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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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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虬城学习,读书,我们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现在都比我有出息,不是在哪个外企当了主管,就是研究生毕业签了哪个事业单位,还有几个都考了公务员呢!”
“你现在知道学习重要了?那当初怎么不直接毕了业就去念书,非要回来干什么?”
“学习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嗯嗯,这话说的倒是对。”老爷子背着手,努着嘴,嘴上的胡须跟着他的思想一起一伏,“想去就去吧,大城市闯一闯也好,但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头可要注意安全,找个条件好的地方住,贵不怕,房租爷爷给你拿。”
老爷子想起之前看报纸,说青年人什么‘北漂’啊,‘沪漂’啊,那日子过的可苦,住地下室吃方便面。一想二丫过这样的日子,老爷子就不落忍,恨不得打个包跟着孙女去。
“不要你拿,我有钱。”
杜嵇山呵呵笑,“你那几个钱自己留着吧,留着将来有‘大场面’的时候派用场。”
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箱子,头发束起来绑着一个揪,像当年去上大学那样,二丫提着小箱子站在门口和爷爷拥抱。
“爷爷再见。你在家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少喝酒,等我在虬城把事情办完了,就回来看你。”
“再见……再见……”
于是在雁城初秋某个晴朗的早晨,二丫拎着一只箱子,抱着一个花盆,就这样咣当咣当坐着火车,奔虬城去了。
火车路过沈阳,路过山海关,路过北戴河,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有个年轻的姑娘静静坐在窗边,眼中充满了对目的地的遐想和期盼。
她抱着一盆兰花,就是她最值钱的家当。
对面的大妈慈眉善目地打量她:“姑娘,去虬城上学啊?”
二丫唇角微翘,乖巧又俏丽:“是!”
“哎呦一看学习就好,虬城哪里啊?我孙女也在上学,我和老伴去看她。”
二丫抓抓耳朵,随口扯了个学校的名字,有点心虚。
她骗她爷爷说自己去虬城学习,找哥哥,其实她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她想去虬城找的人,说出来要惊掉家里人的下巴。
火车隆隆前行,掠过窗外一片片农田和绿树。
二丫叹息,趴在小桌上怔怔望着窗外,乌黑明亮地眼睛映着外面的山,外面的水,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描。
一笔一笔,一划一划,渐渐在心里勾勒出一幅图画。
列车停轨,二丫抱着兰花,拎着箱子从车上下来,脚轻踏上虬城的土地,深深呼吸。
这一脚。
一脚迈进花花世界红尘地。
一脚搅入浊浪翻滚温柔乡。
她从未见过的人,从未知道的事,纷纷在一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她接近,且看那个曾用一朵野花敲开城门的垂髫小儿,是如何站在巍峨山峰以她不变应万变笑迎千军万马。
……
卫蕤开着车,心里纳闷:“上周找你你怎么不出来?”
“关禁闭。”
“啧,不至于吧,刚几个月啊就犯这么大错?跟人打架了?”
小胡爷望着外头,兀自思索着,没答话。
这地方,有点眼熟。
卫蕤知道他前阵子被拉到山里集训了,一时很多想找他做的事都因为人没在耽搁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兴冲冲地等到周末去找他,却被告知人出不来了。
卫蕤托相熟的朋友进去打听,在学校外面戴着墨镜气势滔天:“怎么就出不来了?不是说周末可以外出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是遇到负责他们这次培训的参谋长带人查寝,他没在,问干什么去了也不说,直接就给关起来写检查了。”
卫蕤像听了什么天方夜谭,墨镜用手指往下一推,露出眼睛:“人没在是什么意思?”
“就是夜不归寝呗。”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培训这段时间,也有学员因为单位或者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去的,问题严重就严重在胡唯走的时候没报告。
还是翻墙出去的。
宋参谋长把办公室门关上,挨近了胡唯:“现在这屋也没别人,孩子,我跟你爸爸是好朋友,论关系你得管我叫声叔儿,你跟叔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有啥急事非得翻墙出去?”
