爷不禁垂了垂眼,无限失落。
行到校园门口,一个出,一个回,父子俩再没有话。
岳小鹏走了两步,不忘回头嘱咐,说是嘱咐,其实是央求一般。
“如果你有空,休息了有时间,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
这一句话,引得小胡爷想起某年春晚红透了大江南北的那首歌《常回家看看》。
找点空闲,找点时间,领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生活的烦恼跟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找爸爸谈谈。
呵,多讽刺的歌儿。
他大步流星往回走,走着走着,从春晚忽地想起了二丫。
她也是爱看春晚。
电视一放,盘个腿,抱着一盆草莓,跟着傻笑。
雁城。
虬城。
错综复杂的关系,那么那么多的人。
乱七八糟地在脑子里转着,搅的人心烦意乱。
小胡爷仰着头,忽然想吼两嗓子。
……
远在雁城地二丫,忽然打了个大喷嚏。
她盘腿坐在床上,正在和一盆兰花面面相觑。
下午她去花卉市场想买袋肥料,抱着花挨家挨户地转,转一家,老板看看花,就用异样地眼神打量她。
二丫搞得奇奇怪怪,终于在一个老板那里知道了原因。
老板抽着烟,眯眼坐在矮板凳上问:“你这花儿哪来的?”
二丫也很横:“你管我哪来的,问你有没有它用的肥。”
“没有,你这花,得去别处找。”
“哪找?”
这几天虬城下雨,这花有些耷拉脑袋,二丫心急怕它死了,这才着急出来找肥料想给它松松土。
“这样吧。”老板叼着烟,也不说去哪里找。“你这花养不好,寄在我这,我给你伺候,或者,你卖给我也行。”
一听卖,二丫护孩子似的又往怀里搂了搂,一双贼眼滴溜溜地转。“多少钱?”
老板看她是个不识货地,呵呵笑。“多少钱你说。”
二丫心想我才不说呢,你不开价,又这样盯紧我这盆宝贝,肯定有猫腻。她想了想,狮子大开口。“我这花是我奶奶传下来的宝贝,我留着不为别的,为了念想,我家里要是知道我把它卖了,肯定打折我的腿,你就说个实在价,合适我就卖。”
老板见她有出手的心思,一犹豫,重重拍大腿:“得,我是真想收,我给你这个数。”
他比个二。
二丫一皱眉:“两千?”
她这一张嘴,老板才知道她是真不识货,迭声后悔开高了,也没了跟她开玩笑的心思。
“姑娘,二十万!我是给你二十万!”
“你这盆是极品莲瓣兰,去年杭州拍卖会这一盆拍出了七位数的高价啊!!”
二丫嘴巴半张,盯着这盆从胡唯那间老房子里抱出来的花,心里轰地一声。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鹊还巣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帮人保管的这个东西价值千金, 而这个东西的主人不在, 你又恰好缺钱, 你怎么办?
那要看什么东西了。
一个很好解释它不见了的东西。
二丫愁苦地和那盆兰花面对面, 最后合掌朝它拜了拜, 嘴里念叨着:“别死啊, 千万别死……”
“我叫杜豌, 从某种意义上讲,咱俩也算同根, 我知道你刚来我这里有点水土不服,但是什么环境总是要适应适应的,你前头那位主人没在,你就将就将就我, 我保证按时给你晒太阳, 浇水, 施肥,像春天般把你呵护,别死, 别死。”
兰花枝叶向上高傲地舒展,翠绿纤细的身体,像一位遗世独立地美人在用她傲慢眼神睥睨着周遭与她不符的世俗。
二丫心里默默叹气,像供菩萨似的把她摆到自己卧室的窗台上。
一晃,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捱过雁城的盛夏, 秋天如期而至。
杜希的生日也在这个月, 他身体恢复的很好,出院以后,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最近刚刚回到医院上班。
医院考虑到他自身情况,把他从原来的急诊调到医务处做主任,主管行政工作。
杜嵇山有意趁着他生日在家里组织一次聚会,一扫之前笼罩在杜家的阴霾。
陪杜希一起来的,还有老爷子极力邀请的苏燃。
他住在医院包括后期休养,都是苏燃在照顾,两个人的关系在杜家人眼里似乎有些心照不宣,干脆借着这次机会把话挑明了。
“老三,你住院的这段日子小苏没少为你操心,你看看,你是不是以茶代酒,好好谢一谢她。”
“要谢,要谢。”杜希端起一杯茶,郑重地和苏燃碰了一下。“小苏,这段时间要没有你,我也不能恢复的这么快,你受累了。”
苏燃被杜家一大家子人盯着,有些拘谨,连忙举起杯:“杜老师,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哎,这话说的不对,哪有谁就天经地义该为谁做什么,人家对你没感情,搭着心血搭着时间白伺候你啊?”杜甘喝了一口白酒,辣的直咧嘴。“老三,你也别磨蹭,正好咱家老爷子,兄弟,孩子,全都在这,小苏照顾你这几个月,你得给人家个说法。”
给什么说法,杜希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他比苏燃大了整整一轮还要多,苏燃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跟了自己,是受天大的委屈。
两人都举着杯,要喝不喝地,被杜甘这一句话搅的十分尴尬。
“来,小苏。”杜希主动和她撞了一下,“还是要感谢你……”
杜甘立刻伸手拦着,不让两人喝这杯酒。“不行不行,光感谢不行,你今天必须在这跟苏大夫说明白了。”
杜希一哂:“你看,今天我生日,我说了算,你总跟着捣什么乱。”
“你管我这叫捣乱哪?”