“知道你是侦察兵出身,大名鼎鼎的527嘛,哎,你教教我你是怎么躲一楼哨兵的,院里纠察一拨一拨的巡逻,怎么就没碰上你呢?”
胡唯站的直溜溜的,姿势态度挑不出一点错处,就是不开口。
老宋同志手一背,呦呵,还挺有性格。
“哦,我猜是手坏了,感染发烧了,半夜去找大夫了。”
胡唯一咧嘴,讪笑:“对,手坏了,去医务室换药了。”
“换药还用翻墙!”老宋眼珠一瞪,“当自己在地方大学呢?这是什么地方?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无组织无纪律反了你还!”
于是胡唯背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处分,被罚打扫楼道卫生一周,关禁闭写检查,检查写不深刻立意不明不能把人放出来。
晚上他拎着拖布在楼道里搞卫生,隔壁寝室的战友打洗脚水在前头晃晃悠悠走,小胡爷一路擦他一路洒。
胡唯拄着拖布直起腰来:“妈的还没完了。”
战友哈哈大笑,端盆倒着跑:“向伟大的中尉清洁工同志致以崇高敬意!”
前方敌人没了结,身后又遭人袭击。
有人照着小胡爷的臀部猛地一拍,胡唯拧眉,立刻有人鬼笑着一把搂住他:“哎,那天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
小胡爷也不反抗了,把拖布杆往墙边一倚:“你猜我干嘛去了?”
“总不能是会姑娘去了吧?”
“猜对了。”
那人亢奋起来:“在哪儿啊!”
再度拿起拖布杆,小胡爷任劳任怨地打扫走廊卫生。“哎——就在右街上,挨着南园的四合院,一溜清代留下的大瓦房。”
“你就吹吧。里头是不是还有个穿对襟绣花大拢袖的大美人啊,那是你祖上嫁给六王爷的蒙古公主!”
说完,那人一愣:“哎,胡唯,你是虬城人啊?”
“不是啊。”
“不是你怎么知道南园那地方?”
南园是虬城一个甚少人知道的地方,早先一个王爷的宅院,八十年代初还对外卖票收费参观,后来说是古建筑保护立项目,就把那院子和隔壁的一个公园都圈起来了,再不对外。
胡唯挠挠眉心:“可能……小时候去过吧,记不住了。”
对虬城的记忆,胡唯也很零散,记得住地名,再问,就已经不是那条路了。
就像现在,卫蕤带着他在他以前住过的家属区一圈一圈晃:“这儿呢?这儿也记不住了?”
胡唯目光茫然看着外面那一幢幢楼,摇头。
“你再好好看看,就这儿,你在这住过好几年呢。就这个四楼。”
“不是这房子了吧。”
“那倒是,快二十年了,早拆了。”
看卫蕤着急的样,胡唯洒脱一笑:“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能不能想起来哪还那么重要。”
“那倒是……”卫蕤怀着心事叹息,对他来说不重要,可对小春儿来说,是最要紧最要紧的。
握着方向盘,卫蕤瞥了眼倒镜:“你看这车怎么样?”
没什么新意的奥迪轿车,车是新的,配置倒不错。
“挺好。”
这挺好完全是敷衍性的,模棱两可的,胡唯说的时候也没想这车能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谁知卫蕤笑着扔给他一把钥匙,“你喜欢就好。”
接着——
“岳叔让我给你的。”
“他说你在虬城有很多不方便,不能每次出来都坐地铁,还是有台自己的车好。”
胡唯把车钥匙在手里转了转,轻描淡写又投给卫蕤。
“怎么?”
“你帮我还给他吧,我也没什么用车的地方。”
卫蕤一想,这车光让他开出来了,可没让他再开回去。于是他又抛给胡唯。“一会我就给你停在门口,要还你自己还吧,你跟你爸的事,我可不掺和。”
见胡唯没再言语,卫蕤斟酌着肚子里的话:“这些年,你是不是跟岳叔有什么误会?”