杜希被这话将到这一步,看看家中这一圈人,又看看坐在为首的老父亲。
都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杜嵇山可是将这一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该他说话的时候说,不该他掺和的时候,就抿着嘴一坐,微阖着眼假装听不见。他不作声,就说明他也认可杜甘的话,也想往下看看杜希怎么做。
杜希笑一笑,镇静放下茶杯。
“那好,今天咱们家人都在,我也直说吧。”
坐在苏燃身边的,杜敬的妻子,也笑着按住苏燃的手,示意她放下杯,听听杜希怎么说。
“小枫走了以后,我那时对胡唯,对咱们家的人都说过,往后这半辈子我都不找了。这个想法直到现在也没变过。”
在座众人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知道你们想说现在胡唯走了,我不该这么犟,我身边也该有个人,可这样做,对小苏不公平。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结过两次婚,小苏呢,她没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就这么跟我在一块,不考虑眼前,是不是也要考虑以后。”
“我七老八十那一天,让她怎么办?
“杜老师——”
清越干脆地声音打断杜希接下来要说的话。
苏燃执起桌上的白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
接着,在众人目光中,她给自己壮胆儿似的,仰头将酒干下。
一直坐在墙边默默无闻的二丫看她喝酒地动作,眼睛刷地亮了,这是女中豪杰啊!
“小苏……”杜嵇山担忧地半起身,“你这是干什么。”
白酒火辣辣地顺着喉咙烧进五脏六腑,苏燃抹掉嘴角的酒液。“老爷子,您别拦我,这杯酒我要不喝,剩下这话我也没法说。”
“杜老师,我知道你心里有前妻,我和你一个科室十年,我看着你和她结婚,看着你为她办葬礼,看着你一个人拉扯她的孩子,你嘴上不说,我心里为你不平!不光我,连咱们医院的同事都为你不平,你单身十年,我也追了你十年,我苏燃从二十八岁到三十八岁这最好的十年,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天给了我你生病这个机会,现在你跟我说,你怕耽误我……”
情到深处,含泪哽咽。
有人递上纸巾劝她:“慢慢说,慢慢说。”
苏燃摆了摆手,“今天当着你这一大家子人,我也把话放这,别说你五十五岁,你就六十五岁,七十五岁,我对你这份心也不会变!除非你再找,要不,我就这么守着你。”
“好!”
冷不防一声老人叫好,惊的二丫一缩脖子。
杜嵇山激动地拍着巴掌,眼圈都红了。“小苏啊小苏……”
“今天你能说出这番话,不管我儿子怎么说,你是好样的。杜希积了八辈子德能有你这样一个愿意爱护他,照顾他的人,作为父亲,我很知足。”
“但是——”
“他杜希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说都说到这份上,他不表示,他活该,他命里没这段福气,但是我们杜家人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你对杜希这片心,我老头子记下了,你当不成我们家儿媳妇,我认你当闺女。以后你就是我们杜家一份子!”
这话说完,一家人心中呵笑,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不明摆着告诉杜希,你窝囊,我不怪你;你欠人家这份情,你老子替你还!
一时寂静,无人说话。
只有杜希垂在腿上的手握了又握,最后,拿起杯:“爸。”
“别叫爸,这杯酒你本来就是该跟小苏喝,叫我,你俩一块叫,你只说今天是领着媳妇敬我,还是领着妹妹敬我。”
杜希看了看苏燃,迎上她对他炙热期待地目光。
中年男人的手在桌下攥的青筋突起,杜希心一沉,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领着媳妇敬您。”
杜嵇山流下两行热泪,这就算把小儿子的婚事拍了板!颤颤巍巍地受下两杯酒,一改之前饭桌上的沉闷气氛。
吃到中途,说要把杜希的生日蛋糕端上来切,正逢杜希接了个电话,他低头看着电话号码,站起来示意家人:“你们先弄,我接个电话,回来吹蜡烛。”
这个电话似乎对杜希很重要,他走到厨房的阳台上,还关上了门。
平静了下心情,杜希接起来:“喂?”