他信誓旦旦伸出三根手指:“可不是瞎打听啊,也不是我娘们儿爱管别人家闲事,我爸跟岳叔这些年来往的不错,逢年过节还来家里喝酒,他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也挺……”
胡唯打断了卫蕤的话,“他还一个人?”
“也没再找过”
“是啊,你不知道么?”卫蕤稳稳地开着车,“你跟你妈去雁城那时,有个医疗支援的任务,在钤省,那地方因为污染水源大规模爆发传染病,岳叔当年在的第五防治医院不就是主要研究防疫这一块吗,他在那一待就是三年,后来出了点事,身体落下了毛病,还因为这立功了,才回来的。”
这些事,胡唯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卫蕤不打算告诉他,“这事……你自己去问岳叔呗,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你要是问了,他一定能告诉你。”
车精准停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前。
“就是这了,我不下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到底是谁找我?”
“我受人之托,你进去就知道了。”
卫蕤完成了这趟司机的使命,开门下车,站在马路对面紧盯着胡唯进去了,心里还在想:小春儿啊小春儿,人我是给你带到了,至于这后头的事情,可全靠你自己喽。
……
这是个在繁华街道上类似于喝茶的地方,人很少,每个卡座都有屏风拦着,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在这条街对面,形成强烈反差地,是一片老居民区,楼下鳞次开着便利店,快餐店,十元清仓甩卖店。
二丫在虬城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片老居民区的一楼门市吃的。
她找到了住的地方安顿下来,累的没精打采,出了街口走了没多远,就近找了家面馆。
吃完出来,晚上八点,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上,二丫有点找不着北。
她想,我刚才是从左边过来的还是右边?
看了半天,觉得都一样,就求助一个躺在贵妃榻上乘凉的大爷,问:“您知道红星职工胡同在哪?”
老大爷扇着大蒲扇,操着地道虬城口音:“往北,往北走。”
二丫正琢磨这个北怎么论,一回头,就张望到了对面的胡唯。
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那个姑娘个子比自己高,比自己丰满,穿着杂志上才有的时装,正在和他笑盈盈地讲话。
胡唯和她的距离不远不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能从他站立的姿势知道他是一直在那个姑娘说话的。
二丫不可置信地揉揉眼,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看错了?
用力眨眨,两个人竟然一起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那车,是崭新滴四个圈圈!
好哇,好哇!二丫这下可是心里翻了天!!
她以为,他在虬城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她以为,他在虬城的日子该有多寂寞。
她想着那天自己搂着他,情真意切地喊小胡哥。
那天,两个人那样亲在一起。
原来,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自己还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追到了这千里之外。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二丫一转身,直接奔北走。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鹊还巣
两条腿能追上四个轮子吗, 何况那四个轮子屁股后头还带着T,六缸机械增压, 冲劲不知道多足。稍踩油门, 黑色车身很快就无声无息淹没在霓虹街道中。
二丫直眉楞眼地跟着跑了两步,车没追上,倒是把号牌背下来了。
那串数字在嘴里默念了两遍,二丫‘呸’地一声!
我记他干嘛呀!
香车美人,香车美人。
和小春那一身黑色紧身的小裙子, 胸口开的那样低, 刺眼哪!
二丫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一插腰, 恹恹回家了。
虬城的风刮在脸上,街景陌生, 人也陌生,走着走着,二丫就掉下来两颗金豆豆,她用胳膊在脸上胡乱一抹, 心想: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了。
她在虬城的住处,是下了火车临时找的。
拎着箱子直接冲进中介,说, 我要找个房子,最好是能马上住的。
和二丫年岁相仿的小伙子一看她这态度, 马上把电脑转过来:“没问题啊姐!你看看你要什么样的?想离哪儿近?是商圈, 还是学校。”
“最好离航天XX单位近一点, 不近交通也要方便。”
“哎呦,离那地方近的还真不太好找,真想住,你得去那边的中介,但是我们这离地铁近,你导两趟线都不用多远,出了小果园那站就是。”
“都什么价?”
“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是自己住啊还是跟人合租,自己住是两居还是一居,对硬件设施要求高不高。”
“我要自己住,不跟人合租,房子多大都行,最好安全。”二丫抱着花,一低头,想起这趟不光只有自己,怀里还有个金贵宝贝。“哦对了,还得是阳面,我要养花。”
中介的小伙子不作声在电脑上找房源,撇着嘴,轻抖着腿。心想这大姐够有意思的,自己都穷的找房子住,还要养花。
找了两套,看了实景照片二丫都不是很满意。
她烦恼抓抓脸:“再贵一点的呢?”
“哎,有了。”小伙子想起前一阵收的房源,调出图片给她看。“满足您一切要求,红星职工厂的老房子,就在红星胡同,正经的四合院,能让您那花儿晒太阳,街坊四邻都是国营厂退休的大爷大娘,都倍儿正义,有厨房还有冲凉间,就是没上下水。”
没上下水,上厕所多不方便。
见二丫犹豫,小伙子回头使了个颜色,于是一帮搞中介的年轻人上来当说客:“这房子挺好,您一个人住,还要挑什么样的啊。”
“对啊,有小院儿,养花花草草也方便,没事搬个椅子往门口一坐,凉快着呢。”
二丫仰头:“都入秋了谁还乘凉,屋里有暖气吗?”
“哎,您这就不懂了,乘凉就是个意思,是说啊,这儿能聊天解闷,暖气……虬城没暖气,冬天要是冷了,能烧炉子,点个炭盆。”
二丫想起远在雁城的,胡唯的那个老房子。
他那天也是这样,在屋里点了个炭盆,背对着自己,为她烤地瓜。
“多少钱?”
“两千五,押一付三,最合适的价格了!”
“两千二。”
“没这个价。”
二丫抱着花盆,叮叮当当的站起来要拎箱子走。
小伙子连忙站起来喊:“行,行!现在看房子,回来签合同。”
带二丫看房子的时候,小院里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树下打牌,看见中介又领着人来了,一个秃瓢大爷脸上贴着纸条,阴阳怪气的:“您又来了?”
“嘿嘿,是,有人想看看房。”
“哎呀……隔三差五就往这领些个不正经的小青年,怎么着,不把我们这地方祸害了,心里不痛快?”
中介小伙子赔笑加鞠躬:“这回是正经人,比您亲孙女看着都正经!”
拿着扑克牌的秃瓢大爷歪着嘴一回头,翻了个白眼。
二丫在屋里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很满意,她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一时新鲜。站在门口喊:“哎,行!我租了!”
“好嘞好嘞!”一溜烟跑过去,中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早就揣在身上的合同,递过笔。“我这都带来了。”
签了合同交了钱,中介跟小院里的大爷大妈招手,“那个……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租户,以后就都一块住了,街坊邻居什么的,能帮忙就抬个手的事,那个姐,你叫什么来着?”