电话那端的胡唯坐在某条宽阔马路上,似乎是刚从哪里回来,一身的训练服,声音沙哑。
“爸。”
“生日快乐。”
“哎,哎!”能在这时接到胡唯的电话,杜希倍感意外,激动地连连答应,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胡唯去虬城后自己和他通过几次电话,大多都是他打来的,问问他的身体,最近一次也是几个月前,他说要去集训,通讯设备上缴,让他别惦记。
“你在那头,都好不好?”
杜星星用矿泉水给胡唯冲着手上的伤口,又要拿棉球给他消毒。胡唯比了个手势,表示不要紧。“都挺好的,您在哪呢?”
“在你爷爷家,今天给我过生日,家里人都来了。”
胡唯低了低头,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杜豌也在?”
杜希没做他想:“在呢,丫丫也好几个月没见着人了,不知道在外头忙些什么,今天回来了,蔫蔫的,也不太爱说话了。”
胡唯平静地笑了笑。“您帮我给爷爷带声好儿。”
“行,刚才你爷爷还偷着问我呢,问你在虬城学习的怎么样,顺不顺心。”
胡唯坐的地方似乎是条盘山路,对面是台大客车,应该是中场休息,车上不少人在下来活动筋骨,都全套的作战服,背着各样装具,风尘仆仆的。
他脚边放着一个医药箱,身边围了两三个人,都在给他处理手上狰狞伤口。
“你这得赶紧消毒,感染了就麻烦了。”
“有点疼,忍着点啊。
杜希细听着电话那头嘈杂声,心里一紧。“你怎么了?”
医用酒精顺着胡唯的手浇下去,他忍着皱了下眉头,语气似往常。“没事,集训回来车停在休息站,抽空给您打个电话。”
“真没事?”
“真没事。”
“您身体怎么样了,要多休息。”
“很好,也没什么不舒服,医院给我调到办公室去了,工作不忙。”
短暂休整完毕,要集合登车,有人吹着口哨下命令。
胡唯从路边站起来,“爸,不跟您说了,我得上车了。”
“哦,好,好。”
几个战友手脚麻利地收着医药箱,整理着地上废弃的,沾满了血的棉球和纱布。
胡唯和杜希最后说了几句,把手机按掉,被人扶着上车:“这伤回了市里得赶紧找医院,恐怕得缝针。”
杜星星愧疚,脸上带着浓浓的自责:“排长,都是我不好。”
胡唯笑着用帽子抽了杜星星一下,宽慰他。“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注意,山里头磕一下碰一下的,正常。”
最近培训班在搞拉练,为了实地感受战争环境下电子对抗的重要性,这群人被拉到了虬城外几百公里远的演习驻地。
这山,一进就是三个月。
回来时,收拾器材撤退下山,杜星星扛着东西踩滑了脚,胡唯走在他前头,反应极快地担了他一下,一百四五十斤的大小伙子,身上又背着东西,胡唯也被带倒了,好在人都没事,受了点轻伤,胡唯的手磕在山石上,划了长长一道伤口。
不能耽误撤离进度,也没仔细处理,车停在非信号屏蔽区的山脚下,有人过来发通讯器材,让他们给家里报平安。
这才腾出功夫给他弄手上的口子。
就这样了,胡唯也不老实,还要打电话。
“什么事一会回去车上说呗,急吼吼的,给女朋友?”
胡唯食指中指夹烟,大拇指掐着手机按着拨号数字键,歪着嘴角坏笑:“你管我给谁打呢?”
刚开始一个班入学时互相不认识,关系生疏,三个月下来,睡过一个帐篷,穿过一双袜子,管你校级还是连级,都像亲人似的。
偶尔,也咬耳朵开玩笑,这个把那个气的叉腰,照屁股就是一脚。
上了回城的客车,车里鼾声一片,少数人低头在和家人发短信,车厢十分安静。
胡唯坐在后排靠窗,右手缠着纱布。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片片山间风光,脑中想着杜希刚才说过的话,兀自发呆。
蔫了,不爱说话了……
蔫了,怎么就蔫了呢。
……
二丫这阵确实话少,总像怀着重重心事似的。
一家人给杜希庆祝生日,她也没有表现的兴致很高,就自己坐在那里一罐罐喝啤酒。
也没人劝她。没人让她,自己喝的有滋有味的。
这桶喝空了,再拎一桶。
喝的眼睛都直了,她爷爷拍了拍桌子:“杜豌!”
“最近怎么话少呢?你三伯过生日,你也不说两句。”
说啥啊……
二丫清了清嗓子,端起杯,还没等说话,先打了个嗝。
杜希温厚解围,“心意三伯领了,咱家丫丫从小也不会说这些场面话,不说了。”
二丫嘿嘿一笑:“谢谢三伯!”
“你少喝点,这两天不说好了去接你姥姥吗?”
最近,这是二丫生活里最重要的事情了。
她在雁城给她姥姥找了个高级疗养院,一年八万块钱,前两天把钱交了,打算联系晖春那边,把姥姥接到这边来养。而且这事,是她办完了才和家里说的。
孩子要尽孝,谁能拦着,杜嵇山听了也没反对,还说她姥姥要是接回来,身体硬朗,别着急往疗养院送,先接来他这里坐坐。
被人这么一提醒,二丫也不敢喝了,想着明天早点起来要开车去晖春,就独自上楼休息了。
楼下还是热热闹闹地。
二丫拧开楼上自己房间的门,连灯都没开,直接趴在了床上。
她记得年初时,家里还不是这样的。
那时家里人都在,胡唯也在。
他们热热闹闹地在客厅打牌,她看着电视,耳朵里听着他们在自己身后说话。
小姑娘的脸压在床单上,嘴压得微张,黑漆漆地房间里,二丫静静地呼吸,眼睛被月亮映的明亮。
她心中的思念像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一样疯狂生长。
想着想着,二丫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在深夜突兀响起。
杜家上下一片寂静。
杜嵇山已经睡下了。
二丫坐着接起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是晖春养老院。
护士在那头抱歉地说。
“你好,是张桂兰家属吧。我们夜里查房时刚发现的,老人已经走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鹊还巣
二丫和姥姥生活的时间里, 始终都是“姥姥”“姥姥”地叫, 以至于护士通知她老人去世时, 她听到姥姥的名字有点懵,不知道说的是谁。
老人走的很安详, 自然死亡,平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握, 手心里攥着二丫幼年手腕上拴过的那只小虎头。
都说老人临走时自己会有预感。
白天护士搀着她散步时, 她还笑呵呵地说,我要走喽。
护士听了,配合老人嘴甜地应, 是,知道您要走了, 您有个孝顺孙女,在雁城给您安排了好地方, 要接您回去呢。
老太太听了这话, 微笑着目光呆滞地坐在长椅上, 拉着护士的手, 又说了一遍:“丫丫, 我要走了, 来人接我了。”
白天还好好的,老人腿脚也比往常利索了, 还央求护士给自己洗洗头发。
相处时间长了, 虽不像对待自家老人那样, 小护士们对老太太也是有感情的,于是两个和二丫年龄相仿的姑娘给老太太洗了头发,还帮她换了身素净衣服。就等着第二天老太太孙女来,把她接走。
谁知道夜里查房时,人就这么静静地没了。
突如其来的死讯,那时是凌晨三点,杜家灯也熄了,人也走了,上下静悄悄的。
二丫慌张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去敲他爷爷的房门。
敲了好长时间,老爷子才惊醒,拄着拐杖疾步走出来。“孩子,怎么了?”
二丫手里死死握着手机,手脚冰凉,向亲人求助:“爷爷——
“我姥姥没了。”
杜嵇山眉头紧拧:“啥?”
二丫连声音都不对了,说话也走调了。“我姥姥没了!”
“怎么没的?”
“就是人没了,走了!不在了!”
地动山摇,一声哀愁。
可怜二丫小小年纪,二十四岁经历了两遭亲人离世,这是什么样的沉重打击!
杜嵇山披着衣服有条不紊地安排:“快给你哥打电话,我现在找人送你去晖春。”
不知道是怎的,二丫开始抽筋,浑身发抖地给远在千里外的杜锐打电话。
杜锐手机关机。
“我哥关机,不接……”她哆嗦着,嘴唇都在颤。
杜嵇山一看,完了,这孩子是吓傻了,赶紧心疼地搂着孙女肩膀下楼,“别慌,别慌,我给杜炜打电话,让他接你去。”
二丫父母没的时候她才四五岁,办后事时顾念她年纪太小,怕给留下阴影,都没让她参加。只让几个伯母给换上条白裙子,让亲戚带着在家里看房子。
她怎么知道亲人离世时该操办的事情哟。
这时候,家里竟连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杜嵇山思索着抄起电话,让二丫在沙发上坐好,打给了大伯的儿子,杜炜。
杜炜是孙辈唯一成家立业办事还算稳妥的,杜锐联系不上人,这时候,只能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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