“杜豌。”
“哦,对,杜豌。大爷大妈,她叫杜豌啊,雁城过来打工的,小姑娘不容易,您们多帮衬。”
秃瓢大爷打着牌头都没抬:“不容易,我们这帮人容易啊,一个月那点退休金,甜头全让三环那帮拆迁户挣了,你们中介还天天来添堵。”
中介尴尬笑笑,对杜豌打了个招呼,“姐,我走了啊……”
二丫憋着不吭声,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把这小院的情况摸了个差不多。
国营厂老职工,顾名思义,住的都是老同事,老同事嘛,认识多少年了,抱团排外,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从他们对中介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这个中介呢,看说话不像本地人,和自己年龄相仿,搞不好也是外地来打工的。虽然靠中介倒卖房子赚钱,但是对同龄人,或者说和自己境遇一样的人,还是有帮扶之心的。
要不,他也没必要和这些爷爷奶奶们赔笑,请他们照顾自己。
同在异乡为异客啊。
二丫轻点头,嗯了一声:“谢谢你了。”
“不客气,回头房子要有什么事你就找我。”
送走中介,二丫在屋里放下花盆,搁好了箱子,走到那些正在打牌的人堆里,就站在那位秃瓢大爷身后。
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地方,他说了算。
抱肩看了一会,二丫指着他的牌:“你得出这个。”
秃瓢大爷一回头:“丫头,租了房就好好住,回你自己屋拾掇东西去,别捣乱。”
“谁捣乱了,数你脸上贴的条儿多,我好心帮你。”
大爷将信将疑:“出这个?”
“嗯,输了你贴我脸上。”
“行——那就信你一回。”大爷又往上盘了盘腿,丢出两张牌。“走你!”
三个大妈互相看看,“没有,你走吧。”
大爷嘿地一乐,把手里剩下的牌全都顺顺当当地打出去了。
大妈们哎呦一声,纷纷扔了扑克,各自散开要去做饭了,留下秃瓢大爷和二丫一唱一和地。
“孩子,从哪儿来啊?”
“雁城。”
“来找工作?”
“……算是吧。”
“你会干什么啊?念过大学没有?”
“念过,会的可多了,外语还能讲两句。”
“呦,还会说外语呢?那你给我说说——”大爷抽出打扑克垫的报纸,指着一个标题。“啧,就这个,前两天开的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高级别会议怎么说啊?”
考我?年年期末考试第一不是白来的!
二丫坐在小树下,抄着报纸,清清嗓子,学着电视台播音员的样子叽哩哇啦就翻译了一大段。
大爷被唬住了,瞪着眼:“真会呐?”
二丫傲气,“这才哪到哪。”
“不错,冲你刚才支我那两把牌,以后有事儿吱一声,晚上没饭辙了,上大爷家来吃,但是有一点,我小孙子外语作业不会了你可得帮着辅导辅导。”
“没问题!”
“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杜豌,豌字不好记,您叫我二丫也行,我们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二丫好,这名好记。”
拉拢战果颇丰,二丫抄起小板凳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从外头吃了饭回来,没见她刚才兴冲冲出去的样子,有点耷头耷脑地。
连跟她打招呼也没精神头了。
“二丫,回来了?”
“嗯……”
踢着院子里的小石头子儿,二丫拨开门帘,愁云惨淡地坐在沙发里。
她还在为刚才撞见胡唯的事情烦恼。
二丫难过的,不是他亲了自己不认账。
毕竟两人也没明确了到底是哪样的关系。
而且他说过,革命生涯常分手。
二丫难过的是,他才走了四五个月,就已经忘了自己,扭脸投入了敌人的阵营。
正哀愁着,姚辉给她来电话,告诉她帮她联系工作的事情有信了。
“那家公司高翻是我朋友的朋友,听说门槛挺高的,答应让你明天面试先去看看,不成,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
这头,胡唯送和小春回家,在她的指挥下将车停在她家门口,和小春解开安全带,还眼中含忧:“你对虬城的路不熟,能找回学校吗?”
胡唯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望着车尾灯一直亮到看不见,和小春才转身用手捂着心脏,嘴里一连串念叨着‘不行了不行了’。
和胡唯这次见面,她很紧张,生怕他觉得自己利用卫蕤找他出来,对她反感。
两人一见面,他也果然皱起眉头:“你不是顺顺的……”
“你听裴顺顺瞎说,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他女朋友。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和,叫和小春。”
“你好,找我有事吗?”胡唯淡淡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站在茶台边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开始隐隐头疼了。
和小春弄了弄头发,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你先坐。”
以往,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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